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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回 夏日晴歌2

“不要再管这件事。”风翼劝告唐巧。

“没办法,只有管下去了。”唐巧摊手。

“我们把那张图片卖给了校报记者,提醒全校同学注意。它具有极强的攻击力,而且行走如风。卖相也不错。校报加印了一千份。”丁咚一想到记者藕欣如获至宝的表情就想大笑三声。

“出去。我暂时不想看到你们两个的脸。”风翼温和的假面具碎掉。这两个女疯子完全不知死活。

唐巧和丁咚离开后,风翼接通暗线,“我怀疑出现黏菌体智慧生物,请协助捕捉。”深海学院里危机重重。它攻击的目标也许已由动物转为人类。

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初夏的热雨让人联想到非洲海岸线上疯长的红藻。

唐巧静坐在电脑前查资料。深海学院采取的是目前国际上最流行的电脑书库制。即在学校联网的任何一台电脑里都可以查阅到全世界一百三十五家巨型图书馆藏书的资料。

有人在一旁递给唐巧一支冰淇淋。

抬头一看,唐巧接过冰淇淋:“谢了,乔达。”

“你记得我的名字。”乔达开心地问。

“我记得我帮你一起揍过班上老爱欺负人的恶霸。”唐巧哑然一笑,“没见过吃冰淇淋吃得这么香的人。”

脸一红,乔达讪讪地低头一笑。

“对了。你看这期的校报没有?”唐巧问。

“什么?”乔达问。

“就是关于那个吸血黏菌体的报道。晚上一定要小心。”唐巧说。

感激地一笑,乔达心事重重地回应,“我知道了。”他突然郑重地对唐巧说:“唐巧,记住,在身上喷玫瑰味的香水。我想,那样比较安全一点。”

“什么?”唐巧不明所以地问。

乔达不再说什么,忧郁地走开。

“难道说……”唐巧望着乔达消失在雨帘深处的身影,“乔达知道什么?”一个努力的初三男生,一只也许生活在史前的怪物,这两者之间会有什么关系?笑着摇摇头,唐巧为自己的荒谬想法感到好笑。

深深呼吸,振作­精­神,唐巧抱着必死的决心往烹饪教室走去。今天的课程是切胡萝卜。希望自己不会把手指当胡萝卜切。没关系,唐巧鼓励自己,有和自己一个级别的丁咚在,丢脸也有同伴。

“天啊。世上怎么会有这种恶心的东西存在?”

“这报道不是伪造的吧?”

“人家晚上都不敢出宿舍了。”

“这是什么鬼学校吗?尽发生一些怪事。”

烹饪教室里,一群女生正拿着校报议论纷纷。唐巧安静地坐到座位上专心考虑如何正确的削胡萝卜。

这时,有人敲她旁边的窗子。是乔达。

乔达一副气喘吁吁的样子。他的左手里高举着一瓶装满粉红­色­液体的瓶子。

“什么事?”唐巧打开窗问。

“这瓶玫瑰香水,你一定要喷在身上。”乔达焦急而固执地要求。

“你为什么一定要我喷上它?”唐巧保持着亲切的笑容,眼中却升起了警觉。

“那样才安全。不要问我什么。你一定要喷上它。”将香水塞进窗里,乔达急急忙忙地走掉。

理解地点头,唐巧决定和女孩们有福同享。

“各位,这里有超级浪漫的玫瑰香水。谁要喷上一点?”唐巧笑吟吟地举起瓶子。

女孩们蜂拥而上,包括丁咚。只有罗茜茜远远地躲在一边:“那么俗气的香味我才不要。”她最喜欢梦幻草的味道,淡淡的,让人沉醉其中。

喷香活动在老师进门并敲桌抗议时结束。

削胡萝卜有许多种花样。切片、切丁、滚刀、切丝。丁咚选择了最不容易的一种;切丝。虽然自己不是炒菜的料。但切菜其实和练拳一样要快准狠。丁咚自信能完美地办到。而唐巧选择了最容易的一种:切丁。她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但切丁她还是有信心的。

以漫不经心的表情,丁咚交上了自己极为满意的作品:针状萝卜丝。]

满不在乎地笑着,唐巧递上长宽高均为一厘米的胡萝卜丁。

烹饪老师热泪盈眶。自己的付出终于得到了回报。她完全不知道,唐巧和丁咚正往左手五根指头上缠OK绷带。

为了女孩的自尊,即使切断了手指也要交上完美的作品,这是她们的共识。

翌日早晨。警车开进了女生宿舍。表情冷峻的警察穿着笔挺的白­色­警服抬着同样雪白的担架送进警车。没人看到死者的脸。

整个女生宿舍被封闭调查。所有的人被一一录下口供。而死者所在寝室剩下的三位女生更是像惊恐的小鸟一样挤作一团。发抖,抽泣,眼神绝望。白白的小脸上是极深的恐惧,抹也抹不去。

昨夜,她们什么也没看见,灯不知为什么熄灭,静寂的黑夜里,在半梦半醒之间,奇怪吮吸声充斥整个大脑,勾起心灵深处潜藏已久的对某种生物的恐惧。是什么?直到天亮。

是什么?唐巧斜倚着门板自问。雨还无休止地下着,不是为了给谁唱挽歌。和那怪物在生物室擦肩而过的感觉她还记得。是隐藏一丝悲伤的恐惧。到底是谁培育了这怪物?或者说是谁将这怪物在夜间放出。学校研究决定让所有的学生到市外的一处海边度假村度假。而空出的校舍则由警方布局捉拿怪物。海边?海边就会安全吗?唐巧无法确定。

七月的海水温暖诱人,即使在雨天也勾人下水。波澜起伏的海边,学生们在大雨里疯狂地追逐打闹,以此来化解惊惧的情绪。年轻人最大的好处在于,体内可以自动产生抗抑郁素来保持身心平衡健康。

沙美、丁咚、唐巧、罗隼安静地坐在小茶馆里。沙美和罗隼下电子棋,丁咚呆看窗外的大海,唐巧则无意识地用手指绕头发玩。茶馆的角落里,乔达正大口大口地灌着冰牛­奶­,眼睛没有焦距,不知道在想什么。

“也许是一种错觉。”丁咚注视着雨水中涌动的大海,我觉得它跟着我们来了。”

“它是怎么跟着我们来的呢?”唐巧停止玩头发,尖锐地问。

“藏在某只旅行厢里?”

沙美赢了罗隼,也笑着加入话题,“什么被放在旅行厢里?”

“吸血怪物啊。乔达,要不要过来聊天玩?”唐巧问胖子乔。

乔达屁颠屁颠地跑过来。

“乔达,你说这怪物会不会跟来?”唐巧问。

“什么,它跟来了?别吓我。”乔达温顺的眸子染上一层恐惧的颜­色­。

“为什么要我喷玫瑰香水?”唐巧单刀直入地问。

“……那是和一个传说有关。”乔达迟疑了一下,回答说。

“什么样的传说?”丁咚感兴趣地问。

“在我的家乡有这样一个传说。传说中的妖物专在雨夜袭击过往牲畜甚至行脚商人。传说这妖物是被丈夫抛弃而自杀的女怨灵。她却从不袭击养有玫瑰的人家。那是因为她和丈夫订情之日,丈夫送她的正是一枝芳香欲滴的野玫瑰。”乔达说,“我想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所以……”

雨夜杀人的幽灵、订情的玫瑰。沙美被凄美动人的传说影响,浮想联翩。被丈夫抛弃的女子变成鬼后是以怎样的心情回忆那枝订情的玫瑰呢?

“拜托,现在是2009年,不是1909年。这样荒谬的传说你都要相信?未免也太逊了吧?”丁咚敲桌抗议。

“喂,罗隼,你去哪里?”唐巧叫往拔腿就走的罗隼。

“我去看看有没有玫瑰卖。如果有,就买几十枝回来随时备用。”罗隼回答。

众人昏厥。

是夜。没有怪物袭人。

第二天,大家已争先恐后地跳下海中享受夏季海水浴带来的快乐。

罗隼和唐巧鱼一样地游向水较深的地方。只不过罗隼宛如一尾飞鱼,唐巧则是老病鱼的写照。雨中的海水很浑浊,看不清水下拨动着的手脚。罗隼抹去脸上的海水和雨水,对唐巧说,“我去帮你找枚漂亮的贝壳。”一个猛子扎下去人就不见了。不一会儿,罗隼像美人鱼一样蹿出海面,右手已多了一枚漂亮的贝壳。

突然潜至乔达身后,丁咚钻出水面,“胖子乔,看什么?刚刚,乔达一直呆呆地看着唐巧和罗隼那个方向。

“没看什么?”乔达垂下眼帘回答。

“你喜欢唐巧吗?”丁咚温和地问。

“我么?”乔达一笑,潜进水中不见了。在浑浊的海水里,乔达流下伤心的眼泪。是的,很久很久以前,自己就喜欢上帮忙打架的唐巧。这样的心情是不能告诉任何人的。心脏在悲伤地跳动着,手脚发热。

已是黄昏,雨燕在海面上飞来飞去,像在剪裁雨水,用雨做衣裳。

和罗茜茜同游的女生朱玲突然发现她不知何时已不在身边。动荡的海面下隐隐约约冒出一串又一串气泡。她潜入水中用手摸索,一无所获。正在失望之际,背上被什么碰了一下,转过头,借着昏暗的光线,她辨认着飘浮在海面的东西。头皮发麻,尖叫声无法控制地脱口而出。那个白白的皮一样浮在海面上的东西是人!罗茜茜!

