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是两个骗子,相互欺骗着对方的骗子!
这样的婚礼,怎么可能得到上天的祝福?!
安静的湖水,被雨滴砸出一圈又一圈的波纹,相互激『荡』着,映衬得白『色』的礼堂,如梦如幻。五九文学
缓缓地走到礼堂前面时,宁飘儿浑身已经湿透了。
站在门口,她深吸了一口气,伸出颤抖的手,推开了大门!
沉重的黑暗,顿时迎面扑了过来!
偌大的厅里面,黑沉沉的,没有开灯。
宁飘儿摇摇晃晃地进来,睁看看了看四周。正准备开灯时,这才瞧见,有个人木偶似的站在大厅中间红『色』的地毯上。
他一动不动,就像已经站在那里等待着她很久,很久了。
宁飘儿心里猛然间升起一股彻骨的寒意来,竟然驱散了朦胧的酒意,人也清晰了几分。
他怎么也来了这里?
难道是知道她来了这里,所以才跟来的吗?
大厅里面黑黑的,可到底这地方空旷,所以,宁飘儿一步一步地走进来,也没有撞到自己。
她走到那人的面前,看清了他的面容,轻轻地仰头,冲他微笑着:“宣……”
就算是到了现在,她要对他一如既往地微笑,她不想让他在此刻就看出她心底的裂痕来。
事情的真相,既然一刻没有揭穿,那她就要让秦泽宣相信,她依然是爱着他的nAd1(
她要让秦泽宣相信,她就是那个忘记他给她的伤,忘记他给她的痛,一心一意地爱着他的宁飘儿。
她的目的,只要一刻没有被揭穿,她的戏就要一直演下去。
头顶的灯突然亮了。紧接着,所有的灯光都依次点亮了!
光芒剔透的大厅里,宽阔异常,金壁辉煌;洁白的百合花,铺满了红地毯的两边,芬芳的香气四溢开来。
大厅当中悬挂着华丽的几盏水晶吊灯,将夜晚照耀得亮如白昼。
宁飘儿扬起头的姿势,正好可以清楚地看到,此时秦泽宣眼中的茫然。
她有些怔仲地看着他。
压抑的沉默在两人之间流转。
最后还是宁飘儿先开口:“这么晚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在等你。”秦泽宣的声音很轻,眼神茫然,仿佛没有焦他知道她会来这个地方,所以一直一直等着她来这里。
宁飘儿抿了抿晶润的嘴唇,强行压下心中的不安,笑了笑:“你怎么知道我会来这里?”
他看着她,眼中全是绝望。
她心里徒然一动,她想,秦泽宣怕是知道了所有的事情了吧!
“对不起,以后我会早些回家,不用你出门找我的。”宁飘儿的声音不自觉地颤抖起来,握紧了手指。
“以后……以后你还会回家吗?”秦泽宣垂下头,幽幽的地注视着她nAd2(
她心底一沉,猛然低下了头,打断他的话:“我累了,想回家休息了。再过几个小时,就是我们的婚礼,还有许多的事情等着我们……”
秦泽宣惨然一笑,声音有些颤抖:“婚礼……我们的婚礼……你真的是这么期待那场婚礼吗?”
他的神情不对,宁飘儿心里越发紧张,说话也越发的艰难了:“我累了,回家吧……”
悲凉的笑,从秦泽宣的唇畔溢出,他的声音从来没有如此细微过:“可是,飘儿,你还没有回答我。你真的是这么期待我们的婚礼吗?”
宁飘儿的表情,像冻住了一般,凝结在了脸上。秦泽宣的声音,在她听来,是虚无飘渺般的,梦一样的,一点也不真实。
可是,在这一刻,她心里却是明白的。
她等待了那么久的一刻,怕是要到来了。
她的谎言,他的谎言,到了现在,怕是都守不住了。
秦泽宣看着她,静静的地看着她,眼中流『露』出浓重的悲伤来。
良久后,他转过身去,从身后拿出了一个长方形的盒子,轻轻地放到了她的面前。
宁飘儿眼睛徒然瞪大,惊恐地望着他。
他是怎么找到这个盒子?
