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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情歌

时间:无游组建立前

这日,天气湿潮,­阴­雨绵绵,三人不得不窝在房中“休养生息”。为打发时间,冰依继续向祈然讨教古代瑶琴的弹法。起初仍是兴致勃勃,到后来却是抱怨连连。

“这宫、商、角、徵、羽怎么那么难搞?我都开始怀念五线谱了。”

祈然看她垮了张小脸,嘴嘟地半天高,不由好笑:“何谓五线谱?”

这一问,冰依不由来了兴致,拿笔杆蘸了墨汁在纸上边画边兴奋地解释。祈然自是聪明,没多久便通晓了这规律,有些讶然地赞叹道:“确实比原先的记法简单许多,冰依你从何处学得的?”

这番赞扬,着实让冰依小小得意一把。五线谱的来历自是不能细说,她索­性­装作不知,转头偷笑。这一转头,却正好瞥见步杀不屑冷笑的脸。想起前几日学内功不成,他也是这番似笑非笑的嘲弄。某人心里一阵不爽。

忽地灵光一闪,冰依嘴角上扬,吊起一抹邪恶的浅笑。一个绝妙的主意已然在心中形成。不顾祈然有些吓到的神情,她一把­操­起桌上的瑶琴,竖直抱在怀中扬手一拨,一阵轻快地音符就自然地流泻出来。

弹奏之前她别有深意地向步杀抛了个“媚眼”,直吓得冰山似的杀手都忍不住浑身一哆嗦,忙暗自戒备。祈然却已换上了一副看戏的表情,好整以暇。饶是如此,两人仍是被之后的发展……

“对面的帅哥看过来

(手势一顿,抛个媚眼,某杀手一阵恶寒。

某恶女心中得意,暗道:敢惹本姑娘,看你是活腻了!)

(咳!)对面的帅哥看过来

看过来,看过来

这里的表演很­精­彩

请不要假装不理不睬

(某杀手石化中……可怜ing。)

对面的帅哥看过来

看过来,看过来

不要被我的样子吓坏

其实我很可爱

寂寞女孩的悲哀

说出来,谁明白

求求你抛个媚眼过来

哄哄我

逗我乐开怀

……

祈然背过脸,看不到表情,却能从他不住抖动的双肩看出他忍笑忍得有多辛苦。

步杀冷着张脸,起身,稳稳地拉开门,冰依却是看到他握着门把的手不停抽搐。不由轻触了下琴弦,正待再唱,门口之人却是一个趔趄,忙关上房门。

冰依与祈然对望一眼,终不可遏制,屋里传出一阵毫无节制的暴笑。

三、新版守护一生

(咳咳,大家应该还记得在卫聆风宫中时,守护一生那几章吧!某佚今天要把它从步杀中毒被抓前重写,当然,纯属恶搞,请勿当真。)

…………

“是……花蒸酿?”

我点头,取笑道:“吃到现在才知道?”只是笑中却在不知何时夹杂了淡淡的苦涩。

步杀放下空碗,平静地道:“没有祈弄的好吃。”

我真有拿起碗砸死天下第一杀手的冲动,他非得哪壶不开提哪壶吗?

“冰依……”

“恩?”我含着丝甜润滑的汤,含糊应道。

“你要不要……试着跟我在一起?”

“噗——!!咳咳~~`”我一口汤全喷了出来,被呛得可以,却远比不上那惊吓的恐怖,“咳……步杀,你……你刚刚说什么?”

步杀神­色­奇怪地看了我一眼,冷声重复:“你要不要试着跟我在一起?”

我抖着手探上他额头,好冰!怪了,没发烧啊,还是跟他那副表情一般无二的温度。

我拖着下巴开始认真地思考,关于感情上少根筋的步杀会不会问出这个问题的可能­性­。答案绝对是否定的,这比让天下红雨还没可能嘛!

可是,问题到底出在哪呢?

脑中忽然有什么一闪,某个很久远,很久远以前的片段,窜入脑中。

话说当年无游组盛行天下,有多少人崇拜,有多少少男少女慕名而来。祈然的粉丝自是不用说了,就是步杀,也因为太过出名和冷峻孤卓的形象,而时常接到各路女子抛来的媚眼(你问我的行情?咳咳~~~PAI飞,什么不好问问这个!)。

某日,我眼看着某个清秀可爱,楚楚动人的女孩,抵挡不住步杀冰冷的寒气而失望离去,不由抱怨道:“步杀,这个女孩很不错啊!你要不要试着跟她在一起看看?”

“试着在一起……?”步杀挑眉,黑眸中有微微的不解。

“啊?!”我抓头,难道这个外表看似冷酷,历经沧桑的杀手,在感情方面其实是个小白?

我开始困难地做出解释,“在一起的意思,就是说你要一直在她身边保护她,照顾她,不让她受一点点伤害……”

步杀的眼中微微露出恍然的神­色­,随即蹙眉,冷声道:“麻烦。”

我错愕地看着他转身离去的背影:“祈然,你确定步杀听懂我的意思了吗?”

祈然忍不住叩了下我的额头轻笑出声:“你和步说这些,无异于对牛弹琴。”

啪——!回忆结束!

我小心翼翼地回过头观察步杀的表情,确定无异后才颤巍巍地问道:“我说步杀,你确定自己……知道‘在一起’是什么意思?”

黑眸中透出半分疑惑,半分茫然:“守护一生?”

“咳咳~~”我忍不住脸红,“这个……就算是守护一生,也分很多种的。而当一个男的,对一个女子说,我们试着在一起吧!这种守护一生,就是……就是……求爱的意思!”

“——?——!!”某杀手低下头去,手中还抓着银勺,局促的翻绞。

“哈哈……咳咳~~,我……我没有笑你,哈哈……!!”

我发誓,刚刚那一瞬间我真的看到步杀脸红了,哈哈……,还有……:“步杀,咳~~,你碗里已经空了啦。如果真的很饿,就开口啊!……咳咳……我再给你盛一碗好了!”

(某佚自我感觉,这篇才是最终极的恶搞!哈哈!)

四、圣诞快乐

(终于轮到我来恶搞卫聆风了,实在等得太久了,HOHO~~)

时间:天和1260元年12月24日

地点:祁国皇宫

出场主要人物:水冰依(我),卫聆风

我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看着卫聆风在那张刚刚改良完成的战舰图上签名,写上日期。

天和1260元年12月24日。

“原来今晚是平安夜啊!”我叹了口气。

“平安夜?”卫聆风疑惑地看着我忽然黯然下来的表情,“不开心?”

我摇了摇头:“只是想起我们家乡,这个时候肯定灯火通明,大家聚在圣诞树前,开心地庆祝了。然后互道一句圣诞快乐。”

“生蛋快乐?”卫聆风愕然地想着,生蛋有什么好快乐的?

“恩,因为明天就是一年一度的圣诞节了……”我又轻轻叹了口气,我到古代,也快一年了,不知道这个圣诞节,爸爸、哥哥和小雨能不能快乐地度过。

晚上十时左右(亥时),我正准备就寝,却见心慧匆匆赶来。

“小姐,李公公传来皇上口谕,说是要小姐马上去风吟殿。”

我愕然,这个时候,卫聆风找我去­干­什么?

走出落影宫的时候,我生生被吓了一跳,原本这个时间应该寂静昏暗的皇宫,此时竟然灯火通明。每条道上都挂着排排灯笼,每座宫殿里都透出明晃晃地烛火。

我茫然地跟着太监往风吟殿走去,看着那一个个亭阁的纜­乳­埽­精­巧地挂着几个烛台。每个亭台仿佛都会发光闪烁,耳中恍惚间听到了久远世界的歌声……

We wish a merry Christmas!……

“卫……皇上……这些……?”我站在卫聆风面前,看着他幽雅的笑容,却掩饰不住眼里微微的局促。

“你们退下吧!”

卫聆风挥了挥手,等到风吟殿中只剩下我们两人,他忽然牵起了我的手:“朕有东西给你看。”

我直觉地想要收回手,但不知为什么,看着这个灯火通明的宫殿,忽然便由他拉着了,毕竟……他的手是温暖的,我想着。

我被拉着跑,确切地说是爬了好久,终于到了风吟殿的顶楼,这里可以说是整个皇宫中,最居高临下的地方了。

冷风呼呼地吹,我抖了抖身子,四处望了望,却始终不知道,他要给我看的东西是什么。

一件温暖的披风落到我身上,卫聆风放开我的手帮我系上扣子,俊秀的面容在黑夜中越发地眩目:“等等,马上就开始了。”柔软地呼吸轻轻触到我脸上。

我回过神,把目光调到他望的方向,心里竟也隐隐雀跃地期待,自己会在平安夜,收到怎样一份礼物。

牵着我的手忽然握紧,本该是睥睨天下的声音此刻竟隐隐带了分孩子气的得意:“开始了!”

我眼一眨不眨,盯着底下灯火通明的皇宫。

灯火,忽地——全灭!

然后正前方,那个我日日在闲逛的御花园中,却慢慢闪起亮光。

跳跃的火苗渐渐连接在一起,形成一个圆环,黯淡的烛火和月光下隐隐能看见,火光中央是一棵巨大的百年老树。

光芒忽地从树的顶端蓦然闪烁,迅速蔓延至整个树身。

那是……“啊——!!”我猛地捂住了嘴巴,那竟然是一棵圣诞树!

一棵,没有五彩的圣诞灯,却异常温暖的古代圣诞树。

我……我一直以为,卫聆风问我圣诞树是什么样子,只是因为好奇,只是……一时无聊。

“喜欢吗?”卫聆风好笑地理了理我被风吹乱的头发,小心搁到耳后。

我笑着点了点头,完全出自于真心的感激。

卫聆风跟着笑笑,握紧了我渐渐温热的手,柔声道;“还没有结束。”

我微微诧异,瞪着正下方,眼睛一眨也不敢眨一下,生怕错过什么好戏。

圆环上的火苗慢慢熄灭,直至消失。然而转瞬间,圣诞树前又有什么奇异的火光窜起,一分一寸,向平行着树的方向直直蔓延开去。

然后,慢慢地,燃烧地火苗窜成了四个字……

生蛋——快乐?!

我举起手揉了揉眼睛,没变,我再揉再瞪,天哪!真的是……生蛋快乐!

“哈哈……生蛋快乐!!”我全身笑得没有半点力气,瘫软在卫聆风怀中,明明连呼吸都不畅了,可就是停不下来,“卫聆风,生……生蛋快乐,哈哈——!!你也有摆这种乌龙的一天!”

卫聆风苦笑地抱住站立不稳的我,有些茫然,有些懊恼,有些无奈,半晌才叹了口气,宠溺地道:“你开心就好。”

可怜某个皇帝,终其一生也没想通,真正的生蛋快乐,究竟是哪四个字!

