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新年到来了。
玄礽的病虽然没有奇迹般的康复,但也是大有好转,命是保住了。已经不需要放血治疗了,我开了一付强身解毒的药方,副作用极小,就是疗效慢了些,我跟玄礽说,先喝一年,不行再说,当时玄礽的嘴角就抽起来了。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一年的调养算短的了。
玄礽还是那副高深莫测的样子,他收好药方,放进贴身的衣衫里,
“裴弄泠,为什么要救我?”
我收拾好器具,直起身来,望着玄礽的眼眸,
“玄礽,你要是死了,我可就没有清福好享了,所以,我要你好好的活着,活到我想回来的时候。”
玄礽笑了,我也笑了。
过完年,老侯爷解甲归田,把侯府交给了我,甩手回乡下养老去了,临走时涕泪交加,
“吾儿,你长大了,羽翼丰满了,我终于可以放心的隐退了。”
日子一天天的过着,玄礽没有再找我麻烦,就连玄无殇也相安无事。转眼到了正月十五,我看着客厅里的两个不速之客,一声叹息。
一身便装的玄礽居然带了几株掬花,即使是皇帝,这也是很难弄到的。玄无殇依然是空手而来。不过他们一见面就剑拔弩张,气氛沉滞。
没有预计他们会来,我谢绝了所有来访的宾客,只摆了一桌,月影,风清衣,虞美人和虞秋儿都已经坐在桌前。玄无殇显然不屑于跟‘男宠’们一起吃饭,沉着脸让我再开一桌。
玄礽没有介意帝王之尊同他们一起入了席,玄无殇看我一脸不善也只能悻悻的坐了下来,席间的气氛比天上的明月更加冷清。
月,还是那轮皎洁的月,但是,物仍在,人已非。
我沉浸在那莹白的月光里,前世的一幕幕在我脑海中回放。
后来,玄无殇看出我的异常,提议让我出个节目,尽尽待客之道。我从感伤中抬起头,为难的思索起来,这时风清衣起身欲帮我解围,我拉住了他,玄无殇摆明了要找我麻烦,谁挡也没用,
眼神四处飘忽不定,最终落到了那几株傲然盛开在冰天雪地的掬花上,我起身走向它们,轻轻的抚摸着繁密的花丝,开口幽幽的清唱,
你的泪光,柔弱中带伤,
惨白的月弯弯,孤独过往,
夜,太漫长,凝结成了霜,
是谁,在阁楼上冰冷的绝望。
雨,轻轻潭,朱红色的窗,
我一生在纸上,随风吹散,
梦在远方,化成一缕香,
随风飘散,你的模样。
掬花残,满地伤,你的笑容已泛黄,
花落人断肠,我心事,静静淌,
北风乱,夜未央,你的影子剪不断,
徒留我孤单在湖面,成双。
花已向晚飘落了灿烂
凋谢的世道上,命运不堪,
愁莫渡江,秋心拆两半,
怕你上不了岸,一辈子摇晃,
谁的江山,马蹄声狂乱,
我一身的戎装,呼啸沧桑,
天微微亮,你轻声的叹,
一夜惆怅,如此委婉,
掬花残,满地伤,
你的笑容,已泛黄,
花落人断肠,我心事静静躺,
北风乱,夜未央,
你的影子,剪不断,
徒留我孤单在湖面,成双。
虚无缥缈的歌声消散在漆黑的夜空中,我静静立在树下,任由皑皑白雪落满我的全身。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不知什么时候散了下来,遮去了大半的容颜,宛如暗夜星辰般的璀璨,如黯然神伤的天使一般,冰为容,玉似骨,美得惊心动魄。
身后的饭厅里,不知是谁,发出一声重重的叹息。
突然,门被大力撞开,一个强壮魁梧的男人走了进来,洪亮的声音震动着所有人的耳膜,
“不错不错,难得战神将军有如此的才情,只可惜,中原再也听不到这样的歌了。”
玄礽站了起来,一脸的凝重,
“是你。”
那人迈着矫健的步伐走进侯府大院。
剑眉如刀锋一般预示着锐利,星目冰封在无尽的寒霜下,月光下,高挺的鼻梁在脸上落下一片阴影,一如他的阴郁,性感的薄唇此刻微微抿着,嘴角勾出一个小小的弧度,像死神的镰刀一般,让人闻到了浓浓的血腥味,而他刀刻般的脸庞,此刻也只能为他带来强硬和冰冷。
感受到那人逼人的气势,我再也无法不去注意那个人,血液渐渐沸腾起来,就像草原上的猎豹遇见雄狮,狭路相逢,必定较量一番。
月亮衬着深墨蓝的夜,孤孤单单地装饰虚无缥缈的天空,间或闪烁着弧形的光芒,寂寞地眨了眨魅惑的眼,没有星星,依旧妖娆地令人不安。
玄礽上前一步,将我揽在身后,
“呵呵,匈奴国主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朕在这里赔罪了。”玄礽摆明了自己的身份,希望压制住眼前私闯侯府的莽汉国主。
那人仰天大笑,空气强烈的震动着,大地似乎也在微微颤抖着,
“我派了多少精兵良将都没有将战神将军请到,只能我亲自来请了,战神将军,可否到我国游览一番?”
鹰眸死死的盯着我,嘴角带着意味不明的笑。那人根本视玄礽为无物,连正眼都不看他一眼,连我朝的皇帝都如此对待,恐怕来者不善。
“放肆,私闯我朝靖国候的府邸,还敢如此嚣张,来人啊,速将这干人等拿下!”
玄礽威严的下达着命令,奇怪的是,没有任何人出来护驾,就连我府上的暗卫也悄无声息。我提高警惕,屏住呼吸,果然,被安Сhā在府内外的人都已经不在了,连玄礽带来的一小队锦衣卫恐怕此时也都没有命了。
那人桀骜的扫视着所有人,根本不理会脸色越来越青的玄礽,一味地盯着我。
我明白了,此人果非善类,怕是今日在劫难逃,一种叫紧张的情绪渗进了我的血液里。被忽略的玄礽依然冷静的替我打着圆场,但语气里已经剑拔弩张,
“耶律傲,战神将军是天罡王朝的人,岂能由你说带走就带走,你也太不把朕放在眼里了吧,别忘了你曾是我的手下败将。”
耶律傲冲玄礽摇了摇头,伸出粗壮的手臂指向我,
“我是他的手下败将,你不配,战神将军,你还没有回答我。”
玄礽的脸瞬间褪尽血色,重病未愈的身体摇摇欲坠。我将玄礽请回客厅,漫不经心的走到耶律傲的面前,强大的气势压迫的胸腔有些憋闷,我竭力扬起头,直视着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背上的冷汗慢慢浸透了衣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