山中云雨说来就来,杨文广拔腿就跑,刚到山口处,回头瞟见山顶上竟然立着一座小亭,恰处在刚才练功的峭壁上方,不由得大骂自己笨蛋,想天波杨府后山不到处都是亭台楼阁,怎么会没地方避雨?暗想但愿这只是一场过云雨,否则还不知道怎么回去。
寒风飕飕,吹得人冷战连连,这原来还是个草亭子,杨文广一个箭步便钻了进去,又见草亭前面不远的悬崖边立着块大石头,石头上坐着个人,杨文广先是给吓了一跳,等看清楚是个绿衣女子,他才放下心,原来是个翠烟弟子。
观察一阵,那人怎么坐在大石上淋雨,一动也不动,杨文广忽然想到少林和尚素有盘坐山野修炼内功的习惯,这种苦行方式虽不多见,却也不是没有,便不敢去打搅。
又过得一刻,雨越下越大,天色也渐渐暗下,杨文广叹了口气,就打算冲下山去,却听见那绿衣女子突然说道:“喂,傻瓜,你看了这么久,就没看出来是我么?”
杨文广纳闷,左右看便,才半疑道:“你在跟我说话?”
那绿衣女子道:“这里除了你还有谁?”
杨文广顾不得遮雨,走到大石近前细看,才惊讶道:“你是柴凤儿,你躲在上面偷看我练功?”
柴凤儿道:“鬼才有心思偷看你耍猴把戏呢!”
杨文广道:“那你在这里做什么,还不进去避雨?”
杨文广伸手去拉她,柴凤儿却把他甩开,带着哭腔道:“人家怎么进去呀,你没听见师傅说要罚我在这里思过三日么?你这坏蛋,第一天来翠烟就把我害成这样!”
杨文广道:“原来你们翠烟门思过是这样的?”
边说着,杨文广撒腿就往山下跑,听柴凤儿在雨中哭得稀里哗啦。
又过了一盏茶功夫,杨文广拎着一包东西对着山上跑来,却见柴凤儿还在那儿哭,便忍不住道:“你这么大个人了还会哭,也不怕羞!”
柴凤儿抹了把雨泪,哽咽道:“我还以为你走了。”
杨文广大口喘气,晃了晃手中包袱笑道:“刚才下去了一趟,不过又上来了!”
只见他跃上巨石,先掏出一把雨伞撑开来递给柴凤儿,道:“拿着!”
柴凤儿又哭道:“你见过有撑着雨伞思过的么?”
“放心吧,这是过云雨,下不了多久!”
杨文广把伞柄夹在臂内侧,只勉强能够为两人抵挡风雨,又取出面膜食物道:“给!”
见柴凤儿依然不敢接,只道:“还是你吃了吧,师傅要是知道了还会被罚得更久。”
天色暗下,杨文广叹了口气,摸出火褶子来,却怎么也点不着,寒风凌厉,被雨淋湿的一身更加地冷,只有依靠内功抵御寒潮。不知过了多久,感觉身边少女瑟瑟发抖,杨文广情不自禁地伸手去抱住了她。
两人身体接触,都是一颤,杨文广心扑通地要跳到嗓子眼,仅一瞬间,柴凤儿惶恐地将他推开了去,黑夜里看不清对方表情,半晌就听柴凤儿声音瑟瑟道:“夜深了,你下山休息去吧,咱们这个样子要是让人见到了可,可——”
杨文广道:“这个时候怎么会有人上山来,你又不吃东西,万一晕倒了滚下悬崖怎么办?”
柴凤儿默不啃声,杨文广撕了块面膜喂到她唇边道:“等你吃些食物我就下山!”
犹豫了一阵,柴凤儿终是张口咬住食物,杨文广大着胆子将手磨蹭到她那张细腻的脸上,为她擦拭着,一面道:“我已经习惯了夜视,能够看见你哭得像只小花猫。”
柴凤儿听了,急忙撇过脸去,杨文广大笑道:“这样子你也信?难怪傻得甘愿淋雨,恐怕这还是第一次触犯门规吧?”
当再次把手伸过去喂食的时候,却被柴凤儿连带手指也给咬了,杨文广哎哟一声惨叫,只听她道:“算了,算我今天倒霉,看在你还有点良心的份上,本姑娘决定不再和你计较!”
杨文广道:“我可是故意让你咬的,看不出来你还不算小气,这么快就放过了我!”
柴凤儿道:“我不听师傅的话,擅自把你带出去,结果差点害你丢了性命,哎,挨罚就挨罚吧!”
两人闲聊度时,又过了许久,杨文广撑着雨伞的手也酸了,却不忍心离开,柴凤儿倦累,不知何时靠着杨文广肩膀睡得迷迷糊糊,道:“喂,你不是说这个过云雨下一会儿就停了吗?”
杨文广道:“快了,就快了,你不知道,有一次我领着部下五千精兵剿山匪,守这过云雨停足足等了一夜,最后还是让匪徒给跑了,你说多冤枉啊!”
柴凤儿呓语道:“如果过云雨停了,那你明夜还会来吗?”
“嗯!”
杨文广听着少女呼吸渐渐沉稳,悄悄地伸臂再一次抱住了她,自己虽然是难受了些,但不知为何,心里比刚见她独坐在雨里要舒坦许多,只静静地潜运功力抵御寒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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