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不是太势利了?”蒲小元问。问的声音不大,仿佛这是一个见不得人的问题。
“没有。”王天容说,“人往高处走。既然那边能够为你提供更大的发展空间,更能发挥你的价值,你当然可以选择去。”
沉默了一下,王天容又说:“这就是我们体制的弊端呀。说实话,其实还是大锅饭,同一年来的职工或同一级别的干部,只能享受同一种待遇,而不管实际工作能力和实际工作贡献。但是,有什么办法呢?如果拉开距离,那么拉开的标准是什么?很多东西其实是没有办法量化的,只能凭人的感觉,尽管有时候感觉比那些能够量化的指标更准确,更富人情味,但是国家的企业,总不能凭某个人的感觉去发放工资和奖金吧?说到底是所有制的问题,如果企业是管理者自己的,比如就像那个请你去的老板,他就没有这么多的条条框框了,他就可以根据可以量化的考核指标加上自己的实际感觉去兑现每个人的具体分配。而且他这样做既不犯法或违反制度,别人也不会说什么,因为,企业是他自己的,谁都不会怀疑他对企业的忠诚度,谁也不会相信他会把企业的钱装进自己的口袋。”
“您有没有想过自己做?”蒲小元问。
“我?”王天容问。
“是,”蒲小元说,“您。”
“自己做?”王天容又问。
“对,”蒲小元说,“就是自己当老板。”
“没有想过。”王天容说。
蒲小元说:“如果您自己当老板,我就一直跟着您。还做您的秘书。”
王天容笑了。不知道是听了这话欣慰地笑,还是觉得蒲小元这个问题本身好笑。
后来,蒲小元真的就离开了能源集团,离开了王天容。其实,她并没有对王天容说实话,因为她离开王天容并不是换一个环境打工,而是直接下海自己当老板了,并且就是做能源集团的生意。正因为如此,走的时候她才不方便说实话,不能说实话。
银行的高利率和社会上的投机炒作之风对王天容的影响巨大,大到她只好将自己“借鸡下蛋”的负债经营计划暂时搁浅,但是,相对于程思涌来说,这个影响还是轻的。
程思涌本来就喜欢赶时髦,加上手中有钱,所以,投机风对程思涌的影响是他直接参与了投机。
事实上,程思涌那段时间已经把自己的主要精力投入到了“蓝波”空调上,并且“蓝波”计划的进展比他想象的还要顺利。产品还没有生产出来,定单就已经来了。经销商不知道是对于临港特区这个品牌信任,还是对于临港石化作为国有特大型企业的信任,或者干脆就是当时市场上空调断货,反正伴随着定单的还有一笔一笔不菲的订金。程思涌没有想到钱这么好赚,几乎天天向樊大章报喜。搞的樊大章反过来倒羡慕他,仿佛觉得早知如此自己还不如当初直接当石化集团的一把手算了。
程思涌本来手中就有闲着的现金,现在手中闲着的现金还没有花完,后来的资金就像是着了魔一样自己找上门来了。在这种情况下,要让程思涌完全不受社会上投机风的影响是不可能的。
程思涌受投机风的影响跟王天容不一样。王天容是被动的,而程思涌多少有点主动。这种主动性主要表现就是他参与。
应该说,程思涌还是比较有头脑的,至少他没有拿国家的钱参与“拥有一片美国土地”的炒作,而仅限于炒作自己祖国的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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