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自永乐朝之后,对于各地藩王的控制渐渐日趋严厉,如亲王终生不得入京,世子须在京为质等等
到了成化皇帝时,严厉约束渐成铁律,属官,护卫皆被裁撤,虽有荣耀之极的王爵,但已是列爵不管民,分封不锡土,食禄不治事了
此外诸如二王不得相见,除了生辰外,不得会有司官员饮酒,不得擅离封地,即使扫墓也要提前申请,无故出城游玩,本地有关大小官员,全都得一体从重杖罚,贬职,王府一切大事小情,都要有专人时时负责上报
而对于普通的宗室子弟,也有诸多严格规定,最严厉的就是不得参合四民之业,也就是士农工商了,即所谓的仕途永绝,农商莫通
如此多的限制,以至于稍有不慎就会被贬为庶民,也难怪众多宗室子弟一生无所事事,游手好闲这不敢到处游山玩水,做自己喜欢的事,那也唯有整日里呆在城里斗鸡走狗,寻花问柳,在家里调戏美人婢女,奢侈度日了
对于朱?桓来说,他很清楚身为宗室子弟的利与弊,暂时也没考虑太多,总之既然有幸成为了一名蛀虫,那就先干好蛀虫这份,很没有前途的工作吧
整个一上午,家里都是一片忙忙碌碌,那库房里的整个家底都被搬空了
金秋八月,暖风袭人,朱?桓看着小厮在园子里搭设花棚,戏台丫鬟妇人们摆放桌椅,清洗金银器皿,一刻都不得闲
“那灯笼再挂的高一些”
管家都忙得分不开身,朱?桓只得亲自上阵,此刻抬手比量了下,站在梯子上的小厮连忙应承,伸手调整了下绳索的高度
满意点头,朱?桓背手转身,正好瞧见秋菏气呼呼的走过来,身后还跟着同样一脸不高兴的来旺
“六爷,奶奶请你回屋用膳”秋菏欲言又止的开口
来旺上前见礼,低着头道:“少爷,门外卷棚都已经搭好,都是县衙派来的人手帮着做的,戏班子也已经请好了,另外还有县里最有名的十位乐姐,已经住进外宅小院子里了”
“嗯”朱?桓先是笑着点点头,拔脚朝园子外走去,等走到无人处,皱眉道:“还有何事?快说”
秋菏有些奇怪来旺为何也是不高兴?好奇的看了他一眼,随即委屈的道:“还不是大爷他,刚刚硬是从奶奶手里讨要走了三十两银子,气的奶奶为此哭了一超明明知道那银子是宫中的,唉!这可怎么填补亏空啊”
三十两银子说多不多,说少不少,问题是朱家就靠着俸禄过活,长房这边不过每月十两银子的月例,而朱?桓更是可怜,未成年时不过每月五百文钱的零花,这还得看当月太太是否高兴呢
作为一个男人,朱?桓自然不太把银钱之事放在心上,何况三十两并不算多,随便哪一项支出省尸不难抠出来把钱还上
大嫂肯定是自觉管着家就得事事带头以身作则,每一笔账都要算得清清楚楚,想法是好,但不免有些过于拘泥了
不过此等事还真不能明说,而且也不能任由大哥一而再的下去,朱?桓语气淡淡的道:“嗯,我知道了,来旺,该你了”
来旺朝前紧走了几步,神色气愤的道:“少爷,那知县大人并县丞等官吏,俱都派人过来送礼,小的刚想进来通报您,就见几位爷早就守在门房里,生生把这露脸的大好事都给抢了去,结果礼物给他们抢走了不说,拜帖却想命人送到奶奶手里,竟然还得咱们这边回礼,真是岂有此理”
“是嘛?有趣”
朱?桓闻言仰头哈哈一笑,不当回事的继续前行,闹得来旺恨铁不成钢的嚷道:“少爷,您可不能不当回事啊这家里,除了大少爷之外,按规矩只有您有资格出门受礼”
“承你来旺好意,少爷我心领了”
朱?桓哑然失笑的表扬一句,还是头也不回的朝前迈步,看着湛蓝天空,很是为几位兄弟的目光短浅而叹息,此等事有何可争着出头的?丢人现眼不说,那礼物无非都是些不值钱的薄利,试问哪个官员敢冒着丢官的风险,私下里用重礼结交权势渐渐日薄西山的宗室?
说穿了,就是看在德王妃的面子上,人家联名送上一份心意罢了,毕竟德王府非比寻常,那可是当今皇帝的亲弟弟,贵为亲王显爵,当年光是良田就御赐了四千顷,一般的亲王不过八十顷罢了
人比人气死人啊大家身份都差不多,自家却连一亩地都没有,想到这,朱?桓不免又有些心情纠结
耳听着来旺和秋菏一路上满腹牢骚,朱?桓不免有些心烦,随口吩咐道:“来旺你去门口守着,朱管事回来就马上进来通报”
不提来旺郁闷离去,朱?桓和秋菏沿着内宅和外宅分隔间的小巷道漫步,转过一道侧门回到东院,还未等进门,迎面就撞见几个小厮兴冲冲的跑过来
朱?桓大怒,汀脚步呵斥道:“混账,谁让你们进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