番外三 依国之始

番外三 依国之始

天和大陆1260元年记事:

天元1260年7月,尹国以西偏壤之地国小人多,连年战乱不休,较之其他几处更为猖獗残酷。是月,各国间的战争竟忽然安静下来,多数士兵不去打仗而是下田务农,­妇­女孩子的哭嚎之声再无有耳闻。倒是遍眼望去炊烟袅袅,纺衣织布笑声绕耳,好一派其乐融融的景象。

天元1260年11月。

依国的东南分国——风游宫殿前熙熙攘攘地挤满了密密麻麻的人群。

张海惊奇地发现,即便人多到如斯田地,这里的秩序却没有丝毫混乱。

自半年前离开这个混乱的国家后,张海就没再回来过,这半年来他拼命打拼就是希望有生之年能让妻儿过上好日子。

奈何在这乱世中,若不是打家劫舍又有什么办法可以让他这种文不行、武不就的人发达呢?虽然不甘心,可是思念的折磨还是让他囊空如洗地回来看看妻儿。

谁知再次踏足这熟悉的土地,原本记忆中萧条纷乱的国家竟没有一分能与眼前所见对上。

待匆匆跑回家中,更是惊奇地发现原本破败的木屋早已翻新重修,变为瓦房。日夜思念的妻子坐在门外的石凳上,刚好放下手中的针线活看到他的归来。

在这随时可能有人身亡的乱世中,久别的两人紧紧相拥,竟令他这莽汉也泪湿眼眶。

在妻子的叙述下,张海才知道。原来半年前,那宫殿的主人——残暴不仁的游牧族长老,竟不知为何于无声无息间易主了。

第二天就有人宣布,这里成为依国的一部分,依国的最高统帅是谁,没有一个人清楚,只知道大家都称呼他为——少主。

从那以后,总有穿着统一服饰的官员来宣布新的政策(官服上绣的图案,代表品级高低)。于是,这里便如发生奇迹般,一天天繁荣和平起来。

张海是个莽夫,他不会思考这些政策到底有多么重大的意义,也不知到底需要多大的人力物力才能彻底改造一个,不!几个国家,还要确保不被其他国家侵略。

他只知道这个被所有人奉为神明的“少主”让他的妻子孩子在这乱世中吃得好住的好,这些便足够了。

所以他才会怀着同样崇敬万分的心情,与妻子孩子赶来这里看看这传说中的少主。

只是同时,他的心里难免还是有些惴惴。在这个国家中连妻子都有较好的刺绣技术赚钱,那么自己这一无事处的人要怎么办呢?

张海收回心神,开始打量这挤了如此多人,仍不觉拥挤的广场。发现与记忆中那个奢侈豪华的宫殿已经完全不同了。

宫殿这个新造的广场气势雄伟、地势广阔,而且造型万分独特。它的四周除了连通宫殿的那一方都没有遮蔽的围墙,而是用一根根柱子支撑起来,但却有遮住顶头太阳的绚丽屋顶。

广场的正中央用红­色­岩石勾划一个不大不小的圆形区域。这个区域分上下两阶。下阶放了近百张木椅,每张上都贴着名字。而上阶则只有十几张木椅,成浅弧形平平排开。

此时此刻,除了上阶最中央的那张木椅,其他椅子旁都已经恭敬地站着一个身穿统一官服的人。他们虽都低着头,可是神情不卑不亢,不焦不躁,只是难免有些期待。

明明这周围围了成千上万的人盯着这中央,他们却仿佛可以当作毫不存在。

忽然有人拉了拉张海的衣袖,他回头,见是一个陌生的中年男子,只听他问道:“这位大哥,真不好意思,我不是这个国家的人,请问你们这里聚了这么多人是要­干­什么?”

张海有些尴尬,不知该如何回答,他也是刚回到这个国家。却听他妻子笑吟吟的道:“你是外乡人不清楚也不奇怪。我们这是要举行依国军政大会。”

“军政大会?”那中年人惊呼道,“如此重大的会议,竟然可以容许你们旁观吗?”

张海也觉惊诧万分,他以为今天不过是“少主”的接见仪式。却听妻子骄傲地回答:“主司李大人曾向我们宣布,依国所有不是……那个秘密的东西都会公开宣布和讨论。只要是合理的意见,就算是我这么一个无知­妇­孺也可以提出……”

张海和那中年男子还没从震惊中清醒过来,却听有人吆喝道:“少主到——”

张海发誓,他,或者可以肯定,他们一辈子也不会忘记此时此刻这个情景。

一个颀长的少年着一身浅蓝的长衫从宫殿通道中缓缓走出来,风扬起他的长发和蓝衫……

浅衣黑发,衣袂飘然,高华如仙,在那一瞬间所有人都仿佛看到他在飞翔。

他的身后跟着两个美若天仙的少女,可是竟谁也没办法把视线从这个少年的身上移开。

张海不会形容眼前这个少年的容貌,更何况除了一双淡蓝­色­的眼睛和一张无法用言语描绘的­唇­他根本什么也看不到。

可是他却被震撼了,他的脑中自然而然浮现出两个字——绝世!

那个词他是决计想不出来的,只是仅记得在尹国闯荡时,曾听人提起过一个被称为——绝世神医的少年。

他甚至不知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只知若眼前这个少年不配这两个字,世上便绝没有一个人能配得上。

接下来他们说的话张海一句也没听进去,只知呆呆地看着少主,怎么也移不开视线。不过显然,如此发呆的绝不只他一个。

“慢着。”直到一阵如天籁般悦耳却不带丝毫温度的话音落入耳中,张海才醒觉那个自始至终没讲过一句话的少主开口了。

主司李大人原本是要将两个只知溜须拍马,根本无法完成所定任务的官员革职。

当初之所以会留下他们,是因为他们是原追风族和游牧族的长老,关键还是为了稳定民心。

如今民心早定,他们这两个无用的人,自然就该撤换。

不过少主开口,李大人自然丝毫不敢怠慢,忙回首恭敬道:“请少主示下。”

少年点了点头,向下阶几乎站立不稳的两个人问道:“你们擅长逢迎拍马?”

那两个人慌忙跪倒在地磕头,其中一人道:“少主,我们知道在您的英明领导下,我们这一套已经行不通了。我们不求大富大贵,只想在这里安身立命……”

“莫言。”少年打断他的话,叫了声,他旁边坐着的一个青年马上站起来应道:“少主有何吩咐?”

少年淡淡吩咐道:“给他们每人一万两。他们既能在原族长老手下高升,以后由他们负责接待和拉拢各国使臣,出使其他国家也该没问题。”

“是。”莫言躬身道。

跪在下阶的两人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从前为外人所不齿的逢迎功夫,竟在这少主口中成了本事。

他们涕泪纵横地叩谢,少年却连看也没看一眼,蓝眸中无丝毫温度继续道:“这里的兵力仍不足应付他国的侵略。新兵加紧训练,征兵的消息也要更广的发散出去。”

顿了顿,他继续道:“莫言,再拨一千万两到这里。明天贴出告示,凡从军立功者依战绩给予封号和奖励;功绩累计到一定程度,允许世袭。从军阵亡者,家属每年应拿到远高于军饷的赔偿。至于,具体的政令李主司你们商议后下达。”

此令一下,几乎所有人都惊呆了。直到不知何人尖叫了一声:“少主万岁!”

这一声呼喊,仿佛落地惊雷,呆楞中地众人突然都回过神来,爆发出如雷般的欢呼声。随后那欢呼声慢慢变得有节奏,只化成一句波澜起伏的口号——“少主!少主!”

少年仿佛对那阵阵如雷般的欢呼充耳不闻,蓝眸中依旧死寂一片,对身边的莫言淡淡道:“剩下的就交给你了。”

说完,便转身离开了这喧闹的广场,身后依旧跟着那两个美若天仙的少女。

在即将到达通道尽头前,少年终忍不住回头,望着那丝毫不因他离去而停止欢腾的广场。不知为何心里一阵酸痛:冰依,不知你口中那个自由的国度到底是怎么样的。只是如今,我为你建的这个国家,你可喜欢?

番外四 雪天

番外四 雪天

(该篇番外中的情节,发生在正文28章 真相浮现的开头,也就是发生在步杀中毒被抓,又被放回来之后的事情,独立成此番外。)

事情发生在下雪后的第二天。

这场雪一下便下了整整一天一夜,第二日推开大门,我和心慧都忍不住惊呼起来,当真是一片银装素裹,漂亮的仿佛只有电视中才能看到的北国风光。

“心慧,去打雪仗如何?”

“小姐,什么是打雪仗?”心洛刚在宫女伺候下洗漱完毕,兴冲冲地跑过来拉住我裙摆,问道。

我抬头见心慧也是一脸疑惑,不由一楞。

对啊!汀国地处南方,又是海滨,常年高温潮湿,又不象现代有电视书籍互通讯息,哪看得到如此景致,自然也不知道何谓打雪仗了。

我嘴角露出一抹古怪笑容,拉了心洛跑到外面,身后无夜、心慧和小银紧随而来。我掩去嘴角的笑意让心洛离我几米远处,乖乖站好,努力抓了一大把雪,信手一丢……

“啊——!”心洛和心慧的大叫声传来,我直起身笑得灿烂而张扬。

心洛擦着满头满脸的白雪,嘟着嘴,委屈地道:“小姐好坏,欺负心洛。”

我手上悠闲得颠着个搓好的雪球,坏坏地笑道:“怎么?还不明白什么是打雪仗?”

“心慧,把颜静和芊芊也一起叫过来吧。如此良辰如此雪,现在不玩更待何时?”

我正说得兴奋,没料到一个雪团迎面而来,我狼狈地躲过,却还是被砸了一身,不由气愤地大叫道:“心洛,你小子竟然敢偷袭我!”

……

玩得,真可说是相当尽兴的。心慧她们和我待一起久了,自然放的开,落影宫的那些女官、太监毕竟年岁太小,一开始还胆战心惊,后来玩疯了便什么顾忌都没了。

就算是颜静和芊芊,多少也感染了我们无拘无束的气氛,开始有些拘谨,又有些兴奋地与我耍玩起来。

起先跟无夜还有点隔膜,我或多或少总不想去接近他,后来……也不知心慧那家伙是不是存心的,每次丢了一大团雪到我脑袋后,就一股脑儿往无夜身后躲。

在我第三次,恼羞成怒、气急败坏、一不小心用一个大雪球狠狠砸了无夜满头满脸后,原本安静站立一旁的他终于火了……可怜我头顶马上漫天飞雪!

既然连无夜也可以加入,我索­性­连隐在暗处的步杀也叫了出来。

可惜他除了在我即将跌倒时会偶尔扶一把外,那张千年冰山脸却丝毫不给我面子,只冷漠地立在一旁,反正也没人敢往他身上砸雪,就算有象我这么不要命的,前提可也得砸得中啊!

许是这里的笑声实在太过欢快,许是冬日的皇宫太久没有了生气。慢慢,远处的,近处的,不管是不是在落影宫当差的人都会有意无意地靠近这边,探头张望。

偶尔不小心被砸中的,也会不知不觉间投入战场……于是,好象被砸中的人,莫名其妙越来越多……

我怀里抱着小银,抬手拍掉肩上的雪污,对着心洛、心慧和无夜咬牙切齿道:“你们这群没良心的家伙,我平常很虐待你们吗?今天一个个来跟我清算旧帐?”

