版主小说网

收藏备用网址www.dier22.com不迷路
繁体版 简体版
版主小说网 > 我用糖果杀死你 > 30

30

21

天空晴朗,陆地的味道也塌实。

蕾瑟儿一家已经是三代服侍西西里帝王,教父大人了。到她这,无可挑剔。她眼里,教父,无可挑剔,是整个西西里岛整个意大利女­性­的所有幻想。

以残酷的手法折磨异己,像最纯粹的神一样没有感情,高贵冷静,没人能满足的野心,那样狂邪到天地都会变­色­的魅力都让人无法抗拒。偷看到藏书馆里教父年幼时的照片,真是跟现在一点都不像。

现在,她敲敲雕刻狮头的门环,走进教父的卧室,地毯吸走了她的脚步声,豪奢温暖的室内格外昏暗,她完全凭经验在稳稳端着早餐盘,往前走。

——“你回来了。”

比冰还冷的声音,她一惊,才看见教父大人他躺在窗边的软榻上,衣服整齐,一夜未合眼,他的脸­色­是难看的,眼里却炯炯盯着她的方向——以一种恶寒的光芒。

“大人——是我,您永远的仆人。”她走过去,并不害怕,甚至带着种献祭给神的秘密喜悦,跪在教父腿边,好象羔羊一样温顺抬头。她是美丽而鲜活的女孩,才十七岁。

教父却闭上眼睛,那种光芒消失了,他的嘴角僵硬而压抑,这无损他的威严,只令他更高高在上。

她仍旧跪在他面前,隐约知道教父为什么整夜都在等待,但心里全然拒绝相信这可怕的事实——那是个男人啊,是个根本连替教父提鞋子都不配的男人,甚至是个无耻的背叛者!我们像神一样存在的King为什么会这么迷恋他?

“蕾瑟儿,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我亲兄弟已经暗杀我三次。”二十四岁的年轻教父的神态如此平稳,这所有对他已经是家常便饭,杀与被杀。“一想到要被那人指着尸体嘲笑,就无法忍受,怎样也要活下来——是啊,不管是忘掉他还是折磨他,其实我已经被他吃得死死。”

“大人……”她抱着他腿,无法相信教父会用这样的语言来述说那个不值得的人,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流下泪来,但不甘的心情是这样难受。“我们都热爱着您——您根本不需要他——”

——胳膊被抓起来,迅速有力,不由得不站起来,她吃惊地看着迅速推她到一边的人,又是这个讨厌的坏人!

“小姑娘,你要是怀孕了,他不会承认,你去打胎那就很可能再无法生孩子,懂吗?”

她瞪着这个皱着眉头教训她的坏人,气得又要哭了。而此时,她耳边却传来教父的笑,醇厚而自然,从来没有听过King这样笑,他的笑,总是在薄薄嘴­唇­上裂开一些,永远没办法达到眼底,但现在,她看着听着,King真的是在笑,像在自己家里才会那样的笑。她愣住了。

在她发愣的时候,她已经被坏人推出门,甚至嘱咐她回去吃紧急避孕药!他绝对认真而不容反驳,她就算气得要命却被他气势完全压住。真不明白!

——脱下被露水打湿的外套,闻啸天把脑袋闷在水里一会,晃晃,这是他锻炼自己肺活量的方式,顺便洗脸。

他由后抱住他,十分温暖,并把同样温暖的手掌伸进他裤裆,直接就伸进­内­裤。

“看你冷的——”King喃喃,亲吻他颈子。

他用后肘推他,“滚开。”他的语气虽然冰冷也不无焦躁。显然这种定时上演的闹剧,已经让他头疼。就算他这种人,也是人吧!

“你哪里不行?三个月了,还起不来?”King没有被推开,当然不可能!这是他折磨他的方式,利用他的罪恶感,他当然知道比谁都知道,闻啸天他就是那种英雄主义至上的人物,强势到一旦犯错就一定要要求惩罚,绝不能逃避,绝不能软弱。

按照以前,闻啸天会踢开他,狠狠踹一边去。现在,他居然可以容忍他扳过自己身体,就这样半跪在面前,“哗”地径直拉开他拉链,就捧起委顿的xing器看着,犹如好奇观众在观看,这么恶心又直白。

“看着你还能起得来,才是变态。”闻啸天毒舌不改,倒是依旧一派从容。

King的眼深沉下来,他本来就是狮子一样的霸气王者,早就被闻啸天磨练得一心的冰冷一意的孤行一身的邪气,他能坐这个位置这么多年,绝不只是单纯匹夫狠辣,玩弄计谋更是必需,三个月里,从下船到现在此时此地,这样蛰伏这样坏心眼玩弄这样言语动作放肆无情,说穿了无非还不是为了面子,早在第一天和昔日的背叛者一起踏上西西里岛这块土地,他已经下了教父的铁令:谁动闻啸天就是与整个黑手党为敌。震慑有了,震惊更是哗然。那又怎样?他不在乎。

闻啸天呢?看都不看他,整天玩夜归,坚持与他划清界限。

他早已不是孩子,现在更是以一个男人的心来保有闻啸天,不是一天两天,而是筹谋已久,就算还做不到宽大的胸襟,至少他在探索中,怎会玩玩Zuo爱游戏就拉倒?现在反观闻啸天,冥顽不灵,指望他自己能体会到King心意,那是天方夜潭。

看着闻啸天又露出那种冷漠的眼光,King三个月里积累的怒火也升腾到最高点。

——一口咬住他xing器,真的是狠狠的那种咬!

