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七,五十八,五十九,五点!下班!林小昭抓起背包,亡命一样奔出了公司,到了公司门口,伸手拦了辆出租车,直奔金色巴黎,在路上,把手机也按了关机,惹不起,总还是躲得起的吧。
花姐见她来了,又是一番数落,无非是几天没来上班,不务正业之类,见林小昭乖乖地听骂,对着镜子往脸上上妆,花姐也见好就收,停止了责备,凑近她的脸:“说,谁爱上你了?”
“没有谁爱上我。”林小昭唏嘘着:“一切都是幻觉。”
“是不是孟世楷?”花姐慢悠悠地说。
“啊!”林小昭听到孟世楷三个字,一声尖叫,手里的眉笔一歪,脸上出现一条粗粗黑黑的线,然后咬牙切齿地看着花姐:“花姐,不带这么吓唬人的啊。”
“谁吓唬人,孟世楷?”花姐好笑地看着她。
“我求求你,花姐,花大姐,花奶奶!您能不能不要再说那三个字啊。”林小昭脸上挂着宽面条泪,手忙脚乱地用湿巾擦拭脸上的黑线。
“他怎么就那么不着你待见啊?”花姐费解地问:“那种人,多少女人做梦都盼着,我真不懂你,在这儿装个什么清高啊。”
“别人盼着,是别人的事儿啊,谁想追就去追啊,和我有什么关系。”林小昭泄气地回答:“花姐,以后如果是他和他手下的人点我的牌,你可千万帮我推掉,我特不待见他,真的,打心眼儿里不待见他。”
“林小昭啊,你不会是真的爱上他了吧?”花姐故意激她。
“最好是哦。”林小昭哼唧着,站起来:“我去外面溜达溜达,有活儿叫我啊。”然后快步跑掉了。
花姐不以为意地耸了耸肩膀,自言自语道:“明明就是爱得不清,酒也陪了,台也出了,一听见名字眼睛都冒桃花,就是不承认,现在小姑娘啊,真是嘴硬……”
林小昭在舞池里和一堆陌生人无聊地扭动了一会儿,鼻子越来越痒,连着打了几个大喷嚏,她悻悻地走到吧台,要了一杯饮料,越喝越不是滋味,身上的鸡皮疙瘩一层又一层,冷得快要打牙战。
半个小时后,还是回到了梳化间,寻到了花姐:“花姐,我不舒服,想先回去了。”
“哦。”花姐正在给一个小姐妹弄头发,头也没回:“走吧。”
“恩。”林小昭也没心情卸妆,提着包就往外走。
“对了林小昭。”花姐在她身后喊了一句:“回头你和孟世楷说一声,他上次压在这儿的帐,还有几万块呢,问他什么时候有空来玩儿啊。”外面早已没人影了。
林小昭忧心忡忡地坐在晚上乘客不多的公交车上,车窗外的夜景迅速倒后,霓虹闪烁,直把她的脑袋闪得五味杂陈,分不清东南西北。
车子停在了孟世楷所住小区的车站,她怔怔地下了车,双脚完全无意识地迈入了小区,轻车熟路地上楼,从门口的花盆底下摸出钥匙,开门,屋子里一片黑洞洞,淡淡的有一些孟世楷身上的那种味道。
没有人。
孟世楷,还没有回来!
她的心情莫名地放松了些,脱了鞋子,进浴室去冲澡,厚重的妆容被水层层剥落,镜子里是一张青涩白皙的脸孔,瞳孔盈盈剪水,眼角微微上翘,月老妈说林小昭这眼睛生得太妖媚,所以从小就将她管得很严格。
于是乎,就养成了林小昭这种两面三刀的性格,在家里是乖乖女,洗衣烧饭,样样都能,一到了外面,就变成了女流氓,打架骂人抽烟喝酒,压抑的内心全都加倍喷涌而出。
好在她生性乐观,没有因此而像她老妈一样人格分裂,= =!反而在这样两个角色中游刃有余,过得悠哉悠哉,上了大学,离了家之后,生活更自由自在,乐不思蜀。而现在这样的满腹心事,竟然是从来没有过的。
口水茶,似乎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怨恨他总是无缘无故克扣自己的薪水,那时想,就算是被发现了,无非给自己的欠债再加上一笔,大不了被炒鱿鱼,又能怎样。可这些日子,和他的关系越来越亲近,心里对他的依恋也越来越强烈,反而有些后悔了。
他会不会生气,如果他生气,会不会把自己赶走,如果他把自己赶走,是不是就意味着,这段莫名其妙而来的‘艳遇’,就这样无疾而终,她林小昭,平生第一次爱上的人,第一次的恋爱,是不是就要这样收场?连初夜都没机会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