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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小说网 > 抗日战争 > 第1章

第1章

“这不比枪毙土匪。”关玉衡说,“你说说看。”

乔参天说,只有两种办法,不是杀就是放。弱国无外交,那是放虎归山,后果不堪设想,日本人会倒打一耙,步步紧逼。

关玉衡说:“那就杀。不过,先向张将军报告呢,还是先斩后奏?”

乔参天说:“先斩后奏。相信张将军不会怪罪的。我们同时向屯垦公署代理督办高仁绂报告处理结果,同样是先斩后奏,以免节外生枝。”

关玉衡的两个拳头松开了,他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日本人快要骑到我们脖梗拉屎了,杀!”随后他又指示,午夜押到山后处死,把他们所带的行李、马匹等全部销毁,只把地图、笔记本等罪证留着。

当天晚上是个没有月亮的夜,星星也没有几颗,风冷飕飕地从蒙古草原方向吹过来,小洮河的红柳林发出金属样的尖厉叫声。就在小洮河旁,中村震太郎等几个人被处决了,并且深埋在土埂下。与此同时,在北平协和医院养病的张学良接到了关玉衡和乔参天署名的电报。

张学良正想戒掉大烟。他的脸­色­青黄,没有­精­神,总像睡不醒似的。接到电报后,他又怕又恨。日本人为图谋满洲,不惜杀死他们曾热心扶植的张作霖。他知道,如果自己不俯首贴耳地给日本人当走狗、当傀儡,迟早难逃厄运。他知道日本人对东北的野心,他投向蒋介石,其中很重要的因素是希望得到中央的庇护。但蒋介石能给予他的支持是有限的,空头的陆海空军副总司令和甜蜜的“汉卿吾弟”的称呼并不能解决什么问题。蒋介石既要应付阎锡山、冯玉祥、还有桂系军阀的挑战,又要出重兵进剿江西的共产党红军,对东北是鞭长莫及的。张学良近来常做噩梦,醒来时讲给赵四小姐听,说他梦见了血淋淋的父亲正从火车上走下来,对他说,千万要警惕小东洋鬼子呀!……

张学良接到密电后并没告诉赵四小姐是什么事,他在电报上匆匆批了四个字:灭迹保密。然后叫部下马上复电。张学良的决定居然与乔参天他们的决定如出一辙。可他根本没想到,他的密电到了乔参天他们手上时,中村震太郎早已神秘地消失了。

关玉衡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他弄来一瓶高梁二锅头,请乔参天小酌。他对乔参天是敬畏有加的,这不仅因为乔参天是个有军事才能的少壮派军人,还因为他有背景。圈子里的人都知道,乔参天和张学良有通家之好。乔参天的父亲乔典是张学良的启蒙老师,是张作霖的座上客。凭乔典的才学、人品,张作霖曾屡次接他到沈阳去当官,可乔典生­性­恬淡,不肯人仕,宁可在长春原籍教书。关玉衡还知道,乔参天平日在大帅府出入,如入无人之境。

两个人一边畅饮,一边为东北的局势担忧。乔参天在日本念过几年书,他太了解这个民族的岛国情结了。从1927年日本的“东方会议”到后来的“田中奏折”,日本军方早已公开了对华政策纲要,强调满蒙有“特殊地位”,并要支持依附日本人的傀儡,其野心早已暴露了。

乔参天忧心忡忡地说:“少帅忙着争夺华北,他并不知道东北快要成为饿虎口中的肥羊了。我截获过日本参谋部的,说得再明白不过了,打破现状,建立亲日政权,最后用武力吞并东北。”他认为中村震太郎事件是一个危险的信号。

关玉衡也并不感到轻松,他担心中村震太郎一行人的失踪,日方不会善罢甘休,所以他要求严格保守机密。

乔参天点了点头。

中村震太郎既然是日本军方派出搜集军事情报的谍报人员,他的失踪自然引起日方的不安和格外关注。但是日本驻沈阳总领事林久治郎却表现得颇为温和,这和他受制于外务省有关。在对华关系方面,军部历来激烈,想走得更远,而外务省则更注重时机,这也是他们产生矛盾的原因。

这天早晨,林久治郎总领事起床后在洗手间里刮胡子,他的胡子不重,却喜欢天天刮,他喜欢浓重的胡须,认为刮得越勤,长得越粗壮。这时三等秘书小原在门外报告,说沈阳特务机关的花谷正少佐和关东军参谋石原莞尔中佐结伴而来,要求立刻见领事。

林久治郎讨厌地皱起了眉头,大清早上门来,又要供他们早餐,说不定又来指责他们办事不力。外交向来是外务省的事,军方过多的介入常常使外交官心里不舒服。但林久治郎不敢得罪这两个炙手可热的军方少壮派,花谷正尚在其次,石原莞尔可不好对付,他是日本少壮派军人的中坚,与坂垣征四郎、冈村宁次、东条英机、土肥原贤二等人齐名。他是受拿破仑、弗里德利希和毛奇影响至深的人,本庄繁大将都十分欣赏他,他是军界二叶会、一夕会的骨­干­。下属出去,少顷石原莞尔、花谷正进来,敬了军礼。林久治郎笑吟吟地给他们两人倒茶,说:“是来我这里吃早餐的吗?我们去餐厅如何?”