闻啸天不由抓住他头发,双手绷紧,一头冷汗,身体弯成弓,想拔却拔不开。“瑾!”重重敲死小孩脑袋,闻啸天下手不轻,三个月里他积累的怒火也升腾到最高点。

他哪里管他!满意松口看看果真周围一圈红牙印生生带出血来,才长臂一伸用了内力把那顽固屹立的骄傲男人抓到自己面前,爬上去,压得彻底——

“我不管,我想要。”无赖也学到骨子里,以一种天生的得意洋洋,King像狼一样扑上去,狠狠吻住了闻啸天,口舌相缠,先激动得微微申吟,眼里那金­色­被欲望蒸得刺眼,故意用自己硬涨顶着闻啸天腿间,拼命吮吸闻啸天耳窝,耳语:“我想要你,想要你那根东西,光想着就能­射­出来。”

舌头完全挤进耳洞,配合硬涨这样刺激,King已经意图分明技巧策略顺利把手伸进去——闻啸天明显不受用,全身僵硬,Zuo爱,他是外行。承认吧。一个洁癖到连Zuo爱都懵懂的武林高手,从不以为自己会有受控于情yu的一天。怪不得英雄难过美人关。

地毯非常柔软,闻啸天虽然被死死压住但并没有意识到此时危险,比如King的手伸错地方!他迷惑而没有竭力抗拒。

——发生得过于自然,King花了长时间调情和安抚,不管是亲吻还是抚摸的力度,他绝对比闻啸天用心得多,也浪漫得多,虽然这个秋天早晨来得这么突然,但King按捺激动,犹如天生的完美情人,给以了闻啸天绝顶的高chao。就算用舌头去舔舐对方后x,以带给对方更极致享受,做这些事情,他都是很自然的,他早晚都是要做闻啸天的男人的,就像闻啸天必然是他的男人一样。

到最后,他真的进到闻啸天身体,还是忍不住贴着对方湿漉漉的额头,尽情笑话:“我说,Zuo爱你是外行吧?”

不理他。坚强端正的脸汗湿,而克制。直到此时,居然还想着克制!

“我不相信,你能让别的男人Сhā入你,你明明就是喜欢我吧,啸天。”King抱着他,延长缓慢而悠长的摆幅,享受温暖的余韵,“你这个嘴硬的坏蛋。”

——闻啸天在想什么呢?他只是现在觉得很温暖而已,忙了一夜去抢救一个危重病人,再怎样到了大白天还是会累会疲倦会享受温暖吧,仅是如此而已啊。

压根没在听底下的歌剧,反正有幕帘隔着,再说闻啸天已经是我的人了——这样的想法,沾沾自喜,完胜。头转过去,King徐徐用嘴­唇­亲吻起闻啸天的颈背,吻痕非常清晰,这里是闻的­性­感带,咬着大动脉,他几乎尝着了他蹿动的血液,魂牵梦萦的时刻。

他终于在大庭广众下,把他的闻啸天……

“King?”女人的声音,突破迷雾的一小角,他只感觉到闻啸天的脉搏动得那么鲜活而甜美,这么凶猛有力的人,很甜美啊。

——“找你的。”直接眼睛都不瞥一下,握住他下巴,扭开,闻啸天挠挠自己脖子,继续沉浸于艺术殿堂。

King叹口气,懒洋洋把头回了,极黑的眼,是最勾魂的沼泽,充满力量的­精­悍身形,一举一动都有邪魅的狂野,这些都是人­性­里最不可抵挡的杀手,最关键是,当他一抬眼,他看向任何人的眼光,都证明了他是King,崇高而独一无二的暴君与统治者。

这就是King。他看着美丽的女­性­慢慢跪下亲吻他的衣角,宛如亲吻中古时代帝王,他是无动于衷而处之泰然的。

“我想念您。”她有一双会说话的野­性­大眼,一头黑发宛如瀑布,妖冶火热如罂粟,意大利式的表白,她用黯淡的眼神表达凄楚,好象最柔顺的小鹿虔诚亲吻他的每一根手指——

King托起她下巴,绝伦的女人,著名女演员,任由他摆布,“从这跳下去,我也会想念你。”他微微笑,才无所谓。

三楼啊,掉下去,脆弱的脖子就像天鹅一样折断。

她的脸白了,才想起她面对是教父,而不是床上的情人,他可以多么容易就杀死她,就算他现在勒着她脖子把她活生生扔下去,一万个人里没有一个敢于作证。

当然了,黑手党的教父啊,没有心的男人啊。

她是骄傲的女人,当然是,不然他也不会看上她,一度选择她为床伴。她骄傲地要扳回这程,女人会因为骄傲做出一辈子的傻事,无论国度,所以她就走过去,走到天鹅绒帘那边,慢慢弯下自己腰,好象喝醉酒,完全无损她的过人美貌,她凄厉而柔媚地往后看了一眼,她要他知道她不是赌气,她不是因为他是King而是因为他是他,她狂热地爱着的男人,是在看着她,并对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对面的环形包厢,陆续有人站起吃惊看这边出事。

她闭紧眼,恐惧紧张痛恨悲哀,你怎么能这样对我?!我们曾经多么相爱?你的眼里曾经只看着我,我曾被多少人羡慕,你让我现在去忍受嘲笑吗?去忍受那些平庸的男人?

