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已值黑夜的天地中间,只有微微的天光,在这片天地里,陡然叠加的体温让沈言的心跳差点漏跳一拍。
苏青弦的手臂很有力,紧紧地拥着他。
在开阔又似乎无边无际的黑暗里面,只两个人面对面站着,因为看不到对方的脸,所以每一次的心跳都似乎分外有力。
沈言用力地回抱着对方,似乎希望这样可以给对方一点力量。
他没有追问苏青弦,因为这种时刻,倾听是一种体贴,给对方留下独立又私隐的空间,也是一种体贴。
他知道苏青弦会在能开口的时候告诉自己发生了什么事情,所以在这一刻的黑暗天地之间,沈言愿意仅仅这样抱住对方,不用对话和语言,就可以传递力量和支持。
直到拥抱变了质。
苏青弦需索的吻来得有些急切,沈言在他的唇触上来之前还是有些僵硬。这人前一刻似乎还是冰山冷海,下一秒就是火焰烈日——烧得也太快了吧?
这样的反差让前一秒的阴郁显得有些滑稽。
但在真正面对这个吻时,才发现,原来这个吻是阴郁的继续——
嘴唇相接的地方有着温暖的温度,但苏青弦的需索却几近绝望。
像是将要被丢弃的孩童紧紧牵着母亲的手,努力地缠绕着手指头不肯松开的那种绝望和无助和用力。
结果就是,沈言在一秒的僵硬之后,完全以几近温柔地态度迎接着这种需索,任对方急切的唇舌以掠夺的姿态与自己交换着唾液和呼吸。
或许是因为此刻的苏青弦太过暗黑,所以才想着,把自己仅有的一点光亮全部给他,好让他的生命不再贫乏。
这种实在文艺腔又娘娘腔的心态竟然会出现在自己的身上,事后的沈言懊恼不已。
不过那已经是以后的事了。
此刻的沈言,像是被苏青弦的气味和体热,禁锢在一个温暖黑暗的网中,被手指、舌头和嘴唇层层围绕,绵密地把两个人缠成一体。
然而还是不够,还是有着不安和焦躁。
还想要更多,更多……
苏的唇已经移到了沈言的颈项间,轻轻地吮咬着对方与心脏同源的血脉,那片温热的体息和脉动,才让自己有了「活着并拥有」的感觉。
然后就隐隐地用力了。
像是野兽不晓得怎样才能表达要冲破心脏的热情和占有欲望,只能用噬咬和疼痛来提醒对方自己的归属权。
沈言吃痛,伸手微推男人,想要伸出一只手去按住颈项,却被对方咬住了手指头。
黑暗之间其实什么也看不清楚,但沈言却是一阵晕眩。
也不知道到底是想像还是现实,他仿佛能看到苏青弦的眼睛像野兽盯着垂涎已久的猎物一般,眼中全是热切的渴望和危险的欲望,像是单靠眼神就能把自己给吞没。
这种感觉让他的手脚微冷,而心脏却似乎越跳越有力。
苏青弦含着他手指头的动作越发的淫靡了,湿而热的口腔包裹着他的食指,吞吐之间全是原始的性感的节奏,充满性暗示的意味。然后唇舌移向其他的手指,每一根都不放过,偶尔会用牙齿轻轻地咬着,像是爱不释手到立刻就要咬下吞进腹中,才能安全地保有。
沈言的身体在发热。
等到对方舔到他的掌心,暧昧地用舌头在掌心划圈时,沈言已经有些脚软了。
微微倾身把体重全部压到苏青弦的身体上,两人的身高相差不多,互相依偎着就好像一片叶子上对称着的两边,镶嵌在叶中的经络就像是此刻在两人血脉中间汹涌着的激|情。
然后苏青弦咬住了沈言手腕上的脉搏处。
那一处的皮肤很薄,血液的流动则更明显。
男人含着那一侧的肌肤,轻轻地咬着,然后把一只手伸进沈言的腰际,从臀部暧昧地游移到胯间。
男人的性征已经胀大到疼痛了。
「我们回去吧。」苏青弦开口的时候,声音完全沙哑了,全是肉欲的味道。
沈言无能为力,只能报以同样因激|情而沙哑的嗓音:「嗯……」
原路返回的两人身形实在有些狼狈,因为急促的呼吸和无法平静的生理反应,两个人走路的姿势都奇怪而急切。
最后两人并没有一起去旅舍主人处开房间,而是由苏青弦出面,要了一间套房。
这家旅舍的主人是一对年老的夫妻,在苏青弦拿出厚厚的一叠钱时笑开了眉眼,主动说「还留了最好的一间房间呢」。
苏青弦却无暇去理会这些细节,如果可以,就算给他一张床也无所谓,只要可以让他和沈言一起待着,把刚才勉强按捺住的激|情完成就可以。
所以他拒绝了老妇人好意的引领,直接拿着钥匙就直奔房间,顺便打了个电话告诉沈言房间号。
等到沈言终于敲了那扇门时,苏青弦觉得时间长得像过了一个世纪。实际上才短短一两分钟而已。