众人看看狼狈的我,又看看好整以暇的心慧三人,不由轰然大笑。

此刻,我锦貂雪裘上的白­色­毛皮,都因为沾了融化的雪而多处湿粘,纠结在一起,发鬓更是凌乱不堪。

我兴头一起,索­性­放下小银,抬手将头上的宫髻全部打散,一头黑亮的青丝如瀑布般披散下来。到了古代一年之久,想不到头发长了这么多。

我顺手扯下一片衣襟,拢起如丝黑发,随意地束在身后。弯腰抓起一大团雪,一边揉搓一边笑道:“不知你们有没有听过,孙子兵法第十七计:在战术上重视敌人、在战略上藐视敌人,以弱制强,以少胜多,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分头围歼,各个击破,最后取得胜利。心慧……”

我趁她们听得云里雾里之际,右手猛地举起一甩,大笑道:“第一个要击破的就是你!”

只可惜楞得是旁人,他们三个却是无时无刻不全神戒备着。

心慧咯咯笑着,灵巧地往旁边一躲,竟然堪堪避过了我的偷袭。

“啪——”雪球砸在人身上才有的声音清楚传来,我正哀悼着谁又这么倒霉成了心慧的替罪羔羊,却忽然发现四周的氛围一下子变了,安静地只余我一人嚣张粗重的喘息声,更有不安和恐慌的因子在空气中滋长蔓延。

我拨开凌乱在眼前的碎发,抬眼看去,只见卫聆风披着一件石青锦袍站在不远处,锦袍的领口与垂下的发丝间沾了不少雪痕。

此时,他正面无表情地用晶莹修长的手指轻轻掸掉粘在脸上的雪花。底下那群人,估计是被吓昏了过去,一时竟没人反应过来要帮他清理。

我­干­咳了两声,很是尴尬,却又不想道歉,或者跟他说话,于是气氛更加诡异沉闷起来。

“过来。”他的目光微微上移,随即冷冷地开口。

我四处张望了下,颜静乖顺地低着头没敢看我,芊芊一脸你自求多福的表情,心慧低着头嘴角含笑……再回头,见卫聆风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我瞧。

那……就是叫我过去了?我一咬牙,索­性­豁出去了,反正砸都砸了,死猪不怕开水烫。

我三两步踏到他面前,平平淡淡地开口,象是例行公式般,道:“皇上,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卫聆风俊秀的脸上完全看不出喜怒,右手微微抬起扶上身边的树­干­,忽然紧盯着我的眼中闪过狡黠的笑意,嘴角一扬,我只觉漫天飞雪扑簌而下……

“卫聆风!”雪花都落进我的领口发间,甚至嘴里,直冻得我瑟瑟发抖,我抬眼恶狠狠地瞪着早退了几步,留在安全区笑得好整以暇地卫聆风。

我努力擦掉脸上的雪迹,间歇间竟忽然看到卫聆风的眼中微微一震,身子正待往旁移。我却只觉一道白光在眼前闪过,瞬息间,一团雪球不偏不倚砸在卫聆风的身上。

好强!我下巴脱落,来不及回神,内里却暗叹不已,心中万分好奇和敬佩竟有人敢攫虎须。

回头之下差点一个趔趄跌倒在地,只见步杀面­色­冰冷,一派从容、万事与我无关的淡然模样,正轻轻拍了两下手中沾上的雪屑,光明正大地——“毁尸灭迹”。

现场的气氛愈加诡异,人人大气都不敢出一口。卫聆风身上被砸了两次,形容多少有点狼狈,果然,他那双漂亮的眼睛已经微微眯了起来。

危险的征兆啊!

不能笑!我猛低着头,强烈警告自己,绝对不能笑,否则依卫聆风小心眼,又不容亵渎的­性­格肯定会把我生吞活剥了。可是……

“哈哈……”这不怕死的笑声怎么那么象我的声音?完了,这次死定了。

可是,想起他刚刚被步杀砸到时一脸震惊和郁卒的表情,哈哈,真的……从来没见卫聆风这么狼狈过。看来,步杀就是步杀啊!

只可惜,我果然还是忘了古来就有的忠告,小心——乐极生悲。

也不知跟在卫聆风身边的那个太监小安子是什么时候回神的,还很狗腿地用衣摆捧了七八个雪球摇晃着到卫聆风身边,谄媚道:“皇上,要报仇吗,奴才来帮忙。”

只见卫聆风嘴角微微一扬,眼中闪烁着­精­光,瞥了在我后方冰冷一如这雪天的步杀一眼,随后带着危险信息的目光完全落到我身上,开口道:“回去有赏。”

喂!喂!砸你的又不是我,­干­嘛把盯猎物的眼光盯到我身上,有本事你砸步杀去啊?

“啊——!卫聆风,你到底要不要脸,啊——!”我狼狈地抱着头东奔西窜,边跑边片刻不稍停顿地叫骂,“砸你的是步杀又不是我,啊——!,­干­嘛把帐算到我身上,啊——!,有本事你找他单挑去,啊——!……”

身边的众人,当然除了无夜、心洛、心慧和步杀全部化身冬日里栩栩如生的冰雕。

所有人都忍不住在极度地震惊之下为我默哀,直呼皇上的名讳已经是大逆不道了,竟然还敢当众对着皇上叫嚣咒骂,难道这新娘娘注定还没登上后位就要香消玉陨了?

逃窜中的身子忽然一轻,我已经被揽入一个清凉的怀抱中,“啪啪——”的两声巨响落在我耳侧,我愕然抬头,看到步杀正小心护着我,颈间和脸上却结结实实被雪块砸中。

咳~,我还以为卫聆风恼羞成怒,随便抓了我当替死鬼打击报复呢,原来……他竟连打个雪仗都要面面俱到算计周全!

虽然……那个虽然,步杀是为了保护我被砸中的,我知道我应该感激,应该愤怒的,可是……就是止不住嘴角的上扬……

刚刚我砸得那么辛苦就是没砸中他一个,没想到……咳~果然,他们两个才是同一级别的。

我站直了身子不敢去看步杀全黑的脸,慌忙憋住笑转过身子看向卫聆风,缓缓走前了几步,站定在悠闲自得的他面前。

忽然,露出嫣然一笑,扯着嘴角道:“你刚刚砸我好象砸的很不亦乐乎嘛!”没等他从我的笑容中回神,我飞起一脚,眨眼间只见漫天雪雾朝他侵袭而去,直没了他一个铺头盖脸。

我咯咯笑了起来,朝心慧和芊芊他们招呼,道:“喂,心慧,没听过先攘外后安内吗?整皇帝和天下第一杀手,这么千载难逢的机会,错过了包你们后悔一辈子。”

我回头看到满脸黑线的步杀正不着痕迹地往僻静处退去,不由嘴角一扬露出恶魔般的笑容:“步杀,你要是敢落跑,我以后天天给你唱《对面的帅哥看过来》。”

步杀的脚步僵了僵,惨痛的记忆浮上心头,冰冷的脸上尤有懊丧和蕴­色­,却终究没再往后退一步。

身后忽然一暖一寒,危险的气息已经充斥在周身,我­干­笑着转身看向灰头土脸,愈加狼狈却丝毫不减其魅力的卫聆风,嘴角又忍不住上扬,忙辛苦忍住。

卫聆风凑近了我几许,在我耳边吐息道:“你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我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看着他:“卫聆风,你有没有听过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卫聆风微微一楞,随即神­色­一变,马上向旁退去,一团­精­致的雪球从他身边堪堪擦过。

我摇了摇头,回头叹道:“拜托,芊芊,你稍微有点准绳好不好?枉我给你营造了一个这么好的机会。”

芊芊不置可否地笑笑,再度弯腰拾起一雪团,轻轻揉搓,道:“一次砸准了还有什么意思,我也不过是练练手……”

“啪——”一个雪球突兀地砸在我身上,颜静面­色­微红,看着我笑道,“不好意思,一时失手。”

“啪——”第二个,却是砸在芊芊身上,仍是颜静,腼腆地笑着说,“一时失手。”

紧接着,第三个、第四个……竟然一股脑儿往我和芊芊身上招呼,还时不时冒出一句:“不好意思,奴婢(奴才)一时失手。”

靠!不过就一帅哥,不过就一­操­纵你们生死的皇帝,用得着拼命打击我们来讨好他吗?

不过,幸好心慧、心洛和无夜总算还有点良心,一致站到了我们这边。

于是,一场不分男女、不分等级的大混战就此展开……

番外五 从前上

番外五 从前上

这是,发生在我13岁那年的故事。

这里,是我们刚刚搬进来,不到一个月的新家。

我歪着头,拧眉看着那个打扮时髦的妖娆女子,对着爸爸娇笑。

“哥哥,”我扯了扯哥哥的袖子,仰着头闷声道,“她为什么又来了?”

这个女子叫陈静华,自从爸爸的新公司扩大规模以来,她就天天往我家跑。听说,是在一个舞会上与爸爸认识的,想要对爸爸的公司进行投资。

可是,我真的很不喜欢这个人;更不想……她当我的“妈妈”。

“啊——,你们两个小鬼回来了?外面下着雨,身上都湿了吧?”爸爸一边穿上鞋子,一边一脸倦意地对着我们道,“先进去吹­干­头发,换身衣服。爸爸下去买点东西,一会就上来。”

“好。”我弯起眼笑着向爸爸点头。昨天晚上,爸爸为了工作熬通宵到凌晨四点,还是哥哥告诉我的。

爸爸原本有些疲惫的脸上露出了柔和的笑容,摸了摸我的头,向我和哥哥一挥手,便出去了。

屋里只剩下我和哥哥,还有那个陈静华三人。

我还是如平日一般连看也没看她一眼,抓着同样无视她的哥哥走进屋内,准备去换衣服。

“冰儿,阿姨给你买了新衣服哦!”陈静华在我进屋前拦住了我,满脸笑容,我却没忽略她眼底一闪即逝的厌恶。

“我不要。”我神­色­淡然地推开她,一个闪身躲开她的纠缠。脚下忽然多了一物,是一双­精­致的女士高跟鞋,我在心底冷笑,哼!就凭你想来绊倒我,下辈子吧!

我抬着头,状似无意地、狠狠地踩在那只穿着高级雷丝袜的腿上,完了还不过瘾,又奋力碾了两圈。

“啊——!!”一声凄惨地女高音在屋中回荡。

隔壁地门猛地打了开来,哥哥赤­祼­着上身,一脸惊慌地冲了出来,看到我一脸笑容还冲他扮鬼脸,不由一楞,问道:“没事吧?”

“我没事。”我狡黠一笑,歪头指了指,望着哥哥两眼发直,早忘了刚刚脚痛的陈静华,笑道,“有事的是她。”

哥哥眼中微微闪过笑意,转身正待进屋,却听那楚楚可怜的声音叫道:“冰烨,我……我真的只是想给你妹妹买件新衣服的……”

哥哥眉头一皱,冷冷道:“滚出去!”好!鼓掌!真不愧是我哥哥!

陈静华脸­色­白一阵青一阵,震惊了半晌,面容极度扭曲起来:“你们别忘了,你们爸爸的那个破烂公司,现在负债累累,还要靠我的资助才能活下去!”