“你说过的,这是你为我准备的‘特别’礼物,你还让我发誓不准偷看的。你说过,你会在适合的时候,将这份礼物送给我。
我想,你认为合适的时候,应该就是婚礼当天吧。现在已经是凌晨了,已经算是婚礼当天了,再过几个小时,我们就会结成夫妻nAd3(飘儿,现在是时候,让我看看这份礼物了吧。”秦泽宣静静地望着她,等着她的回答。
窗外是雨声,大厅里是那样地静,宁飘儿清楚地听见自己急促的心跳声。
秦泽宣说得没有错!
她的确是打算在婚礼上,将这份‘大礼’送给他,让他当场失控的。
她想让他从最幸福的云端,跌进最痛苦的地狱,她想要彻彻底底地报复他,让他绝望,那么,这份‘大礼’便是她撕裂他,最有利武器。
可是,现在看来,她已经等不到那个时刻,再将‘大礼’送给秦泽宣了。
宁飘儿不由冷笑一声!
瞒不了了,秦泽宣已经什么都知道了。
思及此,也没有演戏的必要了,宁飘儿撕掉了一直在秦泽宣面前伪装出来的微笑,将自己最深的恨意,全部写在了脸上,写在了眼睛里,写在了语气中。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发现的?”她没有接过那盒子,也没打算现在就把盒子里的‘礼物’呈现在他的眼前。
她退回几步,冷冷地看着他问道。
秦泽宣痛苦而沉黯的双眼紧盯着她,一步一步地『逼』近他,慢声说:“发现什么?”
宁飘儿哑然失笑:“到了这种时候,我们何必还想着要互相欺骗,还要演戏呢?
你找到这份‘礼物’的时候,应该就知道了,你的谎言早已被我揭穿了。而我的谎言,也在你看到这份‘礼物’的那一刻,被你揭穿了。”
“说说看,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发现我接受你真正的目的?”宁飘儿的眼底充满了痛苦和恨意,配合着脸上那种扭曲的冷笑,看得秦泽宣心中痛楚难当。
他不想与她走到这一步,可这一步却终究还是来了。
他多想自欺欺人地继续与她维持着表面的幸福,就这样被她骗到天荒地老也无谓,只要不用面对现在揭『露』真相这一刻的残忍。
可是,他的幸福假像维持不下去了!他与她,已经没有明天了!过了今天,他就连自欺欺人这样的机会也没有了。
今天,就是宁飘儿向他摊牌,揭『露』他罪行的日子。
“我曾经做过的事,你全都知道?”秦泽宣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询问着她。
“你是指三年前,你接近我,欺骗我,就是为了弄垮我爸爸的公司;还是指,你后来勾结唐树诚,获取宏维的机密?”
宁飘儿直直地望着秦泽宣,神情里充满了恨意,每一句都像一把锋利的铁勾,生拉活扯着他的心脏。
又或者是我爸爸猝死,就是因为知道你这卑鄙的目的?还是我那重症监护室的妈妈,其实是你用钱打发走了护士,不知对她说了什么话,还是做了什么事,让她心脏病发……
又或者是,你利用完了我,觉得我对你来说,已经没有任何的价值,所以你抛弃了我。
宁飘儿不停地数落着他的罪行,数落着他一年前瞒着她做过的事,眼里尽是浓浓的恨意,仿佛一只潜伏在黑暗里良久的困兽,这一刻终于向敌人亮出了它锋利的爪子。
秦泽宣怔怔地看着她,站在这布置好的婚礼现场,听着她痛恨的声音一一地数落着他曾经做过的事,神情里有种属于黑暗的落寞和绝望。
她知道了,他做过的一切事情,他拼命想要隐瞒的一切事情,原来她早已经知道了。
这个地方,本应该是在几个小时以后,见证他最幸福时刻的婚礼现场,此刻竟成了他跌入地狱里,最痛苦时刻的终
外面,大雨依然下个不停,哗哗地响着,如同他此刻的心痛一般,仿佛会一直这样持续下去,永远不会停止一样。
“飘儿……”秦泽宣只是唤了她一声,都还来不及向她解释什么,她便急切而愤怒地打断了他的话。
此时此刻,她要说,她想说,她要将压抑了那么久的恨和怨,统统地发泄出来。
“你一直在我面前拼命地掩饰你曾经做过的这些事,可是很不幸的是,我在回国之前,就知道了你曾经做的这一切。”
宁飘儿喉咙里涌上来一口腥气,她强忍着,才没有吐出血来,心里的疼和恨,又以千百倍的痛苦将她的五脏六腑生拉话扯着。
秦泽宣的心,顿时坠入了无底的深渊,声音沉痛地道:“所以,你回到我身边,就是为了报复我。”
此刻,她终于承认了,承认了她不是因为爱他而回到他的身边。
此刻,他也终于不得承认,原来,关于她爱他的真相,不过是他在自欺欺人而已。
一阵炼狱般的剧痛在他的体内炸开后。
秦泽宣觉得,现在的他已经失去了生命里所有的东西,就连这疼痛也不再是属于他的一般。
话已经说得这么明了,他的谎言,已经被她拆穿了。
现在,她的谎言也被他拆穿了。
关心的是谁?