她或许真会跳,或许只是胆怯了,退回。

但都没发生。她已经无法再动弹。悬空中,白亮的事物一下子闪过来,身体在挨着的一瞬间就已经不能动弹。她仍在看戏,似乎陶醉于尾声的­精­彩,而不得不弯腰细看,她的风姿身段如此标致简直比台上演员­精­彩太多,这样的美人,意大利的当红明星,已经吸引了全场更多眼光。

玩着手上温润的鹅卵石,闻啸天舒舒服服坐那继续看他的歌剧,只有熟悉他的人才知道,眼里那簇跳动着的是真火。

“看上她了?”King看看闻啸天侧面,平静的笑话,那种宛如雕刻出来的意大利男人的深刻面貌,在舞台灯光的折­射­下,­阴­暗而莫测,他抓住他­干­燥稳定大手,放在自己嘴­唇­边,本来只是亲吻,渐渐一一含着,像吮吸|­乳­头一样拿舌头裹紧,他的眼睛一直凝视着他侧面——这种挑逗麻人骨头,周围多少看客,不可置信。

“看你耳朵红的——”他才舍得把那冷冰冰的指头松了,悄然抵在自己眼角、眉梢,无一不情Se,无一不温存,低低抱怨:“武功内力都回来了,为什么还让我上你?”

——“这不就是你的计划安排游戏之一吗?”哈哈两声,虽然冰冷而不无情,闻啸天继续玩着剩下的那块石头,眼睛在聚­精­会神看着舞台,你很难看出他心里到底怎么想,明明眼睛是这么强横而坚硬,耳朵却红得不像样,躁热通红,他首次直面他们俩发生关系了。“让我在清醒正常的情况下,成为情yu的俘虏。随便杀死你,我还怎么享受到被人服侍的极乐?至少你比女人做得好。”

“我成功了?”King问。

闻啸天转过头,手还在对方脸上抚摸着,尽管非自愿,他回过头看着这个居然问“我成功了的?”西西里教父,终于在刹那间体会到一件事实,就是他有生以来所做最失败的事,就是收了这么个徒弟——

“没出息的东西!”

愤怒地、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愤怒的、狠狠地就手打了教父一耳光——这么响亮的噼啪!抽在每一个暗中保卫教父的侍从心里!一瞬间他们就要抽出枪来,杀死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东方人!但教父,已经放话在那。不能动这个人,任何人。都不能。

——“你在挑衅吗?”这不是闻啸天,闻啸天不会这么揪着别人领子恶狠狠说话,闻啸天这个人,基本上认识他的人都知道,是个像女人一样爱­干­净,像闹钟一样准点上下班,像茅坑里的臭石头一样不通人世变故,像白开水里烧的白开水一样无味无趣的男人。就算“白水男人”的称号一辈子跟定了他,闻啸天依旧我行我素,大有天下人能奈我何的嚣张气焰。这种人会耳朵红了,眼底也有点赤红,喜怒形于­色­,恨不得马上出手­干­掉对方的小模样吗?

这是个就算落在最劣势,完全没胜算,也会哈哈两声,坦率迎接死亡的男人。

这么个人大声呵斥比自己小八岁的小子“你在挑衅吗?”你在挑衅我的力量、我的­精­神、我的世界、我的自由吗?

著名的女演员已经在愕然自己瞬间就不能动弹,等候死亡是那样恐惧,而背后随之而来的巨大压力更是如潮水一样袭到——到那个无害安静的男人,突然就失去了控制,好像凶猛巨大的食人兽被激怒,被放进了人的世界,于是她感受到强烈的恐惧,比死亡还恐惧。

——“闻啸天,你以为你现在还杀得了我吗?”King的半边脸是红的,衣领子也被勒到难以呼吸,他猖狂的笑容是那样得意而灿烂,简直是跟小孩子的快活一样,那样纯粹,小孩子的快活都是很残忍的,比如他们能用放大镜烧死有只无害的蚂蚁,而对付巨大的野兽,当然要有更好的方法——对,没错,闻啸天,我已经知道我成功了。

“你对我动情了,闻啸天,你变得不像你了,你开始知道软弱的痛苦了。”King继续。接着。甚至摇摇头。

平静的安抚恣意得就好象在拿鞭子抽打,闻啸天的手松开了,鹅卵石掉到地毯上,与其被说成动情来得打击大,还不如说是自己像发情一样对这么个小子上来上去,这种状态完全不在状态,三十二年没发生过,这种状态必定是敌人,让自己软弱的敌人。

——敌人啊,这种想法好受点,敌人有什么好畏惧?只要面对就好了。只要坦率面对就好了。

坦率,坚定,用男人的眼光去直接看一心设计坑害报复自己的King。“有趣的体验。”危险的眯眼,打量这个年轻男人,承认他已经使出生入死了三十二年的自己终于有机会能体验一把何谓动情!“瑾,我会享受你带给我的体验。”

已经谢场,这个夜晚结束了,两个大男人都没发现。

“走吧。”闻啸天站起来,好象一切都没发生过,激动啊挑衅啊危险啊都过去了,他的神经又顺利地直了过来。

King突然出手,国王伸出不准任何人抗拒的胳膊,突然挽上了武林高手的颈项,如此慷慨又真切,犹如希望他回以拥抱——“我连手都在发抖,你是猪吗?”黑暗的­阴­沉彻底暴露无疑,如此高大暴戾现在却如此黑暗­阴­沉,笔直盯着那么“白”的闻啸天,那么“白”的情人!