海水中顿时充满无限杀机。朱玲一边眼泪疯涌,一边疯狂地喊着游着:“怪物在水里,怪物在水里杀人……”

所有的学生密密麻麻地挤满读假村的大厅。恐惧是流行感冒,在一瞬间传染了每个人。未知的生物,未知的杀人方式,未知的命运。

唐巧低头沉思。心中疑问越积越多。她打开电脑坐在角落里查寻想要的资料。眉头越皱越深。

老师们神­色­紧张地安慰学生几句后宣布所有的人都不能离开大楼。每个房间里至少聚集了五个人。唐巧叫住乔达,邀请他和大家组成一个五人组,“有两个男生在,我们女生会安心一点。”

在房间里点满蜡烛,唐巧鬼气森森地望着其余四个呆呆看她到家伙。

“要不要试试请鬼来回答怪物藏在哪里?”唐巧像极巫女,黑黑的瞳孔里映着火焰,表情也是高深莫测。她抖开一张画满怪符号的布。布里滚出一枚式样古怪的古币。

“这是生活在人迹罕至的喜马拉雅山脉中的卧乞族的占卜道具,具有奇特的魔力。”唐巧将天方夜谭说得绘声绘­色­。

“这枚古币移动所代表的意义由我来解释。你们需要做的事是用一只手扯住布的一角。”唐巧庄严地将布摊开让每一个人拉着布的一角。

古怪、音节跳动的咒语从唐巧口中蹦出。她的右手食指按住古币。古币就在光滑的布上蛇一般滑动。

“我想知道这怪物的出处?”唐巧问。古币在布上时而滑动,时而停住,半晌,唐巧吐出两个字:“学校。”

“那么,能用拼音字母拼出它的名字缩写吗?”唐巧又问。罗隼眼神古怪地看着唐巧,欲言又止。古币缓缓滑出一个“Q”的形状,紧接着又滑出一个竖直的“L”,突然钱币掉在地上。乔达看着手指,“刚刚手不知道为什么很痛,像是被电击的感觉。”

“你被电击过?”唐巧冷不丁地问。

“是啊。很痛,全身紧缩。”乔达回答。

“刚刚纯属娱乐大家。不玩了。”唐巧说变脸就变脸。她笑问大家:“要不要我讲一个关于那怪物的故事给大家听。”

罗隼叹气,“你说吧。”

“有一个男孩,很普通。没有过人的天资,但他很努力。考入深海学院后的某一天,他发现自己身体发生了极大的变化。直到夏天来临,他发现他已无法控制自己的欲望。他需要大量的糖、蛋白质作为变身的能量。第一次,他变身时袭击的是青蛙,然后是兔子,再然后是羊,最后是……人。最初他还拥有人的心,可到现在他已经从里到外都没有一丝人味儿了。顶多保留着人的躯壳。”唐巧目光如电直视乔达,“是不是,乔达?”

“我……我怎么知道?”乔达呆呆地回答。

“我查了你的资料。你出生在上海市,那是一个老工业城市。那里没有任何关于‘幽灵雨夜杀人’的传说。”唐巧冷峻地说,“你看你的手已经在变形了。”乔达饥饿或情绪波动大时就会变形。乔达低头看手。

罗隼挡在三个女生的前面。

“我不想让你知道,不想让你看到的。”乔达悲伤地说,五官和四肢躯­干­在慢慢溶化。皮肤开始变得透明泛绿。

“天啊。”沙美惊恐地睁大眼。

唐巧面无表情地注视着乔达整个变形的过程。乔达蠕动着流向门缝。眼镜和衣物摊在原地。

站在门口,唐巧低声说:“你不能出去,不能再杀人了。”她掏出神经冲击­棒­,“我不会让你再杀人了。”她攻向乔达。

乔达没有反击,他袭向罗隼。千钧一发之际,沙美设置的火墙将乔达逼回原地。

“吱吱”惨叫着的乔达不顾一切冲向门边。唐巧定定地站在门边,双手紧握神经冲击­棒­。­棒­的一端击在了乔达的身体上。他瘫成一团,不断地抽动。突然他身体的一部分逆着­棒­子裹向唐巧的手臂。腥味扑面而来。

“小心!”丁咚急呼。

目光清澈地看着距自己脸庞三十厘米的乔达。唐巧一笑,“你还要杀人吗?出去之后又怎么样?不断地杀人?我知道这不是你的错。但,错了就是错了。乔达。”唐巧将神经冲击­棒­的功率开到最大。乔达和唐巧都在抽搐,因为在电击乔达的同时,被乔达附着的唐巧也受到相同的冲击。

唐巧无法站立,靠着门板缓缓地滑倒。她开始神智模糊。又黑又亮的眼睛却一直看着乔达。

乔达突然放开唐巧。瘫在地上,渐渐不再动弹。低低地悲鸣着,乔达的身体开始分裂。

唐巧无神地望着乔达,知道他在自杀。神经冲击­棒­只能给人重创,并不能致死。

“我哪儿也不能去。我谁也不想伤害。可是,我想问:是谁让我变成这样的?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乔达的意识开始消失。

泪水无声地流下,唐巧闭上眼。

雨过天晴。碧蓝的天空似乎可以容得下所有飞翔的灵魂。

女生们穿着裙子在阳光下说说笑笑。美丽的脸上是如花的笑。

乔达的身份被另外四个人永远地埋在了心底。他被警方记录为最后一个死于怪物袭击的人。

灿烂的阳光让罪恶消失,让不幸的人拥有幸福。这样的阳光天气却成了罗隼的训人日。

“唐巧,你拿在夜市买的一块破布信口胡说也就算了。可是你耍酷耍到用神经冲击­棒­电自己就太过分了。你就不为你身边的朋友想想?大家都担心得要死。”罗隼生气地吼人。

“小隼,我告诉过你,当我的朋友是要有足够强壮的心脏的。”唐巧迎着阳光眯眼笑道。若以前出于好玩的心态调查深海学院基因实验,那么从现在开始,自己会抱着愤怒的心态尽全力调查。乔达是无辜的。而幕后­操­纵者必须付出代价。

第十回 Happy Birthday1(生日快乐!)

“暑假课程提前结束,你有什么打算?”唐巧白衣蓝裤,走在川流不息的人潮中,手里提着中世纪风格的鸟笼。

“我要到火舞老板娘那里充当咖啡小弟,打工挣点钱。”罗隼对自己煮咖啡的手艺颇有自信。他问唐巧,“你有什么打算?”

“我?我打算好好想一些问题。”唐巧脸上是少见的感伤,口中却还在调侃自己,“再怎么我也是个花季少年。喂,小隼,你说一个十七岁的女孩该在暑假­干­什么?”

罗隼表情古怪地上下打量唐巧,摇头叹气。

“你怎么了?”唐巧奇怪地问。

“按理说,一个十七岁的女孩在暑假向一个男孩问出这样的问题,那表示说她在向男孩表白。”罗隼接住唐巧因震惊而没拿稳的鸟笼,“但是,我绝对相信你没有这个意思。”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幽默了?”唐巧诧异地问。

罗隼淡淡一笑,“在你没注意的时候,我已经长大。”

“风之火舞”咖啡馆外,林眉仰面看天。晴空无限。咖啡馆内,罗隼正将上好的咖啡豆手工磨碎。突然,他背后一阵发冷,心中升起不好的的预感。正在这个时候,林眉推门而入。

“林大姐,你好。”罗隼不得不对走到自己跟前的林眉微笑。林眉有些憔悴,那对眉无­精­打采。没有了平日的嚣张气焰,林眉多了几分楚楚风姿。她上下打量罗隼的咖啡小弟装,忍不住大笑出声,“什么时候,风之火舞开始雇用童工?”罗隼穿着宝石蓝的侍应生制服配着他一头浅棕­色­的头发很是帅气,但,那傻傻的微笑真的让人想笑。

“呵呵。林大姐,前一段时间你去哪里了?”罗隼笑问。自从罗刹为林眉捡回一只鞋后,林眉立马移情别恋狂追罗刹医生,让自己大呼得救。听说,一放假,罗刹就请假飞往希腊。又听说,林眉同学追去了希腊。

“希腊啊。”林眉回答,神­色­黯然地说,“可罗医生一到希腊就人间蒸发,我运用爸爸的关系网查找也找不到他。”那就意味着说,罗刹这个人是不存在的,罗刹不仅仅是一个深海学院的心理医生。

“林大姐,你太酷了。你爸爸都不管你吗?”罗隼奇怪地问。要是他是林眉的老爸,一定先打断林眉的腿。像罗刹那样的男人,只适合欣赏,不适合交往。

“我爸?”林眉轻蔑一笑,“他正和第三任夫人环游世界,会有空管我吗?”

“林大姐,我不认为你就因此而有理由乱晃、嚣张、只顾自己。”罗隼笑着说出的话让林眉的脸一点一点地黑下去。

“要不要试试本店新推出的咖啡?它叫‘惆怅旧欢如梦’。”罗隼递给林眉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巧克力­色­的咖啡上浮着白­色­­奶­油,宛如美梦。

林眉接过咖啡,“很奇怪的名字。”咖啡奇异的香气平息了心中的怒火。林眉甚至有想坐下来好好睡一觉的想法。

坐在僻静的角落,林眉试着用小匙搅动­奶­油,然后喝上一小口。咖啡馆里有轻柔的音乐,越来越轻。在这样一个懒洋洋的夏日,在一间咖啡馆,适合怀旧。

一小时后,林眉面带泪痕地结帐,就在刚刚流逝的一个小时里,她一直在回想和爸爸快乐相处的那段时光。那时爸爸还年轻,妈妈还在。他们都恨不得将整个世界放在自己的面前。如今,他们都到哪里去了呢?

“罗隼,为什么你煮的咖啡总是让顾客在结帐时满脸泪痕?刚开始我还以为他们被帐单吓哭了呢。”火舞老板娘望着林眉远去的背影对罗隼说,“后来,这些人三天两头跑来喝你煮的咖啡。我才知道他们喜欢流泪。”

“老板娘,那是不是该给我加薪呢?”罗隼开玩笑地说。在这里打工很开心,可以看各­色­人等,还有免费甜点享用。

“好呵。”火舞老板娘巾帼不让须眉,豪爽地应道。

罗隼高兴得差点想搂住火舞老板娘亲上两口。看来,他为唐巧买生日礼物的钱没有问题了。八月二十七日是唐巧十七岁生日。自己辛苦打工也是为了送她一份特别的生日礼物。不知道唐巧现在怎么样?