沈言抬着敲门的手还没放下,就被开门的苏青弦一把拽了进去。
苏青弦只开了床头的灯,简陋的灯光并没有照到门口一角,在一片浅浅的阴暗里,沈言被压在墙壁上吻着。
此刻的苏青弦强势而凌厉,沈言抬眼能看到他的眼睛,正对上那眼神就觉得身体继续发热而微软。对方的吻实在谈不上温柔,依旧有着似野兽般的几分狰狞。随着热吻,男人的手急切地抚上了沈言的胸膛,把那些阻隔在两人之间的衣物解开,然后触摸。因此,沈言的皮肤甚至能感到对方的手指带来的几分疼痛。
然而终究没有抗拒,他甚至配合地抬起胳臂,好让自己的衬衫能够顺利地离开身体,等到男人粗鲁地把他抱到房间玄关处的小案几上时,沈言才发现长裤也已经被扯掉了一半。
苏青弦的手指又开始向沈言身上仅剩的尚算穿着完备的衣物进发,在手指触摸到沈言的内裤沿时,却被对方的手指给按住了。
苏青弦危险地挑眉,凑着沈言的脸呼吸着,蹭着对方的脸颊,然后用唇舌侵占对方的耳垂,濡湿着对方的颈项:「怎么?」这样的绵软动作底下是一分害怕。
明明那样靠近,苏青弦却害怕起来。
害怕沈言说「不」,害怕沈言的拒绝。
所以终于缓下了动作,放低了姿态,小心翼翼又温柔地问出——「怎么」……
然后他就被沈言的吻给袭击了。
沈言轻笑着吻着他,用力地扯着苏青弦较之他尚算衣冠楚楚的衬衫,因为太用力的关系,最上面的那颗钮扣都迸裂着飞弹开去,弹到洗手间的门上,发出响亮的「噗」的一声。
然而没人管它。
沈言的手攀住了苏青弦终于也赤祼了的肩膀,此刻的两人都近乎半祼着。然后沈言停止了吻,嘴角带笑地把手移到对方的颈项处,摸着对方光滑的肌理,把苏青弦的头扳下来,鼻子正对着鼻子,呼吸缠绕着呼吸,然后他吃吃地笑了。
笑意间像是温水绕着身体,像是丝绸缠着肌肤,像是一把小钩子,一点点轻轻挠着苏青弦的心。
苏青弦被蛊惑了,看着对方的笑意,终于低低吼了一声,一把把沈言抱了起来,直接抛到了床上。
沈言翻了个身,抬起一条腿。他的长裤内裤都还没脱掉,尚绕在脚踝处。这样的结果就是他抬腿的动作全是欲迎还拒的意味。
苏青弦偏头看他,然后微笑着脱掉了自己的裤子。
长腿在从长裤中挣脱出来,迎面走向沈言时,他分明看到了沈言脸上的羞赧红意。
苏青弦已经赤祼了,像是刚从母体出来,走向新生,昏黄的光打在他的身上,全是张扬的线条。
沈言努力地抬头看他的脸,尽量不让视线留在对方的胯间,然而还是忍不住看去。
苏青弦微笑着,伸出一只手,轻轻地沿着他的膝盖往下,直到足踝处,指间在脚踝那处特别细嫩的皮肤上游移着,引起对方的一阵颤栗。
苏青弦终于动手,把沈言那碍事的裤子脱掉。然后再握住对方的脚踝,自己则向前一步,直到腿碰到床沿。
打开沈言的两腿,现在的姿势就是沈言两腿大张,而自己则正正嵌在他的腿间。
沈言的脸红得越发厉害了。
苏青弦知道自己很激动,因为握着沈言的脚踝的手控制不好力量,太想占有所以特别用力。在看到沈言微红着脸却还是笑着的表情时,他终于可以确定。
这个人是他的。
从现在开始,就是他的。
这个人的身体和灵魂,都要是他的。
最好……一直都是他的。
真想在对方的身体和灵魂深处,烙下永恒的烙印,召告自己的占有。
苏青弦笑着,像头狮子志得意满地巡视着自己的领地,他顶腰,把那处亢奋抵在沈言的唇边。
「亲亲我吧……」
他的声音还是沙哑,像是暗夜里的一匹黑色绸缎,把沈言紧紧地缠绑包裹,一点点扎紧,不给对方留一点退缩的余地。
沈言觉得身体的每一处都在疼痛。他被蛊惑着看向面前已经紫涨了的脉动着的物体。
「亲亲我吧……」男人还在温柔又诱惑又强势地说着,然后把亢奋的物体移到了沈言的嘴边。
沈言醒来的时候天还没有亮,只是转了个身,就疼醒了。
难以言喻的异物感和酸楚袭来,他咬牙换了个姿势,发现腿间居然还有濡湿的体液淌下。
这是属于一夜疯狂的纪念,沈言伸手在床头摸了半天,还是没有找到可以擦拭的东西。
他很想就这么睡过去,不过常识告诉他,最好不要这样亏待自己。
看看枕边熟睡的男人,即使睡着时一只胳臂都牢牢地禁锢着沈言,嚣张得可以。因为沈言轻微的移动,他轻轻锁了眉头,看来居然有几分白天的冷厉。然后又收了收臂膀,把沈言搂向自己的怀抱。
怎么当年就没发现,这男人骨子里会有如此强的占有欲念呢?
