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喜事顷刻间办成了祸事,随着吴员外铛锒入狱,那书童跑去给卧病在床的老夫人磕了三个头,匆匆叙旧洒泪而别,跟着官差一同去了衙门
少年自然是朱祐桓无疑,自从上元节烧了英国公府的柴房后,弘治皇帝生怕他继续搅合自家娶老婆的大好事,假借此事下旨缉捕纵火犯归案,预备关上个几日,等大婚完事,生米煮成了熟饭,然后再放虎归山
哪知朱祐桓竟留下一纸书信,提前跑路了,目的地不问可知,肯定是明湖郡主即将下嫁的嘉兴城因此京城长辈亲人倒也不的,反正有汪羽等一干侍卫随行
一路上坐船南下,朱祐桓本打算把灵儿带出来,好生逛逛闻名已久的烟雨江南,可惜眼瞅着即将完婚,张灵儿死活不同意,毕竟是女孩子家家,脸皮子爆岂敢还未成婚前,就陪着未婚夫孤男寡女的浪迹天涯?
如此朱祐桓连司棋等丫头索性都不带着,十几个爷们游山玩水,南下江南,倒也自由自在
这一日途经一座城镇时,撞见一对正在河口卖鱼的渔夫,其中年纪小一些的名叫安童,指着正在船上吃酒的两个伙计,叫道:“就是他俩杀了老爷”
朱祐桓反应很快,马上命侍卫把人抓赚一经审讯,了解吴家的来龙去脉,前因后果
去年秋天,真正的吴员外准备进京访友,途经陕湾时,眼看天色已晚,命舟人泊住船只,准备休息一夜
也是他天数将粳合当有事,不料搭的船却是贼船两个伙计皆是不善之徒,一个名唤陈四,一个乃是翁八
原来这吴员外名唤吴天秀,乃是嘉兴城内有名乐善好施的员外郎,家有万贯家资,颇好诗礼年五十岁,身边无子,止有一女待字闺中,其妻身染痼疾在床,家事尽托与宠妾刁氏
这小妾原是娼ji出身,被吴员外用三百两银子娶来家,纳为侧室,宠爱无比一日吴员外偶游后园,见管家吴青正与刁氏亭下私语,二人恋奸情热,不时搂搂抱抱,不意老爷突然出现,不由分说的将吴青痛打一顿,誓欲逐之
吴青恐惧,转而央求街坊邻居为其求情,再三劝留得以没被撵出家门,可怜吴员外一念之仁,却被小人始终怀恨在心
此次出门,吴员外特意把吴青带在身边,就怕留他在家勾搭上小妾哪知吴青深恨他,口中不言,心内暗道:“不如我如此这般,与两个艄子做一路,将家主害了性命,推在水里毁尸灭迹,尽分其财物等我回去再把病妇谋死,这份家私连同刁氏,都是我情受了”
正是花枝叶下犹藏刺,人心怎保不怀毒
于是吴青寻到陈四和翁八二人,假借吃酒秘密商量,说道:“我家老爷皮箱里有一千两金银,两千两绸缎,衣服之类极广,你二人若敢谋之,愿将此物均分”两个舟子早有此意,笑言早有此意,双方立时一拍即合
是夜天气阴黑,吴员外和安童一起在中舱里睡,吴青蹲在船尾,等将近三更时分,故意喊叫有贼吴员外梦中惊醒,便探头出舱外观看,结果被陈四手持利刃,一刀刺中颈部,推倒在水流湍急的洪波荡里
安童吓得呆住了,正欲逃走,不慎吃翁八当头一记闷棍打入水中,转眼间就消失无踪得手的三人聚在一处,在船舱内打开箱笼,取出一应财帛金银,并其缎货衣物,点数均分
二贼说道:“我等若留此货物,必然要露出马脚,你是他手下家人,载此货物到市店上发卖,没人相疑”
吴青因此而侥幸薄性命,没有被黑吃黑,当下带着衣物绸缎另外搭了船只,跑到扬州城见了故旧商家,只说:“家主在后船,便来也”
变卖完绸缎后,吴青躲了几日,稍后一个人返回家中,推说老爷不放心家里,遣他回来
老夫人不疑有他,又有刁氏帮衬,没几日提携吴青做了管家,那吴青手里有一千多两银子,与刁氏讨要了三千两当成本钱,跑去和同乡一起做了几次买卖,也是他走运,正好赶上逢年过年,嘉兴又是有名的丝绸产地,一共赚了两千两银子
手里有了钱,吴青秘密打点嘉兴临近几县的官吏,其中平湖李县令和秀水王县令得的最多,遂帮他引见嘉兴掌刑夏百户,又通过其人见了次知府徐霖,送上几幅好画,鸡鸭鹅狗等年货,双方从此攀上了交情
那吴员外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过了年连个信都没有,老夫人甚是惊慌,询问此事吴青心生一计,暗里地求了李县令,派衙役说老爷于路上翻了船,恐怕是身遭不测了,吴青又自作主张,把吴家小姐匆匆许配人家,嫁了过去,翻脸逼着夫人把刁氏嫁给他,好继承吴家产业
吃说得好,人便如此如此,天理未然未然可怜吴员外平息良善,却惨遭恶仆毒害,落得个不得好死,大抵是他当日优柔寡断,当断不断,反受其害,算是大数难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