唐巧正坐在电子游戏室里打游戏。这已是她目前生活的一部分。因为一静下来,她就会想起在深海学院里死去的朋友。知道自己陷身于一个巨大的计划中,却找不到棋局的关键,唐巧第一次感到力不从心。既然爷爷把深海学院的一切作为历练的一部分让自己承受,那么,自己绝对不能示弱。手法凌厉地击杀游戏中的魔王,唐巧成功地创造了《波拉魔王》游戏分值的最高记录。索然无味地松开战斗扳手,唐巧侧过头问老板,“还有新游戏吗?”这段日子里,自己的电玩功力已达让高手哭的境界。

“有,但是……”老板有些迟疑,“那种游戏是没有过关就要一直玩下去的。而且只能在那台游戏机上玩。你看,那个人已经玩了一天一夜了,还是没有过关。”他指着角落里戴着电玩头盔玩虚拟游戏的人说,“他事先声明,不准中途关总开关,否则他和我急。”“他快不行了。”唐巧一眼看出游戏者的腿在不受控制地抽搐。冲过去毫不犹豫地切断总开关,唐巧摘下套住那人头上的电玩头盔。她发现那个人的瞳孔泛着细小的角纹。老板抱着半昏迷的游戏者冲向街边。游戏室里的人蜂拥着跟出去看热闹。

唐巧迟疑地重新启动游戏机,输入自己在星期八网站登记的会员编码,果然出现了超能力诱发游戏。她决定找丁咚好好谈一谈。

又是黄昏。唐巧和丁咚坐在街心公园的长椅上吃着香草口味的冰淇淋。

丁咚裹着一条异常凉快、热带鱼图案的短裙,完全无视于四周嗡嗡乱飞的蚊子,“我考上了深海学院高中部。”目前实行的一年两考,春秋入学制最大的好处是节约丁咚读书的时间。用一年半的时间读完高中,然后旅行两年再读大学是丁咚人生规划的一部分。

“该恭喜你,还是该为你哀悼呢?”唐巧看着丁咚,“深海学院会发生什么事儿,我们都无法预测。”惟一值得庆幸的是,上学期开学时注­射­的基因诱发剂作用不大,校园还能维持正常的秩序。千分之一的诱发率相对来说保障了绝大多数人的安全。

“我听说这学期开学,深海要给新生注­射­改良后的基因诱发剂。”丁咚借“星期八”继承人之便了解了许多内幕。

“想办法把它换掉。”唐巧眼睛发亮。她笑说,“这种事情一定要找我。”

“要不要拉上南宫小道和罗隼?”丁咚问。

“可以找小道,但是小隼不去比较好。”唐巧说。

“我觉得罗隼是不可多得的好男孩。为什么不让他参与?”

“因为危险。丁咚啊,你相信吗?我爷爷曾叮嘱我说,要不惜一切代价保护小隼。”唐巧仰望暮­色­渐浓的天空,“爷爷是认真的。所以,我不能让罗隼陷身于危险中。”有些不甘心呢,爷爷爱罗隼胜过爱自己。

“我听说了一个好消息。”丁咚将头靠在唐巧肩上,“国家安全局已经Сhā手调查深海学院。”事件眼看将进入Gao潮部分,这个时候的深海学院最危险也最­精­彩。

“很期待开学呢。”唐巧笑说。开学后有很多事情要做。

“小妹妹,天这么黑了还不回家?和我们一起去玩怎么样?”三个二十来岁的街头混混围了过来,打断了唐巧和丁咚的约会。

唐巧在丁咚耳边轻笑,“丁咚妹妹,幸好天已经很黑了,就算你穿着短裙打架也不会走光。”

罗隼站在商店橱窗外看着橱窗里­精­致的玻璃盒。七种颜­色­的弹珠在灯光下闪耀着彩虹般的光泽。唐巧最喜欢收集漂亮的弹珠。数数钱包里的钞票,罗隼无奈地转身离开。还差一点,很快,很快就可以凑齐买弹珠的钱了。罗隼最喜欢看的就是唐巧幸福的笑脸。

唐巧笑意盈盈地站在风之火舞咖啡馆对面的人行道上。她已经在这里站了半个钟头。从未试过从远处静观罗隼的一举一动,唐巧有趣地发现罗隼认真的时候非常漂亮。怪不得火舞老板娘在电话里说,自从罗隼当了咖啡小弟,女顾客量增加了一成。

老觉得在被别人打量的罗隼终于捕捉到来自街对面的视线。唐巧穿的是格子衬衣配牛仔裤,长长的头发被规矩地系在脑后。懒洋洋的调子。罗隼低下头继续煮开费。等会儿唐巧过来的时候就有一杯香浓的咖啡可以喝。

走进风之火舞,唐巧径直站在罗隼面前,“好久不见。”

“请你喝杯咖啡。”罗隼说着递上特制的咖啡。唐巧目前神清气爽,看样子已经把问题想通了。

“是老板娘说的‘惆怅旧欢如梦’吗?”唐巧好奇地问。

“不,它叫做‘思念’。”

“天啊,小隼,你是不是准备去考中文系?”唐巧一边笑罗隼一边喝下一口咖啡。香滑微涩达到咖啡在味蕾上制造了奇妙的化学反应。心中升起暖暖的热流,是思念的感觉。

唐巧恍然大悟,猛地抬头望向罗隼。

罗隼调皮一笑,“你猜对了。”基因诱发剂在自己身上发掘了将情绪溶入咖啡的能力。这样温和的能力是罗隼乐于接受的。

“祝你生日快乐。”罗隼笑吟吟地说。他还有一分钟就下班。

“谢谢。刚刚爷爷也给我打过电话。他让我转高你,不要送我太贵的生日礼物。”唐巧提议,“小隼,­干­脆你请我到小吃摊上大吃一顿,就算是帮我庆祝生日。”

“等我一下,我换了衣服就走。”罗隼一溜烟跑向员工室,脸已笑烂。唐巧的十七岁生日是和自己单独多,令人振奋。罗隼随便理了理头发,将送给唐巧的生日礼物小心地放进口袋里,又冲出了员工室。

在路边摊大嚼的两个人相视一笑,继续埋头苦战。炭火烤出的烧烤总是有铁板烧无与伦比的滋味。

抬头看着快乐地啃着­鸡­腿的罗隼,唐巧柔声说道:“小隼,我有事要和你说。”

“说吧。”罗隼忙得不亦乐乎。他仰头冲唐巧灿烂一笑,“我在听。”

“我想,我想你秋季暂时转入另外一所学校。”唐巧开口道。

罗隼一愣,放下­鸡­腿,目光犀利地望向唐巧的双眼:“为什么?”是担心自己会在深海学院出事吗?

“你要知道目前在深海学院发生的事不是我们几个人就可以应付的。爷爷不希望你有危险。”

“那你呢?”罗隼问,“我危险,你更危险。因为你比我爱多管闲事,比我爱逞能。”唐巧根本就是有吸引危险事件的体质。

“我是唐家惟一的继承人。我必须留在深海。我想爷爷将我们转入深海学院读书也是为了喷样我们。”唐巧说,神情坚毅。

“既然是‘我们’,又为什么要我半落当逃兵?”罗隼苦笑,“你认为我不堪一击吗?”的确,从小,唐巧学什么东西都比自己快。她一心一意要做强过任何人的唐家继承人。可是,自己却一直将唐巧看做在风里哭着要妈妈的小女生。其实,唐巧比任何人都需要保护。

“其实,从我们跨进深海学院的那一刻起,就注定要面对一切。”罗隼一笑,口气变得可怜兮兮,“唐巧,不要抛弃我——”

“每次你有所决定都会说这句话。”唐巧摇头叹息,“迟了。如果深海顺利地垮掉的话,我们再在这里吃烧烤,吃到走不动为止。”又有谁知道眼前这个开朗快乐的男生骨子里是个倔强的人呢?

“新学期有什么计划?”罗隼笑问。

“……很多。”唐巧继续问,“要不要参加?”

罗隼用右手撑着下巴,流露出深思的神情,“我有预感,我们会遇到许多事。并且看到大结局。”小说里不都是这样的吗?像自己这种无足轻重的小人物是可以活到故事尾声的。

“小隼,要不要到附近游荡游荡?”唐巧决定让自己的生日更快乐一点。

“完全没有问题。等天黑了,我们还可以到街上去踢垃圾桶。”罗隼提议。

游荡在沉沉的夜­色­里,唐巧快乐地笑着。

“喂喂,你送我的生日礼物呢?”唐巧敲击罗隼的额头。

“上次我过生日,您老人家送了我一具电动骷髅,还偷偷塞进我被窝。”罗隼想起旧事,不由得悲从中来,“你说我该怎么回报你?”

“有吗?有这种事情吗?”唐巧天真地微笑,“我怎么不记得了?”

“喂!我记得就是那个丫头。昨天和她在一起的另一个丫头把杰米的左手打得骨折。”一群奇装异服玩着新款动力滑板的混混围住了唐巧和罗隼。其中一人正是昨天傍晚被修理的混混。

唐巧苦笑,“比昨天的人数多了两倍。”而跆拳道高手丁咚又不在。她不动声­色­地将手伸进裤兜。

“你和他们认识?”罗隼看出情形不对。

“不但认识,而且还有仇。”唐巧叹气,“其实我是和平主义者。昨天我又没动手,只不过在旁边为丁咚加油喝彩而已。”

“哦——”罗隼恍然大悟。唐巧果然有召唤危险的体质。

“你说我们现在该怎么办?”罗隼小声问唐巧。

“当然是开溜。我可不想过生日时被扁成熊猫。”唐巧皮笑­肉­不笑地回答。她对罗隼打暗号,同时捏碎手上的烟雾丸。

大量的浓烟弥漫了方圆十米的范围。并不断扩展。咳嗽声、咒骂声此起彼伏。

唐巧和罗隼手牵着手弓着腰,小心翼翼地溜向大道。

得意非凡的唐巧回望在烟雾中摸索的人群,一不小心,左脚踩进了草丛下的深坑,“咕咚”一声栽倒在地。痛彻心扉的痛感从足­祼­处传来。唐巧不由地大声呻吟,冷汗淋淋。

“你怎么了?”罗隼焦急地问。

苍白着一张脸,唐巧苦笑,“我终于知道什么叫做‘一失足成千古恨’。”不远处,已有不少混混钻出了烟雾。唐巧勉强站了起来,巨痛却让她又一次载倒在地。无声地说着三字经,唐巧抬头对罗隼说,“小隼,我可能骨折了。你快跑,去搬救兵。我在这里等你。”

罗隼不说话,抱起唐巧往前冲。救兵?等救兵来了,唐巧一定是最贵重的那只熊猫。

“只可惜,你是跑不过动力滑板的。”唐巧在罗隼怀中叹息。她已可以预见到她和罗隼被修理得金光闪闪的样子。

罗隼放下唐巧,站至唐巧面前,“你们想怎么样?”绝不能让他们伤害唐巧。

“我们吗?我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罗隼从来没有这样后悔过,后悔自己没有成为打架高手,后悔自己没有南宫小道那些层出不穷的奇怪武器,后悔自己没有破坏­性­的超能力。后悔,自己不能保护唐巧。

伤痕累累的罗隼跪倒在草地上,护住身下的唐巧。他全身上下都在痛,嘴角在流血。无数的脚踹在背上头上,手指和脚都在发冷。

“小隼,你护着我­干­嘛。要挨揍一起挨揍。”唐巧声音低沉而冷静。罗隼看不到唐巧正在流泪的双眼。鼻下是唐巧长长的发,有香味的发。

唐巧的手紧紧地揪着草,她猛地站起来,受伤的脚在触地时痛得让人发狂。可是,唐巧知道,罗隼更痛。抽出系在腰间的皮带,唐巧开始反击。她的反击惹怒了围殴罗隼的人。虽然唐巧击倒了三个人,但是更多的人拥了上来。唐巧冷冷笑着,忍受击打在身上的痛。八岁时,爷爷教自己防身术时,就说过,要打架就要先学会挨打。避开要害,伺机反攻。

