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夜,天空如被泼墨,月朗星稀,风起令秋的凉意愈发的浓了。
一抹素白被熏烟轻轻缭绕,独依窗边,眉眼淡淡遥望夜空,没人知她此时在想些什么,但那眉间的忧伤比那袅袅的熏烟更为飘渺。
荷池本清幽,风起时也不过将残花朵朵吹落,兀自婉转消散,纵然令看之人伤感,但却不会扰人清静。
但现下这一池清幽却被那沉浮于池中的女人所搅扰浑浊,也将一池的婷婷毁去,更是搅扰了夜的清静。
倏然人儿的忧伤尽敛,似风吹烟雾散,“好了,花红,去把她捞上来吧,让她往后随我一同住。”其声依然清软而慵懒,但内已太多的无奈令人不禁欲呵护她。
闻言,荷池边上手持长鞭的花红不解的回头望向她,“娘娘?”
“花红放心吧,我自有打算。好了柳翠你也去睡吧,我想一人静下。”说完,人儿转身走入微红的烛火中,只留一抹修长却透着淡淡孤寂的身影影在墙。
正所谓一入宫门深似海,后宫可以说是暗藏杀机之处,稍有不慎便会深陷危机,故而她需要一个易操控的人为她挡去明枪,这样她便能全副身心去应对那些暗箭了。
就如今看来,荷池中的这个女人就是最好的选择,因鄞璟瑜能选这个女人来演这出颠鸾倒凤的戏码,便证明这女人无足轻重,绝非鄞璟瑜所重视的女人,是随时可遗弃的,这是其一。
其二,鄞璟瑜当她面演这出戏的最终目的,是要让她误以为这女人是东宫中最为受宠的妃嫔,到时就算她有所嫉妒甚至是使阴招,也不会伤害到那个他真正想保护的人。
想至此,尹非烟蓦然凄清一笑,“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又有几分羡慕之色染上了她琉璃般的瞳眸,她在羡慕那个受鄞璟瑜尽心守护的女人。
曾经她也有过这样一位全心守护她的有情郎,但那已经成为曾经了。黯然神伤顿生,让她未察觉这宫中还有别人。
“你觉得鄞璟瑜是那难得的有情郎?”声清润,如似方入口的馥郁佳酿,令人不禁久含在口中回味。
蓦然抬眸,只见在轻纱幔帘飘逸处,一抹胜雪的白与如墨的青丝轻轻飞扬,桃花瞳眸中她的身影不知何故,漾出的尽是惆怅的涟漪来。
“末歌?”尹非烟微微诧异,后轻含浅笑举起手中的酒壶,“我这没你所喜欢的女儿红,但这合卺酒也不错,可有兴致与我对饮几杯?”
萧末歌看着她手中红线相结酒杯一双,轻念道,“合卺酒?”
几分苦涩无端漫上他的清润嗓音,那惆怅也愈发在他眸中了。
末他还道了些什么她无法再听清了,只有那从他身后拂来的风听见了,“曾经……你我也应有一壶合卺酒,对饮红线相结时。”
见他失神在那对酒杯中,尹非烟借机打量了他一番,“现在看起来好多了,但今日你是怎的了?竟然一身的落魄?”
萧末歌将小小的酒杯执在指间,盈盈酒光虽诱人,他却意在那相结的红线上,“没什么,只是想证明我依然是我,依然是哪个纵情于天地间的浪子,我并未错过些何,更未失去些何,就像你曾经说的……。”
“什么?我说过什么?”末他又不再言语,令尹非烟莫名,可他依然未答她。
夜风再起,柔柔的将他的发丝拂起,几许柔丝抚上她的颜面,中有着淡淡的酒的香气。
她抬手将那几许发丝握在手中,轻轻为抚过,“有时我在想,倘若我是男儿身,是否便有勇气摒弃所有前世今生的牵绊?去寻求一份无牵挂的逍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