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完蛋了!你手下居然敢偷我的钱!"道明臣笑了.
"开玩笑?"道明臣的脸瞬间僵住了,冷若冰霜;"我他妈象跟你开玩笑吗?老坝头!"
"让那几个傻B十分钟之内出现在我面前,我不开玩笑!"道明臣对着电话说出一串让丁经理毛骨悚然的话,"时间到了,只要我看不到人,你就会明白,什么叫后悔!"
道明臣把大哥大扔给了丁经理,对老汉笑了笑,"没事了,你丢的钱马上就给你送来."
老汉将信将疑地看着道明臣,有点期盼,又有点不相信.
这时候一帮朝鲜族人过来了,所有的朝鲜族人脸上都挂着谄媚的笑,对着道明臣点头又哈腰,丁经理有点呆住了,经常来菜场采购的他知道这帮人是禹王宫菜场的地霸,平时很嚣张猖狂.
接下来发生了一件让丁经理更想不到的事.
道明臣居然扬起了巴掌,一个耳光接着一个耳光没头没脸地扇了过去,打的一排朝鲜族人个个一个趔趄,鲜血顺着腮帮溢了出来,五根手指印个个在脸上浮的老高,就是没一个人敢去擦一下.每个朝鲜人的脸上还挂着那种谦恭的微笑,这种笑很虚伪,丁经理能一眼就看出来.
"我以前说过什么?"道明臣用指头戳了戳领头的朝鲜族人:"裴俊永,你这货来说."
"我......."叫裴俊永的朝鲜族人脸上刷刷地出着细汗,密密麻麻一层.
"我说过了."道明臣叹了口气,先拍拍裴俊永的脸蛋,然后又捏了捏他的鼻子,"我们在一方行走,是保一方平安的.你居然在你的地盘上任由着扒手胡来,你说说你这球老大是怎么当的?恩?"
"你他妈的是在糟蹋我.小子!"道明臣围着裴俊永转了一圈,裴俊永连忙点头哈腰,丁经理揉揉眼睛,他觉的这朝鲜家伙表情很象刚刚那个老汉,一样凄苦和无助.
"起开!"道明臣一脚就把他踹到了角落里去了,裴俊永捂着小肚子,冷汗滚滚而下,还勉强微笑着,扶着身边的自行车强撑着站了起来.边上的朝鲜族人个个噤若寒蝉,脑袋个个低在了那里,驯良的就象一匹匹小马驹,丁经理看着老板陌生可怕的眼神,不禁深深地打了个寒战,也避到了一旁,老板眼中忽然涌出的那种藐视众生的神态,让他心底一凛,不由的冒着一波接一波的凉气.他终于明白老板以前和他说的那些话不是吹牛了.
一个三十左右的汉子分开了人群,战战兢兢地走到了道明臣的面前,眼神王顾左右,游离涣散.拘谨的模样,让人感觉就象是旧社会的童养媳似的.
这个人就是偷了老汉钱的扒手,老坝头手下的十三太保之一的圆月弯刀.昨天夜里和朝鲜族的家伙赌了一夜牌九,赌到早晨刚刚下的庄,身上输的就象从娘胎里出来一样干干净净,弯刀太保不服气,他和朝鲜族的家伙们挤挤眼,说我出去转转,朝鲜族的鸟人都跟着贼兮兮地笑,今天的弯刀太保手气很背,抓的全是小牌,不是鹅牌配长三,就是虎头配杂九,明显是送钱给他们花.
弯刀太保出去溜了一圈,没见到什么好下手的对象.现在的人警觉的很,弯刀太保有点气馁的时候,见到买菜的老汉不小心将钱财露了白,没了茅台就凑合着白干,弯刀太保去了路边的小杂货店买了一包飞鹰刀片,当着老板的面,掰下了一个半面刀片,剩下的全扔在了地上,一阵风出了门,杂货店老板吹了声口哨,把地上的只拿了一把的刀片拾了起来,蘸了点口水,把包装纸粘了粘,又塞到货架上去了.
弯刀太保趁着人多,挤到老汉身边,一刀下去,就把老汉身上洗了个干净.老汉的反应有点迟钝,他很木然地躲避着身边的人流,显的心事重重的样子.这样的人在扒手的行话中叫"羊轱",就是最好下手的对象的意思.
剩下的事就不要多说了,老坝头打电话过来的时候,弯刀太保正汗津津地摸到了一把好牌,满面红光.接通了电话后,弯刀太保的好牌在指间无声的滑落,一起打牌的几个朝鲜族人问他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弯刀太保讲了,大家全一ρi股坐到了板凳上,嘴张开的就象哺|乳的河马.
这件事最后的收场很有戏剧性.道明臣让这帮鸟人站在菜场里排成一排,要么斩一根指头谢罪,要么扇自己耳光扇到老汉满意.朝鲜族人大多数选择了切指头,他们觉得丢不起那人,也有几个站在边上和弯刀太保一样傻忽忽地抽着自己的耳光.丁经理一下子就记住了几个朝鲜族人,任何人如果看到这么多人一起切手指都永远不会忘记的.
公安很快也到了,不知道是谁报的警.自残在中国也是要负刑事责任的,公安按例进行了讯问,这时候,几个扇自己耳光的人停下了手,道明臣横了一眼,几个家伙马上又左右开工,打起了自己个.