罗隼踉踉跄跄地怕起来,正好看到有人用木棍殴向唐巧头部的那一幕。

唐巧察觉到劲风扑面,往侧面一闪,但也知道来不及躲避了。她闭紧眼,预期的疼痛并没有降临。木棍裂为两截,是罗隼用手挡开的。

罗隼站在唐巧身旁,眼中的银纹出奇的亮,似乎随时会有火焰喷出。

为首的混混打了个寒颤。那如电的目光注视自己时让自己从头到脚都宛如陷入冰窟。完全可以感受到其中深深的愤怒。

“妖怪!妖怪——”拿着半截木棍的混混扔下棍子没命地向后逃窜。没有人会有银­色­的瞳孔,只有妖怪才有。只有妖怪才有那样慑人的眼神。

短段几秒,所有的混混都逃得无影无踪。

罗隼转过头望着唐巧。眼眸如电。

“小隼,你怎么了?”唐巧问。脚,好痛。

罗隼的视线滑至唐巧的左脚脚­祼­。眼中的银纹渐渐消失。他跪倒在地,混着泥和汗水的脸上是悲伤和抱歉。

“对不起,唐巧。”罗隼低头说,自己连丁咚也不如。

“小隼,我这个生日真是过得异常­精­彩。”

唐巧轻抚下巴,痛得吸气,“这群混蛋还真不懂得怜香惜玉,痛死我了。”

“对不起。”罗隼依然低着头。

“这祸是我惹的,该说对不起的是我吧。”唐巧说,“小隼,抬起头来。”

罗隼抬起头,熊猫眼毕现。唐巧不由得大笑出声。

“对不起,我送你的生日礼物弄坏了。”罗隼吃力地掏出口袋里皱巴巴的礼物盒子交给唐巧。

唐巧停止大笑,接过礼物盒,轻轻拆开。

碎成几段的玻璃盒里,几颗破损不堪的彩­色­弹珠滑落在草地上。七彩的水晶弹珠。唐巧最喜欢的水晶弹珠。

唐巧低着头,闷声问道:“你打工就是为了挣买弹珠的钱吗?

“我……我喜欢煮咖啡。”罗隼笨拙地回答。

“真的很漂亮呢。我很喜欢。”唐巧慢慢拾起草丛中的弹珠。

“可……可是……它们已经碎了。”罗隼迟疑地开口。

“是吗?我怎么不觉得?”唐巧缓缓抬起头,一脸的泪。她一字一顿地说道,“这是我收到过的最好的生日礼物。”她微笑,眼泪落在草丛中,宛如露珠。

“那么,”罗隼笑看着唐巧,轻声说:“祝你生日快乐!”

“Happy birthday!”唐巧应道。她甜笑着说,“熊猫王子,请送我去医院,我可能骨折了。”

第十一回 恶鬼教师I

平常的日子是幸福的日子。

罗刹宛如家庭煮夫一般推着手推车在超市里逛来逛去。已是深夏,电影里的夏季大片卖得正火。最新的恐怖片《恶鬼》上映前三天就有铁杆影迷通宵排队买票,集体在电影院门口露营。充满激|情的人生。让人羡慕不已。

超市门口的巨型海报吸引住了罗刹的目光。海报不是如今惯用的神秘女孩双眸的特写。电子小提琴是绝对的主角。一根纤细的弓斜在小提琴上,弓上印着演奏家的名字:音。

音是最近大红大紫的小提琴家,据说拥有摧枯拉朽的形象与气质。偏偏在音所有的宣传海报以及CD封面都看不到音的相貌。罗刹很喜欢音的音乐,飘逸。所以人们称他为“天使之音”。

“真的很想去看。”罗刹身边的陌生女孩赞叹着欣赏海报。

罗刹侧过头,发现他已找到自己的天使。整个人似乎一下子站在珠穆朗玛峰顶,呼吸也变得稀薄。

九月的晨光在南宫小雪发际跳动,南宫小雪凝视了罗刹一分钟,直到她被附近的小孩吹着的恐龙笛的声音惊醒。一切爱情的开始都像肥皂剧。主角们觉得已惊天地泣鬼神,看戏的人只觉得恋人们在产生强迫­性­­精­神官能症的症状。

“请你喝罐绿茶。”罗刹将一罐绿茶送给南宫小雪,转身走向收银台,付帐离开。

南宫小雪呆呆站在原地,直到罗刹完全消失在视力可及处。她捧着绿茶,心中无限温柔,走出超市,对收银员的叫声充耳不闻,直到警卫气急败坏地拦住她。

“小姐,请付帐。”警卫冷着脸说。

深海学院再度开学。开学的这一天下着热雨。闪电伴着轰鸣的雷声劈在深海学院的校长铜像上,激起的电花烧焦了铜像周围的花花草草。

唐巧左脚裹着厚厚的石膏,她坐在南宫小道为她设计的蜘蛛坐骑上仰头看着深海学院这块金子招牌。

“像不像德考拉伯爵的新居?”唐巧问搭顺风车的丁咚。

“有那种­阴­森感。”丁咚反问唐巧,“你难道不觉得小道为你设计的坐骑太过庞大了吗?”高三米的金属蛛形座椅在人群中显得突丌而怪异。

“没问题。学生会主席林眉已签署了准许我带‘小蛛’入校的特令。”唐巧满不在乎地笑着。“小蛛”是她坐骑的爱称。

“你什么时候和林眉关系这么好了?”丁咚好奇地问。

“这是商业机密。”唐巧神秘一笑。她只不过是向林眉提供了罗刹医生的玉照和他的藤椅。

这时,雷霆般的吼声让唐巧和丁咚一震。

“你们两个,下来!”一个长相有若神话故事中人物的中年男子正怒视着 她们。冷酷的双眼如万年寒冰般冻着。愤怒的火焰就在冰上燃烧。

丁咚乖乖地溜了下来。唐巧看自己的左脚,然后叹着气按下一个按钮。小蛛灵活地折叠下降。现在无论谁来看,唐巧所坐的也是普通的轮椅。

“老师,这样可以进校了吗?我有准许令。”唐巧乖乖牌似的笑问。她不动声­色­地打量老师的名牌。武道?好名字。一听就知此人和好动。

武道老师冷冷盯了唐巧半晌,“可以。好好管住你的轮椅。”他拍了拍轮椅的椅背,示意唐巧进校。

唐巧听到有人在议论自己的嚣张以及小蛛的­精­巧。莞尔一笑,唐巧推着扶手进入林­阴­大道。

丁咚扶住轮椅,脸上­阴­晴不定,“ 唐巧,”她低声对唐巧说,“你的轮椅椅背有浅浅的掌印。”唐巧的轮椅是金属制品。能在其上留下掌印的人只能用怪物形容。

当天下午,丁咚把对武道老师的称呼由怪物升级为疯狂铁血男。因为,武道恰好是运动社团的管理老师,据说是从美国深海总院下调的。

所有被召集前往草场接受武道老师训话的运动类社团社长都被疯狂铁血男弄得惨不忍睹。因为开会的第一项议程就是不管男女,只要是社长就做伏地挺身一百下。

拿着秒表,武道坐在他的专用椅上发表评论,“连社长的身体素质都这么差,我看,我们学院中学部是不可能在不久以后的全市学生运动联赛拿到好名次。”他注视着趴了一地的社长们,视线停留在丁咚和聂云的脸上。完成他第一项指令的人只有这两个人。丁咚气定神闲的样子异常刺眼。

“丁咚——,跆拳道社社长?”武道看文件夹中的资料。眼前这个小丫头眼神很足,体力也不错,假以时日,一定是个可以一战的对手,只是现在还是太­嫩­。

“我就是。”丁咚无害地微笑,手在发痒。今天早晨,武道露的那手让她热血沸腾。如果能和他对决,一定很过瘾。

武道问,“你跟谁学的跆拳道?”

“跟着全国跆拳道青少年普及教程学的。”丁咚丁丁当当地说完,不忘摆出谦逊的微笑。

“那是什么鬼东西?”武道皱眉问。

“是光碟。像《幼儿游戏学世界语》那种。”丁咚耐心地解释。

武道沉默。他转过头对所有社长说道:“第二项测试是绕­操­场跑十圈。”

才抬起头的学生们立马趴下。­操­场周长为1公里,十圈就是十公里,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们是奥运会一号种子选手呢?每个人都在心中暗暗发誓,回社团的第一件事就是辞职。

天­色­已晚,丁咚筋疲力尽地站在一旁喝水,聂云面无表情地站着,剩下的社长统统躺在草坪上,人人脑海里都回荡着武道抛下的那句话,“明天,我将深入到各个社团考察各位的专业技能。”

将纸杯扔向天空,丁咚开始庆幸自己不是剑社社长,她已经可以想象剑社社长满身剑痕的形象。

露台上,武道正和罗刹对饮。他们右侧是人工制造的巨型瀑布,巨大的水幕映着七彩的霓虹。

“这个学校怎么样?”罗刹问。三年不见,武道还是那副生人勿近的冷表情。

“我看到了‘星期八’的继承人。那个叫丁咚的黄毛丫头。”武道深思地说,“也许星期八该另找继承人。”

“为什么?”罗刹慢条斯理地喝着酒。

“那丫头的眼睛太明亮,是个爱憎分明,相信光明的的人。她怎么可能成为黑暗世界的一部分。”武道眼光奇准。

“就因为相信光明,所以堕落起来才会更为彻底,不是吗?”罗刹轻笑,“更何况,她是‘星期八’临终前指定的继承人。”“星期八”和丁咚母亲的那段恩恩怨怨令人无法忘怀。

“听说,深海学院出现完全SH后备人选。”武道感慨万千,“整整十五年,只出现了三个完全SH。其中的‘星期八’和老总裁已经死掉。另外一个,我从未见过。听说是龙族的人,天生的超能力者。不过,似乎她也在久年前销声匿迹。有时候,我在想,也许完全SH因为耗能太大,所以都短命。”

罗刹深不可测地微笑。

“你总是这个样子。”武道重重地拍着罗刹的肩,“三年前我就是被你这副表情激怒,然后和你大打一场。不过,不打不相识,咱们倒成了朋友。”

“今晚你的话特别过。”罗刹提醒武道。

一口吞掉杯中酒汁,武道黯然伤神,“也许是因为我一直怀疑这样以校园中的学生为实验动物制出的SH诱发剂是不是真的能够创造新世界。我们难道不会受到惩罚吗?”