那是我最难熬最痛苦的日子。现在,你还质疑我对他有感情吗?”
宁飘儿那笑容是苦涩的,字字铿锵,包含着嘲讽。
于轻寒没有再说什么。他从她话语间得到的信息,已经足够了。
况且,他也根本不想,在宁飘儿如此脆弱而又固执地维持着那张幸福的假面时,狠狠地将它砸烂。
一时间,两个人都不再说话。只静静地任风吹过。
这时候,一家四口,刚好从他们两人的面前走过。
女的那个,亮丽又抢眼,一头迷人的长发,衬托得一双含笑的瞳子,温暖无比。她身旁的伴侣是高大英俊的男子,一双蓝色的眼睛,无比迷人。
两个人正忙着照顾婴儿拖车里一对可爱极了的双胞胎孩子。
那一对混血的小男孩有着和妈妈一样好看的五官,爸爸一样的蓝色眼睛。
两个小家伙,在婴儿车内吸着奶瓶、吵着,闹着、吮着手指。刚刚还在亲吻着对方,然后不知怎么地就打了起来,然后两个小家伙同时放声大哭。
女人温柔的安抚其中的一个,另一个不依,抓着她的手,咿咿呀呀的,不知说着什么。
男人笑了,轮流亲吻两个孩子,两个漂亮的混血小男孩终于安静下来,各自含着奶嘴,互相不理睬。
他们的父亲这才松了口气,微笑着亲吻妻子的脸颊,轻声与她交谈着,继续向向前走去。
宁飘儿始终没有走上前去惊动他们,她只是站在远处,无声凝望着这幸福的景象。
这样的幸福,她却只能旁观nAd1(命动总是捉弄她,给她太好的东西,却是表面看着好,而内里总是带着毒的。这样,倒不如得不到得好。
等他们走远了,宁飘儿才由衷地赞叹:“真是幸福。”
“做为旁观者,看着别人都是幸福的。”于轻寒泼她冷水。
“喂!你这人怎么这样。我以前,怎么就没看出来你这么喜欢泼人冷水的,你就不能让我沉浸在这种幸福中,自个乐会儿么。”宁飘儿不依了,怨恨地眼神,在于轻寒脸上扫来扫去。
于轻寒抿了抿嘴,不再作声。只是含着笑看着远处的湖面,任由宁飘儿痴痴地看着远去的一家四口。
他转回头看她时,她微微眯起眼睛,抿起嘴角的样子,就像是一只猫咪。
其实于轻寒心底最想对她说的,只要她想要幸福,任何时候去争取都不晚。
这些日子以来,于轻寒总之有意无意地留意着,只要与宏维相关的事情,他都有在留意。
其实,他也没花多少心思,没花什么手段,就查出来当年宏难是怎么会陷入绝境,最终又落到了谁的手里。
知道那些事实的时候,于轻寒惊心不已。
他还不清楚他所知道的一切,应该还是不应该告诉宁飘儿。
可是至少他可以确定,宁飘儿在秦泽宣那里,是无法得到幸福的。
想着他们两人现在的关系,于轻寒只觉得心间像是扎着一根刺,挠不上,也拔不出,难受极了。
要不要对宁飘儿说出他知道那一翻实情?于轻寒犹豫了。只要她说出来,宁飘儿一定会不顾一切地离开秦泽宣的nAd2(
可是,看着现在无比惬意享受的样子,他叹了口气,即将脱口而出的话,又咽了回去。如果他说出了实情,不是又一次将她推入痛苦的深渊了吗?
