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儿,我有点心思不宁。我的脑子里突然出现数年前看过的阿飞的母亲,她瘫痪在床,脸色灰暗,大小便都不能自理;但她看向阿飞的眼神,却是那样明亮,因为里面闪烁着母性慈祥的光辉!
我一边往家赶,一边在心里默祝阿飞千万不要有什么事儿。我害怕哪一天我报道了外地流窜犯在京落网的新闻,而那流窜犯竟是我当年的同学……
是的,我只能在心里默祝,如果阿飞真是负案在逃,那我也没办法。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自己屙下的屎只有自己来咽。
回到家里,为了排遣心中莫名的不安,我躺在床上看了半天新买的《新闻采访与写作》。
中途倦了到阳台上推窗远眺,那密密麻麻的摩天大厦看上去不动声色,但我知道,那里面有数不清的男男女女在忙碌着,为了生活,为了梦想。再看看浮在天际的几朵白云,我仿佛听到了《喜剧之王》开头的尖叫:努力——!加油——!而我那本《新闻采访问与写作》似乎也变成了《演员的自我修养》。是的,从生到死,也许每个人都是演员,但我们可以努力不让自己永远做一个“死跑龙套”的……
残阳如血,涂在房间的地板上,一天又要过去了。我洗了个澡,换上那套咖啡色的西服。系上领带,本来想顺便擦一下皮鞋的,但想了想,这大晚上的谁会关注你脚上啊,因此也就罢了。
刚出了小区大门,在拐角处碰到了脸色有点憔悴的桃花。乖乖龙的冬,真是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啊。
我心里有气,本想一声不吭的跟她擦肩而过的,可是她却过来揪住我的袖子,很夸张地说:哟,真是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啊,请问帅哥这是跟谁去约会啊?恩,还挺man的,见了故人也装作不认识了!
我故意拉了拉领带,不无矜持地说:杨晓非要请我吃顿便饭,没办法,盛情难却啊。
桃花很不屑地撇嘴:别装了,就你这死样,美女就是眼瞎了也不会请你吃饭。喂,今天在杂志社滚蛋结款了吧?有钱了就烧得慌,我还不知道你这臭狗屎!
我冷冷地说:我尊重你的生活作风,也希望你能尊重我一下。
说完我拔脚就走,出了巷口,偷偷回头一看,桃花还站在那儿,耷拉着头,手里的包也耷拉到地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