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苏联党魁国家元首斯大林曾被誉为“钢人”(这也是“斯大林”三个字的俄文原意)。
斯大林确有钢铁般的意志,杀了几百万人眼都不眨一下,包括曾经是他的亲密战友,他也从不手软。
我也曾经遇到个真正的“钢人”,不是在革命的大熔炉军队里,也不是在铁流奔涌钢花飞溅的钢铁厂,而是在群魔乱舞的人间鬼域——监狱。
这个人不但有钢铁般的意志,更有几乎不可摧毁的钢铁般的身体。
其人钢铁般的意志与身体令人惊讶莫名,叹为观止,尽管我看到那一幕奇迹时,他是一只困在笼中的猛虎,一只受伤的雄狮,一个失去自由的罪不容赦的犯人。
但在那一刻,在我心目中,他简直是个伟人,而那些给他上刑的狱警,却成了不折不扣的小人,卑贱委琐可笑可鄙的小人。
那天中午,趁着大家午休时间,大楼空荡荡的,我跑到五楼监狱电视转播室看三极片(碟片是在转播室工作的狱警“胡大炮”搞来的,交易是我代他编写了一部在省局拿到优秀奖的专题片),看得兴起,自打手枪,打了两个连发,方心满意足地下楼(编辑室在三楼)。
走到四楼拐角处,便看到一伙人簇拥在走廊东边的窗口张望着,议论着。
好奇心大起,走上去拉开两个力量薄弱者,便看到了让人惊心动魄,既壮观又惨烈的一幕!
在第一改造大队监舍大院中央,一数,有八个狱警手执电警棍在围攻一个赤手空拳的犯人。
犯人不时被前后左右夹攻的电警棍击倒,但又一次次挺立起来。
据说一般犯人对电警棍的承受力不超过四根,超过这个极限,人就要晕过去。怂包点的,一根就电得哭爹喊娘。
而现在,每个狱警手中都是两根电警棍,而这个犯人在被屡屡击倒的情况下还能挺立起来!
天!这是什么样的意志与身体?
被围攻的犯人光着上身,身上的肌肉块块隆起,我敢说,绝不比史泰龙施瓦辛格逊色半毫。俗话说:胳膊拧不过大腿。那得看什么样的胳膊。像我这样田鸡般的大腿(和史泰龙比)要是跟眼前这位的胳膊较劲,那就是另一回事了。这犯人的胳膊比一般人的大腿都要粗壮!
这他妈的哪还像个人啊,这简直是电影《金刚》里的那头怪兽。
犯人名叫周思来,和那位伟人的名字只差一个字,乍一看字形,不细辨认,那就是一个人。不知当初他父母给他起这个名字时是何居心?
这人在外面颇有名头,江湖绰号“黑金刚”,专在道上替人打“黑市拳”,据说没有落败的记录,而败的一方,非死即残。更多的时候,有他出场的“黑市拳”,往往尚未开打就结束了。
“黑市拳”是黑道上的敌对双方,为了以最小的代价保护既得利益或攫取新势力而制定的游戏规则,而规则的实施往往是在大规模的械斗或相互暗算无法分出胜负,双方又损失惨重精疲力竭之后——双方各派一人作为团伙代表,单打独斗以决胜负。
“黑市拳”是黑势力从全局利益考虑祭出的羔羊。
“黑金刚”周思来打“黑市拳”手法与众不同,怪异邪门。
周思来不是孤身前往,随行一人握着大铁棍紧随其后。
来到约定地点,责问纷起:
喂,怎么还带个人?
嗬,还有根铁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