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梅吐艳,落雪无声,重重叠叠的屋字楼阁,不见往日繁华,白茫茫一片,更显寂寥。回想几十年看尽春花秋月,突然觉得说不出的厌倦,机关算尽,步步紧逼,求的是什么?难道竟是在最后一招受制于人么?明日若有变数,他岂能坐视不理失了先机?若无变数,莫憬玄,你又为何苟延残喘冒死阻拦?
身后半步之遥,呼吸声几不可闻,风起风住,莫憬玄如石塑一般伫立雪中,冷眼望着飘扬下尽沟飞雪,默然无语。
只须捱到天明,输赢可立见分晓,这一注,他已将身家性命全押了上去。
不为功名利禄富贵荣华,亦不为平步青云权倾天下,若不是那个软弱无助的少年让他心生怜惜,皇权天下,又岂能入他的眼?
长夜漫漫,两种心思,一场对峙,直到东方泛起白光,两人僵冷的面容才有一丝缓和。
一只通体洁白的鸟儿掠过屋顶,撞在莫憬玄怀里,太傅眸中闪过笑意,收了剑道:「王爷,得罪了。」
李沧澜回过身来,不由分说一掌拍出去,后面那人躲闪不及,生生地受了一掌,退后几步,以剑支地,勉强稳住身形,一口鲜血便喷了出来。
「你!」李沧澜大惊:「你不会武功?」
莫憬玄摇摇头,软软地靠在树干上,抬腕拭去唇边的血迹。
撑了一夜,体力已至极限,一张脸苍白如雪,唇角的猩红更显触目惊心。
李沧澜突然仰天大笑,笑得眼泪都流了下来。
原来他只须一回手便可杀了莫憬玄!他却像个傻瓜一样被挟持着站了一夜!
走上前去,细细端详着那个未及弱冠的太傅,想不透这样一个清雅出尘的人物,怎会有如此胆色与魄力,如此谋略与心机,算准了他在最后关头绝不敢轻举妄动,是以铤而走险,在所不惜!
「六王爷,镇国将军带领二十万大军,屯兵城外。」莫憬玄平顺了呼吸,深如寒潭的眸子直直地盯着他,道:「大局已定。」
「那,密诏呢?」李沧澜唇角勾起一抹笑,不掩赏识之色。
莫憬玄笑了,带着若有若无的嘲弄:「陛下并未下诏废储。」若不是编造个子虚乌有的「密诏」,又如何能制衡各方蠢蠢欲动的势力?
说完,双目微阖,俨然将生死置之度外。
出忽他意料的是,李沧澜的反应出奇的平静,只觉暖暖的气息拂过面颊,那人在他耳边低叹:「可惜……」
语声消失于相触的唇间,莫憬玄双目回睁,一声惊呼未出口便被那人堵了回去,火热的唇舌搅了上来,霸道而狂野地挑动着他的冰冷与生涩,背抵着梅树,无路可退,只能任凭他揽过自己的躯体,为所欲为。
长得快要窒息的辗转纠缠之后,李沧澜轻轻厮磨着他红润肿胀的双唇,意犹未尽。
莫憬玄根本被吓呆了,双唇微张,傻傻地看着对方。
李沧澜忍不住笑出声来,亲匿地捏捏他的面颊,好一个聪明无畏的人,情事上却是这般地不开窍。
「没有密诏,这皇位,便是唾手可得了。」未曾想过还能识得这般聪颖灵动之人,在雪里冻一夜也值了。
「咳……」莫憬玄回过神来。「此话怎讲?」
情急之下,竟忘了两人这暖昧的姿势。
李沧澜双手环住他的腰,往身侧带了带,眼中,势在必得。
「很好的一局,可惜,你押错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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