哥哥微微一楞,冰冷的面容僵在那一刻,垂首沉思。陈静华的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一步步往哥哥的身边挨过去。

我食指抵着下­唇­,看着脚下铺在沙发周围的毛地毯,忽然嘴角一扯,露出个恶魔般地笑容,猛地用脚把地毯拖前了半寸。

“啊——”又是一声巨响,刺鼻的香水味飘过,陈静华已经一个站立不稳,却不只为何硬是凭着坚强的意志,跌了几步才扑倒,直接扑进哥哥怀里。

只见哥哥琥珀­色­的眼中寒光微微一闪,不让人近身的本能几乎让他第一时间抽出手中的绝丝——杀人。幸好及时醒起,他只是微微一个侧身,陈静华已经狼狈地跌倒在地上。

我跑到哥哥身边紧紧抓住他的手,然后起脚狠狠踢了躺在地上的陈静华一下,威胁道:“告诉你,别再接近我们的爸爸哦,否则——杀了你!”

“冰儿!”刚刚打开门地爸爸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一幕,眼中渐渐凝聚起了强烈的怒气。

糟了!我心中又是恐惧又是害怕,因为太过气愤,竟然没感应到爸爸回来了。我刚刚……又说要杀人,爸爸会不会赶我走呢?

“滚出去!”哥哥周身弥漫出让人害怕的杀气,再次对着地上正准备向爸爸撒娇乞怜的陈静华冷冷道。

我们三个沉默地坐在饭桌上,气氛有些沉闷。我拨着碗里的饭,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然后,爸爸终于开口了:“冰儿,你——”

“啊,爸爸——这个鱼烧得很好吃哦!来,你尝尝……”我慌忙避开话题,不断给爸爸碗里添菜,不断陪笑脸。

爸爸一脸地又是无奈又是好笑,力道很大地摸我的头,把我的头发都弄乱了。

“你们两个也别太给她难堪了。尤其是你,冰烨,毕竟,她现在是我的财神。”

哥哥冷哼了一声,并不答话。

“可是爸爸……”我轻轻皱起了眉,“我绝对不要那个女人当妈妈!”

“咳~~”爸爸一口汤差点呛了出来,面红耳赤了半晌,才郁闷道,“谁说我要娶那个欧巴桑了?冰儿,你也太低估爸爸的品味了吧?”

“那就不要让她来啊!我才不穿她买的衣服。”我愤愤地将一块鱼塞进嘴里,一边嘟囔道。

“冰儿,爸爸的公司刚刚有了点规模,现在急需资金,当然不能得罪……”

“啪——”哥哥猛地放下碗筷,狠狠地道:“公司好不好,这些都没关系吧?爸爸就这么想要钱吗?为什么都不和我说,我可以……”

“闭嘴!”爸爸也火了,跟着将筷子甩在桌上,厉声道,“如果你不想让我再赶你出去,就给我闭嘴!我说过我要当大富豪,就一定要当大富豪!轮不到你这白吃白住的小鬼来数落我!”

“乒——乓——”我握着手中的筷子,呆呆地看着掀翻的桌子,和洒了满地的菜。哥哥冷冷地瞪了爸爸半晌,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去。

直到,“砰——”地一声门开合的巨响传出,我才醒悟过来。泪水慢慢盈满了眼眶,我举起手中的筷子重重砸到爸爸身上,骂道:“爸爸为什么要骂哥哥!哥哥又没错!爸爸是混蛋!”

我拉开门,跟着冲出了公寓。

天已经全黑了,大雨瓢泼般打在我身上,衣服瞬间湿了个通透,又冷又重。

黑­色­的雨幕仿佛延伸到了很遥远的地方,根本看不到哥哥的身影。

“哥哥,哥哥……你在哪?”路上几乎没有行人,就算有,在这样的雨天也是埋着头赶路,没人理我,更没人应我。

“哥哥……好黑……”为什么象暗黑一条街中那间屋子那么黑?“哥哥,冰儿好怕,你出来吧。呜……哥哥,爸爸……冰儿不要一个人……”

心中忽然一紧,我收敛了哭声,任大雨冲掉脸上的泪水,冷眼看着四个团团围住我的高大男子。

“阿信,你确定她就是目标?一个小女孩而已……”

“他妈的,你管她小女孩大女人,我们收了钱自然要办事。”

“嘿嘿,虽然只是个雏­鸡­,不过好象是个不错的种。阿信,不如我们……”

我不着痕迹地将匕首滑到手上,大雨会减弱“绝”的药­性­,所以并不理想。第一个开声的那个男子­淫­笑地向我走过来……

“啊——!臭丫头,尽然给我装弱­鸡­!还不快过来帮忙抓住她!”那男子一瘸一拐地退到旁边,大腿上是汹涌的鲜血。

我冷笑,我可是很­精­确地对准动脉刺下去的。

剩下的三个人脸­色­剧变,再不敢拖大,如狼似虎地向我扑了过来……

虽然绝丝发挥不了作用有些吃亏,可是这几个人根本不是什么厉害角­色­,又不懂合作,只是要杀掉他们必然得付出些代价……

“冰儿,你要过普通人的生活,绝对不可以杀人!”

我原本抹向那个跌倒在地的男子脖颈的匕首硬生生停了下来,眼前本就弥漫的水雾中似有了些热气,喃喃道:“爸爸,冰儿不杀人,你别不要冰儿啊……”

“啊——”等我察觉到背后有人近身的时候,却只能勉强躲开那凌厉的一棍。背上火辣辣的痛,头更是晕的厉害,大雨一阵阵片刻不断地冲击着我孱弱的身体。

我一个转身,飞快地往空处跑去,背后传来那些人的呼喝声。还有两个没受伤的人,现在的我……伤得不轻,不一定能对付的了。所以,自然只能跑。

“臭丫头,跑到哪里去了?大家分头搜!”

“阿信,不如算了……看那丫头的架势,好象不是普通女孩……万一惹到……”

“是啊!为了个表子和那么点钱,不值得……”

“呸!他娘的,今天真扫兴!我们走!”

我抱膝瑟缩地躲在垃圾堆中,瓢泼的大雨冲烂了身边的垃圾,都粘擦在我身上,臭气熏天。我耳听着他们一边谩骂,一边渐行渐远的脚步声,挣扎着想爬起来,可是脚下一滑,后背狠狠撞在墙上。

刚刚被棍­棒­削到的伤口剧痛了起来,在大雨冲击下的身体越加羸弱,头脑晕沉沉的,我再无力挣扎,靠在墙角,慢慢闭起了迷离的眼。

“哥哥……爸爸……”

番外六 从前下

番外六 从前下

关于依依小时候的一点故事,突发其想,还米完的,先欠着

番外七 忆在落英纷飞时

番外七 忆在落英纷飞时

看着眼前正在一遍又一遍用清水冲洗自己双手的人,步杀浓黑的双眉不自觉地皱起,走上前去。

“步,我一直都不知道,原来……杀人的感觉是这样……”那人没有回头,却忽然开口,清润的嗓音,微微的颤抖,还有隐隐压抑的暴戾之气。

步杀抿紧了­唇­,沉默不语。

身前的人停下手里的动作,起身,擦­干­手上的水珠,转过身来。

什么都没变,只是脸上多了张面具,只是眼中少了些生机,却似乎……什么都变了。

“祈,不适合你。”步杀忽然开口,明知道没有一点意义。

“什……么?”祈然迷茫地问出口,却忽而自顾自的笑了,“你是说,杀人不适合我吗?”

阳光穿透他的笑容,步杀眨了眨眼,仿佛能看到那张记忆中丑陋却温暖的容颜。

然后,相同的一幕,当他开始怀着期待,开始莫名雀跃的时候,那张容颜就象水雾一样,蒸发在空气中。

祈然仰起头,望着远方:“其实,杀人的感觉……挺好。血沾在手上,总还有热度,不象这里……”祈然举起纤瘦的手指笔笔胸口,笑容象在哭泣,“已经没有一丝余温了。”

久久的……沉默,或者是,死寂。

可能,真的有些怀念那个聒噪的声音了,步杀想着,这种感觉不强烈,甚至没有多少起伏,却象他自己的呼吸一样丝丝绵绵,无有断绝。

“少主,有个叫傲天君的人求见。”

(我想可能有很多人已经忘了傲天君这个人。在望江楼比试中,与依依斗诗的那个天下第一才子,也是冰凌的四大丞相之一。)

莫言恭敬地向祈然报告,然后转身对步杀微微颔首,眼神温暖、亲近。

这样的神情,是在感激自己的救命和收容之恩吧?步杀轻轻拧起了眉,心中平静冷酷地没有半点感情,甚至连自己当初为什么要救此人都想不起来。

可是,为什么同样的表情,在那个人眼中……

“傲大哥?”祈然微微挑眉,脸上悲伤的神­色­稍减,“步,一起过去见见老朋友吧。”

“少主,你应该很清楚,现在建立国家是很不明智的。别说你父皇那边不会同意,就是祁尹钥三国,也不会坐视第四股势力的崛起。”

“傲大哥……我需要你的帮助。”祈然抬起头来,直视着眼前一身红衣的男子,蓝眸轻轻水漾,仿佛望到了遥远的彼方。待再回神,只觉得有什么尖锐的东西,直刺心脏。

“我只想知道,你今天的身份,是冰凌国的丞相,还是从小照顾着我的傲大哥。”

“祈然……你!”傲天君握紧了双拳,眼中光芒闪烁,“你到底想做什么?”

良久,傲天君颓然叹了口气:“你要我怎么帮你?”

“傲大哥……谢谢!”祈然轻轻喊了一声,心中压抑着无尽的酸苦、悲伤和绝望……在这个自己从小除了大哥外,最亲近的人面前,莫名汹涌。

好生,才压抑下来。

傲天君、文若彬,还有那个……白胜衣,步杀坐在一旁,默默听着,想着,四大丞相祈然收了其三,对上那个人,应该有胜算了。

应该……有吧?心头忽然有什么暴躁起来,脑中有仿似沉寂了千年的记忆象冒泡一样涌现出来,步杀握紧了手中从不离身的“汲血”。

“这个可以了,步,把杏树种在这里。”

步杀没有搭话,只是默默地用轻松地姿态把一株六尺多高的杏树Сhā入挖好的坑中,安静看着祈然小心地把土培好。

这已经是第几株了呢?步杀放眼望向花香轻送,柳枝飘摇的湖岸,这里的每一草,每一木,都是他和祈亲手布置的。

“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

又是……听不懂的话……步杀摇了摇头,把最后一株柳树Сhā上,等待祈然来培土。可是,半晌,却没有一点动静,他慢慢抬起了头。

“步,你说冰依看到这里会开心吗?”祈然望着远方,嘴角轻轻弯了弯,“肯定会的。你没有看到,那天,她描绘着我们三个的未来时,表情有多么快乐!”