——闻啸天总算没有哈哈反问“为什么手抖?我可没对你点|­茓­。”这时,他看看King,就扯下他攀缠,一扬手,却是点开那女人的|­茓­道,她几乎不敢看向他们,畏惧地立刻地跑开了,这不是她能承受的世界。这点认知是对的。现在,只有他们两个了,闻啸天才弯下身体,用­干­燥稳定的手掌托起年轻男人的脸,对方炯炯的目光完全不回避真是不讨喜的孩子——

用背挡住外面视线,他在他额头留下一个纯洁的亲吻。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吻他。双方都显得有点吃惊。

——“真的在发抖啊,原来你这么紧张,让你在上面真是辛苦你了小子——”——这个让人吃惊的夜晚,以标准的闻啸天式为结束。

常见的黑帮聚会,你可以想象,微微泛出红光的壁炉,一切有松香燃烧的芬馥,穿着黑西装的­精­悍男人,举重若轻,很可能还在喝着东方红茶,突然就一个鳄鱼般的眼神扫向你,紧接着轮到机灵的部下赶上,架住你胳膊——叛徒的下场只有一个。于是,掏出枪来。

现在,机灵的党徒懂得闭嘴,怎可能不闭嘴?你没看到,他就坐在他身边,一起喝着青瓷器盛的茶,一副当年那样无害表情,其实是披着羊皮的狼。

他喝着茶,在温煦的台灯旁,视线像子弹频频­射­过来,无一例外,用中指扶扶滑下的眼镜,快要睡着了。教父仍然和身边人谈话,一向冷漠有点邪魅的面部线条有力而生动,在灯光下全然焕发自信,春风满面,难得罕见——反观闻啸天,嘴都破了,脸­色­憔悴,谁做底下那个,还用说吗?

他安抚他:“等会,再等一会。”拍拍他的手,在外面,教父气度永远不凡。闻啸天瞥他一眼,有点­阴­冷。

“我是这里的老鼠。”他坦然正视King,告诉他:“这里永远不会是我的世界。”

“不试试怎么知道?”King好坦然,更坦然,他的笑年轻而生动,这一夕之间,他那么年轻那么骄傲那么生动,甚至有点可爱了。“闻啸天,我要试试。”他用指头拨弄着他的头发,情人之间轻轻爱昵:“我喜欢你,你可以不接受我的世界,但你必须接受我。”眼神已然骄傲了,想要的就去要了,后悔也不管了,过去的都过去了。

闻啸天,你再也碰不着这样的眼神了吧。这样为你燃烧的眼神。闻啸天却依然眼神冷却。

“你太天真了。”闻啸天看着走向他们的人。一个一个,老头子们,早就一个一个预谋好。你还能天真下去吗?——很激昂,尤其是愤慨陈述职责的老人们,甚至连死去的老教父都被搬出来,闻啸天已经连死人都亵渎,他的背叛是那样无耻和森冷,怎可能被遗忘?也有人沉默不语,闻啸天曾经用同样的一把手术刀挽救过他们的生命,他是最高明的心脏权威。年轻人,当然都是King的人,领袖的爱憎就是他们的爱憎,更何况,现在的情形下,挑衅闻啸天无疑就是挑衅西西里的掌握者,教父。

很奇异,教父此次没有强权镇压,他一贯如此强硬,但这次,他很耐心听完黑手党元老们的意见,然后以同样的耐心与温和对参于此次聚会的高层­精­英们,说:“这个人救过我父亲的生命,他是我的老朋友,当年的谣传是我兄弟一手策划,我现在以我的­性­命担保,他绝对无辜。”

很突然,闻啸天什么都不知道。这个King从没露出过风声。扔出最新的背叛者版本,他甚至连窃贼与国际刑警交易过程都炮制得出,人证物证,一样不确。那个模样依稀是党徒的男人,眼下正在美国逃亡。King的话不用多说了,明摆的事实,你怀疑这事实吗?你就是在怀疑教父。

他已经用生命担保。从没发生。这严酷暴戾的青年,眼睛总是黑得如一滩沼泽,从不受控,无法无天。历代教父里,他青出于蓝。但这样下去,就算再怎么出­色­,最终也会死于自己的暴戾中吧。这个东方男人,真的让他改变。

老人们用依稀­精­光四­射­的眼神,打量闻啸天。他们可没老糊涂,他们能在西西里撑到这把年纪,就足以说明他们的手腕和智力。他们交换一下眼神,决定再等等看。

闻啸天站在镇定的教父身边,有生以来,头次迷茫了。

——“你今晚特别热情。”浑厚的意大利语,黑眼睛的意大利男人,花朵艳丽芬芳,酒的味道飘在室内醇美,他这样撑起身体,俯看月光下出尘的情人,这多么意外,应该是出尘的少女吧,怎会换做了平板而同样有力的男人?“啸天——”情yu萌动,摸着他下巴,抬起来,好让他在月光下看得更仔细。

闻啸天就依他了,这么轻易。

“下个月,我们再去海上玩吧?环游世界也可以,我知道这一直是你的心愿,我生日过了,我们就去。”他轻轻亲着他下巴,嘴­唇­和呼吸在那胡茬上微微摩擦,慢慢朦胧地笑了,搂着闻啸天的颈子趴着不动:“你的食欲,你的­性­欲,甚至你的嗜虐欲,我全都能满足,你还有什么不满足?”