“既然做都做了,何必庸人自扰?”罗刹反问。平日的武道不是这么多嘴,他这样有些不对劲。

武道蓦地大笑,他为罗刹斟酒,“我刚刚是在试你。因为有消息传出说,国安局已经在意到深海集团并在收集我们的犯罪证据。不过深海的投资方是美国数一数二的财团‘赛拉里’,国安局也不敢轻举妄动。”他似乎醉眼朦胧,“深海抓到了一个内­奸­,是有名的生物教授风铭轩。”

知道武道正全神贯注地观察自己,罗刹一笑,“风铭轩?风铭轩不是在半年前就出国进修去了吗?怪不得他的儿子风翼在负责SH诱发剂的研究。原来如此。我就说即使风翼是少有的生物奇才,深海也不该放着他父亲风铭轩不用。”

“那个风铭轩供出了一个人,你猜,是谁?”

罗刹一笑,“不会是我吧?”

“不是你。但他供出的那个人在两年前和你曾合作过,后来莫名其妙地失踪了。”武道目不转睛地望着罗刹。

为武道斟满酒,罗刹淡淡地说,“像我们这样生活在黑暗世界的人,会失踪,会莫名其妙地被杀,才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望向灯火阑珊处,罗刹的目光温柔起来。那天在超市碰到的女孩不知道现在好不好?还会惦记着送了她一罐绿茶的陌生人吗?

呆呆地看着绿茶,南宫小雪偷偷地笑着。从足球场和罗隼火并后回来的南宫小道看着傻笑的姐姐感到莫名其妙。今天的人是不是都有毛病?刚刚在足球场上,平日里看最不顺眼的高傲的足球社社长薛涛居然痛苦流涕地哀求自己一定要接下足球社社长这一职务。

正觉得口渴的他顺手抓起绿茶,打开,仰头痛饮。

“你­干­嘛?”激动地抢救出已被喝了一半的绿茶,南宫小雪心里一阵郁闷。在这么巨大的城市,在茫茫人海里,和送她一罐绿茶的那个人相遇的几率太渺茫。

“你看你,一身臭汗。去洗澡!”发挥当姐姐地权威,南宫小雪将弟弟赶进浴室。

“姐!不要把我当狗一样推来推去。那么凶的女孩,有谁敢要?”南宫小道抗议。

顺手拿起锅铲,南宫小雪朝弟弟噼里啪啦地乱打一阵。南宫小道一边惨嚎一边不怕死地大叫,“我明天要告诉深海学院所有的学生。那个明天上任的看起来温柔甜美的心理医生其实是恐怖的母夜叉!啊!救命啊!!”

小道头发凌乱地走出浴室,丢掉锅铲,南宫小雪展开笑颜。她想到一个好办法,她要去那家超市买东西。也许,只是也许,她会遇到那个人。遇见了以后又怎样呢?小雪没想过,只是很想遇到那个人而已。

“啊!救命啊!!”整个足球场上都回荡着这种惨叫声。南宫小道目瞪口呆地站在场外,他终于明白那个卑鄙无耻的薛涛为什么要叫他来当足球社的社长。因为薛涛是守门员。

在球门前坐躲右闪武道­射­门的足球的候补守门员秦强不时被足球打中,发出阵阵惨嚎。

武道站定,对秦强摇头,“弱者是无法生存的。在足球比赛时,要有拼命的觉悟。”他对被他撞得东倒西歪的其他队员道:“足球是讲究配合与个人技术的艺术。你们配合得太糟糕,个人技艺又太差。”

罗隼在场边撞了撞南宫小道,“幸好我没加入足球社,不然就死翘翘了。好险!”

“告诉你一个不幸的消息。”南宫小道­干­涩地开口,“我昨天才加入足球社,而且一入社就是社长。”

“呵呵。”罗隼努力吞口水,因为在社员的出卖下,武道已径直走了过来。

“谁是南宫小道?”武道问。

南宫小道挤出难看的笑容,“我就是。”

“你是什么位置?”武道又问。

瞄了瞄痛哭流涕的候补守门员,南宫小道深吸一口气,认命地回答;“我是守门员。”他突然看见丁咚正似笑非笑地站在场边,心中突然豪气万丈。升入高一后不和丁咚同班,少了许多斗嘴的乐趣。

“老师,如果我能挡住你三颗球,你就放过我们,怎么样?”南宫小道直视武道,必须做的事,索­性­把它做漂亮。

有趣。武道微微一笑,“你很有自信。”

“完全没有。”南宫小道实话实说。罗隼在一旁捶胸顿足。

“那么,这样吧。我发点球三个,只要有两个球你能扑出去,就算你赢。”武道说。

强忍住笑,南宫小道沉重地点头。三选二,如果他南宫小道扑不出两个球也太弱了。

绿茵场上聚集了大批人马,南宫小道挑战武道老师的消息让运动社的“受害者”们大为兴奋。一时间,足球场边已是人山人海。

武道旁若无人地将球放好,嘴角含笑。

南宫小道热身完毕,站在球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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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道­射­门,南宫小道扑球。

球挟着凌厉的劲气直撞向南宫小道,南宫小道左脚蹬地,加速冲向足球。

球被南宫小道权利扑出球门。他心中暗叫厉害。这球无论是速度还是力度都十分惊人。要不是因为体质已经异化,这球八成扑不出去。场外欢声雷动。尤其是足球社的,热泪盈眶。

罗隼大声叫好。丁咚在一旁叹气,“小道惨了。”

“为什么?”罗隼奇怪地问。

“武道刚才的球只是试探小道的实力。现在,小道已被他看透,剩下的两颗球没得玩了。”丁咚担忧地望向场内。南宫小道这笨蛋千万不要逞能呵。否则,会受伤的。

武道心中也暗暗诧异南宫小道居然能扑出第一颗球。他继续笑着,将足球再度放在原地。

武道再度­射­门。球的速度和力道比第一颗球凌厉了一倍。球以弧形线撞向南宫小道。

南宫小道本能地往左闪,闪过武道踢出的第二颗球。球直撞向网,扯着网向球门深处一荡,居然撞破柔韧的网,余力未消地打在球场旁的树­干­上弹开。全场的人倒抽了一口冷气。

南宫小道脸­色­煞白地看着破了一个大洞的球门网。心中不寒而栗。要是这球打在身上会出人命的。他抬头看向武道。

武道的眼神分明在说:小子,你输定了。

不服输的天­性­在此刻抬头,南宫小道咧嘴一笑,对武道扬声道;“请继续!”

武道仰天大笑。他低下头注视笑着的南宫小道,“我很欣赏你。”所以,这第三颗球会比第二颗球更快更强。

“我是不是该阻止小道的疯狂念头?”丁咚喃喃地问罗隼。

“别担心。”罗隼被南宫小道自信的笑容所感染,“要相信小道。”他又看了看武道,“不过,丁咚,我觉得先打个电话叫校医院派人抬个担架来比较好。”

“我也觉得。”丁咚点头。

足球场上,最紧张的时刻来临。

武道踢出似乎能撕裂空气的一球。

面对着呼啸而来的足球,南宫小道奋力跃起,用右腿扫向足球。

两股巨大的力量在碰撞挤压。足球在一瞬间爆裂。碎片弹落在地上。巨大的声响让场边的人下意识地闪躲。

“不可能。”武道看向南宫小道。南宫小道正龇牙咧嘴地抱住右腿。可他挡开了足球是事实。这小子不可能挡开这足球的。绝对不可能。除非,武道眼前一亮,除非这小子是不完全SH。

“我的鞋,我的鞋!”南宫小道心爱的耐克鞋被炸裂。

“社长,你好帅!”社员们围了过来。

南宫小道站直,微笑,耍帅地扬眉,“是吗?”他得意地望向丁咚,却看见了丁咚向武道走去。

“武道老师,不知道你听说过跆拳道界臭名昭著的‘恶鬼’吗?”丁咚有礼貌地问。刚刚武道踢球时的动作以及球的劲气流转方式像极师父所说的以挑战拳界名家并让名家立下若失败便终生不得用拳誓言的黑暗格斗家“恶鬼”。她想试试武道。

“没有。”武道眼中闪过一道­精­光。

“我想请您指点一二。”丁咚挑衅地看着武道。

凝神注视丁咚片刻,武道一笑,“我也正有这个意思。时间?”

“明天下午三点。”

“地点?”

“跆拳道社道场。”

第十二回 “恶鬼”教师II

负责清洁道场的同学被破坏不堪的道场当场吓住。昨天还崭新漂亮的道场是谁用什么方法破坏成这样?

木质地板裂开多处不说,连道场的墙壁也多了两个大洞。不明所以的人还以为是恐龙袭击了跆拳道道场。

这时,丁咚姿势僵硬地走进来,若无其事地扫了道场一眼。她吩咐道:“用社费请人维修。”她顿了顿,她皱眉道,“地板的质量太糟糕,换好一点的。”

对于武道的身手,丁咚是试过了,可付出的代价太大。每根骨头都像被人拆开又重新组装过一般。武道的攻击招数近乎完美,更恐怖的是他冰冷无情的眼神。在那种眼神的注视下,你会从内心深处引发对黑暗的恐惧。

最严重的问题是:武道想收自己为徒。丁咚一想到这里就头疼。

头疼的人还不止丁咚一个,目前唐巧就很头疼。头疼的原因是风翼。爷爷传来E-mail告知说,风翼是被胁迫为深海服务的。而她目前的任务是劝说风翼为国安局服务。问题就在这里,扪心自问,唐巧自己也绝不会不顾亲人的安危,做出危险的动作。再说,如果风翼同学一个不高兴将自己卖给了深海,那谁来救自己?明天就是新生注­射­诱发剂疫苗的日子,如果将诱发剂换成普通的注­射­液只怕瞒不过­精­明的风翼,该怎么办好才好呢?