未来……快乐……?步杀轻轻蹲下身,学着祈然的动作,把土一点点培好。

祈然拿出随身的玉箫,放到­唇­边,吹奏。

虽然不懂,可是步杀却清楚知道这首曲子,那个人轻柔的声音,低低的语调,仿佛还响在耳畔。然而,只是仿佛,永远都不可能再听到了。

让软弱的我们懂得残忍

狠狠面对人生每次寒冷

依依不舍的爱过的人

往往有缘没有份

…………

当初,第一次握着她冰凉颤抖的手,自己说过什么呢?——这世界上没有忘忧草。即便有,有些事,也不可能忘掉。是了,是这句。

步杀在心里叹了口气,其实……那三个月,自己到底记起过多少以前的事呢?

萧声不知在什么时候停了下来,步杀有些涣散的视线再度集中在对面颀长的身影上。

“落英纷飞的季节……”祈然摊开手轻轻接住几瓣飘落的花叶,“为什么,如此短暂呢?”清润的声音,低低哭泣,象交击的兵刃,一寸寸砸在他心口。

“流星,美的是一刹那,怀念的却是一辈子。”步杀看着祈然低喃着蹲跪在地上,轻轻抚过地上每一寸草皮,象抚摸那个人的脸时一般轻柔、怜惜。

长而丰厚的黑发被风扬起,遮住了他的脸,他的眼,只有一滴滴反­射­着璀璨阳光的水珠,落在他们亲手栽种的草皮上,渗土……消失。

步杀的思绪,茫然得很,一忽而前,一忽而后,然后慢慢飘摇到那个,久远得,他几乎遗忘的夜晚。

“啊——!,祈然,流星耶!”

祈看了看天,对她笑笑,眼神象在看小孩子:“又一颗,你不许愿吗?”

她双眼瞪得老大,琥珀­色­的光在夜­色­下,一遍遍闪烁:“原来你们也流行对流星许愿啊?”

她的话,总是很奇怪,分为我们和你们,一道鸿沟,两个世界。

祈有片刻发怔,但随即释然地笑笑,眼里的温柔和眷恋却愈加深了。

“我试过哦!”她忽然仰面躺倒在柔软的草坪上,火光在她布满疤痕的脸上跳跃,“因为发现是不可能实现的,所以后来就不再许愿了。更何况,它也没有我们想象中那么好……”

她闭了闭眼,长长的睫毛敛去所有神­色­:“流星啊,就象短暂的爱情,美的是一刹那,怀念的……却是一辈子。”

步杀走在从雪梨园出来的路上,忽然,他的脚步猛然一顿,右手轻轻握上了汲血。

出现在面前的,是一个他意想不到的熟人——傲天君。

傲天君掸了掸衣袖,神­色­平静地看着他,象在看一个木偶:“步杀,至今为止,你的任务完成的很好。不过,两年的期限已到……”

“主人,要见你。”

步杀从那座地处偏僻的废园走出来,步调平稳,呼吸轻匀,神­色­冷漠如昔。可是他的脑中,象有千根针在扎。那个人说……

“别忘了,当初……这个任务,是你亲手接下的。”

“即便你不听命令,我也有办法让他跌得更惨、陷得更深,这一点,我想你早就清楚!”

“我给你两条路选择,一是按我的计划去做,一是……自己死在祈然面前,让他再尝试一次被抛弃的痛苦。”

“我就是想看看,你们所谓的信任,能深到什么地步……”

“我需要的,是一个彻底冷血无情,对这个人世没有半分牵挂的——萧祈然!”

“作为报酬,我倒是可以告诉你一个……与祈然切身相关的秘密……”

背叛……真的要背叛祈?!然后,回到过去那个无边黑暗的世界?!

——我想,我们可以做朋友。

——祈,那就让我一直保护你吧。我绝不会让你死去,也不会让你受到伤害的。

命运转到这一刻,终于还是回到了老路,原来,自始至终,什么……也没有改变。那么,祈的痛苦、冰依的牺牲到底有什么意义?还有……什么意义?!

步杀抽回手中的汲血,带出漫天的血幕。腥甜温热的血液溅到他脸上、身上,好象……从没有一次杀人,做得如此狼狈过。

“砰——!!”一声巨响,房门不意外地被撞了开来。

“三……三公主!!”千玄惨叫了一声,瘦小的身体,发出尖锐的童音,直冲进来。

(不知还有没有人记得千玄,在擦身而过那段中,跟着祈然的那个小男孩。)

步杀抬起头,看到祈然面具外惨白的脸,颤抖的双­唇­无声吐出两个字:“燕儿……”

步杀低头看看汲血,又看看地上狰狞班驳的尸体……

——燕儿不怕,燕儿知道然哥哥会救燕儿的。燕儿绝不会象雪儿姐姐那么死去,燕儿要陪着然哥哥。

那个,曾经在汲血刀下,都没有过半分畏惧的女孩,终究……还是死在了自己手上。

“是他!是他杀了三公主!”千玄对着祈然嘶哑地大吼大叫,“少主,你为什么不相信我们的话?!是他把我们的秘密泄露出去,是他引我们入陷阱,是他杀了四皇子,也是他……他亲手杀了你唯一的妹妹。呜……少主,你为什么还要护着他!”

人群,挤过几乎呆滞的祈然,涌贯进来,把步杀团团围住。

白胜衣的冷笑,文若彬的无奈,莫言的担忧,傲天君的沉默,步杀统统都没有看到,他只是望着祈然一天比一天冰冷的蓝眸,握紧了双拳。

那个即便受到再多伤害,也会温柔微笑的少主,那个宁愿自己变得心狠手辣,也不肯让他受一点伤害的朋友,那个……被冰依一遍遍称作烂好人的少年,终于,被自己……亲手扼杀在了……这个萧瑟的秋天。

“少主!”千玄把长剑递到祈然手中,瘦小的身子微微颤抖,“求求你,亲手杀了这个人为三公主报仇,求求你!!”

祈然低头看着手中的剑,剑身闪烁着眩目的寒光,他一步步走进房内,轻声淡漠地开口:“你们退下吧。”

“少主!!”傲天君、白胜衣、千玄,所有的人都惊叫出声。

“滚——出去!!”

祈然背着身站在窗前,修长白皙的食指轻轻拨弄着案几上的琴弦,叮叮冬冬……

“让软弱的我们懂得残忍,狠狠面对人生每次寒冷

……

伤痕累累的天真的灵魂,早已不承认还有什么神

美丽的人生,善良的人,心痛心酸心事太微不足道

……

忘忧草忘了就好,梦里知多少

……”

步杀静静地看着那抹孤寂绝望的背影,柔软动听的歌声伴随着血腥味弥漫在房中。他的脑中闪过很多片段,幸福的,激扬的,憧憬的……,然后混乱。

她说:心若自由,身沐长风。无游天下,不离不弃。声音轻柔,喜悦。

不离……不弃!那个……不经意说出这句话的人,如今,在哪里?

步杀,摊开手,看着慢慢在上面凝固的血迹。那双与他们击掌相庆的小手,如今,又在何方?

那个曾经快乐自由的无游组,如今……早已消失了!

“锃……”琴弦,忽地断裂。

“步……”祈然的手紧压在弦上,残破的琴音掩住了话语中的悲伤、颤抖和哽咽,“冰依她……说过,就算全天下的人都背弃了我,你也……绝对不会!不……会……”

原来,真的只是因为少了一个人,只是……一个人,那个世界,就崩塌了。

“祈,是我……背叛了你。”步杀握紧了手中的汲血,一步步走出房间,外面等待他的,是上百个高手的围杀,他很清楚。

步杀怔怔地看着仿如君临天下般,仗剑站立在所有人面前的祈然。为什么……还要救他?

“放他走!”祈然说。

“少主……少主你怎么可以这样……?!”千玄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个曾经让他最崇拜,最亲近的少主,“对你来说,只有这个杀手才是重要的吗?那么,我们算什么?!刚刚惨死的燕儿又算什么?!”

祈然一个转身,在白胜衣手上划了一道狰狞的血痕,声音冰冷的有如地狱修罗:“你没听清楚吗?谁敢动步杀,我让他死无全尸!”

“少主!”沉默至今的傲天君终于开口了,他的眼中是遮掩不了的失望和沉痛,“你让我,很失望。这样的你,根本没有资格对抗你父皇,你也不适合……做一个王。”

“祈然……”文若彬的眼中已经带了丝微微的恳求,“你会弄到众叛亲离的。”

“那又怎么样?”祈然嘴角轻勾,冷笑弥漫了他整张被面具遮盖的脸。

“祈……然……”步杀低垂着头,一字一句说,“我刚刚说的话,你没听懂吗?我真的……背叛你了。”

祈然的身体轻轻晃了晃,脸上的冷笑慢慢褪去,转为深沉的悲伤和决绝:“步,要我相信你背叛我。除非……我死!”

在所有人面前,他用清楚的语言,一遍遍重复。除非……我死!

傲天君走前了两步,抱起浑身筛糠般颤抖的千玄,柔声道:“够了,小玄,少主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我们……走吧。”

“若彬,胜衣,你们怎么说?”

文若彬叹了口气:“我跟着少主。”

白胜衣的双­唇­血般鲜红,撇过了头,默然不语。

傲天君抱着哭泣的千玄走到祈然面前,宽厚的笑笑:“少主,傲大哥不能再帮你了,你以后要自己照顾自己,知道吗?”

祈然漠然地点了点头,象是个任人­操­纵的木偶,无论多努力,也挤不出半分表情。

大殿中空荡荡的,沉静死寂。

祈然收起手中的长剑,原本象天空般美丽耀目的眼中,如今只余一片冰寒的深蓝。他的手紧握上胸前的项链,一寸紧似一寸,直到鲜红的血液滴下。

然后,他终于开口:“步,你要走,便抛下我走吧。”

步杀低垂的头终于抬了起来,看到又深又黑的走道上,那一抹孤独绝望的背影,对他说:“如果,还记得那个落英纷飞的季节……”

“无论什么时候,你都可以回来,我们……那个家。”

落英纷飞的季节,终于……彻底逝去了。

步杀握拳轻轻抵上胸口,海浪般汹涌翻腾的思念、痛苦、悲伤、绝望,冒着泡,涌上来。

没有无游组,没有家,甚至没有真正的祈……只是,少了一个人……一个家人。

那张丑陋的容颜,那抹温暖的笑容,那个……短暂的季节……一直以为可以遗忘的……

原来,只是埋在了心底最深处,随着心跳,痛到麻木,生生……不息!

番外八 抢夺十字架大作战

番外八 抢夺十字架大作战

作战一:话说某人入浴时……(相认前)

到沧雪国皇宫后的第三天。

暮­色­临近,整个皇宫中都笼罩了一层近似轻纱的金­色­。

偌大的昭阳殿前,站了个长发披肩的白衣少女,夕阳斜斜疏疏落在她身上发间,映衬出她脸上仿如壮士断腕的悲壮神情。

“俗话说,不入虎|­茓­,焉得虎子……”冰依喃喃地念着这两句话,心一横猛地推开门。

刺耳的“吱哑”声响着实把她七魂吓掉了六魄,她慌忙抓住缓弹开去的门,一个闪身,从门缝间钻了进去,又小心关上。

殿中水雾缭绕,袅袅蒸腾,冰依忍不住往水雾的中心瞥了一眼。她知道这是因为,昭阳殿正殿前方有个室内的“人工温泉”。

所谓人工温泉,也不过是一个平日­干­涸整洁的水塘,待少主要入浴时,便从隔壁水房源源不断注入温水,直到沐浴结束,再放­干­清理。

这里没有……这里也没有……冰依痛苦地抓头,洗澡的时候,这种贴身物品不是应该放在左近的吗?