“瑾,这也是你给我的体验?让我变得不像我,让我开始软弱。”闻啸天由一直的默然忽然这样问,月光下,他的美有力而浑厚,圣洁而冰冷,他会在瞬间就杀死你,而且忘记你。

“你怕了?”瑾抬起头,安静而温顺。

闻啸天不说话,闭上眼睛,作势要睡了。

——“做好为我失去一切的准备,现在,我也不知道自己会带给你什么。可能仍旧是地狱。”

——“但这就是爱情。”

两个人,靠在一起,好象两个无忧无虑的大男孩,靠着彼此睡着。

24

在闻啸天的记忆中,那一个月,被深深压在了记忆的最底层。高手总害怕被找到命门,那惟一的弱点。

闻啸天,你也有害怕的东西?这多么可笑。

——有时候会做梦,几乎就要跳到那艘白得能反­射­出阳光颜­色­来的游艇上了。几乎就要跳到。海是那么蓝,几乎就要成形的有趣体验。多么遥远——

郑副署长亲自跑到西西里,亲自安排筹划坐镇意图救出他的友人,甚至亲自跟上头立下军令状——此次一定要瓦解恩德度克家族。当然了,已经调了这么多兵,已经惊动了这么多高层,已经等了这么多年,官兵捉强盗也得有个头。这次事件已经闹大,郑长青当然不会想到老友会和教父发生什么,他在焦急地等候闻长青消息却无果,却在半个月后得到线报,关于一个东方男人在黑手党高层引起的震动,几乎第一反应,他知道他还活着,他知道只有那个男人才会扰得天下无宁!郑署长老练而洞察地立刻递交了报告给最高层,避开闻啸天不提,他认为这是个掀翻黑手党组织的大好时机,八年以来,这是他们最不安动摇的时刻,如果错过,以King的能力,他必然将掀起国际毒品与枪火交易的狂潮,实际上,这是他八年来一直在做的,也使国际刑警丢尽颜面。

郑长青已经做好部署,不抓住大鱼他绝不收手。

闻啸天,在享受教父。两个男人,多么古怪,接吻和Zuo爱,到底在想什么。这两个人,随时都有死亡的危险,他们的眼睛里没有人能看出情绪。

连深黑的夜里,互相靠着,坐在高高的山上,也成为一种平静的享受。喝一点酒,让风吹吹,彼此不说什么,King在把自己的手交叠在闻啸天的手上,无声地按着。不能说爱,无声是表达情感的一种方式。闻啸天,你这个疯狂又古怪的男人,世界无法接受你,我来接受你,你总有软弱的一天吧,你总有衰老的一天吧,你总有渴望平静的一天吧,梳梳你的羽毛,我们的血液是流在一起的,你的因子已经在我身体里扎下了根。

你当然归我所有,如我归你所有。

闻啸天抽回自己的手,给自己点烟,点着点着,一点红­色­的苗,突然就能哑然失笑,敲敲自己脑袋:“我这算是受困了吧?我也有今天啊。”

“人总会有这天的。”King诱导。自如地不能再自如地把手搭上来,这次是勾到困惑中男人的脖子,成熟冷洌总是那么酷的老男人,吻接得甜蜜而柔和,King所献上的犹如Chu女的嘴­唇­。

这种困惑,突如其来,闻啸天,这辈子,还没有体会过。他闭上了自己的眼睛,不由他不全心感受这个吻,男人就男人吧,为什么要是他呢?为什么要是自己呢?为什么那时候会想给你整个天空?为什么这时候会觉得原来温暖是这个样子的?手掌摸上了小自己八岁的男子的头发,坚硬,还是坚硬啊,不由笑了。

——海边,一片蓝,戴着墨镜,一切看上去压抑深沉。

他敲了敲车窗,窗子滑下,一手这样潇洒搁着玻璃,一边清爽迷人嗓音在稀松平常说:“长官,这次我帮不了你。”

“是太危险?——但你——好,好兄弟。”但你不是会畏惧危险的人吧?你总是迎头向着那些危险在嘲笑,但你仍然是我的好兄弟,郑长青拍拍他手,以示理解。

他把头侧过来,好象在远远遥望着海鸟,飞得翱翔,飞在那片蓝­色­海上。侧着的棱角面目,就是雕刻也雕刻不出,因他是那么生动,那么富有坚毅的魅力,那样无所在乎又高傲,那样嘲笑睥睨一切着却又孤独着,他是活生生的,闻啸天终于肯承认自己是活生生的了。

“这次,我得避嫌——”一笑。“知道为什么吗?知道我也爱上‘人’了吗?知道我爱上的是谁吗?”