况且,那些事实足够摧毁宁飘儿和秦泽宣了,他没有权利去揭露,也不想Сhā足别人的事。
两个人都默不作声,静静地欣赏着风景,谁也没有说话,远远地传来那群男女的欢笑声,夹杂着微微的风。宁飘儿迷蒙了眼睛,轻轻拨开那一缕被风吹乱,粘在脸上的发丝。
良久后,于轻寒轻笑,问道:“你恨他吗?”
“你什么意思?”宁飘儿警觉的样子,并没有让于轻寒住口。
“或者是,有怨他吗?”于轻寒自顾自地再度问着她,一眨不眨地看着宁飘儿的眼睛,仿佛要透过她的眼睛,看进她的心底。
“恨他?怨他?现在,这些对我来说,重要么?”宁飘儿微眯了眼睛看向他。阳光有些刺眼,逆着光的于轻寒,视线中一闪而过的冷笑,她没看得清楚。
她这样说,他终是没再说什么了。
见她一幅完全放下过去的样子,于轻寒心上涌起一股冲动,恨不得将他知道的事实,和盘托出。
可宁飘儿却在这时,笑着对他道:“你问这么多问题,是在关心我?还是关心秦泽宣?”
于轻寒抿嘴一笑,阳光般的温暖,道:“如果关心的是你,你怎么说?如果关心的是秦泽宣,你又怎么说?”
“如果你关心的是他,我说那很正常,因为你们是老友。可如果关心的是我,我会说,那可就不正常了喔。”她似笑非笑的,眼神里透着一丝狡黠,倒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
于轻寒微微有些囧,把头偏向一边,没有言语,脸上染了一层薄薄的红晕nAd3(
“你不敢看我,也不回答。难道是心虚?”宁飘儿不依不饶地绕到他眼前,非要正视着他。
于轻寒强装镇定,再次转开头,声音有些干涩:“不是。”
“那你怎么不敢看我?”宁飘儿笑意吟吟,得理不饶人。把他的心,逼进死胡同。
“没有。”他耳根有些泛红。
“有。”她斩钉截铁地笑着道。
“没有。”
“有”
……
两个声音,一前一后,交替着响起,直到争到后来,大家都觉得无聊极了,忍不住同时笑了起来。
宁飘儿边笑边道:“于轻寒,你是不是嫌我长得不够漂亮,入不了你的眼,所以连看也不看我?”
“你很漂亮。”于轻寒说的是实话,他第一眼看到她时,就觉得美,像是一个飘渺而不真实的梦,想抓也抓不住。
“敷衍。”宁飘儿白了他一眼,终于不再这个问题上纠结。离开他,大步向前走去。
……
回去的路上,宁飘儿接了个电话,说是要去见一个朋友,就急急忙忙地和于轻寒告别了。
其实,宁飘儿要去见的那个人,现在她都不知道,还算不算是朋友了。
今晚住你家
回去的路上,宁飘儿接了个电话,说是要去见一个朋友,于是,就急急忙忙地和于轻寒告别了。
其实,宁飘儿现在要去见的那个人,她都不知道,与他还算不算得上是朋友了。
……
宁飘儿打电话给顾秋远的时候,依然往常一样,响了很久。
等他终于接了电话,依旧是那种心不在焉的口气,也不让宁飘儿开口,他便知道是她打来的电话,自顾自说下去,语气懒洋洋的:“我还以为,你再也不理我这个‘帮凶’了呢?”
“出来。”宁飘儿不理会他调侃的话,语气冰冷的,不带一点温度,甚至有点命令的成份。
“有什么事吗?”顾秋远也不管她的态度如何恶劣,依然和她嘻嘻哈哈。
“请你吃饭。”她简短地冲他道。
“你请我吃饭?等等,今天是几呈,到底是什么日子?你为什么请我吃饭啊?鸿门宴?”电话里,顾秋远倒抽了一口凉气的声音传了来。
“你到底来不来……”宁飘儿忍耐着他,语气不耐烦极了,没心情和他磨嘴皮子。
顾秋远顿了一下,随后干脆地回答:“来。我自然要来!你请客,就是在地狱设的宴,我也要来!”