“谁让你进来的?”清冷不悦的声音在水雾中响起。

原本低头小心翻着池边衣物挂件的人,被狠狠吓了一跳,忙转过身,手上还抱着都快被揉皱的衣物。眼见着原本只是影影绰绰的身形,伴随着淌水的声音,慢慢清晰靠近。

“香……香儿姐,让我把衣服拿过来。”

祈然被雾气濡湿的眉微微皱起,又向着水沿走近了几步:“放下,出去!”

冰依在心底暗自沮丧了一阵,十字架项链到底被祈然放在哪了呢?平日都是光明正大地在自己眼前晃,可就是看得着,拿不回。

好不容易想抓个他洗澡睡觉的时间在旁伺机而盗,可是,直到前日方知,堂堂冰凌少主,依国开国皇上,平日竟不爱侍从跟着,也从不让人伺候着沐浴更衣。

无语凝咽……冰依嘴角不自觉地勾了勾,却符合祈然的作风。

“没听清楚我的话吗?”微愠的话音瞬时近在咫尺。

冰依猛地瞪大了眼睛,只觉热血在一股脑儿往上冲,鼻腔开始发热发痒……

晶莹的水珠一滴滴从他­祼­露在水池外,修长的上半身滑下,勾勒出­性­感魅惑的曲线。

软暖的水气弥漫在宫殿这一角,长发沾湿纠结披散了一身,象丝滑却丰厚的绸缎。

光洁如玉的胸前,映衬着清水润洗过,越发熠熠夺目的十字架项链……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冰依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胡言乱语些什么了,一把捂住鼻子,头也不回地直冲出大殿。

仍懒懒靠在水池边的祈然,挑眉看着那抹根本来不及阻止,就消失在宫门外的狼狈身影,竟也跟着错愕了半晌。

轻摇了摇头转身,祈然忽然想起了什么,嘴角一勾,露出一抹若有似无的浅笑,三分火大,六分无奈,外加一分……好笑:“这丫头,连衣服都没留下……”

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

外面慌不择路的冰依,一边落荒而逃,一边一千遍一万遍地诅咒自己想出的狗屁作战计划。脚步忽然猛地一顿——

那个十字架,不是正挂在祈然胸前吗?想到那个胸前……

冰依唰地捂住鼻子……XD的,祈然竟然戴着项链洗澡,不知道水会腐蚀金属吗?虽然那个是铂金……可是,呜……叫她怎么下手啊!

“小若,香儿姐让我来找你,快!把少主的旧衣给我吧!我好去清洗。”小燕手上端个木盆,推了推灵魂出鞘的冰依,一把扯过她手中快被揉烂的衣服,婀娜离去。

作战一,冰依VS祈然。结果——失败!

作战二:谁的疏忽?

某天……

然后……

没想到……

接着……

终于……

冰依望望注意力暂时放不到自己身上的两人,亲了亲久违的十字架项链,忙塞进领口内贴身挂上,然后掸了掸衣服,隐去­阴­谋得逞的笑容,若无其事地走上前去。

作战二,冰依VS祈然。结果——胜利!

作战三:诱惑

“冰依,别闹了,乖!把项链还给我。”祈然笑地温和,瞥了眼紧拽着银链的小手,又望向小手的主人。

乖你个头啦!冰依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却不自觉退后一步,恨声道:“我又不是小孩子。还有,这个十字架本来就是我的!”

祈然却不发怒,脸上的笑容越加温柔,无辜地眨了眨眼:“可是,你已经把它送给我了。”

冰依咬牙切齿,一字一句从牙缝里蹦出来:“是——暂?时?寄?放!”

原本在空中抓住她细腕准备硬抢的手顿了顿,祈然垂下长长的睫毛,蓝眸暗淡无光。

“喂……祈然……山洞里,可是你自己还给我的……”冰依有些心虚地嗫嚅,发现对面的人神­色­越加惨淡,不由心慌了,急忙解释道,“我不会回去的啦,这个是哥哥送的,我只是想留作纪念而已!”

“是吗?”祈然忽然抬起头来,脸上的郁­色­一扫而空,蓝眸满满地都是笑意。

“是……是啊!”总觉得自己是被算计了,冰依忍不住退后一步,却因为左手被制而动弹不得。

“如果是纪念的话,放我这里也是一样的。”祈然的嘴角勾地更深,话语一派自然。清凉的手指却沿着少女的手腕,慢慢移向紧握的掌心。

那张颠倒众生,仿如神子般的俊脸,慢慢向着呆滞的少女靠近。

热热的呼吸触到脸上、鼻尖、­唇­瓣,冰依恍恍惚惚中抓着项链的手想握紧,却遇到了什么阻力,使不上半分力道。

“你……不要……诱惑我……”冰依艰难地吐出一句,下一刻,双­唇­一热,剩余的话便被封在檀口中。

她没有看到,吻住她­唇­的祈然,睁开有些迷蒙的蓝眸,望向门外不知何时无声站立的黑衣男子,眸中溢出幸福的笑意。

白皙修长的手缓缓举起,上面挂着一条银光闪耀的十字架项链,忽地,中食指竖起,快乐地向他比了个V的手势。

胜利……步杀想着冰依解释过的,这个手势的意思,面­色­淡漠无痕,眼中却缓缓流泻出温柔的浅笑,转身离开。

作战三:祈然、步杀VS冰依。结果——胜利!

作战四:反击

清晨不过五六点时分,天却已大亮。

冰依缓缓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沉睡的俊颜。又是新的一天。

贪看了半晌,她的目光慢慢落到祈然颈上那根白金的项链上。

不是都跟他说,这个十字架已经失去穿越功能了吗?为什么还不肯还给她呢?这毕竟是哥哥和……留给她的唯一纪念嘛!

冰依撇了撇嘴,脸上露出恶魔的笑容,伸出清瘦的手指将那根细链轻轻拽出来。

一寸……两寸……很好,正得意间……诶?十字架好象被什么卡住了?

冰依细瞧了半晌,终于沮丧地发现,十字架竟在祈然里衣的布扣上打了个圈,也就是说,被缠住了。

不死心!冰依咬咬牙,腾出另一只手,开始艰难地解那两个布扣。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呼……”终于解开了,冰依脸上绽开笑容,在心里偷偷给自己比了个V的手势。

正准备继续她的偷盗大业,目光却忽然被眼前的美­色­迷惑住了。

只开了两个扣子,若隐若现的光洁胸膛,白皙的锁骨……

平时看祈然好象很单薄修长的样子,其实胸肌也很结实,一点也不瘦弱。

冰依抿着嘴,越想­唇­角勾地越高,忍不住伸出食指戳了戳,确实不瘦弱……恩,好光滑的皮肤啊,象丝缎一样……改戳为摸……

“摸了这么久,我的身体你还满意吗?”头顶传来好笑的声音。

“满意!满意……”某女丝毫不知危险降临,笑得开怀。

忽然,床身摇晃,眼前的景物天旋地转,身上重量陡增。等回过神,冰依已然对上一张清俊的容颜,一双含笑的蓝眸,鼻尖充盈了淡淡的清香。

“祈……祈然……”回过神来,直觉开始装傻充楞,标准地笑容,“早上好啊!恩……那个……我们快起来吧,某个伟人说过,早起的鸟儿有虫吃……不!是早睡早起身体好……一年之际在于春,一日之际在于……”

祈然垂目看了看自己胸前被解开的扣子,视线再度落在某个,声音越来越低,恨不得挖地洞钻进去的人脸上,笑得一派温文和气:“不急!总得让我把被占走的便宜,要回来吧?”

“慢!慢着!”冰依骇然抓住某人已经挑开她一个衣扣的手,声音已经紧张地全然结巴,“早……早上了,要是呆会步杀……进来……”

“你不知道吗?”祈然单手扣住两只纤细的手腕锁在枕上,笑容几许温柔,几许幸福,又有几许­奸­诈,“步现在的灵觉比我还高,绝对不会来打扰我们好事的。”

(¥#%~*—#%……某人完全忘了她开始的偷窃目的……)

作战四,冰依VS祈然。结果——失败!

PS一下:第一作战场景发生在依依和然然相认前,本来当初就想写的,介于时间不够和防止拖戏而删除了,今天突发奇想把他放在番外里,作为圣诞礼物,鞠躬!

另外其他几个情节中(请大家把二忽略不计,谢谢!),人物严重走型,某作暴走中……大家别见怪,别见怪,因为是圣诞礼物嘛,哈哈~~~~至于情节,也许有剧透,也许米有,请大家忽视,无视,谢谢!

番外九 分属恶搞续(内附三篇)

番外九 分属恶搞续(内附三篇)

一、俗套的选择

某日,冰依、祈然、步杀、卫聆风、LF等人坐在一起野餐。

(咳咳~终于到了某佚的番外解释时间了:

首先,是关于这个神秘人LF,这是正文中即将出场的人物,此处,请做路人甲看。谢谢!

然后,关于这几个人会不会坐在一起的问题。答案是,肯定滴。

最后,当然,就算他们坐在一起,也绝对不会是因为野餐~~—_—

LF看着举手投足中,自然而然流露出无间默契的三人,忽然发问。

LF:“冰依啊,有个问题我很好奇。”

冰依:“恩?问!”含糊着吞下满嘴的食物。

LF:“如果有一天,你、萧祈然、步杀三个同时遇到危险,而你只能救其中的一个。你会选择救谁?”

冰依嘴巴张地老大,半晌才回过神来:“天哪!原来古代的人也会问这么恶俗的问题……咳……祈然你­干­嘛拍我!”

“古代的人?”卫聆风敏感地抬起头来。

“嘿嘿,没……没……”某人­干­笑,“我的意思是,他们两个这么厉害,有谁能让他们同时遇到危险啊?”

LF但笑不语,半晌才道:“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呢?”

冰依不耐地甩了甩手,正想回句“无聊”,却愕然发现所有人都把目光集中在自己身上。

“你们真想知道?”

LF点头,其余几人虽不言语,眼神表达的意思却非常明确。

冰依恋恋不舍地放下手中经祈然烹调,­色­香味俱全的­精­品烤­肉­,拍了拍手,正­色­,标准的微笑,开始——背答案:“如果有一天你的朋友和爱人同时遇到危险,而你只能救其中的一个,你选择救谁?咳~~我想,我会把生的机会留给我的朋友,然后和爱人同生共死。”

此话一出,听的几位尽皆动容,神情不一。

“呐——”冰依拿起了未吃完的烤­肉­,咬了一口,咽下,“好吃~~各位,以上就是这个问题的标准答案。”

砰——!!什么倒地的声音?

LF艰难地撑起身子,咬牙继续问:“那……你的答案呢?”

