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兴明只觉得脸上的三角肌不由自主地收缩了两下,他不知道自己是在笑,还是一种什么样的表情,对于贾部长的讲话,他感到有些太突然了。说实在的,尽管改革干部人事制度在不少地区有所动作,中央组织部也先后发了几个文件,但是那都是各自在试验着的少量试验田,没有成功经验,也未见中央统一部署。所以,他认为对于这样一个极其敏感而又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的问题,不是组织部门本身就能说了算的。但他没有想到,贾部长一到任,就抛出这样一枚炸弹,他真有些思想准备不足。自从贾部长上任又突然不知去向后,特别是侯永文引起的那场怪事,使他添了一块心病,他不仅天天心神不宁,而且有惶惶不可终日的感觉。再瞥一眼这位比他小十三岁的市委组织部长,不觉对他画了一个更大的问号。他从内心对这位年轻的领导有些摸不到底,甚至有些担心自己的未来。
自从他到市委组织部担任副部长以来,特别是明确他为常务副部长之后,在前两任市委组织部长执政期间,高兴明成了西臾市委组织部的实权派,组织部的日常工作基本上都是他在主持,就连许多干部的提拔、考察,也是经他的手,部长也不具体过问,只是听听汇报,点点头。组织部的同志有时找到部长,部长往往叫他们去找高副部长,久而久之,高兴明不仅在组织部内部威信很高,就是市直机关、各县区都知道高副部长是市委组织部的实权派。可是贾部长来了之后,他确实有些被冷落的感觉,贾部长没有主动找他了解全市干部的情况,听取工作上的意见,连干部人事制度改革这样重大的事件也不事先征求他的意见。高兴明不仅有些失落,而且产生了一种抵触情绪。
陡然间,高兴明又想到贾部长的神秘失踪,那天他接到下臾县县委书记乔柏明的电话,不知为什么,就立即赶去桃花镇。他并不是因为侯永文是他同母异父的弟弟,而是考虑到假如那个被关的人真的是贾部长,那他的行动一定是有重要目的的。他还想过,如果真是侯永文把贾部长抓起来了,他就只能和乔柏明当场做出决定,免去侯永文的镇党委书记职务,让他永远也不能再在官场上有什么作为了。可是贾士贞突然不见了,这样他反而觉得思想压力小多了;他希望侯永文抓的人不是贾部长,大家都相安无事。退一步讲,万一是贾部长,但并没捅破这层薄薄的纸,谁也无法提及这件事。所以这事也就真的像没发生过一样,各自心中有数,装聋作哑。然而就在开会之前,高兴明看到《臾山晚报》那几幅漫画,让他大吃一惊。他认真研究了那三幅画的内容,寓意并不难理解,“假、是、真”是什么意思?那不就是贾士贞吗!这样说来,侯永文抓的那个贾士贞一定是贾部长,想到这里,他突然间心惊肉跳,一阵不寒而栗。
高兴明难以接受这样残酷的现实,他认为这一切都是他那个同母异父的弟弟侯永文造成的。每当想到这件事,他就恨得咬牙切齿的,如果侯永文不做出那样愚蠢而荒唐的事来,贾部长也许不会这样快就对他们动手了。贾部长的目的太清楚了,项庄舞剑,意在沛公。拿干部开刀,首先从机关干部处和县区干部处下手,而他是这两个科的分管部长,这不太明显了吗? 电子书 分享网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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