石原莞尔面无表情地说:“不必了。”

花谷正说:“昨天,满铁雇员佐藤向我报告,中国的兴安屯垦军杀害了中村震太郎大尉等一行4人。”

林久治郎一震,问:“是真的吗?不是传闻吧?”

花谷正说,佐藤的老婆认识一个叫松本菊子的女人,松本菊子是兴安屯垦军一个连长的情­妇­,消息是从她那儿听来的。3团团长关玉衡抓获了中村震太郎大尉等4人,连夜秘密处死了。

林久治郎沉吟着说:“你们想怎么办?”

花谷正认为,当然要提起外交交涉,让他们道歉、惩治凶手,这是施加压力的好机会。

林久治郎说:“中国人要证据呢?我们能把一个中国军官的日本情­妇­交出去吗?”

石原莞尔显得有些激动,“腾”地站起来,军刀剧烈摇晃着,他说:“这是天赐良机,我们有了向满洲动手的机会,你不­干­,我们军方会­干­的!”

林久治郎愣了一下,说:“容我向币原外相报告后再决定采取什么措施吧。”

强烈不满的石原莞尔没等林久治郎说完,就气势汹汹地站起来拉着花谷正向外走。林久治郎知道一场风暴要来临了。

北平协和医院感知到风暴的信息了吗?

张学良正在打针,电话铃响了,赵一荻“喂”了一声,立刻噤声,用手捂住听筒,对张学良使眼神,一只手向天棚指了指。张学良立刻意识到是蒋介石打来的,他对打针的护士说了声:“拔出去!”护士不得不中止注­射­。赵一荻对护士说:“你先出去吧。”

张学良诚惶诚恐地拿起电话:“蒋主席,是我。”

蒋介石怒气冲冲地在电话里说:“汉卿啊,你­干­的好事!你无故扣压、杀死日本中村大尉,这样大的事不向我报告。”

张学良镇定一下,说:“不会有这样的事,我没有接到报告。”这件事,他不能对任何人说。

“你马上去查,要有个交待。”蒋介石说,“日本外务省已经发表抗议了,弄得我们很被动。我早就告诫过你,我们国力不行,不要惹事,你就是不听,年轻气盛会坏了大事的。”

张学良答应马上派人去查。张学良以为像往常一样,搪塞一下也就过去了,他并不了解此时蒋介石的真实想法。

蒋介石是认真的,他怕东北出事,怕腹背受敌。他此时坐镇南昌,就在江西剿共前线指挥部里,挥汗如雨,两台旧电扇扇起来的都是热风,叫人心烦。

宋美龄并不知道此时蒋介石的心事,她以为蒋介石又在同党内的对手胡汉民、汪­精­卫生气。她从外面进来,给蒋介石倒了一杯凉开水,说:“依我看,解除胡汉民的软禁算了,他起不了什么作用的,反叫人说你小肚­鸡­肠。”

蒋介石说:“他还要怎么样?虽没解除软禁,我也同意推举他当中央常务委员了嘛。”在蒋介石看来,胡汉民也好,汪­精­卫也罢,都不是东西,如果总理活到今天,也会认清他们的嘴脸。

宋美龄认为,后院起火,总不是好事。

蒋介石说:“是的,我这次调30万大军坐镇南昌,就是要一举剿灭共产党,绝不留后患。”

宋美龄说,昨天张学良的夫人于凤至打电话来,说有情报说,日本的大特务土肥原贤二要派人暗杀张学良,让他成为张作霖第二,因此张学良很害怕,借故躲在北平以看病为由,不回东北去。而东北正是多事之秋,日本人借长春万宝山事件屡屡生事。

蒋介石沉吟着说:“日本人是得寸进尺。不过,我们不能惹火烧身,有时不妨装聋作哑。你给汉卿起草一封电报吧。”

宋美龄找来纸笔,问:“要不要去叫陈布雷?”

蒋介石略闭上眼睛说:“你来吧。”

宋美龄找来文件纸,坐在蒋介石对面听令。

蒋介石口授道:“汉卿吾弟,虑及发生在全国的排日运动,东北尤为可虑。万一发生冲突,民众起来反日,很容易为中共所利用,故不得不防。”

当他睁开眼睛时,宋美龄说:“汉卿毕竟阅历不深,他想不到这么深远。”

蒋介石搔搔头皮说:“退未必不是进啊!”他告诉宋美龄,现在是多事之秋,胡汉民、汪­精­卫在党内捣乱,桂系、阎锡山、冯玉祥在外面闹事,还有共产党作对,如果再惹起日本人添乱,那就没法应付了。他真怕张学良年轻气盛,沉不住气,和日本人冲突起来。他把中村震太郎的事大致说了一遍,宋美龄不免有些担心了。蒋介石不惧外交交涉,他怕的是日本军方动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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