"怎么回事?"公安皱着眉头看着案板上的一根根尾指问道.
"绞肉机给绞掉的."道明臣说道.
"那这几个是干什么?"公安指着几个在扇自己耳光的家伙问道.
"问他们自己啊,我怎么知道."道明臣把手环抱在胸口说道.
"怎么回事?说说,来先别再打了......."公安摘下了弯刀太保的巴掌问道.
"没事!"弯刀太保擦了擦嘴角的血迹说道:"近来火大,败败火."
公安冷笑连连,暗地骂了句狗日,上车闪人.
道明臣对弯刀太保的表现还算满意,也就结束了刑罚,也算给老坝头一个面子.事后老坝头还特地去请道明臣吃了顿饭赔礼道歉,一个劲跟道明臣说不好意思什么的.老坝头以为自己手下偷的是道明臣亲眷熟人啊什么的.
他不知道那个老汉其实和道明臣并没有任何的关系.道明臣事后还去医院看了老太婆几次,老太婆因为化疗,头发掉了个精光,但是还笑的很开心,老伴的体贴远比任何良药更加有效.
老太婆是在快到过年时候死去的,她的病始终没有治好.老汉默默地办理退院手续的时候,医院财务部意外地返还了老汉一大笔钱,这笔钱是他先前交纳的所有治疗费用,甚至还有盈余.
财务部告诉老汉,先前那个经常来看你们的年轻人帮你们交过五万圆的保证金了,你老伴病情恶化的太快,可惜了,这钱多余剩下的,你收好.
老汉想知道那个年轻人叫什么名字,他不想欠别人一个情,院方很遗憾,说他们也不知道.老汉在天都彷徨街头了好几天,希望碰上那个好心的年轻人,却再也没有碰到.老汉只得黯然地离去了.
道明臣那阵子已经去了上海,等他从上海回来,再去医院看老俩口的时候,医院说老太婆已经病情恶化去世了.道明臣一阵唏嘘,他的眼圈有点红,不多几天的相处,让道明臣和他们或多或少已经有了点感情.负责的医生很奇怪道明臣为什么会替一个素不相识的人付出怎么多,道明臣说那个老太婆的眼神象极了我以前在世的母亲,充满了慈爱安详.
医生又问:就为了这个原因吗?五万块对于当时的消费水平是什么概念,很难用现在的话解释明白,医生吃惊就吃惊在这一点.
道明臣笑笑,没再说什么.
医生觉得这个英俊帅气的年轻人假以时日,一定又是个雷锋.后来有次医生偶尔看电视,从劳模颁奖大会上认出了道明臣,不禁又猛拍了阵大腿.
丁经理对这件事知道的很详细.因为那笔五万块的钞票就是从"紫气东来阁"帐上拨出来的,丁经理知道了道明臣想拿这笔钱去帮人菜场老汉的妻子看病,心里不由得一阵感动,他觉得这样的老板,跟着他卖命,不管怎么样都是值得的了,他至少永远不可能抛下你.
但是做生意的人这也是大忌.做生意的人就是要心狠,就是要抠门,钱不是赚来的,是省下来的.丁经理也在为自己的老板捏了把汗.龙腾最近出的事,没有能影响到"紫气东来阁"的生意,现在龙腾黑白两边是井水不犯河水,各做各的生意.
直到今天,丁经理看到这帮朝鲜族人气势汹汹地出现在"紫气东来阁",他的心忽地一沉,心说恐怕要坏.朝鲜族人一大帮站在了金碧辉煌的大厅里,个个抖着腿,叼着烟卷,东张西望着,目光就象蝗虫面对着麦田.
门外又陆续进来了一帮一帮的人马,或多或少,但无一例外,每个人的脸上都闪着掠夺的光芒,纵横快意,声色犬马的岁月他们身上留下了抹不去的痕迹.
原本的主角,新郎和新娘已经躲到了一旁,不敢说话了.
几个老大模样的角色嘻嘻哈哈地握手了,他们身后的马崽都胳膊直直地打不过弯,显然带着家伙,而且每个马崽都是满脸横肉,身材巨大,也显然是战将级别的精锐红棍打手.
几个老大的脸上都有着谦虚的微笑,不过明显有着伪装的痕迹.这点丁经理一眼就能看出来.这些人也就是一帮刚刚学会收敛一身暴戾的江湖败类.
门外晃过一道青色的人影,丁经理眼前一亮.
青衣!是青衣!
程青衣大姐挟着一股赫人的寒气出现在了"紫气东来阁"的大厅里.大厅里的所有人的寒暄全部变成了鸦雀无声.青衣的嘴里咬着一根摩尔,青烟袅袅,站在了江湖各路豪强的面前.
身后的马崽站了一片,全部眼睛赤红,身上散发着若有若无的酒味.
"噗!"青衣把嘴里的香烟吐到了地上,眼神扫过面前的各路大哥,"各位老大!龙腾青衣来了!"
所有的老大们全部都收紧了瞳孔.
他们都从青衣的眼睛里看出了疯狂,无止尽的疯狂,还有"亡死亡"的挣扎.(天都俚语中,"亡死亡"是指玩命之类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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