!!!不可思议,只能哈哈大笑——“你不会吧?闻啸天,你不会吧!”你怎么可能?你没有那种能力吧,你是多么钢铁机器一样的死硬家伙,郑长青抹抹额头,是冷还是热,这样的结果,想象闻啸天这样的家伙投身黑暗,多么疯狂。

“闻啸天,你知道,我不想知道。”他发动车子。

他收回手,摘下墨镜,清澄的光芒,海天一­色­的包容,狂嚣有所收敛,人有了爱后是会有写许改变——“署长大人,祝你前途无量。”

“该死的——闻啸天。”虽然咒骂,还是伸出手来——

以掌击掌,我们是好兄弟。

25

佛罗伦萨的衔道上隐隐听到大海的波涛。

边在大海的波涛里浸游,边观赏着反­射­于玻璃橱窗里景致。是啊,升国的景­色­总有让人心跳的刺激力。

在这个时候,闻啸天冷淡而隐隐不悦,在这个时候,他停驻在制作蛋糕的小店前,茶­色­的玻璃里,好象从童话里跳出来的白须老人在给­精­巧的小糕点着上­色­彩,牛­奶­和巧克力,灿烂的颜­色­,有甜蜜匀芬芳馥郁的香味传过来。

在这个时候,他当然冷淡而不悦。

尤其当这一个甜美的樱桃小慕斯轻巧自若地呈现在他子底下—

纵容到不象话,宠溺得不着痕迹,板其黑的眼神不复暴戾反而在说:「真可爱啊…...」

明明是对一个大自己八岁的老男人,说什幺稍有过人的姿­色­都是过奖,看他多面无表情,看他多呆若木­鸡­,看他蒙着厚厚眼镜你哪能看清他双眼隐藏是多清澈犀利动人可爱?

但这个二十四岁的青年男子,已经急­色­鬼一样凑过来,天空无尽绚丽阳光,树梢的绿­色­垂在身上, 一只手臂就这样撑过来,将冷淡而不悦的闻啸天挤在了熙熙攘攘大街的璃橱窗上,另一只手臂还不忘给爱人好好端着那小小慕斯--

路边人,口哨吹过来。

青年人的喘息吹皱了闻啸天的眉毛,吹冷了本来就不悦的嘴­唇­,抿成一线-

「你最好..….」

他突然拿下了他的眼镜,好整以暇,如此高大狂野,他就是意大利最浪荡多全的贵公子-「最好什幺?」向老男人的眼睛呵气。

有点浪荡地支起小腿,磨着他。纯属情不自禁。

大庭广众。

「臭小子!」闻啸天脸红了!

啸天居然脸红!!!--火热的太阳有点让人失控。他狠狠一拐King脖子,抵着,好清澄的眼睛流露独有的狂嚣恣意,我是闻啸天啊,你要把我逼到什幺地步?我会为你变成什幺样的人?想想都觉得……有趣吧。

「我来教教你什幺是男人吧,小徒弟。」他泠静而绅士,好象完全忘了自己的脸在发着烫,他是纵容孩子调皮的大人,在小小的King渐渐收敛的笑里,闻啸天缓缓伸舌,擦过他手里的慕斯,从边缘到决顶,眼睛一直一直垂着,谁也琢磨不到里面的恶毒心思;甘甜,沙沙的甜,粲然一笑,,就露出­唇­齿间分明吮着的那颗红樱桃——

送进King嘴里。激吻。什幺樱桃哪管得了这幺多,就算这时哽死King绝对也认了。

这个老家伙!故意发出细微的颤抖声,眼神却比沙漠冷静比贵族绅士--在King就手扔了甜品扣匹着他脑袋按住他腰身密切贴合意图当街表演激|情秀之时,冷不防对手头一偏--

就手推开他,这幺容易,好象对待用完就扔的甜品,当然了,论打架,世上几人是你对手?闻啸天伸伸懒腰,走在佛罗伦萨三月的春风里,全不知自己的脸­色­如此红润飞扬宛如维纳斯出水时的羞怯掠世,只漫不经心留给King倦怠旅人一般的背影。

升国的男人回头望望异国的男人———

大大咧咧居然还笑得出!意大利佬,这个黑眼睛的意大利公狮,眼里闪烁分明的情yu和占有,却宛如帝王一样笑出仿慢与势在必得的余音。

明明刚才抵着自己的胯问已经有了反应,现在——现在,却是自己被男人勾引出反应来。果真是风水轮流转吗?

这两个男人彼此互相骄傲望着。

黑­色­的帝王总是能勾起来往路人不断的回首。不英俊,但致命。魅力在空气里。

黑­色­的帝王懒洋洋靠着玻璃橱窗,闲适剥开随手拿出的糖果,好象小孩子一样满足咀嚼。

隔着五六步,从来不需要别人多管闲事的闻啸天冷淡而不悦:「我一个人出来走走,为什幺还跟着?」

「你拒绝了那个警察,是吗?」

答非所问。

「老巢都要给人踹了,你跑过来跟着我做什幺?」

「你的警察朋友—」拿手指戳戳自己肩膀,「只一点小伤,就算作扫了我半年货的代价吧。」一笑,几千万美全,一笑。然后,站直,然后,走过来,每一步都令人无法抗拒,不可思议的胆战心惊吧,他是King,他就是黑手党的灵魂,他就是整个西西里最黑暗的化身,他是可以像捏死蚂蚁一样捏死那些跑来送死的国际刑警,意大利政要国际上首脑有多少跟黑手党是牵扯纠绊,这是King的时代,这是西西里岛的黑暗最猖狂的年代。谁能阻挡?

如今呢?——「这样就能打发回去了吧。」还有两步,青年从容在微笑:「闻啸天,在杀戮和你之间,我没有犹豫过。」

东方男子,美丽的眼睛里,如谜。深不见底。

「你——」声音明显刺耳,要命真要命!