放下电话,顾秋远在床上垂死挣扎一样爬起来,洗了把脸,就换了衣服下楼。头发也没有精心打理,只微微用手随便抓了抓,眼睛是肿的,没办法,昨天熬夜到今天清晨了,应该说是通宵更确切。
不过再累也好,这个女人要见他,他不得不去。
顾秋远一出门,看到宁飘儿那辆车时,忍不住闪了下神,没想到她倒等在他家门口了nAd1(
他笑容可掬地走到她的车前,敲了敲车窗,等她摇下车窗后,才弯腰下来,冲着她笑道:“哟,今天服务这么周到,劳宁小姐大驾,你还亲自开车来接我?”
顾秋远这一点悔意也没有,嬉皮笑脸的样子,只差惹得宁飘儿破口大骂了。
半晌,她才缓过气来,忍下怒火,冲他道:“上车。”
宁飘儿可是好不容易支开秦泽宣安排的司机溜出来的,说不定一会儿他就找上来了,才没时间和他耗下去。
“遵命。”顾秋远说笑间,上了车。
……
夜幕黑沉沉地压了下来。
餐厅里,已是灯火通明。
顾秋远和宁飘儿是从后门进来的,经理在前面带路,两人大步流星往里面定好的座位走去。
顾秋远边走边笑道:“难得你请回客,回头我吃什么,吃多少,你可别心疼。”
“你就不怕我请你吃饭,其实是有难事,有求于你?”宁飘儿也不和他绕弯子,在顾秋远这种人精的面前,她根本什么也藏不住,还不如彻底地摊牌得好。
“吃人嘴短。只要不是让我为你做杀人放火违法犯罪,会监狱的事儿,我都尽力配合你。”
顾秋远说完,便坐下来,慢慢悠悠地点了一桌子的菜。
宁飘儿见菜一样一样地上来,微微吃惊:“你吃得了这么多?”
“吃不了。”他还振振有词地回答她nAd2(
“那你还点这么多?”宁飘儿指着满桌的菜,瞪着他问道。
“反正是你请客,吃不完,我看着,心里也觉得舒服。”顾秋远回答得理所当然,浪费也浪费得理所当然一般。
宁飘儿狠狠地瞪着他,却没有言语。
这顿饭,吃得宁飘儿有些痛心疾首。付了钱,出了餐厅上车之后,她咬牙切齿指责顾秋远:“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顾秋远花了她的钱仿佛很开心,只是哈哈大笑。
吃得太饱了,车内又暖和,宁飘儿连忙开了窗户,让夜风灌进来,免得路上会犯困。
微风,像温暖的手指轻轻拨开她额前的发。
“饭我也吃过了,有什么事,你可以说了吧。”顾秋远难得正了色,看她把车停在了路边,沉默了很久,他不得不开口打破这种沉闷的气氛。
“我今晚没地方去。”宁飘儿向后一靠,神情疲惫闭上了眼睛。
顾秒远微微一愣,一时没有明白过来她的意思。什么叫没有地方去?
“你,收留我。”她言简意赅地道。这语气,不像是请求,反倒像是在下命令。
顾秋远这才听明白了她的话,又恢复他惯有的坏笑,凑到他身边,语气暖昧地道:
“你的意思是要去我家?那我可是欢迎之极。早说嘛,这顿饭我也不会让你值付钱了。可是你这是不是在玩出逃记呀?就不怕姓秦回来后中,知道你住在了我家里,会发疯?”
