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宏忙说:“这是外甥孝敬你老的。大姨若不收下,外甥这张脸可就没地方撂了。”
纪玉瑶把那块儿深驼色的面儿料抖开,往师父身上比量比量,夸赞说:“买的主儿还挺有眼力——妈,这带有团寿字儿的面儿挂好后,妳一上身儿保准儿更显得富态了。”
汤老太太一边打量一边想:不知我是借了翠兰的光,还是借了玉瑤的光……她抬起头儿对李宏说:“你已经买回来了,大姨就不怪你大手大脚了。”
纪玉瑤已经把那块儿紫红色的面料儿抖开,往自己身上比量了一阵,见上面还有一朵朵百合暗花,顺手扔到炕上,挑眼拨刺地说:“太艳了,我穿不出去;若是让你留着过礼,又怕人家嫌颜色太老……”
李宏有些蒙头转向了:她咋又说起了这种话儿?是装模作样试探我,还是嫌我买的面料儿色太老了?
汤老太太见李宏脸色惶惑,有些下不来台,便瞪了徒弟一眼,吆喝说:“妳咋不识进退好赖,真有些牵着不走,打着倒退!”
纪玉瑤倒挺进盐酱,立刻就坡下驴,把那块儿缎子面儿叠好,有些无可奈何地说:“我可不敢把你们娘俩儿都得罪了,先留下压箱底儿吧——现在若吊好了穿,还不把嫩骨头捂焦了。”
李宏又觉得她是很愿意收下的;又把给李村长买的貉皮袍子拿了出来。汤老太太翻翻摸摸,说:“李村长把银子掐出绿锈来,也舍不得买它的。”纪玉瑶得意地对李宏表功说:“我替你拿了主意后,这老头子这些天就像碾道的驴,紧夠这把谷穗子,差不多跑滚了蹄。”汤老太太也笑着说:“明个儿早饭后你们就送过去,别让他把眼珠子盼蓝了。”
李宏躺到西屋南炕头儿了。炕并不咋热,可他却翻过来掉过去睡不着,纪玉瑤的身影老在眼前闪来闪去……他暗暗承认了:刚离开刘半仙家时,自己把大师姐想象成了是一个丑八怪女人;可一见到后却一步步发现她不但不丑,还有好多一般女人少有的豪爽。新奇很快地发酵成了吸引力,是自己像个饿得前胸贴后背的秃子,想冒充规规矩矩的和尚往庙里钻,去抓个佛爷面前香喷喷的白面馒头儿。可他心中沒底:那白面馒头会让人动手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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