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老汉师徒却目瞪口呆,连连称奇。
将玄铁精英的碎片丢入炉火,柳飞星用龙痕剑将之与癫狂道人的三把剑分开两边,莫老汉立即明白其意图,连忙将炼炉两端的储熔口都打开,乐呵呵道:“不错,不错,一眼就看出来我这熔炉跟别人的不同,三顺要是有你一半聪明,我这就后继有人了!”
柳飞星道:“莫大师傅,接下来咱们就要开始闭关了,我只能帮助熔炼,剩下来就要看你们师徒了。”
莫老汉有些激动道:“世间珍奇材料甚少,你放心,费这么大功夫,我一定要做出两件生平最得意的剑!”
柳飞星不再答话,而是移来石木将阶梯筑上熔炉口,盘膝坐上去,将神剑交由左手,运起飞星剑诀吸纳剑身中存纳的真元之气,通游四肢百骸,从右掌打出一道真气,将炼熔炉完全罩住。
莫老汉师徒停了生意,铸剑胚模,叶小夕则和周辰为大家准备食物,唯独柳飞星不眠不休,仿佛入定。
到了第五日,癫狂道人再次来到铁铺,见到眼前情形竟然惊呆了,高台上柳飞星稳如泰山,炼熔炉下火焰不知何时已经熄灭,熔炉结成|乳白色冰晶,直达柳飞星右掌,但若靠近熔炉,便觉得冰炎焚体,却不知柳飞星头顶显现山河社稷图的氤氲之气,护住全身。
癫狂道人道:“怎么回事?”
叶小夕不冷不热地道:“没见过炼剑吗?”
由于无人敢靠近熔炉,不得而知熔炉中的状况,因此癫狂道人这一来,也不敢离开。
十日过去,柳飞星不吃不喝,也没醒来,让众人顿时焦躁起来,莫老汉早已准备好生平最得意的两具剑模,围着铸剑台来回转悠,只待炼熔。
待到十五日时,午夜里只听得咔嘣一声冰裂,莫老汉第一个惊醒,但见黑白两道熔液被|乳白光华包裹,分别从两个出口缓缓通过铸剑台槽孔,流淌填塞进入胚模。
莫老汉盯准白色熔铸,嘿哟一声爬起来,兴奋得大叫,扯去上衣扎在裤头,冲将上去,三顺学着师傅的样儿,但被冰炎阻隔不敢上前,癫狂道人抢过他手里一应工具,学着莫老汉做起来。
|乳白光华护着,那熔液不染杂质,不减余温,任莫老汉磨炼塑性,整整一夜,莫老汉做完这面,又赶去塑造黑色溶液的模胚,癫狂道人手忙脚路,退出来时,面目憔悴,发肤焦黄。
待莫老汉处理完毕黑剑胚,只见|乳白气息渐渐散去,初剑已成,正处在熔融之态,他以白剑灵气逼人,便连忙为白剑剖面铸刃,不时以水渡温,铸时将剑柄与剑身连成一体,真成就天然之成,待一切完美时,又转过去处理黑剑,只见渐凝,最佳铸刃之时已过。
莫老汉勉强为黑剑成刃完毕,一头栽倒下去,人事不省,几人连忙把他拖了出来,叶小夕备齐药具,为他检查一番,道:“莫大师傅一日里心力交瘁,加上这古怪的冰炎炙烤,内腑受创伤严重,怕是没个三五载无法拔除火毒了。”
三顺低下头来道:“都是我没用,学艺不精!”
癫狂道人咽了口酒,道:“你这师傅有机会铸造神兵,还要老命做什么,你小子不是不行,而是没有他那样儿的痴迷,哈哈!”
周辰一跺脚,道:“那完了,那我师傅岂不是——”
癫狂道人又道:“放心吧,死不了,脱层皮而已!”
“唉,我说你是谁呀?为什么诅咒我师傅?”
叶小夕道:“辰辰你看仔细点,你真的不认识这假道士?”
她这一说,周辰三人当真围拢过来细看,这不瞧不知道,待拨开癫狂道人头发,细看之下,顿时吓了一跳,孙乾道:“喻师叔,怎么是你啊,你——”
孙乾简直不敢相信,昔日喻正雄虽说是有点玩世不恭,但落魄到这等境地,实在让人意想不到。
然而周辰却是目睹过在武夷山地下藏宝库所发生的一切,惊讶之余,她跟叶小夕的态度一般不二,但她作为晚辈,只是对孙乾道:“师兄,你长点脑子行不行,不要逢人就叫师叔,像这种没有丝毫上进心的人,即便是有人为他而死,他也无动于衷,现在还变本加厉,亏得晴雨小姑她——”
提起拾晴雨,周辰意识到自己失口,连忙闭嘴。
然而喻正雄早就心灰意冷,对他来说,吴栖凤就是他的全部,前半生就是看着这个小师妹过来的,只见他猛灌了口酒,道:“不错,你们没有喻师叔,因为喻正雄已经死了,在你们面前的不过是个醉得一滩烂泥的癫狂道人!”
周辰嘀咕道:“要是真的死了倒好,现在也换不回别人的命了!”
孙乾连忙拉过周辰道:“你疯啦,你怎么这样说他?师傅会生气的!”
正在这时,只见那两具已铸刃成型的剑体,连带着模胚一起被两道重新伸展出来的|乳白光华吸进炼炉之中,柳飞星左手所握飞星神剑突然光华大盛,猛地增亮了数倍,整个打铁铺子被氤氲之气侵占,所有人融入其中,暂时失去了视觉。
而那两剑飞入之后,炼炉井口开始迅速凝结冰晶,直到呈浑然一体的湛蓝,璀璨夺目,但众人知道,那些是致命的冰炎所凝成,只要接触,瞬间就要被消融。
直至今日,恰好一十六日,炼炉封闭,高台上端坐的柳飞星稍微移动,便跌滚下来,还是叶小夕时刻注意他的安危,毫不犹豫地冲上去用手托住,却被落下来的冲力连带她一起撞翻在地上。
“师傅!”
三个徒弟连忙去将柳飞星扶起来,只见他依然保持着在高台上的姿势,双目紧闭,嘴唇干裂,周辰一探鼻息,只觉进出气息全无,泪水顿时滚落而下,呼天抢地地哭了起来。
她这一哭,关切的孙乾和独孤鸣也跟着悲戚,而癫狂道人跻身进来,连忙探他的脉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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