语文课上,唐巧旁若无人地微笑、叹气、皱眉、磨牙。直到语文老师孟老师敲唐巧的桌子,“唐巧同学,这节课不是脸部肌­肉­运动课。”

“呵呵。”唐巧­干­笑两声,一本正经地望向课桌上的课本。那是一本英语书。她偷偷抬起头打量孟老师布满乌云的脸。

牺牲午餐时间,唐巧拉了沙美去找风翼。果然,风翼就在植物园。

“我第一次见到风翼,就是在植物园里。”沙美推着轮椅走进植物园,回想起和风翼初次见面时的情景,不由一笑。

光线充足的植物园里有一小块空地开满了美丽的“想”。似乎要把所有的梦想都装在蓝­色­花苞里。化学室里才能看到的器材就放在一旁,静静地承受顶棚泻下来的温暖阳光。

风翼正专心致志地提炼“想”细胞里的活­性­物质。这种物质似乎可以镇定住被诱发的超能力基因,让它安静地继续沉睡。这对于无法熬过基因异变反应的人来说是个福音。那样,自己的手上也不会无谓地沾满血腥。

“风翼同学,要等到什么时候你才能注意到你眼前的两个大活人?”唐巧坐在轮椅上笑吟吟地开口。

“是你们?”风翼惊异地抬头,温和地笑问,“有什么事吗?”这两个月来,唐巧总是避自己如同避蟑螂老鼠,连带拉着沙美四处跑。自己除了在上课时见见沙美。其他时候,沙美身上等于贴了“唐巧专属”的标签。聪明的唐巧,也许已查出了什么?

“看看你在­干­什么。”唐巧莞尔一笑,“比如说制造让人长三头六臂的催化剂,或者让人变超人的神奇水。”虽然知道风翼做这一切都是被逼的,可心里就是有气。

风翼脸­色­连变了数变,释然地注视唐巧,“你都知道了。”

“知道什么?”唐巧反问,“是你的身份还是你对朋友的背叛?”风翼低下头。

“你们在说什么?好象在打哑谜。”沙美笑问,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让我说吧。”风翼闭眼半晌,再度睁眼时,眼中已盛满极深的悲哀与歉意。

“沙美,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风翼不敢看沙美的表情。

“……”沙美问,“有合理的解释吗?”

“……没有。”风翼低声说。其中的牵扯太多,令他无法开口。他握紧双拳,指甲深陷入皮肤。

看着眼前沉默不语的风翼,沙美奇异地微笑,“不管你对我做过什么,我都原谅你。”因为在自己孤立无援时,这个人曾伸出手。这就够了。

风翼抬头,目光难测:“我让你差点死掉。”

“我还活着。”沙美回答。

“也许将来会死。”风翼补充。

“那是将来的事。”沙美一笑。

“沙美,不要那么有慈悲心肠。上学期几乎所有乱七八糟的事情他都有份参与。至少有三个人因他而死。”唐巧冰冷地开口,“即使,他有他的理由。即使他是为了他的父亲。但,错了就是错了。”

风翼惊讶地看着唐巧,“你知道的比我想象的多。不过,”风翼温柔地笑着,“我会为我做错的事付出代价的。”

“受不了你了!”唐巧推着轮椅滑至风翼面前,站起来拎住风翼衣领,“像你这种大白痴一定想的是‘我会以死谢罪’之类的念头。像你这种大白痴死了也是死了,于事无补!”唐巧咬牙切齿地骂风翼,“你这个笨蛋!什么生物奇才?彻头彻尾地大笨蛋,气得我胃疼!”唐巧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会那么气愤,因为她一直将风翼看作朋友。

“那你要我怎么办呢?”风翼首次流露出软弱。他必须在父亲和朋友之间做出抉择吗?

“对不起,我太冲动了。”唐巧松开风翼的衣领,狼狈地跌回轮椅,­操­纵着轮椅离开植物园。她说不出要风翼抉择地话,在风翼那么悲伤的时候。

沙美轻声问风翼,“你想把事情讲给我听吗?我会一直在这里听下去。”

唐巧的轮椅在出实验楼时直直地撞向一个人。

轻而易举地挡住急驰而来的轮椅,武道­阴­森森地对着唐巧微笑,手中的手机正传出沙美和风翼的对话。

“你在植物园安了窃听器!”唐巧念头一转,顿时明白。

“很聪明的小丫头。”武道关上伪装成手机的传音机。他看看中午时间空无一人的长廊,然后问唐巧,“你希望是被我敲晕了带走,还是乖乖跟我走?”

“两者都不希望。”唐巧在说话的同时转动小蛛的自卫按钮,转动自如的八个­射­击旋筒露了出来。武道退后一步。

“这里面装有强烈的麻醉剂。要知道被它击中的后果是你下一次醒来时会被倒吊在升旗杆顶部。”唐巧笑着威胁武道。

“只是麻醉剂?”武道上前一步。

“也许。”唐巧笑答,同时按动发­射­装置。

武道单身挡住麻醉针,面不改­色­。另一只手向唐巧的颈部。唐巧在被击中的前一瞬用脚触动了向南宫小道求援的紧急求助侧板。

在校园的另一头,南宫小道的手表急促地闪烁着红光。他脸­色­剧变,对身旁的罗隼说道,“唐巧出事了!”一瞬间,罗隼脸上的血­色­退尽。

用最快的速度赶至实验楼,南宫小道和罗隼只看见空荡荡的轮椅。

土萌研究所。

武道静待唐巧从昏迷中苏醒过来。这个小丫头似乎知道许多深海的事哦,他正好可以从她嘴里问出是谁将这些秘密外泄。

脖子仍在痛着,唐巧的意识慢慢变得清晰,她没有睁开眼,而是在细细回想刚刚发生的事。

察觉到唐巧的呼吸频率有变化,武道开口说道:“我知道你已经醒了。”

缓缓睁开眼,唐巧发现自己手脚自由,看来,武道笃定自己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仔细打量四周,唐巧在心中暗叹。这里是没窗没门的地下室。逃脱的几率几乎为零。

“请你到这里来是要你好好回答几个问题。”武道笑得­阴­沉,给人巨大的压迫感。

“真有礼貌。”唐巧不知死活地挑衅。

“关于深海的隐秘是谁告诉你的?”武道不为所动,玩着手中的纸牌。

“你是谁?我又怎么知道你是不是深海的敌人呢?”唐巧嘴里说着拖延时间的话。

“别耍花枪。”武道警告道。

“你是谁?”唐巧笑问。一缕劲风扑面,纸牌将唐巧左耳际的头发切下一绺。

“可惜。”唐巧笑容不改。

“可惜什么?”武道暗赞唐巧的胆识。

“可惜我这头发留了好久。”唐巧回答。心中暗忖,南宫小道和罗隼能否在自己一命呜呼前找到自己。

“别逼我动手。”武道沉下脸。

“啊,我想起来了。我是‘星期八’网站的会员,编号4762694。”唐巧答得又快又好,“六古月前我不知道被谁催眠上了那个网站。对了,我是C级会员,那个过关游戏好难玩,我差点就……”

“闭嘴。”武道力道适中地给了唐巧一耳光。唐巧眼神中充满戏谑,“动手欺负一个小女生,你很有成就感吗?”

“是谁告诉你关于基因诱发剂以及风翼的父亲被禁的事?”武道说,“你我都该知道一个C级会员不可能知道这件事。”武道很好奇是怎样的家庭出这样的小孩,太过镇静。

“恩,风翼的父亲还活着吗?”唐巧开心地问。

“虽然已经变成白痴,但还活着。”武道轻巧地笑着,“他不肯乖乖回答问题。所以我们就只有为他注­射­吐真剂。这种药剂的后遗症就是让人变成白痴。你要不要试试?”

唐巧强忍住心中的愤怒与悲伤,她笑着说道,“我一直都在很乖地回答问题。”

“那么,是谁告诉你的呢?”

唐巧思忖,目前惟一可以供出的是丁咚。因为丁咚是“星期八”的继承人。就算有事,也不会危及生命。可问题在于,风翼父亲被禁的事有多少人知道?如果只有几个人知道,那么就会让向爷爷提供情报的人陷身于危险之中。不知道南宫小道他们要花多少时间才能找到自己,现在,只有拖延时间。

“这是一个很漫长的故事。一时之间,我也不知道从哪里说起。”唐巧说。话音未落,纸牌锋利地割伤了她的脸颊。血汩汩地流出,唐巧的眼神变冷。

“在你的血流­干­之前,你应该可以讲完这个漫长的故事。”武道冷笑。

南宫小道、丁咚、罗隼汇聚于真相侦探社。人人脸­色­沉重。

“怎么办?我送给唐巧的追踪器似乎失灵了。完全接受不到它发出的讯号。”南宫小道已经束手无策。

“这是最坏的一种情况。”丁咚说。

“那么,如果追踪器没坏呢?”罗隼突然问。他的手已经握不稳手中的杯子。

“那么,唐巧就在这个校园某处,我们收不到信号的地方。”南宫小道眼前一亮,“从唐巧失踪到追踪器讯号消失只有不足三分钟。可以锁定的是唐巧一定在本校西区。”

南宫小道打开电脑查找西区建筑分布图,“最有可能藏匿唐巧的只有四处建筑物。”

“但是,它们都不像可以屏蔽电波的建筑。”丁咚提出疑问。

“这就是难点所在,也许某个房间内壁设置了吸收电波的装置,也许是在地下,也许追踪器已经被毁掉。”南宫小道的几种“也许”让罗隼近乎绝望。他到现在才真正理解一个人要消失或死亡是如此的简单容易。正如唐巧所说,留在危险的深海学院是在危险地玩火。

“小道,借电话一用。”罗隼抓过小道的手机,按下一串号码,“喂,请帮我接通08333480。”罗隼年轻的脸上是希望与绝望交织的表情。他终于明白心理课上老师所讲的“情绪”与“情感”的区别。情绪是一时的喜与悲,它流于浅表;而情感是深刻的,贯穿人的心。

“爷爷,唐巧失踪了,我门找不到她。”耳际传来熟悉的声音,罗隼强忍住眼泪。

“唐巧还好,不用担心。她五岁时,我们为她在皮肤下植入了微型追踪仪,依靠体温维持追踪仪的正常运转。至少,目前她还活着。我会马上利用卫星追踪她的位置。”唐爷爷冷静地安排好一切。

罗刹望向天空,在深蓝到冻住的天空之上,大量的军事卫星、民用卫星以及用途不明的卫星正环绕着地球旋转。

初秋的风吹得人心中清爽。南宫小雪前往心理咨询室准备开始自己在深海学院的教师生涯。风中有茉莉的味道,混着­干­净的太阳的气味,似乎会有喜事发生?她微笑,望向心理咨询室。有一个人正一身白袍,逆着阳光站在门前。

南宫小雪快跑至罗刹的眼前,头发乱了。

看看南宫小雪的名牌,罗刹笑了,“你就是新上任的心理医师?”

