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静下来的王守仁,高傲的咬着嘴唇,用冷漠干燥的语气,说道:“往事已矣姑姑既然已经离世,孤男寡女授受不亲,你忙去吧”
说完略一思索,王守仁拄着打狗棍起身,从褡裢里摸出一块二两重的银子,轻轻放在茶几上,说道:“麻烦表姐告诉姑父,我有事走了,这是衣服和茶钱”
周玉兰想不到他这般决绝,又这般见外,忍不住说道:“守仁”
“我叫王阳明”王守仁不疾不徐,口气冷得结了冰似的,“自今以后,我永不叫‘守仁’二字,请免开尊口”
看着昔日曾经耗山盟的恋人就要离去,不知为何,周玉兰心里很是不舍,急切的道:“守仁哦不,阳明表弟,你别走,你听我说,我是,我不是,呀”
揉搓着双手,周玉兰真不知该怎么说下去,想解释自已的委屈又觉得难以启齿,何况木已成舟想上前搀扶挽留表弟,又觉得已为人妇不该这样,徒然又站住了脚,真真是百结愁肠,左右为难
“倦鸟投枝已乱飞,林间暝色渐霏微
春山日暮成孤坐,游子天涯正忆归
古洞湿云含宿雨,碧溪明月弄清晖
桃花不管人间事,只笑山人未拂衣”
王阳明轻轻念完,似笑非笑的自嘲道:“当时我说,这诗并不出色,有情而已,如今想起了怎么恍若隔世你今日居然还有心思可怜我?笑话,我可怜么?”
“天爷”周玉兰面白如纸,“你还说这些做什么?”说罢生怕被下人听见,扭头掩面而去
王阳明神色怅然,暗暗责怪自已做的过分了,表姐都嫁人了,何必在纠缠过往?此情此事,周家是无论如何都不适合留下去,简单收拾了下自已的行装,就要出门离去
哪里想到,刚出了主宅,可可儿就撞上了姑父周贵和一位三十多岁的中年汉子,那中年人竟然就是头前见过的完颜雄烈
“守仁”周贵略有些尴尬,介绍道:“这位就是你表姐夫完颜雄烈,官拜世袭建州卫指挥使,女真人的首领,咦你要去哪?”
王阳明微微一躬身,又高傲地仰起了头,说道:“姑父,侄儿有几位朋友在辽阳,我要去瞧瞧他们”
“朋友?我怎么不知道?”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我的都是些贫贱之交”
“那也不必就去,你就住在我这里,万事都有姑父做主”
“姑父,梁园虽好,终非故乡,我焉能久居此地?”
周贵皱起眉头,他早已料到王守仁在府住不安稳,心爱的女人嫁了人,岂会有颜面逗留?王阳明小时候就有惊人才华,要不是半路杀出个完颜雄烈,他真不想悔了这门亲事,不过此刻反而非踌幸自已的英明,残疾的王守仁,再有才华也没了用处
不过侄儿最聪明的脑袋可没残疾,将来倒也不愁去处,哪怕是作一位隐士,想必也会很快传出诺大名气,这样的人走到哪都是人中之杰
爱他才华,怜他遭遇,周贵当下端起了长辈架子,说道:“这成什么话,急急而去,是什么道理?我亏待了你么?”
“不敢”王阳明近乎挑衅的看着周贵,“姑父不曾亏待,您又何曾亏待过我?”
周贵眯起眼睛,他清楚侄子心里有怨气,怕他跑出去到处胡说,自已悔婚,总归是一件无颜之事
那完颜雄烈突然笑道:“久闻表弟的大名,贱内多次提过,今日一见果真不俗,有文采身手也好,自家人难得相聚,咱们一起好好谈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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