“我嘛……!”冰依歪头想了半天,忽然望望祈然,步杀,卫聆风诡异地笑了起来。

“他们两个这么厉害,就算遇到了危险,放他们自生自灭应该也没什么问题啊……说不定倒霉的还是别人……”

“安啦,安啦……我知道是如果……如果他们真的不幸丧生了……”

某人拧眉,苦思,忽地­唇­角一挑,左手握拳在摊开的右掌上­干­脆一击,豁然笑道:“那我就真的嫁给卫聆风,当皇后好了!”

“噗——!”卫聆风刚含进嘴里的一口水,楞是全喷了出来,半滴不落。

“玩笑……”冰依好生避开身旁两个脸­色­由白转黑,又由黑转绿的人,继续­干­笑,“纯属玩笑,如有雷同,实属巧合……”

某个被呛到的皇帝,却已经低了头兀自在一旁谋划——这个计划实施的可能­性­~~~^_^

(PS:关于“左手握拳在摊开的右掌上­干­脆一击”,不知有没有那位漫迷的读者大大,猜出这是哪个钱鬼一号的招牌动作了吗?嘿嘿~~~~)

二、鬼故事

话说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冰依、祈然、步杀、无夜、文若彬、心洛、心慧等人因为错过投宿的客栈而不得不在野外露营。

(再说,关于这几个人会不会在一起的问题,请自动忽略,谢谢!)

中间篝火一堆,四周人围满群。

晚上天冷露寒,冰依手脚发凉,猫进了祈然怀中取暖。正舒适地想要睡觉,眼前忽地黑影一晃,吓了一跳,睡意全被吓没了。

冰依抖抖:“这种氛围,还真适合讲鬼故事啊。”

“鬼故事?”心洛双眼黑晶闪亮,“小姐会讲?”

冰依贴近祈然温热的身体,惧意立马被驱散了,看着除某杀手外炯炯发光的四双眼睛,不由也来了兴致。

“从前,有一个秀才叫张镇,他十年寒窗苦读,为的就是有一天能金榜提名,光宗耀祖。但他家中贫穷,父母又早亡,为了筹措上京的路费,他只好把祖屋卖了。自己独自一人居住到一个偏僻的小屋,安心等待船期。”

“小屋的四周人迹渺茫,却偏偏有个破烂的寺庙,听人说那里常会闹鬼。但张镇此人胆大心细,兼且问心无愧,故此每日在小屋中读书,日子倒也过的清净。只是每日一到午夜子时,就会从那个破庙中传来女子(鬼?)的哭声。那哭声时而撕心裂肺,时而哀婉缠绵,时而又低吟魅人,往往吵得张镇无法安心读书。”

“这一夜,午时一到,哭声又起。张镇想就算是鬼,也终忍无可忍,披衣出去看个究竟。到了庙中,饶是他也吓了一跳,脸­色­发白……”

说到这里,冰依停了下来,吸了口气,坐直身体,为接下来的故事做好准备。

“小姐,他……他究竟看到了什么?”

“他看到一个女子的背影,黑发下垂,身姿曼妙,素白的罗裙衣袖长及地面,看不到手脚,仿佛悬挂在空中。”

“张镇死咬住颤抖的嗓音问道;‘请问小姐……’那女子闻声慢慢转过身来,张镇瞪大了眼睛,想看那女子的容颜,却忽然惨叫了一声,他看到,他看到……”

“看……看到什么?”心慧往文若彬身边靠了靠,紧张地问到。

“他看到那女子的正面……还是一头披肩的秀发!”

“啊——!!”尖叫声把冰依都吓了一跳,她只好缩回那个温暖的怀抱继续。

“张镇回过神来,已经肯定那女子是个女鬼,他发着颤音问道:‘小姐,你……你的脸呢?’”

“那女子嘿嘿一笑,也不知从哪发出的声音,道:‘我没有脸。’

‘那……那你的脚呢?’

女鬼面前的黑发飘了飘,声音哀婉:‘我也没有脚……’

张镇已经不知道自己在问些什么了:‘那你……你的手呢?’”

“我的手……”冰依学着女鬼哀婉的声音,慢慢直起身子……脸­色­在火光月光映衬下万分恐怖。忽然,他猛地把白爪递到步杀面前,尖叫道,“我的手在这里!!”

“啊————!!”

“哈哈……”在被惊吓到的各位还没有回神,在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地某杀手终于脸­色­微微发白的同时,身后的祈然再忍不住大笑起来。

而冰依,自然是心满意足,带着无比的成就感,再度满意地蹭回某个温暖的怀抱中。

三、现世报(继续上面的鬼故事)

冰依的这个鬼故事虽然恐怖,却着实吊起了众人的瘾头,于是在心洛和文若彬等的强烈要求下,冰依开始绞尽脑汁,讲第二个故事。

“有个叫李六的商人,平日脾气比较暴躁,一日心情不好,与妻子发生争执,不慎失手把妻子打死。他怕惹官司上身,所以肢解了妻子的尸体,将她埋在后院的树下。”

“李六和妻子彼时还算是恩爱的,有个六岁的孩子叫李玉,长得­唇­红齿白,兼且聪明伶俐,深得李六喜欢。妻子被自己失手杀死,李六怕儿子问母亲的去向,所以一早就在心里编好了说辞,来哄骗于他。”

“可是,过了好几天天,儿子却依旧笑口常开,没有一点怀疑的迹象。这日,李六终于沉不住气……”

说到这里,冰依拨了拨面前的火堆,把火光弄地幽暗不明,在每个人眼前跳跃,声音开始由平日的平稳转为低沉:“他抓住儿子,问道:‘玉儿,你不奇怪你娘亲去哪了吗?’”

冰依顿了顿,仔细盯着眼前几人的脸,继续低声说:“儿子奇怪地看了李六一眼,歪头问道……”

冰依凑近了面前几人,嘴角诡异地勾起,声调转为最最纯洁无邪的童音:“爹爹,你为什么要把娘亲背在背上呢?”

幽幽的火光,惨淡的月­色­,漆黑的夜幕,呜呜的山风……夜半无人,鬼出没……

“就象你背上的那个一样?”冰冷的声音,带着微微的戏谑,忽然响起。

………………

…………

……

“啊啊啊————!!”冰依惨叫了一声,光速离开那个曾经温暖,如今只觉毛骨悚然的怀抱。

“哈哈哈哈……”

XD!步杀,你给我记着,此仇不报非女子。

番外十 金银妖瞳——洛枫

番外十 金银妖瞳——洛枫

司马洛枫啊,那可真是个灾星,出生的时候,害死了亲娘;一睁开眼,就害死了亲爹。

你说他?那绝对是个妖怪,小小年纪一双眼睛,象要吃人似的。

没有洛枫,我们村里会发生瘟疫吗?杀了他,只有杀了他,才能消灭罪恶的根源!

嘿,小小年纪,长得倒是够惹人,你瞧这双眼睛漂亮的……哎哟!你这臭小子,来人,给我打!往死里,活活打死他!!

对不起,洛枫,不是姐姐不想收容你。可是,你那双眼睛,你是天生的妖孽,是不该活在这个世界上的异类……对不起……

妖怪!啊——!!快跑啊!妖怪用妖法了!

十岁的洛枫拖着疲惫的身体,一步步走在偏远的山林间。他的身上,全是狰狞的伤口;他的衣衫,凌乱破败不堪,血液沾染着尘埃。可是他的脸上,却一片冷漠。

“砰——”他猝不及防下被拌了一交,重重跌倒在地上。伤上加伤的身体,让他忍不住呻吟出声。

“哎哟!你这臭小子,想震散我这把老骨头啊!”

一阵苍老沙哑的呼痛声从身下传来,洛枫这才发现,自己的两条腿还挂在某个人身上。

他冷冷地瞥了老头一眼,须发灰白,至少也有五六十岁年纪。

老人抬起头,刚好对上他冰冷的眼神,闪烁着异样的金银光芒。老头微微一怔,随即杂乱的灰白眉毛微微一皱,眼中闪过异样的光芒,忽然举起手,重重在洛枫头上打了一下。

就在洛枫眼中凝聚起杀意时,老人一脸理直气壮地训道:“臭小子,撞到了人要道歉,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吗?”

洛枫一愣,他的年纪虽小,历练却多过常人数倍。这还是第一次有人看到他的眼睛,却是如此反应。

不过,也只是一愣而已,他冷漠地甩开他的手,继续往前走去。前面有个洞|­茓­,是他上次发现的,今晚就在那里过夜吧。

身上的伤口感染,到了半夜的时候,洛枫便发起了高烧。迷迷糊糊中他只觉一直象在沸水中煮烧的身体,忽然象被凉水浸透了一般,说不出的舒服。

尤其额头上,冰冰地仿佛能将身上的热气吸走,让他极度渴望。

又过了半夜,他身上的烧退了,身子却发冷发寒,不断痉挛颤抖。然后,他隐约中感觉有一种湿湿粗糙的东西,擦过他身上的伤口。起始时,伤口又痛又痒,象有什么在舔;慢慢地,疼痛退去,他竟感觉伤口有种清凉的感觉袭遍全身,疼痛奇异地全消。

直到中午时,洛枫才缓缓睁开眼,首先对上的是一双黑琉璃般清澈的眼睛。他怔了怔,这才发现眼前的是一只银­色­长毛的小狐狸,正瞪着双乌溜溜的眼睛,好奇地看着他。

洛枫毕竟是不过十岁的小孩,对人的防备心虽重,对动物却是没有的。他忍不住伸出过分细瘦的十指戳了戳他脑袋上光滑的皮毛。

小狐狸吱吱了两声,竟不害怕,反而低头舔了两下他手指。黑琉璃般的眼睛波光盈盈。

“小狸,那臭小子醒了没有?”声音从屋外传来,让洛枫忍不住浑身紧绷,这才发现自己竟不在山洞,而是在一间木屋中。面前站的老头,满脸须发,可不正是自己白天撞到的人。

“哦,原来醒了啊!”老人瞥了他一眼,微微一笑,道,“来,刚热的­肉­汤,趁热喝了吧!”

洛枫眉头一皱,盯着他,稚­嫩­的声音一片森冷:“你是什么人?把我带来这里有什么目的?!”

“目的?”老人象是没感觉到洛枫的愤怒,镇定自如地放下汤碗道,“哦,对了,是有目的。”

洛枫双目一寒,正待出手杀人。老人一击掌,恍然道:“我这可不正缺个当苦力的吗?”

洛枫一愣,小小的脑袋有些反应不过来,拳举在半空,却挥不下去。

“对,就是这样!”老人伸了个懒腰,笑道,“我这把老骨头,再­操­劳下去可就坏了。以后,你负责帮我砍柴、打猎、挑水,我则提供你吃住,怎么样?”

洛枫又愣了愣,垂下的拳头上麻痒,他低头看到小狐狸清澈的眼眸,里面闪烁着真诚的邀请,他总觉得,自己能读的懂。

“好了,就这么定了。反正你也没地方去。”老人把汤递到他面前,见他的手一只上有伤,一只正扶着小狸,便自然而然拿起汤勺,喂进他口中,“小子,你叫什么名字。”

洛枫明明想拒绝地,但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老人温暖的笑容,忍不住便张了张嘴,正待回答他的话。一口温热鲜美的热汤已经喂进他口中,一股暖流猛地窜遍他全身。

“我叫洛枫。”他低低说了声,面上没有什么表情,但汤递到嘴边,他还是乖乖张开了口。

“老家伙……”洛枫咽下一口­肉­汤,抬起头来看着老人,冷冷道,“你看到我的眼睛不害怕吗?”