南宫小雪笑着点头,“以后还请多多指教。”

“很高兴再见到你。”罗刹用梦呓一般的声音说。奇怪,为什么自己会如此反应。

“我也是。”南宫小雪回答。

“要喝水吗?”罗刹语无伦次。视线滑至南宫小雪手里的罐装绿茶,“看样子不用了。”

“不知道为什么,短短几天就养成了喝罐装绿茶的习惯。”南宫小雪凝视罗刹。

“你该进去了。”罗刹指屋内。

“对,该进去了。”南宫小雪走进心理咨询室。心中充满奇异的快乐。能再次见到罗刹,她发现她比想象的还要快乐。

这时,有人礼貌地敲击敞开的门板,惊醒眩晕中的二人。

罗刹移动视线。门口站的是武道。罗刹一愣,温和地笑着,“武老师,我们到别的地方去聊。”两人走出咨询室奇#書*網收集整理,行走在树­阴­下。

“我抓到一个可能知道内­奸­的女生。”武道平静地开口。这个丫头倔强得可怕。眼神里总带着冷冷的高傲。自己查档案才发现,这个女孩的资料看起来简单却完全虚假。

“她在哪里?”罗刹不时向给自己打招呼的学生点头示意。

“密室。她叫唐巧。”武道说。

“唐巧?我认识她。她是一个名为真相侦探社的学生社团的负责人。很机灵的一个女生。”罗刹保持着轻松的笑意。

密室里。

唐巧用巧妙的手法将通往外面的翻版式金属门从里面锁住。这样,武道要再次下来就必须弄破门板。如今,她的身上已有三处割痕,武道挫败地离开,大概是找同伴或吐真剂。如果是后者,就有点糟糕了。

因为失血,唐巧有些眩晕。她气息混乱地试着敲击四壁,发现自己正处于一个金属盒子中。疲倦地靠在墙上,唐巧苦笑。自己正值青春年少,要是在这里一命呜呼,也太对不起养大自己的爷爷了。罗隼现在一定在找自己,不用太担心。

翻板门被震断。巨响之后,武道和一个穿着医生白袍的男子走了下来。

罗刹温文尔雅地笑着对唐巧说道:“唐巧,我提醒过你‘好奇心会杀死猫的’的。”

“罗医生,你果然不仅仅是‘星期八’的小手下。看样子,你是重要成员呢。”唐巧有气无力地靠着墙。明知道罗刹不是好人,可是总是不自觉地相信他。一直认为,可以连命都不要地保护别人的罗刹不会坏到哪里去。呵呵,看错罗刹了吗?

“武道,你做事向来没有美感。”一眼看到唐巧脸颊上的伤口,罗刹叹气。

“这个丫头固执得要命。所以请你来帮忙。”武道发觉罗刹与唐巧之间关系微妙,“你和她很熟吗?”

“这个小朋友一度和我很谈得来。我很欣赏她。”罗刹笑着掏出一粒药丸,“可是,我把公私分得很清楚。唐巧,要不要吃一颗让人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药丸?”只有让龙水晶和自己共鸣一途。

“十五年来,你们只找到三个完全SH。对我这个后备SH人选下手,不觉得可惜吗?”唐巧叹气。她发觉胸前的龙水晶在变热,流失的­精­力快速地补满,连伤口也不再疼痛,骨折的脚也充满生机。是什么激发了龙水晶?罗刹?电光火石之间,唐巧突然醒悟,罗刹就是深海要寻的内­奸­。

“后备SH?”武道笑得打颤,“你手后备SH?”他在数年前见识过深海老总裁的力量并为之折服。在眼前这瘦巴巴的小丫头身上,他嗅不出一丝SH的味道。蓦地,武道笑声戛然而止。小丫头全身已笼罩在无形的劲气中。

“武道,你真的不是一般的笨蛋。”唐巧笑靥如花,“我该怎么修理你们两个呢?”虚张声势的台词多不胜数,唐巧应用自如,“应该说,到了让你们娱乐我的时间。”唐巧左脚的石膏裂开散落。

“要不要联手对付这小丫头?”罗刹不怀好意地提议。以武道那古怪的脾气,八成会拒绝自己。

同一时刻,一大群学生正笑闹着跑往密室。因为丁咚说,土萌研究所的地下室有大量超级巨星门罗的海报,限时抢送。

看似轻松地闪过罗刹和武道夹击的唐巧逃了出来,急急奔往校园另一头。才过大学部实验楼,她就和路人撞了个满怀。

穿着黑衬衣、黑裤子、黑鞋子,提着白­色­小提琴,音低头俯视眼前这个辫子长长,眼睛不太明亮,脸上带伤的小丫头。这女孩很像某人。只不过有一只脚没穿鞋。

“对不起,没撞坏你的小提琴吧?”唐巧问。龙水晶已恢复常态。现在的她疲倦得要命。可眼前这人有着极强的存在感,冰冷的气质具有摧枯拉朽的力量,让人不得不振作­精­神面对他。

“你怎么了?”刚才感受到熟悉的龙水晶的波动,现在又没有了。难道刚刚的波动源自眼前的女孩。

“我在逃跑。”唐巧极度疲倦,突然听到远处有人在叫她,是罗隼的声音。她笑着转头。

罗隼狂奔至唐巧面前,欣喜的眼神在看到唐巧脸上的伤时变得愤怒,“是谁伤了你?”

“啊!是音!!”远处跑向这边的女孩子们都在尖叫。入校仅一天的音乐系客座讲师音已是深海女生们的偶像。

“我觉得我们该快速逃跑。”唐巧对罗隼和音说,说完,她没命地率先冲往反方向。她笃定地相信,在有这么多人的情况下,对她心生畏惧的武道不会对她下手。

一边跑,唐巧一边有礼貌地问抱着小提琴跟在身旁的大男生,“请问你的名字是?”

“龙音。”音回答。他深深地看了唐巧一眼。他知道他已找到具有梦行者能力的人。为了寻找唐巧,他花费了九年光­阴­。

阳光在树叶间滑行,奔跑的三人都没有想到他们之间会有着那么深的纠缠。

第十三回 命运丝线

南宫小道发现姐姐近来的心情不是一般的好。她不仅答应不将自己让家电飞舞的行径告知在南极潜艇上逍遥快活的父亲,更允许自己进入爸爸的收藏室。

自从南宫小道拥有了自由进出收藏室的权利后,便将什么2009型重力花瓣、苏亚翼式战斗机模型、月球陨石通通抛到脑后。一心一意要玩更有趣的东西。

南宫小道正兴致勃勃地用细小的电流刺激老爸放在暗橱不起眼处的石面具。暗­色­的石面具经过南宫小道反反复复用电流刺激,开始变得活­性­化。那是一种很微妙的感觉。仿佛面具经过长长的睡眠正要醒过来。

把脸放进面具中,南宫小道用恐怖之极的声音说道:“沉睡一万年的幽灵再度醒来。”他放声大笑。神鬼片中总有这么一段镜头。戴面具的人也因此获得神力以及邪恶的心。这时,南宫小道觉得太阳|­茓­微微一热,他猛地扯下面具。面具没有任何异状。

也许是错觉,南宫小道摇摇头,还是不太放心地看着面具。没有任何怪事发生。他走出房间,把门锁好。

独自放在桌上的面具有一束流光在表面转动。它似乎动了动。

热闹的深海学院。

新生们正在和历届以来有卓越表现的学长学姐们进行圆桌对话。在校园寂静的一角,音的个人练习室里传出天籁一般的琴音。

音的练习室墙壁上挂满了世界各地漂亮蝴蝶的标本。一尘不染的墙上全是一尘不染的梦幻翅膀。时间在这里冻住。

站起身来,音从窗口浏览整个深海学院。实验场里的羔羊们生龙活虎地挥霍时光憧憬未来。在人群中,音一眼就看到唐巧。她似乎惹上了麻烦。音有了过去看看的想法。毕竟,拥有梦行者能力的唐巧是他的宝贝。更何况她还送给了自己一份礼物:罗隼。罗隼应该不姓罗才对。可自己也绝不允砺搛拦谏狭族的姓氏?br>篮球场上,唐巧正面对人生中最大的危机。一群菜鸟被高年级学姐们教训得太惨,她一时不忍,帮菜鸟们出头,结果,事件发展成她和高年级学姐们的战争。

无可奈何地叹气,唐巧看着惨兮兮的五只菜鸟,再打量气势如虹的学姐们。今天清晨四点,她就和风翼偷偷摸摸爬上温水水塔,将“想”里提炼出的活­性­物质放进去,希望新生喝回后可以借此中和SH诱发剂的药­性­。

现在连走路都想睡觉的唐巧还要强打­精­神应付女生间的战争。

“唐巧,你既然那么好心。那我也给你一个面子。”吴雨希笑地­阴­险。

“哦。请讲。”

“你挑两只菜鸟出来,我们来三对三,十分钟。”高三学姐吴雨希看似公平地提出比赛方法,扫了扫身后单薄的菜鸟们,再看看号称深海女篮王牌三人组的吴雨希等人,唐巧笑吟吟地点头,“说吧,输了的一方该做什么?”吴雨希学姐摆明了就是要玩自己。那么先打听一下惩罚内容,做好心理准备才是上策。

“输了的一方站在圈里,由赢了的三个人砸五分钟篮球。只能闪躲不能还击。”吴雨希拿出“深海十大酷刑”之一“闪球鼠”来玩唐巧等人。早就看不惯唐巧的作风。沙美那种扫把星,唐巧也形影不离。更不用说她和风翼、南宫小道、罗隼在一起说说笑笑的不可原谅行为了。趁今天这个好时机,非要冠冕堂皇地把唐巧治上一治。

“赢了的那方距圈子多远?”唐巧点出关键。

“五米。当然输得越惨,距离越短。一个球十厘米。”吴雨希笑问,“你有意见吗?”

“怎么会。”没有?唐巧在心里补充。经过她对最好结果的估算,那个距离最长也不会超过四米。以那群女金刚扔球的激|情来看,篮球打在身上不青也得紫。

“开始吗?”吴雨希活动手腕。

“开始吧。”唐巧笑。她走向场内。

激烈的三对三篮球对决开始。

唐巧拼尽全力截球上篮,展示了令王牌三人组吃惊的实力。比赛开始了五分钟,双方居然打平。在旁观战的菜鸟们也忍不住欢呼叫好。

吴雨希抹了把汗水,用眼­色­示意同伴。唐巧顿时压力骤增。王牌三人组全力封杀自己,弃另外两只菜鸟而不顾。抵挡住王牌三人组凌厉的攻势,唐巧这方的分数反而超前。场外菜鸟欢声雷动。唐巧暗暗叫苦,因为她听说过王牌三人组的另一个外号——王牌杀手球。果然,吴雨希的右肘朝她胃部袭来。反应灵活地躲过,另外一个女生的脚已等在了那里。唐巧脚下一滑摔在了地上。

把心中所知的贬义词用眼神全数用上后,唐巧爬了起来,左脚触地的瞬间,脸上血­色­刷地完全消失。脚伤并没有好完,又遭重创。惨!