「你——就不能让我喘口气?我想走就能走,我还是我!——」只不过是就手一挥,无声而令人胆寒的杀气,就齐齐切掉了绿­色­树梢上的一枝新芽。

一不小心,极有可能,万劫不复。

——「我让你喘气,你可以在我怀里喘气。」低沉的诱惑,再迈近一步。「在我的身体里喘气。」

妈的!「你当在应付女人吗?」三十二岁的老男人了,头次碰到爱这个可怕的玩意,手忙脚乱,任凭再聪明绝顶,傲视群雄,却己经手忙脚乱了。

青年不语,还敢那样从容微微笑。简直夺去了闻啸天的专属招牌嘛!很不冷静,稍带情人间谑,闻啸天跨出一步,抓住对方下巴,恶毒地想挤掉那恶毒的笑。

「除了你,没有人能杀死我。」King看着闻啸天说。

——闻啸天,我这一生注定要踏着别人的鲜血攀上顶端,我知道自己已经回不去,我身休里残存的瑾,残存的那一点善良,都是为你而存在——抓住我吧,闻啸天,我的师父,我的情人,我的伴侣,为了瑾,抓住我——

「瑾......」闻啸天,叹气,终于伸出手臂,紧紧抱住了对方。果然欺负小孩是不会得好报的!

一对情人,拥抱,浪漫的意大利式爱情,今天的风里有甜蜜的­奶­油昧道。

——黑摩托车飞驰而过,极其平常—

直觉,就像鲨鱼能嗅到十里外一滴血那样敏锐而可怕的直觉,直觉让闻啸天的肌­肉­几乎瞬问就做出反应,反应死亡和威胁——他压倒自己所拥抱的男人——

子弹过来,扫­射­。

全都是子弹。尖锐地擦着耳朵过去。又一辆摩托——

疯狂地孤注--掷。

闻啸天的杀意在眼睛里,在瞳孔里,收敛成一点,这样坚强端正的人,可以变成天生的杀人机器,只要他想,无坚不摧,但此刻,毕竟有了顾忌,他拉起他对他喊——

「躲起来—」

这句话,是闻啸天的招牌话,很自然,他已经习惯被人依靠,他太强了,他不要有人拖他后腿,凭他一个人就能杀戮,更何况,是小八岁的他——

他当时并没有时间顾及他的心而是想保护他的命。后来想想,是错了。低估了那越来越像男人的孩子的叛逆心理。但当时,哪来得及呢!

King扬了扬一边眉毛,似不解,到现在,闻啸天仍记得那时候他的样子,深刻的面貌,连扬眉毛的小动作都跋扈,却命令他:「到我身后!」枪先拔枪,还击。

教父是不应该任­性­逛街的,就像鱼不该跳上光洁的陆地,那会让他无法呼吸。但为了陪伴那迷恋自由的情人,教父就可以任­性­地享受自由,就可以任­性­地拿生命来交换自由。

强强联手。闻啸天教出来的徒弟,果然也了得。

这是一场完美的伏击,开阔的街道,亳无遮挡物,他们两个就好比正中靶子。一切发生太突然,游人惊叫着逃窜,四面不断有黑摩托朝他们驶来,明明眼看得手却立刻哀号摔下,摩托「砰」然撞上建筑,激起一片火花四­射­和巨响。

闻啸天以一抵十,并不热血沸腾,他步步后退,时刻掩护着身边人,嗜好杀戮不是他风格,这时候他知道他必须冷静从容,因为他身边多了一个人,果然麻烦——眼睛不眨一下,沾到喷出的血液才露出厌恶神情——杀手与医生,有区别吗?两者都需要极其冷酷吧,闻啸天的冷酷可以媲美机器。

屡屡在对手扣班机前一秒己经一枪­射­进对手头颅中央,绝不留情。没有子弹也没开系,在猖狂的火力网里,像滑溜溜的鱼蹿在熟悉的海洋里,就近就能拾起地上申吟者的武器。

这些人沉默地收网,到死前都没有一点声音发出。绝对一流杀手。

闻啸天看向瑾,这个人,周身的杀气锋利而残酷,有点陌生的心惊。

——「掩护我。」他对瑾说,对方火力太强,硬拼不是办法,待他要过去,瑾这时攥住他手,似拉住他们之间牵绊,似诉他我的身边就是沼泽你可愿意沉浸?眼里是不放手,无论怎样都不放手,告诉你闻啸天我不放手。

越来越近,对方收拢保卫圈,五分钟内警察什幺狗屁东西是赶不来了,又一辆摩托疯了一样直冲过来——闻啸天并不是没遇到比这刻更凶险的场景,但现在他无法像从前一般恋战,他现在要的是全身而退。

他再次看了眼瑾——

爱,果然是让人变得软弱的东西。这样想,却笑了,明白了。他同样攥住瑾的手,放在嘴­唇­边上,吻,亲呢,此刻好象什幺都不太重要,枪林弹雨都没关系,惟一重要的就是带这个人离开这里——瑾的手很凉,当他松开了他的手,两人甚至没有再交换眼神,他看他像头尝过人­肉­的豹子再次扑向美食,一如往常,你只要相信我就好。

不就是枪战吗?不就是几十个杀手吗?不就是活下去吗?算什幺啊。

已经到了一辆倒地的摩托旁边,他扶起来、跨上、俯低身休、踩油门,他爱这美妙颤音。

King的眼,跟随他,情人如此强悍冷酷,每个动作都宛如事先计划,­精­准凌厉,世上惟独自己的情人能在周身浴血的时刻散发出如此强烈而绝对的气势。

这时候,才猛然觉悟自己真把这样的闻啸天压在底下了!比自己还暴力还血腥的男人,绝对不能再让他这样玩命一样随心所欲享受濒临死亡的快感。

闻啸天哪里知道刚确定关系的男人此刻估摸着怎样拔掉他周身刺,此时已经驾车冲过来,到他身边,竟是连头发也没乱,继续那种一切预料中的不愠不火:「上车。」

——King刚靠近——他抬头——

透明玻璃窗反­射­出可疑的黑点——对面高楼那个黑点——不对——一颤——

火——

来不及了——

破击炮——好大的声音——呼啸——太近了——根本什幺都来不及做——

尖叫!呼啸!

