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香阁二楼,一边谈笑凤生的拥美听曲,争相恭维巴结两位贵人一边是几位年轻人酒到杯干,慷慨激昂痛贬时弊王守仁酒动愁肠,连珠似地的道出近一年于各地所见所闻,大骂有些好心办了坏事确官员
他生性本就狂放不羁,加上另一位狂放不羁的唐伯虎,再添上更加狂放不羁的朱佑桓,此三人大感彼此投契,意气相投大有对酒当歌,人生几何的畅快,美酒就好似清水一样的倾入口中
徐经和张纶暗自瞧得咋舌,不敢相劝,朱佑桓难得放松一回,又遇见年纪相当的朋友,心里异炒快
不时听到隔壁谈论南昌,王守仁酒意上涌,忽然骂道:“一路北上,就属南昌城里的百姓日子过的凄惨,各地天灾不断,那里却是人祸”
朱佑桓一怔,问道:“何为人祸?南昌近两年,大批王府田产被卖给农民,年年五谷丰登哦,都是外头的管事说与我听的”
王守仁冷笑道:“岂不知当地百姓如何唱的吗?自从来了个房青天,租子缴了一遍又一遍,富了王府,富了官府,只消京城里的万岁爷开开眼,把那青天变成黑天,也叫咱百姓能够多歇一晚!”
朱佑桓脸色微微一变,心中大怒,明显是南昌知府和宁王府私下勾结,看似土地返还百姓,却是多收取两次赋税,百姓土地多了反而变得更加辛苦
还未他追问下去,屏风一动一个长随打扮的人进来,横着眉下死眼盯着五个人好一阵子,阴森森的问道“适才是哪位爷们唱歌儿?提到咱南昌知府大老爷?借一步说话,我家老爷有请”
朱佑桓缓缓仰靠在椅子上一只手捏着酒杯,微睨了一眼张纶,张纶忙站起身来,正要说话,王守仁早已起身
“是我,你家老爷就是南昌知府房青天吧?呵呵真是冤家路窄”
他带着酒神情显得冷续傲岸,长随被他的神气慑的有些气馁,又见唐寅和徐经衣衫不俗,朱佑桓目光幽幽,张纶从容而立更不知这几个人什么来头,这天子脚下可不是南昌,无处不藏龙卧虎,立时不知所措
突然隔壁有人大声吩咐道:“来啊给本王把这屏风撤去,倒要见识见识是何方神圣”
呼啦啦四五位武士上前拎起屏风挪转至一边,顷划之间雅座被打通,相连在了一起
朱佑桓神色平静端起香茶,不紧不慢的摆弄但见对面是一座花厅,面积足有这边六个大,独独放置一桌酒席,摆着冷盘孔雀开屏,百合海棠羹,冰花银耳露,几十样细巧点心梅花攒珠般布列四周,中间大青花瓷碟中的主菜,竟是半乳蒸仓羊,胎中还有一只金黄[启航冇香香]色的烤羊羔
席上坐着八九个名士和四五位官员,正中坐着身穿四爪蟒袍的中年人,面皮白净,下巴三绺胡须身边一位大红官服的中年人,圆圆的脸胖得下巴上的肉吊着,比徐经是肥多了,看样子酒也吃的沉了,油光满面地,一样斜着眼盯着这边
这些人朱佑桓都不认得,看着那黄楚楚的蟒袍,遥想当年街上曾经喝骂过的老王爷,上个月已经病逝,这位应该是他的长子朱巍钧,老王爷的爹犯了事,宁王爵披暂时革了,这一代还是承袭上高王的爵位因宁王乃是太祖第十七子,宁王这一系是世袭,相当于满清时的铁帽子王,进京一是为了面圣册封,二就是为了顺便讨回宁王封号
王守仁踮着脚上前一步,拱手道:“在下见过王爷,见过房知府”
“阿嗬!这不是大名鼎鼎的王守仁嘛?”房知府眼中放出光来,一下子坐直了,指着他道:“本官当是谁呢,王爷,这位就是大闹东胡宫的哪吒三太[启航冇香香]子!这是肉[启航冇香香]身还给了你老父亲,还是太上老君一不留神放你出山?你居然又跑出来了,哈哈!”
房知府继续嘲笑道:“我给诸位介绍一下,你们都瞧瞧,王公子脚步微瘸,行动如同仙女荡秋千,站立似那铁拐李别看他现在一脸晦气,当年可了不得,四九城里有名的神童,我兄弟谁都不敢望其项背!真的是一语既发惊四座,当年”
“当年你们兄弟一把年纪跑来求教,口口声声称呼童子为老师”
王守仁静静听着对方挪榆,抓住话口破颜一笑,回了一句:“出题‘昧昧”好像就是这位知府大人,把‘日,字边写成了‘女,开篇惊人,说‘妹妹我思之”我只好接了句,‘哥哥你错了,竟不知如今可大有长进?”
瞬间花厅里哄堂大笑,把几位名士和唐伯虎等人笑的前仰后合,纷纷控背躬腰跌脚打顿,笑得换不过气来噗!朱佑桓一口茶水全喷到张纶身上,四五个歌妓拿手帕子捂着嘴,咯吱咯吱笑的东倒西歪
上高王笑的眼泪横飞,闹得房知府满脸涨红,强笑道!”是你记错了吧?本官乃两榜进十,殿试四江二甲三十名,闹墨遍行江南,如何会出此种错?今日一见,也算故人相逢,有道是贫贱之交不可忘,我和你对酌三百杯,呃,还有那几位,请过来,来啊”
张纶回头看着朱佑桓的脸色,见皇上微微摇头,张纶朗声道:“既然是论文,有王公子一人足奏!我等观战即可”
徐经心中踌躇,他和唐寅王守仁不一样,他今年是要参加科考的,一旦得罪了官场中人,那前途可就不妙了
刚想拉住好友,唐寅早已站起,大笑道:“兄长刚刚说的不对,要是做官能长学问,天下可以无书也!贫贱之交?你这大人看来想以富贵骄人却不知我兄弟这,贫贱也能骄人!比方这酒,我们饮来是酒,你饮来就是祸水这点子分别,不知你懂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