“放心。他只会以为我去了朋友那里。至于我是去了那位朋友那里,顾大公子,你那么多红粉知已,随便帮我找一位临时‘女性朋友’,替我圆谎吧nAd3(一切,就靠你了。”宁飘儿一改之前的冷若冰霜,闭开眼睛,转头冲他笑,笑得特别甜:
“对了,今天晚上,你可最好不要带女人回家喔,免得有人看到了我,到时我的谎言穿了帮不说,还惹出什么误会,坏了你的好事。
当然,你要是不回来,我也不介意,反正你家我也熟悉得很。”
宁飘儿有时候对顾秋远说话时,语气也出奇的好,比如像现在这一种。可是顾秋远知道的,她每每这样笑着,软语动听的时候,多半又是要中了她计了。
果然。
顾秋远就知道,她平白无故地请他吃饭,不会有什么好事。原来,全都等在这一刻来了。
顾秋远回过神来,再看向宁飘儿时,她正在给秦泽宣打电话,轻声细语的,脸上还挂着微笑,向他报备今天晚上她不回家,在朋友家里住下来的事情。
甚至他还听到她对秦泽宣说,出差在外要注意身体,不用担心她之类的话。
这分明是热恋中的情人才会说的话,可宁飘儿和秦泽宣分明不是,可是她偏偏做得像情侣。
宁飘儿就知道,她甩掉了司机,秦泽宣等不了多久,知道后,一定会打电话来过问的。
果不其然。
打完了电话,宁飘儿得意地冲他笑了笑。
相拥入眠
打完了电话,宁飘儿得意地冲他笑了笑:“好了。可以走了。”
说完,她便驱车融入了夜色之中。路边的灯光,一束一束,明了又暗,暗了又明,扑过来,打在宁飘儿的身上,脸上,头发上,又飞快地退去。
顾秋远看着她,发现她的眼神,竟然比之前更冷了。
“你主动来找我,我可以当做你是在向我发出,‘已经原谅我,不生气’的信号吗?”光线很暗,宁飘儿看不清楚顾秋远说这话时,脸上的表情,只是语气是少有凝重。
“至少,你没想一直瞒着我,骗着我。而且,当初也不是故意的。”她分明知道顾秋远不是故意做帮凶的。他只是无意被人利用了。
可当她知道事实时,却太过激动,太过气愤,于是才把怒气全发在了他的身上。现在,经过这么多日子,宁飘儿已经冷静了下来,也没想过再和顾秋远计较。
“明察秋毫啊。你不知道,那天晚上你出手有多重,打得我内伤,回家都吐血了,还叫了救护车去医院,你看你多狠。今天你约我,我还是战战兢兢的,生所再被你揍。”顾秋远做出一幅受宠若惊的样子。
宁飘儿听他说得这样夸张,‘哧’一声,笑了,道:“活该。”
顾秋远边笑着,边凝视着宁飘儿,瞳孔慢慢收紧,眼底闪过一抹狼狈的神采。他原谅她了,可他心里并不脸上表现得这么开怀。
……
夜已经很深了。
淡淡的雾气。
淡淡的月光。
朦胧地笼罩着整个世界。
宁飘儿之所以会选择,今天晚上不回家,而去顾秋远的家,自然也是有她的原因nAd1(
顾秋远和她知根知底的,在她看来,谁也瞒不了谁什么事儿。倒省了她不少心。
顾秋远的家里,就他一个人住,静悄悄的。可是,这也正合宁飘儿的意,没有别人在,她也不用顾虑什么。
她晚上依然睡不着,于是起身喝了些酒,现在要是不喝酒,她根本无法入睡。
一杯又一杯,直到感觉身体轻飘飘的了,宁飘儿才满意了,无声无息地回到自己房里去。
关起门来,她长出一口气,就象是一口强撑的气散了般的疲惫。
她扑倒在床上,床上铺着她光滑的锻,冰冷的。她把火热的脸贴上去,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这一晚,在这陌生的地方,宁飘儿自是睡的不安稳。
碰巧到了深夜里,又是电闪雷鸣,狂风大作,暴雨席卷着大地。
整个晚上,宁飘儿一直噩梦连连,却不能如往昔一般快速地醒来。只因梦太过真实,让她无法抽离,无法挣脱。
雷声轰隆地响着。
闪电划破长空。
一个接一个的噩梦,让宁飘儿在梦中惊叫连连,却永远挣不开那张网,怎么也醒不过来。
突然,她感觉在迷迷糊糊中,有双手按住了她挣扎的身体。
恐惧不安之下的宁飘儿,本能地伸出手去抓住,快速地偎向了这处温暖。现在她极需要这样的温暖。