沈言小心翼翼地移动着身体,一半是不想加重自己疼痛的身体的负担,一半是不想惊醒熟睡中还皱着眉头的男人。
终于脱离了对方的怀抱,爬到床沿坐起来时,沈言几乎要逸出一声呻吟。好在早先同样使用过度的喉咙也*了,还没发声就觉得微微的疼,所以终于没有出声。
站起来时,液体的湿滑感更是明显。这才发现,满身全是对方的味道。
摸黑走到了洗手间,关上门后才敢亮灯,沈言对着偌大的镜子,正对上二十多年来从来没见过的自己的模样。
无论是脖子或者胸膛都留下了对方的指印和唇印,他侧了侧大腿,果不其然,在内侧的皮肤上发现了同样的印迹。大腿上还有白色的液体,混着一点点的微红。
到底这一番疯狂并不是预先的产物,两人都没有准备,即使做了足够的前戏,欲求亦同样强烈,有悖于人体机能的性行为还是带来了伤害。好在沈言知道,伤的应该不深。
男人在进入的时候很狂乱,但是进入之后就带上了强势的温柔,控制住了自己的行动。沈言因为疼痛的关系,到底是没有体会到什么「后面的快感」,但是幸好有男人一直抚慰着伴侣的性器,才终于获得了Gao潮。
手指轻轻地检查着伤口,沈言有点尴尬。
他知道同性之间的性行为是怎样,也知道如果继续和苏青弦这样下去,迟早会走到这一步,然而到底还是没有做好准备。
被进入的时候,还是会觉得一种近似一切崩溃了的感觉。
好在那个人是苏青弦。
那个人的动作,让自己觉得这段关系不是占有,而是一种终于找到对方并把对方牢牢镶嵌到自己的身体上的感觉。
因为这样子,所以沈言才会在看到对方狂热的表情和汗水时,觉得这样也很美好。
甚至会觉得,狂乱地摆动着腰肢的男人,很性感。
所以也愿意,把自己的身体反应全部交到对方的手下,愿意和对方一起发出暧昧的呻吟,和Gao潮时的粗重喘息。
愿意在Gao潮后与他紧紧相拥,像是全世界只剩下彼此两人。
幸好是苏青弦。
沈言打开了放在器具篮中的新毛巾,用温水打湿了,先擦大腿内侧。水的温度让他微微皱着眉头,疼痛从骨头里泛出来,一点点地升上皮肤。
鼻端还是男人的味道,像是已经被野兽用体味宣告了领地占有。这样的联想让沈言笑了起来。
笑的时候,门被打开了。
惺忪着眼睛的男人明显很不悦,睁开眼时发现爱人不见了,他居然会有惶恐的感觉。
这样的感受对于苏青弦而言,实在是堪称难得又不愿意再度体验的糟糕。
或许是因为被自己的亲人狠狠地伤害了,所以对于刚到手的温存才会存在特别的忐忑。
在看到沈言低下头擦着腿间时,苏青弦的生理反应是立即而迅速的。
沈言的脸又红了。
苏青弦走向了他。
沈言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苏青弦的眉头又皱了起来:「我帮你擦。」老实说沈言的动作让他很不悦。
沈言想了想,老老实实地毛巾递给了他。
苏青弦把他带进了浴缸,打开了莲蓬头。沈言深深地吸了口气,热水洒到皮肤上有微痛的感觉,但很爽快。
热水洗涤着两个人的身体,沈言忍不住看向苏青弦的胯间。男人草草给他擦了擦腿间,然后低声说:「你自己洗吧。」接下去,竟然就在沈言的面前自蔚了起来。
他甚至没有转身,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沈言,男人的表情很是沉醉。
沈言的脸红得越发厉害了。
这种体验……该说香艳刺激么?