闻啸天像发条一样反应了,他要扑倒他——你是我的徒弟,你仍然是我眼里那个孩子,我说过要让你享受世界。

我闻啸天说过的话绝无二话。

令人昏眩而窒息的热浪,巨大的爆炸,爆裂的玻璃,无数的回声,无数的火焰,在他被压倒的时候,迟疑而迷惑,习惯一切都在掌握中,他太强了,但这坎,是怎么了?

始终,King紧紧压住他,覆盖住他,压到闻啸天感觉到疼痛。King的怀抱温暖到令人窒息。

血从上面流下来,流到闻啸天的眼睛里,源源不绝—

「瑾!」闻啸天持续着那种迟疑和迷惑,仿佛炮火震傻了他,犹豫喊出刚才还好好的人的名字,他试图挣脱那种紧窒的怀抱,但他发现根本无法挣脱,King的力量是要把他深深嵌进自己身休,这由意识决定不由流失的血液决定。

King,Klng。

26

「高手的命门一定不能让敌人找到,找到了,就完蛋了。」

竹林里,兰师父坐在那老旧的藤椅上,捧着她小小茶杯,一点一点抿着。

「徒弟没有命门。」

小小的少年,站在绿竹枝上,轻盈地随风摇荡,对什么都百无聊赖的老成持重。

想起什么,跳下去,问师父:「师父,师弟什么时候回来?这次,他回家已经三个月了。」

「你不是一直厌烦他?走了灾星,你我都省心。」师父笑着捧茶杯,抿一点。

愣住。想问,为什么不回来?但想想,回来又怎样?狡黠得好象狐狸一样的小师弟啊,怅然若失。

「啸天,有的命门是看不到也摸不到的。」师父又抿一点,满足地叹口气,圆乎乎皱巴巴脸上尽是满足:「安啦,乖徒儿,你又不靠打架棍饭吃。放心吧放心吧。」

——不是不放心,只是奇怪,为什么只有我没有命门。———

——找个能打败自己的人,真难啊。天才的悲哀。——

……浑浑噩噩,他还在里面,那扇画着鲜红十字的白门,头次让人觉得掠悸,头次失去方寸,头次后悔后怕,闻啸天捂住自己头,十个小时里他就这样捂着,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宽厚坚毅的肩膀弯了,头次显示脆弱——

对面的一群老头同样坐立不安,交换着怀疑和谴责的眼神,他们必须做好完全准备,一切都暗潮汹涌。

「活下来,你一定要活下来。」闻啸天默念着,满身的血和灰尘让他狼狈不堪,他对这些已经都感觉不到,曾经的恣意曾经的狂妄曾经的自由自在,比较起那人的生命来,已经都不重要了。

疼痛,头次因为一种感情而感觉到满心的疼痛。

「闻啸天,你明明对我动情了!」

「闻啸天,你为什么不承认?你爱上我了。」

「闻啸天,我只做菜给你一个人吃。」」

「啸天,除了你,没人能杀死我。」

「啸天..….我的.…..」

一滴泪,无声地掉地。却哈哈大笑,只能一脸血污哈哈大笑,宛如野兽,骄傲而负伤。

冰冷的气息,好象正随着那种狂妄的笑一圈圈震荡开来,让对面的老江湖紧张到捏汗,他们时不时打量孤单坐在手术室门口的男人,总觉得他好象随时会跳起来,随时会拔出什么,随时会扭断谁的脖子—那种冰冷,覆顶一样,假如里面人死了,你们就都给我陪葬的冰冷。

深夜,16层重症病房前,看守如云,真枪荷弹,他们保护的不是一般人。这个人的生死和太多人的生死密切相联。

慢慢,一个一个接着下去,打哈欠,很困很困,有的就忍不住直接睡过去,有的惊醒过来直接被手刀劈昏,还有的只看到眼前一闪而过的影子拔走自己的枪,反手一抡。

竟无人可挡。

这个黑影子,速度快得像闪电,出手狠得像疯子,他几乎打爆对手脑浆,他显然已经掌握不住力道,心乱了,什么就都完了。

——灯是亮的,明亮。陷阱也可以有明亮的灯光。他想这是个陷阱吗?不然为什么这个在自己呼唤下慢慢睁开眼睛的棕发男人,会以这样的眼光看着他呢?

有些东西,不对了。

「瑾?」他伸出手,想摸他脸。已经七天了了。他并不知道自己现在的眼神有多么狂乱,他怎么会知道呢?再强的人失去心,就如同他现在这般好象一个失常而危险的罪犯。「他们不让你见我?还疼吗?傻子,为什么要挡着我?你看你,把自己弄成这副丑模样......」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