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祐桓放轻脚步,走至八角亭下,柔声道:“兄长,还请节哀顺变,陛下已经,唉”
琴声戛然而止,叮一根琴弦断裂,观音儿惊呼道:“你的手,啊又吐血了”
朱祐桓大惊,忙抢上前来薄摇摇欲坠的兄长,眼看朱祐樘身前古琴,到处都是触目惊心的斑斑血迹,这下真是惊得魂飞魄散,气急败坏的吼道:“皇兄怎么了?几日不见,怎么就清瘦了这么多?”
“无事的,不用的”朱祐樘气息微弱的惨笑,悲伤的道:“父皇驾崩,我得赶过去”
观音儿伤心的攥着他的手,催泪道:“殿下在宫里被万贵妃折磨,多日水米不进,受了风寒,去凤阳的路上担惊受怕,又遇上权老大人病逝,殿下亲自为老大人披麻戴孝,连续多日不吃不喝,生生累出病来,一咳嗽就会吐血”
朱祐桓顿时又惊又怒,更有着说不出的心痛,啪啪重重抽了自己两耳光,悔恨的道:“都是臣弟的错,没有早派人接陛下回京”
“这哪里能怪到你?”朱祐樘摇摇头,忽然觉得不对劲,问道:“你称呼我什么?”
朱祐桓搂着他沉默不语,但见满院子所有人闻声双膝跪地,恭声道:“恭请陛下回宫”
“这是怎么回事?太子呢?”朱祐樘挣扎着坐起,紧张的问道
朱祐桓低着头,解释道:“有人要害死你我兄弟,派出太监去凤阳假传圣旨,企图赐死陛下,而今日安排刺客在学堂附近暗杀我,不慎阴差阳错的伤了老九,结果他替我去了”
“是谁?”朱祐樘大怒
朱祐桓满是恨意的吐出三个字:“李孜省”
朱祐樘摇摇晃晃的站起,怒道:“命权义带人包围李府,软禁李孜尸等候发落”
转过头来,这位即将登基为帝的青年,感激万千的说道:“兄弟与我同往宫里叩见太后,为先王举行国葬,今后你我兄弟同心,一起好生治理天下”
不想朱祐桓抬起头来,笑道:“臣弟恭送陛下起驾回宫,今后臣弟要悠闲度日,安安生生的做个普通百姓,陛下保重”
朱祐樘顿时色变,失望的道:“难道你怕我猜忌于你?为兄在你心目中,就是这样不堪的一介小人?”
“不是”朱祐桓诚恳的道:“有一干能拨乱反正的正直大臣,臣弟不学无术,还是轻松自在的过日子为好,哪天皇兄想起兄弟,自当马上进宫相见,再说治国我是外行,但论起打猎吃酒,那是当仁不让”
“你呀”朱祐樘叹了口气,惋惜的道:“说到底,你是怕为兄遭人非议,你为我做了这么多事,我全都记在心里我回宫就禀明太后,一等操持完先帝爷的丧礼,当即和你嫂子出宫为民,咱兄弟索性将来比邻而居,一起悠闲度日”
“那怎么成”朱祐桓急了,叫道:“不行,这天下岂能离了皇兄?万万不可,你必须做皇帝”
朱祐樘断然反驳道:“连最信任的兄弟都要远远躲开,当个孤家寡人还有什么意思?再说我生平本就不愿做什么帝王,不如归去,不如归去”
朱祐桓不屑的道:“由不得你,这皇帝必须得当”
朱祐樘冷热道:“那也由不得你,我们走”
说完朱祐樘不再废话,被观音儿小心翼翼的搀扶着,乘坐玉辇去了紫禁城朱祐桓愣了半天,苦笑着打道回府
说起来,朱祐桓确实是在以退为进,不过也真心不想出头揽事,他太了解朱祐樘的为人了,有这位仁义皇兄继位成了大明天子,那今后再无人敢得罪于他,美好生活指日可待
至于什么雄心壮志,经历了连番阴谋诡计,死了那么多的人,朱祐桓真真感到累了,再不想见血,只想好好的度过余生
返回城外的庄园,全家人听说帝王驾崩,太子毙了,相顾失色又听说前太子朱祐樘被老六暗中保护住在京城,已经回宫主持大局,人人欢天喜地
老祖宗当即命大*奶李氏操持丧事,摘去府上的彩灯丝绸,换上白色的灯笼,阖家上下素白一片
夜晚从京城传来消息,首辅万安和刘吉已经平安返回京城,率领群臣披麻戴孝的去了乾清宫外,恭请朱祐樘登基为帝,按照古礼,几经推辞,朱祐桓最终勉为其难的点头
英国公受命统领京城所有兵马,暂代兵部尚书之职,下令封锁九城,连夜缉拿李孜省等一干党羽
韦兴和那群番僧忍受不住东厂的酷刑,招供出行刺以及谋逆的种种罪状,云老虎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连害死成王的罪过,都推到了死人纪晓的头上,录下供词,韦兴最终熬不住暴毙
此案勉强算是水落石出,还了前太子的不白之冤,太后降下懿旨,严令任何人不得传言宫廷秘闻
朱家人聚在一起,等着太监前来传旨,好一起进宫为先帝守丧,临近傍晚,管家来旺跑进来喊道:“来了,来了”
中门大开,但见荣升为司礼监掌印太监的权义大步进来,朗声道:“宣太子口谕,命王府宗眷即刻进宫为先帝守灵赐封朱家六子朱祐桓为镇国将军,特赐亲王品冠,食亲王俸禄,其子孙世袭镇国将军,特赐乾清宫行走,封宗人府宗正,钦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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