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经不明白他了,当然从来就没特别明白过他。只是他气定神闲的说涛涛是他儿子时的镜头,一直就缠绕在心头。让她只觉心酸心痛。
也有点不明白自己,明明心冷如霜,为什么没有带着母亲儿子偷偷离开,只任心里的忧郁把脆弱的心压垮。就算躺在天台上看星星,也没法让自己的心平静。
她看得出这些天他很忙,神情疲惫,偶尔回来很晚。他洗完澡就躺到她身边,十秒内就能入眠。失眠的只有她自己。
已经很多天没再打字了,彻夜失眠。在他入睡时,她会爬起来开电脑,傻愣愣地把同一个画面看上半小时不动。幸亏前一阵状态不错,有足够的存稿,才让她这时可以安心的发呆。
有一个晚上她突然想起一件事,把他给她的银行卡塞进了他的衬衫口袋。然后拿起自己压在箱底的银行卡,半夜跑到柜员机上去查。很好,还有一万块,她们一家三口省吃俭用还能用上三个月。再不恢复正常她要去住贫民区了。
她迟早会恢复正常吧!
这天星期四,中午不回家的他居然回来了,而且牵着杜海燕的手走得飞快。江小鱼听到1203房关门的声音,顿时觉得一身力气被抽走。
明明信任他,也不能释怀两人要牵手,要关起门来说话。她默默地拿起《红楼梦》去楼顶看。但看了两行就看不下去了。因为她想起他说过的话:“从单纯的言情来看,之所以《红楼梦》是悲剧,是因为贾宝玉和所有男人一样,败在自己的裤裆底下。”
多少红学家高谈阔论,也从来没有说过贾宝玉的坏话。她当时大吃一惊,脱口问出,为什么?
“对众生博爱是好事,对女人博爱是蠢事。如果他没有宠爱过一个袭人,没让那女人有过幻想,也许结局完全不同。至少不会让生死相许的爱人含恨而终,连最后一面都不能见到。”
她当时足足看了他一分钟才收回目光,看到了一个男人完全不同的视角,整天把目光全放在他脸上。从这天开始,贾宝玉毁在一个通房丫头手里的观念,从此根深蒂固——就和他说的女人睡觉不能穿内衣一样奉成真理。
听到下面有开门的声音,然后从楼顶看到两人离开,消失在车流中,江小鱼才合起书,慢悠悠地下来。
田若兰也看出问题来了,只是暗暗着急。再也忍不住,把涛涛打发出去玩,把女儿叫到身边问:“孩子,怎么了?告诉妈,出什么事了?”
“妈,门不当户不对而已。”云淡风清地说上一句,江小鱼有些自我解嘲。有些事情母亲并不知道,也不能知道。她只能四两拨千斤以对。甚至暗暗庆幸,那张照片是给乔奶奶看,而不是给妈看。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母亲的精神状态承爱不了那种刺激。
门不当户不对。短短六个字,承受了多少痛楚。可怜的孩子,田若兰泪汪汪地把女儿搂进了怀里。
“妈,我们可能会离开这儿。”江小鱼出奇地平静。她听到自己清冷的声音,忍不住都淡淡的笑了。
“云涛那孩子好,比海岩还好。”田若兰喃喃着。
那是自然,至少乔云涛合她的磁场,有那温暖的特质让她着迷。而杜海岩交往这么多年,虽然交心,可无论如何无情。尽管想过结婚,想必也会相敬如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