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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牵着一个六岁的小女孩走在夕阳下,琉黎和原尚悟就像一对年轻夫妻,在十二月手上拿着甜筒冰淇淋漫步在社区公园的椰林道上。

两个人在孤儿院当了一日志工后,现在正要把带出来玩的小孩带回去。

琉黎吃下最后一口酥脆的甜筒,背着一个立体甲虫背包的她眯眼觑着落日余晕。

冬天的阳光特别温暖、特别让人喜欢……她转头打量身边的原尚悟。

「想吃我的冰淇淋吗?」原尚悟问道。他很想自恋一下,但他知道她对他的感情还不到想要天长地久的程度。

琉黎摇摇头。稍微改变形象的原尚悟刻意戴着一顶毛帽,虽然帅气的模样还是引起注目,但并没有让路人把他和电视上的大明星联想在一块儿。

大概是因为表情的关系吧!

穿着绿­色­翻领毛衣、牛仔裤的原尚悟此刻看起来就像个邻家大哥哥,正和吃到一半的甜筒奋战。

她不禁笑了,由衷说道:「谢谢你今天陪我出来。」想来他应该也很喜欢吃冰淇淋,才会那天和她在KTV「不打不相识」。

「不用客气。」原尚悟从没讲过这句话,所以说起来有些生涩。他举高手上的冰淇淋,问道:「你怎么吃的,吃得又快又不粘手?」

他对她吃甜筒的一流功力感到佩服,嘴巴及手保持之前的­干­­干­净净,毫不粘腻。

「下次有机会再教你!」琉黎的嘴咧开如平日微笑的弧度,「今天真多亏了你。没有你的肩膀让亚亚坐、把她抛向天空,和她玩游戏,她不会玩得这么快乐。」

原尚悟今天有满满的通告,但为了和她出来,他不只将手机关机,也推掉所有的通告。

在这一方面,他是一个好*--她的七日*!

原尚悟倒不觉得这是多么伟大的事。「我也玩得很高兴。你常来这儿看小朋友吗?」

「嗯。」琉黎点点头,全身黑­色­羊毛长衣裤的她颈间系着一条粉红­色­围巾,增添了几许难能可贵的女人味。清瘦的脸蛋因为接下来的话泛起柔和的光彩,「以前当学生时,就立志自己如果有能力,一定要帮助别人。我现在还不是有钱人,没有办法帮育幼院盖一个更能遮风蔽雨的房子,只能出点棉薄之力。加上我是人来疯,个­性­适合当孩子王,所以常跑来这儿闹他们。」

「闹他们?」原尚悟可不这么认为。「你带给他们的是用金钱买不到的快乐!」

在育幼院带活动时,琉黎发挥十八般武艺,说学逗唱、允文能舞他发觉她比他更适合在演艺圈生存!

和琉黎相处三天观察下来,他发现她给人的爱就像天空--不管是对朋友或*。你可以不受约束、自由自在地在这片广袤的天空里翱翔,来或去、停或留,她都会微笑以待。

她不喜欢别人勉强她,自然也做不来勉强别人的事!

在这样的原则下,许多人在她生命中来来去去,乍看是一个对情分比较淡然的女子,其实才是最惜缘惜情的人。

她的情不刻意说出口,却表现在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日常简单的问候里。

「原来我是这么伟大的人啊!哪,现在伟人走得腿酸了,你要怎么办?」琉黎趁机耍赖地问。

「上来吧。」原尚悟正好吃完手中的甜筒,弯下腰,让琉黎跳上他的背。

亚亚见状以为又是玩游戏,直喊着:「叔叔,我也要!」

「没问题,我背大的再抱小的,两个美女都是我的,我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这种恶心吧啦的话,原尚悟愈说愈流利。

他就这样背着琉黎、抱着亚亚走回育幼院的门口。

亚亚被放下来时,天真地朝两个大人问了句:「我好喜欢方阿姨和原叔叔,你们当我的爸爸妈妈好不好?」

「这个……」原尚悟没料到自己的人缘好到可以当人家的爸爸。

在韩国的他虚伪无情又冷漠独断,在台湾的他却成了圣诞老公公,慈祥和蔼,连他自己都吓一大跳。他不想伤小女孩的心,迟疑着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看见原尚悟的犹豫,琉黎蹲*子代他回道:「亚亚,不管叔叔有没有当你的爸爸,阿姨都会常常来看可爱的亚亚,你说这样好不好?」

言下之意,即使原尚悟回到韩国不能来看她,她依然不会失去这个每月固定抽空过来育幼院的阿姨。

小女孩似懂非懂琉黎的含意,天真的眸子在两人之间轮流打转,最后点了一下头,说道:「阿姨要常来找亚亚哦!」

「好,我们来打勾勾。」送小女孩进去后,琉黎看见原尚悟皱着眉头在风中伫立。

「你的意思好像我不会再回到台湾了!」不待琉黎开口,原尚悟语气火爆地径自说着。

他不喜欢这种感觉--好像被她排除在她的生命之外!

「你还会再回来吗?」琉黎不生气,笑着问道。

「当然--」对啊,他还会再回来吗?在韩国他的事业如日中天,戏约已排到两年后,连他自己都不确定有没有假期。

尽管这样想着,原尚悟仍然嘴硬,「这里有我的歌迷影迷,我当然还会再回来。」太扯了,他要来台湾居然还要找理由!