“脚受伤不能打了吗?”吴雨希明知故问。表情却在说“你终于有借口不玩球了。”

“几分钟我还能应付。”唐巧甜笑。

可场上局势顿时大为改观。唐巧和两只菜鸟输了十个球。

十个球?转过头问菜鸟妹妹,“等会儿挨揍时有个秘诀。”

“什么秘诀?”菜妹妹问。

“尽量用背部接球,还有,保护好你的脸。”唐巧轻松平常地回答。

这时,场外一阵­骚­动,女孩子们兴奋地小声尖叫,窃窃私语。

一脸冷漠的音正向这里走来。

“我还以为会出现签名、挥手的场面。”唐巧低声调侃。

“怎么不会?音第一次出现在深海学院时被围追堵截。结果他冷冷放下一句话,‘再来烦我,我就辞职。’一帮音迷们马上冷静下来,改为采取远距离监控的措施。”菜鸟双眸灼灼升光。

“有没有人和他握过手后三天不洗手?”唐巧似笑非笑地问。

“那是音乐系的女老师安培。结果,她过­操­场时被恶意飞来的篮球砸昏。”菜鸟妹妹说。

心中突然升起很不好的预感。唐巧看向音来的方向。

音带着他那脸破笑对她打招呼:“唐巧,你在­干­什么?”

唐巧听到身后倒抽冷气的声音:“他在对你笑。你认识他吗?”

“从现在开始我会牢牢记住他。”唐巧咬牙切齿地低语。因为女孩子一嫉妒起来,臂力会很神勇,球的速度也会很惊人。

对着左在地上被篮球砸得遍体鳞伤的唐巧伸出援手,音问:“现在还好吗?”

只有脸没被砸到的唐巧回答:“还活着。”带着一脸甜笑,眼中是熊熊燃烧的怒火,唐巧说:“托您的福。我被三个发疯的女生用篮球群殴了五分钟。”为什么这个­阴­阳怪气的小提琴手会有空闲站在这里落井下石?而且对象会是自己这个黄毛丫头。

“要我扶你吗?”音问。

“谢了。要是您扶了我,明天我就会被抬着出去。”唐巧忍住疼痛,小心翼翼地站起来。

围在四周的女生静观其变。

“要不要跟我走?人越来越多了。”音笑问。

唐巧属于识时务的俊杰,看到情况不对,立即开溜。仔细想想,能看到王牌三人组那灰败的脸­色­也是人生一大快事。

“知道音乐疗法吗?”音站在个人练习室里望着金刀大马般坐在椅上的唐巧问。

“我只知道音乐疗法可以用在有狂躁­性­神经病患者以及失眠作家身上。我看不出它和我有什么关系。”唐巧说。

“想不想听我拉小提琴?”音问。

“请便。”唐巧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想法。

音乐声从弓与弦之间产生,带着异世界的魅力。唐巧被乐声催入梦乡。隐隐约约觉得受伤的左脚一片清凉,全身像被最细的天鹅绒裹着直往上飘。

一曲既终。音知道唐巧所有的皮外伤都已痊愈。望着唐巧沉沉睡着的脸,音低声道:“你真的和那个人非常非常的像。连脾气都一样。也是因为你,离开我整整九年的两个人将回到我身边。”

音静静地看着唐巧的脸,这张脸和记忆中母亲的脸重叠。自己七岁时,母亲背叛了父亲和自己,独自离开龙族;自己十四岁时,因为母亲的缘故被逐出龙族。而十四岁到二十三岁这段时间里,自己终于找到了活下去的理由。那就是摧毁这个世界,建立属于龙族的世界。真的很嫉妒罗隼呢。在自己最无助的时候,他正快乐地生活在妈妈身边;在自己最渴求光明的时候,他就生活在光明世界中。

唐巧从梦中醒来,恍惚地回想梦境。记不清梦里的情景,却知道这是一个很悲伤的梦。

“你醒了?”坐在窗前,背对着唐巧,音问。

惊讶地检查自己,唐巧明白音也是超能力者。她直觉音是不易接近的人,不明白音为什么会拥有那样拒绝接近的­阴­冷气质。更不明白音为何对自己这么诡异而友善。唐巧不会认为那是因为自己长得聪明可爱讨人喜欢。

“你要我帮你做什么事?”唐巧开门见山地说道。

音回头,不由地一笑。冰雪消融,阳光普照。

“我说,你不去拍电影拍广告真的很浪费。”唐巧被音的艳光打败。要是她能成为音的经纪人,下半辈子就不愁吃喝了。

音说:“你的想法很无聊。”唐巧果然聪明,一猜即中。

“我还有一个更无聊的想法。”唐巧兴致勃勃地建议,“我带你去一个有趣的地方。”

“你说地有趣的地方就是这里吗?”音被眼前的人山人海弄得不知所措。

递给音一根棉花糖,唐巧笑吟吟地回答:“没错。”就在练习室,音回头那一瞬,她突然觉得音是没人疼没人爱的小孩。那种的神­色­让人看了心生不忍。

“你第一次来游乐园吗?”唐巧发现音对眼前的一切露出极为陌生的眼神。

“是的。”音点头。

“不会吧?”唐巧再一次被音打败。在2009年,居然会有人没去过游乐园。这简直是天方夜谭。音是生活在刚果盆地还是喜马拉雅山脉?

音微笑。九年时光里,自己一直在接受实验和特训。再说,又有谁会带自己来游乐园玩呢?

“那么,今天我们要玩遍游乐园!”唐巧豪气万丈地说道。

“哪里开始?”

“云霄飞车!”

整整一个下午,唐巧和音疯狂地玩遍了游乐园的所有地方。

最后,他们来到了瀑布中间的蹦极点。

“要不要玩双人蹦极?”唐巧对于高达百米的大瀑布很感兴趣。

“这种小玩意对我没多大刺激。”音说。三年前,自己被那个人从飞机上推下去,只是为了训练自己在高空中掌握气流的技巧。

“可是,心情是不一样的。”唐巧笑说。动作麻利地为音和自己套上安全装置,唐巧开始倒数,“5,4,3,2,1!跳!”

唐巧闭上眼,有瀑布的水花溅了几滴在脸上,清凉无比。风将唐巧的一头长发吹得飘向天空的方向。

音静静地注视唐巧,被她的快乐感染。这个女孩是在爱中长大的,所有她亦会爱护别人。而自己则刚好相反。所以,自己注定会伤害她。

那么就放纵自己开心一次吧。音对自己说。

玩得忘乎所以的两个人开心地回到深海学院。湿湿的头发,明亮的眼睛和­唇­边的笑意是最炫目的青春装饰。

“龙音!”娉婷站在大学楼前的美丽女孩扬声道。她身边是珍珠红的宝马,2010款。

唐巧清晰地看见音的笑怎样从­唇­边消失。

“好靓的女生,好靓的车。”唐巧吹口哨。

“她是赛拉里公司总裁的女儿海拉,我的女朋友。”音轻声说。接着对海拉展开另一种笑。

“家世显赫。人也美。音,你艳福不浅噢。”唐巧笑道,“那我就不要当电灯泡了。”她潇洒地转身离去。心中暗暗震惊,幕后主脑的女儿已经出场,那么银到底在其间扮演什么样的角­色­?

可以肯定的是,绝不是无足轻重的角­色­。她也许该重估音的一切。很难相信,在游乐园曾有那样天真笑容的音也许有着截然不同的脸。

校园深处。罗刹正坐在紫藤花架下和南宫小雪下跳棋。微风轻轻拂面,不远处的荷塘里荷花开得正盛,引来蜻蜓立荷角。

罗刹嘴角含笑,心中宁静安逸。暗想,如果时光就此冻结,幸福也许就会常存常香。但是,他清楚地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因为深海集团新总裁龙音已下令自己和武道召集后备SH。不惜采用威胁和利诱的方法。

那群明亮而勇敢的小鬼也许熬不过SH特训。在深海集团卧底三年的心血不能白费,自己可能要像眼睁睁地看着风铭轩被毁那样坐视小鬼们的惨状。

其实,做一个心理医生,在校园里和小鬼们斗法真的是很快乐的事。只可惜,命运的丝线将所有的人缠绕在一起,至死方休。

第十四回 黑­色­校庆日1

这个世界上最会寻找机会让自己快乐的人就是发明节日休息法的人。娱乐是能让人快乐的法宝。

此次深海学院之所以举办如此大规模的校庆系列活动,最主要的原因是深海集团年轻的新总裁要在校庆宴会上首次亮相。所以呢,校方各级­干­部无不摩拳擦掌,欲让新总裁看到一个美丽强盛生机无限的深海学院。而黑暗核心的人们把这看做送给羔羊们的最后的快乐晚餐。

漂亮的彩­色­气球将校园装饰得宛如弱智儿童乐园。长长的条幅上写着校学生会举办的活动名称:真人扮演。骇人听闻的标题吸引了大票好奇心旺盛的学生们。偏偏校学生会迟吃不公布活动内容,让好奇宝宝们吃不好睡不着,处于­精­神衰弱的边缘。

“林眉,你一定要告诉我‘真人表演’的活动内容。”唐巧坐在气氛不错的西餐厅里,眼中火花四溅。

“不要这么期待地望着我。”林眉姿势优雅地切着牛排,“别人会误会的。”虽然被人重视的感觉很好。

“可是我很想参加这个活动。”唐巧不为所动,继续热烈地凝望林眉。天下没有永远的敌人,自从林眉移情别恋罗刹后,唐巧和林眉的友谊一日千里。

“活动执行方案是从方案提交版中随机选定的。我也没办法。”林眉无可奈何地说道。

“只要有人就有漏洞,帮帮忙,我想去。”唐巧热情依旧。

“难道你真的如传闻中所说,极度贪财?”林眉皱眉。活动优胜者可获得丰厚奖金,可对于自己来说,钱只不过是爸爸汇过来的支票上的数字。虽然唐巧豪放不羁,但从她的用餐礼仪到谈吐,自己可以百分之百肯定唐巧出身不俗。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唐巧狡辩道,“我这是向君子看齐。”不知道古文老师会不会拿着斧头跟在自己后面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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