片刻之后,那温暖终于隆她的身体,那种连绵不断的温暖感觉,顿时紧紧地包围着她,噩梦似乎变得模糊,渐渐地淡去nAd2(
朦胧间,有股温暖的气息在靠近她,然后停在她的脸颊边。就像是蝴蝶的触须,迟疑的、轻柔的,试探着拂过她的唇角。
痒痒的感觉,顿时弥布宁飘儿的心田。
恍若在梦里,就像以前,每个清晨醒过来,秦泽宣亲吻她的那种感觉。
只是梦里这股气息与秦泽宣的不一样,有淡淡的香烟气息。
恍惚间,那团温暖在缓缓地撤离,可是宁飘儿却舍不得放手了。
“不要离开我。不要……”她咕哝了一句,伸手去抓。
热流顺着脸慢慢的向下滚去,浸润潮濡。她用手搂着这团温暖,紧紧地贴上去,怎么也不松手,朦胧中,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安然地睡了过去。
……
夜色正浓。
窗外。
雨已经停了,风也停了,闪电和雷声都消失了。
暴来得快,也去得快。
只有寂寞的桔黄色路灯还在寂寞地闪烁。
万籁俱静。
顾秋远靠坐床上,一时间没有办法抽身。
他的腰被宁飘儿给死死地缠住了,而她正枕在他的胸膛上,睡得沉沉地。
疲惫一阵又一阵地袭击顾秋远nAd3(
他是太累了,昨天通宵工作,现在也支持不住了,将下巴搁在了宁飘儿的头上,任她的发香沁入鼻端,模模糊糊地也睡着了。
……
早上,脖子的酸痛,刺激醒了顾秋远。
他醒来时,看了看怀里的宁飘儿。好在她还没有醒,顾秋远内心暗自庆幸。
他低头一看腕表,已经是将近凌晨六点了,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还好这时候醒来了,要是迟了,说不定会被醒来的宁飘儿发现。
他轻轻地将宁飘儿向旁边移去,再把手从她身下抽开,悄悄地下了床,出了门,轻轻地关上,回了自己的房间。
顾秋远现在才知道,宁飘儿睡觉原来是这样的不安稳。
现在,他总算知道她为何会选择在他家落脚的原因了。毕竟,换了别人家,怕了会被她的大呼小叫给吓住。而在宁飘儿看来,顾秋远对她是知根知底的,她不怕他知道她所有的秘密。也不怕在他面前暴露了什么。
想到这些,顾秋远的眼里闪出一些不忍。
……
一晚上噩梦连连,宁飘儿自然是睡得不好。
早上起来,就有了浓浓的黑眼圈。她对着镜子想用眼影去遮盖住,刷上粉的也不好,刷上紫的也不好,反正都盖不住。
一时间,她来了脾气,负气地将小刷往台上一扔。
结果用力过大,不小心扔在了镜面上。
“啪”的一响,又弹到了地上。
顾秋远推开门,正看到这一幕。
他笑了笑,弯腰捡起那把小眼影刷,递给宁飘儿,顺势靠在台沿边,看着她道:“怎么了?”
她不作声,只觉得今天早上起来开始,就气闷的透不过气来,接了顾秋远手中的眼影刷,回了声:“谢谢。”
绯闻主角
她不作声,只觉得今天早上起来开始,就气闷的透不过气来,接了顾秋远手中的眼影刷,回了声:“谢谢。”
“昨晚没睡好?”他问她。虽然自知自己是在明知故问◎晚,他可不就是陪在她身边的!
宁飘儿一边化妆,一边淡淡地回答答:“我择床。”
顾秋远来了兴致,那笑里有明显的欲望,声音也刻意压低,诱.惑地道:“如果你愿意,我倒可以让你天天住在这里,直到适应到不择这里的任何一张床的那天。”
宁飘儿明知在口舌上是赢不了他,也不想和他胡扯下去,只闷闷的说:“我该走了。”
“时间还早着呢。”顾秋远看了看表,笑道:“陪我出去吃早点,打打球吧。你这成天不运动,呆在家里都快发霉了。”
宁飘儿从来对任何运动都不感兴趣,可是顾秋远却极爱。其实在她第一天回这个城市时,他就带她去打高尔夫,在那里她也遇到了秦泽宣。
宁飘儿其实知道顾秋远的用意,是怕她闷才陪着她,最终她忍不住道:“你用不着浪费你宝贵的时间,陪我消磨时光……我自己也可以过得很好……女人自有女人的消遣方式。”
说完这话,她别过脸去,继续化妆。
顾秋远知道她现在心情不好,可是他偏偏就要逗她:“你这是怎么了?”
