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电话前骆冰已经有了那么点预感,这个电话内容肯定跟货有关,果然,刚接起电话,那头李秋已经近乎声嘶力竭地吼了起来:“骆冰,你个蠢猪!九月二十号你干什么去了!你长一双眼睛是干什么吃的,你手下的人平时不验货吗?!运单上写明了是玻璃饰品的货怎么打开来里面会跑出来五部水货黑莓手机!一架飞机的货呀,70%都是咱们的,都被查抄了,而且要加罚四十万美金,人家北京的代理公司不肯出,拿这个说事,怎么办,你说现在怎么办!”一声生硬的挂机声后,随之传来的忙音如一滴滴寒露击打在骆冰的心尖。
骆冰颓丧地跌坐到椅子上,一只手又下意识地去口袋里摸烟盒,未果,这才想起身上已经没有了香烟,一股不可遏制地懊恼在脑中随之升起,他腾地站起,挥手把面前的水杯打翻在地,然后冲出了办公间,疾步赶到库房值班室,一脚踹开房门,对着那个忙碌的验货组组长吼道:“谁能告诉我,那天送玻璃饰品的是哪家公司,哪家公司!”
小组长一时被吓得说不出话来,正无措时,门口又陆陆续续地挤进来一些工人,大家都一脸惊愕地看着有些发狂的骆冰,谁也不敢搭话。
“说!”
半晌后,终于有个声音唯唯诺诺地响起来:“谁也没看见,那天大车、短板、三轮车都挤到一块了,谁也没注意。”
“谁做的单子?!”
“是小陆。”大家都应了声。
“是我。”小陆挤到前面,她是个文弱的姑娘,专门做单的文员,听到声音从前面的门脸办公室赶了过来。她叹了口气道:“是我做的,当时小范把验货单给我看了。我还问来着,上面写的跟实际货品是否相符,他说没错,还说上面有你的签字,让尽快发走,都来了好几天了。我看了一下的确有你的字,就没再多问,把单子给做了。”
骆冰又把桌子上的一堆验货单拿起来,找出那张单子仔细看了一下,果然在单子最下面的角落里签着自己的名字,字迹很像,但骆冰知道那是故意模仿着写的。事到如今他明白了,自己和公司被人有预谋地暗算了,指使者一定是买通了小范,利用工作上一些很难防范的人为疏漏,制造了这起偷梁换柱的假案。
本来验货是要要经过两道工序的,第一道就是验货员程序,第二道是上压缩或打普包时包装组的人的二次验货,每一道都有人监督并签名盖章的。由于近期业务量激增人手有限,这两道程序有时会省略后者,这无形中就给坏人留下了作案的空间。
骆冰想到了报案,他甚至已经抄起了身边的电话,但冷静下来一想,一旦报官,既而深究,到时很容易就会被新闻媒体捕捉到蛛丝马迹,不用说,整个市贸集团都会被社会舆论推到风口浪尖,那样的话,公司程序上的、人事上的、经济上的;公司外部的市场反应、客户责难,更甚的是上级组织的问责等等方方面面的麻烦会接踵而至......别说自己承受不了,就是李秋和整个领导班子都会有大的动荡。想到这,骆冰深深地感觉到这次的灾难实在是难以应对,握着电话的手也渐渐沉了下来。
他低沉地对身边的工人发话道:“告诉所有库房工人,对今天发生的事马上遗忘,不准议论更不准对外宣讲。晚上召集副组长以上开会,从现在起不准任何人请假,货暂时不收了,什么时候收等通知。”他一边发布命令,一边见到正副经理一脸严肃地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