苏青弦看到了他的表情,突然笑了。手下一直动作着的他笑意中间又有几分狰狞:「下次,你就没那么幸运了。」
沈言朝他扫了一眼,然后笑了起来:「小心我天天叫你进浴室自己解决。」微笑着的眼睛在水光中看来居然有几分媚意。
结果苏青弦在看到这个笑容后就泄了出来。
身上又沾到了几滴体液的沈言不敢相信地看着他,然后大笑起来。
苏青弦恼羞成怒,一把把沈言扑到了墙壁上。热热的水流淌过两人的身体,体肤的味道变得有点浅。
苏青弦用力地吻着沈言,一只手移到了沈言的胯间,直到对方终于也一脸的潮红,低低呻吟着,这吻才变得温柔。
舌尖在沈言的嘴间进出着,说不出的淫靡,苏青弦等到沈言亦同样释放后,才把他拥住,牢牢锁在怀抱里:「你也不怎么样么。」
沈言用力地推开了他:「滚!让我洗澡!你这个禽兽!」
男人笑着带着一身的水跨出了浴缸,身体在空气中舒展着,像是豹子在阳光下肆无忌惮地畅开身体,这样的略带野性的表情与体态在苏青弦身上很是少见,沈言看着他的伸展的背,然后两人的视线在浴缸正对面墙上的镜子里相遇了。
苏青弦的眼睛看着镜子里冲着澡的男人,这间小而简陋的洗手间光线倒是不错,能够一览无遗地看清沈言的身体上的青紫。
他有些懊恼,之前即使已经提醒自己要小心,却还是伤到了对方。他想起之前推门进来时看到沈言擦着腿间的样子,似乎眉头是锁着的,大概是因为疼痛。
转过身,他走近浴缸。沈言一直没把浴帘拉上,此刻整个洗手间都是潮湿而温暖的。苏青弦伸手,搅住沈言的腰:「对不起,痛不痛?」
沈言关掉了莲蓬头,朝他微笑:「欢迎回到人类世界。我还以为你今天晚上只会发情了。」
苏青弦挑眉看他,手顺着腰直接划到了对方的股沟,在看到沈言轻轻地皱眉时,终于微恼地叹着气,手又移回沈言的腰间:「让我看看……对不起。」那三个字他很少说,但对着沈言却好像比较容易说出口。
他早就发现,温存和偶尔的示弱,对于沈言实在是最强势的武器。
然而如果对方不是沈言,又有什么人能让苏青弦这般心甘情愿地流露温存或者弱势呢?
沈言推开了他的手:「出去出去,我洗完澡再说吧,实在是累惨了,我腰酸,不想再继续站下去了。」
「那我帮你洗吧。」苏青弦说着就要抬腿再进浴缸。
「别!这地方太小了,不舒服,出去。」沈言皱着眉头看他,直到苏青弦乖乖投降,拉上浴帘后出去。
等到听到关门的声音,沈言才发现自己竟然松了一口气。
他真的不习惯,即使已经做了,还是不习惯在这般明亮的灯光底下,面对男人赤祼的躯体。
调整了水温,他闭着眼睛冲进了水雾中。
出来时看到苏青弦打开了房里那台老旧的电视机。难为这看起来大概是十多年前的老货居然还能放出影像,萤幕上杂讯很严重,不过好歹能看清哪张脸是男人哪张脸是女人。苏青弦明显是累了,躺在标准套房里明显嫌小的床上,眼皮子都快合在一起了。
沈言擦着头发,坐到另一张空床上。他没找到吹风机,所以擦头发擦得特别仔细。等到头发终于半干时,他看了看眼睛似闭非闭的苏青弦,关掉了电视机,然后把已经擦到潮湿的毛巾扔到了床头柜上,躺了下来。
闭上眼睛才不过几秒钟,空气中突然间有了压迫感。沈言转头,就看到原本躺在另一张床上的男人正要挨着自己睡下。
床太小了,给他们两人睡还是太勉强了点,沈言给了苏青弦一拐子:「干嘛?」
苏青弦含糊地笑了笑,然后把他圈到怀里,长腿也缠上他的,然后把脸贴进沈言的肩窝处:「一起睡吧。」
沈言再度感觉自己被藤蔓牢牢缠住了,然而苏青弦的声音听起来太过小心,他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忍了。闭上眼睛往床侧挪了挪。
然后就听到耳后男人噗哧一笑:「你哦,太容易心软了。」这样说着的苏青弦动作上却完全没有反省的觉悟,反而把沈言抱得更紧了。
因为那一抹笑的缘故,沈言只觉得颈间一痒,然后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苏青弦亲吻着他的脖子,声音还是很含糊:「晚安。」
「晚安。」沈言还是有些难受,到底还是把苏青弦的手移开了。半睁着的眼睛看到墙壁上映着路灯的反光,他模糊地想着明天应该好好谈一谈,然后就沉沉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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