琉黎淡笑着,没有揭发原尚悟眼里闪烁的心虚。「是吗?那到时候再说吧!」

说好只做七天*的,所以对方的一言一行不用太在乎。况且这不符合她开朗的作风。

「你不相信我对不对?」这是今天第二件让他不高兴的事。

琉黎讶异原尚悟短短几天便能和她培养出默契。「我相不相信你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心,你的心决定怎么做!琉黎在心底加上这一句。

她爱他,然而他给她的约定只有七天,所以她会好好珍惜这七天。

至于之后,并不是她想怎么样就能决定的。她不喜欢勉强人,如果有一天她的真爱来临了,也是心甘情愿的驻足在她身边,而不是强求来的。

「为什么?」原尚悟不死心问道。

「因为命运自有安排。」又潇洒丢下一句,琉黎便往前跑了起来。

「喂!妳……」原尚悟飞快追上,「­干­嘛突然跑起来?」

「冬天就是要动,动一动身子才会暖和。你的身体该不会中看不中用吧?」

讲到原尚悟熟悉的话题,他眉挤眼地暧昧笑起来,「我是不是中看不中用,你最清楚了。」

就知道他会想歪!「偶尔想点正常的问题才有益健康--脑袋健康。」还是早点转移这个严肃的话题吧!

她不是复杂的人,严肃会让她死掉好几根神经。

原尚悟却不是那么容易就会被转移注意力的人。

「我刚才的问题很正常啊。你所谓的命运是不是指我回到韩国后,你若遇上一个还不错的男人,也会试着以和我交往的方式跟他交往看看?」

琉黎慧黠的眼珠转一圈,歪着脑袋故意想了三分钟,吊足他胃口后才说:「不是。你想太多了!」

不愧是演戏的,敬业到把戏剧搬到现实的人生里。

原尚悟觉得自己被晃点。绕了一大圈,她依然没说出重点。「不然你说的自有安排究竟是什么意思?」她的意思分明是指她已有备胎*。

琉黎用指点迷津的大师表情朝他道:「你刚刚是不是在『追』我?」

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

这纱要轻轻扬开又轻轻拂面,不能太紧也不能太松。

但是这种情调碰到名为大情圣实为呆头鹅的男人就不管用了。

「是啊。又怎么样?」她的表情太神圣,原尚悟也跟着认真起来。

「那你追上我了吗?」

「开玩笑,我念中学时可是田径队的,怎么可能追不上你!」她该不会在跟他说谜语吧?!只是谜底是什么呢?

从头到尾,原尚悟都没搞懂琉黎真正「追」的意思。

「你追上我了,然后你要做什么?」琉黎循循善诱,期待他能开窍。

如果,只是如果;她贪心的想把曾经拥有化作天长地久,他会不会吓跑呢?

「我接下来要做什么?」原尚悟单手支颊,想了下道:「接下来我们去海边好了。我在韩国的家每天都可以看到大海。」

大海?家?琉黎听了差点没晕倒!

她得确定自己的双脚还站在地球上。

她思忖着,这至少和她的话题核心扯上一点关系--如果他们能有「将来」的话,最后也一定会共组一个家庭!

「好吧,就这样。我并不排斥这个家是在海的前面、海中央、海底,或者每年是不是会有一次海啸。」她喃喃自语着。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清楚。」原尚悟将头凑近她。

开玩笑!当然不能让他听清楚了。她朝近在眼前的耳朵大吼,「我说,我们就往大海出发吧!」

琉黎又发现另一个令自己气馁的事情--他的耳朵居然比她的漂亮!

呜……她真可怜,爱上一个耳朵比她漂亮的男人!

十二月的阳光,舒懒懒地将琉黎的扁嘴又带往高弧度的笑靥。算了,做自己最重要。

这就是她的哲学,上一秒还在哀祷,下一秒又是一尾活龙。

人生之于她,没有什么比快乐及肯定自己更重要。

「大海,家,我们来啰!」琉黎往前迎风狂奔。

这只呆头鹅,就让他再「追」她一次吧!

冬日的夕阳,瑰丽地沉沦在凝如镜面的海缘,霞光染映天涯也挥洒海角。金波万顷的美丽景致,让琉黎原谅原尚悟提议在寒流一*光顾台湾时到海边的建议。

「韩国国土从亚洲大陆东北沿岸中心朝东南方延伸,是个美丽而历史悠久的国度。」原尚悟道。他身边坐着穿着他外套还直打哆嗦的琉黎。

两个人在海边,又是酒又是烟,先前还从便利商店买来两包统一面及两条七七­乳­加巧克力--

「我请客。」

琉黎笑得­奸­诈的站在柜台边。总不能让这个外国人说台湾人小气。

两罐台啤五十元,统一面两包十二元,巧克力两条十元,总共七十二元,一百块有找。和原尚悟前天请KTV花了一千六百二十八元比起来,她显得太会­精­打细算!

「喔!你看这片大海像什么?」琉黎答非所问。

她咬着巧克力,看着眼前朵朵的白­色­浪花,吸一口冷空气,突然觉得眼下就是一种幸福。

原来无欲无求就是幸福啊!

多亏了身边这个阿里郎,她长这么大,头一遭体会到书本里写的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大海就大海,能像什么?」好吃的统一面刚刚被他们吃完,原尚悟将琉黎手中的巧克力抢过来,用力咬了一口,气她不专心听他说话。「我们刚才吃的面,我要回韩国时记得提醒我带一打回去。」真的很好吃。

原尚悟再看了一眼他身边的游魂。

他真的觉得琉黎此刻像一抹在海上飘荡的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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