宁飘儿气闷闷地道:“没什么。”
“那怎么像受了气似的,鼓着一张脸?我可没惹你喔。”他笑着,伸出食指抬起她的脸:“看看,你又把心思,全摆在脸上了。别人一眼就看穿了。”
宁飘儿深深吸了口气,强压下心中的烦躁,对着顾秋远璨然一笑,将刚刚的所有不好情绪都压了下去nAd1(
“很好!孺子可教。”顾秋远很满意他的提醒,对宁飘儿起了作用:“就要这样笑嘛。就算要捅别人刀子,也要笑着去捅。”
“等你把我教好了,第一刀,我就送给你。”宁飘儿脸上是笑着的,可语气也是咬牙切齿的。
顾秋远轻描淡写地说:“好啊。我等着呢。”
看宁飘儿显然没有兴致陪他去打球的,顾秋远只得提议道:“看来,你不太喜欢打球,要不然,我们一起去购物。”
说完,顾秋远也不等宁飘儿同意,便笑着拉了她走。
她却停了下来,挣脱开手,沉着一张脸,道:“我自己去。你该干嘛干嘛去。”
“怎么了?害怕和我一起出现在公众场合?”顾秋远笑着,也不恼她语气难听。
“我可没兴趣作为你众多女人中的一位,上八卦报刊的头条。”宁飘儿瞧着他,冷笑着道。
“你最怕的,应该是,到时不知怎么和姓秦的解释吧。”顾秋远一眼看穿了她的心思,似笑非笑地将这句话,重重地砸在了她的心坎上。
“当然。他现在可是包养我的金主,我自然要顾及他的感受。对了,你别忘记嘱咐你的女人琳达小姐,说我昨天晚上是待在她家里的。拜拜。”宁飘儿微笑着冲顾秋远挥手,转身离去了房间。
顾秋远深吸了口气,看着她出门上了车,看着她的背影消失,看着她的车离开,直到再也看不见了,又等了好一会儿,才收回眼神。
可眼那底一汪深沉,那里还有笑容。
……
这家名店的服务,果真是名不虚传nAd2(
宁飘儿一走进店门,漂亮的女店员就上来笑嘻嘻的打招呼:“宁小姐,您好!我们刚刚到了新货,要不要看看?”
宁飘儿今日有些烦躁,只道:“我自己看看,谢谢。”
女店员连忙知趣地退了开去。
宁飘儿挑来挑去,一大堆的衣服,竟然没一件合她心意的。不是觉得样子普通,就是颜色太过寻常☆后她一横心,就随便取了几件,反正她现在也没心思购物的,不过是为了打发时间。
试了几件衣服合身,宁飘儿也不问价格,就将信用卡交给她们去刷。等着她们刷卡时,宁飘儿四周看了看,却看见一位顾客正进门来。
这女人一走进来,空气中仿佛温度升高了几度,给人的感觉活力四射。
宁飘儿是认得这个女人的。
她是云家的千金,真正的豪门千金——云希。
这些日子以来,报纸报刊上,除了宁飘儿和秦泽宣旧情复合的传闻,便是这位云小姐和秦泽宣的报道最多了。
宁飘儿自然也知道,这位云希小姐,在媒体面前,一点也不掩饰对秦泽宣的好感。
当然,偶尔她也看过登在报刊上的云希和秦泽宣两人在一起的照片。
可是秦泽宣从来没有和宁飘儿提过这些。
不管是她和他的绯闻,他不解释也好;还是这位云家千金和他闹得沸沸扬扬,他不提也好,宁飘儿也全都装着不知,从来不去问秦泽宣。
仿佛她真的什么也不知道一般,安安份份地呆在秦泽宣的身边,终日笑脸相迎nAd3(
可宁飘儿真没想到,今天竟在这里遇到了这女人。
店里的店员们,自然也是知道这两个女人近日来的关系比较敏感,现在居然在同一个地方碰了头,一时间气氛有些怪异。
云希显然是这里的老主顾了,见她一进来,店长便走上去,熟稔地和她打招呼:“云小姐,今天来了新款,一定要挑几件漂亮的衣服了。”
“拿来我看看。”云希一边说,一边往里走。见到宁飘儿的时候,显然也吃惊不小,表情都僵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