老人一愣,随即面露蕴­色­,忽然伸手又在他头上敲了一下,骂道:“臭小子,我跟你说了,做人要有礼貌。什么老家伙,你要叫我老伯!”

洛枫不屑地撇了撇嘴,低头逗弄小狐狸,直接不甩他。

老人愤怒够了,脸上露出无奈之­色­,抬手摸了摸他因为长期营养不良而­干­枯的头发,淡淡道:“以前,我最小的弟弟,也拥有金银眼。从小,因为那双眼睛,他不知道受了多少苦,我作为他的哥哥,却无能为力。现在,也不知道他过得好不好。”

洛枫身体微微一震,满脸震惊地抬起头看着老人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十年的面孔。

“好了!小子,你以前或许受过很多苦,你可能很恨那些欺负你的人。幸好还不晚,从今日开始,老头子、小狸和你就相依为命地活下去。我这把老骨头再不济,也会努力活到你十六岁那年,以后,你就不用再担心了。”

洛枫觉得有奇怪的暖流在心中乱窜,那是他很不熟悉,从未经历过的奇异感觉。不由傻傻地问道:“为什么十六岁以后就不用担心?”

老人笑了起来,笑得欣然却心痛:“十六岁以后,金银眼就会消失变为普通的黑眼睛,除非你情绪产生大波动,否则谁也看不出来。那时,你就可以开始一个新的人生了。”

洛枫愣愣地看着那张满布胡须不太起眼的苍老面孔,一时间竟仿佛看到了另一个世界,让他的嘴角,忍不住轻轻地弯了弯。

只不过,才过了两天,洛枫的嘴角就再也弯不起来了。

“臭小子,叫你劈柴,你看你劈的是什么?!今天晚饭不用吃了!”

“臭小子,草药不够了,上山给我去采。……什么?你说你不认识,我怎么会收留你这么笨的人?带上小狸……还有午饭……对了,那是给小狸吃的,没你的份!”

“水呢!你又没去挑水,年纪轻轻怎么可以这么懒?”

“臭小子!叫你练武功竟然给我跑去贪玩,乖乖过来让我打,否则,晚饭没得吃!”

……

洛枫一边手法熟练的劈着柴,一边歪着小脑袋愤愤地想着,等自己把老家伙的武功都学会了,一定要狠狠打他一顿,然后带上小狸离开。

木门吱哑一声打了开来,老家伙把一包油纸包的东西扔到他面前,满脸厌恶地道:“这么难吃的东西,想噎死我老头子啊!大成轩的手艺真是越来越差了,臭小子,就给你吧!”

洛枫捡起那个油纸包,一打开,鼻尖顿时盈满了香气,惹得他猛咽了几口口水。稚气的面庞,看上去比月前饱满了不少,金银双眼闪着渴望的光,小嘴一张,就开始嘶咬那金灿灿的­鸡­腿。

吃完了,洛枫不由小小地鄙视了一下自己,刚刚还说要狠狠打他一顿,结果现在又吃他丢来的食物,可真没志气。

想着,洛枫笑了笑,那是纯粹属于孩子的笑容。他拿起斧子继续劈柴。

其实老家伙就是嘴硬,每次都是他说晚上不许吃饭,结果都会假装不要把食物丢给他,要不就叫小狸叼到他房中。

每次赶他去打猎,结果自己稍微晚归一点,就会在路口处看到他焦急的身影。见到自己,却装出一脸的冷漠和不耐,说是出来散步的。

洛枫拍了拍手,把劈好的柴都堆在一起,用粗绳捆好,长长的睫毛扇了扇,看看简陋的木屋,又望向远方,心中充满了平和欣然。

他虽然每天对老家伙冷着张脸,也没有将戒心完全放下;虽然,被老家伙差遣时,他多是心不甘情不愿的。可是,偶尔,他总会想:这样的日子,能一直过下去,该有多好。

深秋,满山红枫血­色­飘。

这日,洛枫带着小狸一起去深山打猎。这种时至冬日的季节,是最难打到猎物的,也最难维持接下来的生计。洛枫提了提手上已经不菲的收获,仍旧往森林深处走去。

这一年多来,他一直在老家伙的蹂躏和逼迫下,不停练武、做事,虽然不见得能成为高手,身体却比原来强壮多了。等闲的猎物都不在话下。

“吱吱————”怀中的小狸忽然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

洛枫心中一惊,脑中猛然响起来时老家伙的警告:切莫到森林深处去,若是遇到为冬眠觅食的熊,便糟了。

洛枫轻手轻脚的后退身体,心中开始为自己的贪心和鲁莽后悔。

果然,前方的树丛一阵悉悉嗦嗦的­骚­动,一只比洛枫整整高一倍的黑熊,吐着腥臭浑浊的气息,双眼闪着饥渴的凶光,一步步向着洛枫和小狸走近。

……

夕阳落去,黄昏,逢魔时刻。

洛枫浑身颤抖的被护在老家伙怀中,小小的脸上,连一点血­色­也没有,可是却有大片猩红的血粘腻在他面颊,黑发,红­唇­。

老家伙单手紧紧地抱住洛枫,声音虚弱、颤抖,却充满了无坚不摧的力量:“没事了,臭小子,别怕,已经没事了!”

他原本,会一手搂住他,一手轻轻揉乱他的头发;他原本,会很不屑的大骂,臭小子,你怎么那么没用。可是,没有……没有……

只有小狸不断地吱吱声,象是因为自己的无能为力在哭泣的叫声。

洛枫哇地一声哭了出来,紧紧抱住老家伙,内疚、自责、悔恨、悲伤紧紧缠绕住了他:“你的手,呜……你的手……!!”

“傻孩子……”老家伙轻轻用畜满胡须的下巴摩搓着洛枫的头发,柔声道,“就算只有一只手,老家伙还是可以照顾你的。”

自从老家伙的手失去后,洛枫便开始学习包揽了所有的家务事。他和老家伙之间的相处模式未变,却越来越成为相互依赖的亲人,密不可分。

洛枫的眼睛,不适合出现在人前,但有时要购买粮食等重物,却还是不得不由他跟着前去。这时,他便在头上戴上黑纱斗笠,把金银双­色­的眼睛遮住。

这一年,洛枫十三岁了。

老家伙提议说要去市集为他买一把佩剑,洛枫心中难免有些兴奋,于是戴上斗笠出去。

街上人来人往的让不喜欢人群的洛枫有些不适应,但还是走得步履稳健。其实,只要有老家伙在身边,他就莫名地感觉安心。

身体一阵疼痛,洛枫被撞的向后退去,倒入老家伙怀中。

洛枫也不奇怪,在街上这种冲撞是很正常的,可是老家伙只有一手,为了接住他不得不把身体往一旁墙壁上撞,脸­色­顿时青白。

洛枫心中不由生出杀机,望向来人,风拂过面,一阵清凉,洛枫看到对方的人眼中闪过震惊之­色­,随即如火焰燃烧般,­精­芒暴闪。

洛枫一惊,这才发现自己的斗笠掉了。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视线一暗,老家伙已经将斗笠戴在他头上,冷声道:“我们回去。快!”

洛枫从未听过老家伙如此凝重的口气,就算是面对着黑熊,老家伙也是担心他多于恐惧的。可是他此刻语气中微微的颤抖,带着惊惧的喘息,让洛枫心中一颤,不祥的感觉遍袭全身。

他一个转身,跟着老家伙疾步往回赶去,只觉若不逃离,自己就会万劫不复。

木屋前,烈日下,清风习习,杀气阵阵。

“洛枫是吗?你没听明白吗?”来人年约三十岁许,俊雅出尘的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和深深的酒窝,磁­性­的声音,却是漠视一切的冷淡,“只要你跟我回去,我保证能让你学会绝世的武功,掌握天下的局势,甚至,所有人的生命。”

“你这双眼睛,一定让你遭受过很多不公正的待遇吧?”洛枫怔怔地看着那个人薄薄的­唇­不断开合,脑中竟开始混乱,那些不堪的记忆和侮辱浮上心头,搅得他浑身赤火燃烧般的灼烫。

“你难道不想报复吗?你难道不想尝试让那些人跪倒在你脚下的快感吗?你难道不想成为掌控所有人生死的神吗?”来人微微一笑,他的口中虽吐出诱惑之词,眼中却是从头到尾的淡然冷漠,仿佛看着死物一般,“来吧,跟我走吧!我冰凌王萧逸飞承诺,可以实现你所有的愿望。”

“我跟……”洛枫胸口一热,猛地脱口喊道,声音却因为砰的一声巨响,和头顶的剧痛而嘎然停止。

“臭小子!跟你个头,中了人家的噬心术都不知道!”老家伙的声音传入他耳中,洛枫浑身猛地一震,胸口发凉,头脑清醒过来,看着眼前这个叫萧逸飞的温雅男人,顿时一阵骇然。

萧逸飞忍不住露出个淡淡的笑容,眼中闪过异­色­:“想不到深山中竟也有识得噬心术的高人。”他低头从怀中取出一把通体血红的玉箫,摇了摇头,无奈道,“若非规定了,守护者只能由冰凌王亲自带回,我还真不愿双手染血。”

“绝爱,绝心,绝情……这是冰凌王和守护者必须具备的三大特质,否则很可能万劫不复。”萧逸飞举起血箫,神­色­淡漠地看向洛枫,“小子……洛枫,你也别怪我,这是你的命,你生就了……这双金银妖瞳的命。”

说完,蓝袍玉带,衣袂翻飞。血­色­的箫,绝情的笑,随着烈日下点点淌落的汗珠,一丝,一点,一片片,刻进洛枫眼底、心底。从此,便如附骨之蛆般,永世……不去。

萧逸飞一个悠然的旋身,收回手中玉箫,他瞥了眼躺在地上脸­色­青白,呻吟之声渐重的老人,含笑却冷漠到眼底的双眸望向洛枫,淡淡道:“亲手杀了他。”

洛枫幼小的身体猛然一颤,金银的双眼爆发出山崩地裂的异芒,悲声呼啸。那啸声带着绝望,带着悲痛,带着刻骨的仇恨,然后,小小的身子冲向萧逸飞。

洛枫吐着血,带着泪,狼狈地跌躺在老家伙身边,目光带着金­色­,银­色­,红­色­,闪亮而凄艳。

萧逸飞冷冷瞥了他一眼,忽然将手中一把带着斑斑锈迹,毫不起眼的剑丢给他,重复:“亲手杀了他,否则只会让他受尽屈辱和折磨而死。我在前面的树林等你。”

“想要报仇,就变强吧!你不知道吗?在这个世界,弱小……本身就是一种罪孽。”

那个身影,离去了,不带血,不沾尘,却牵染了满身的罪孽。

老家伙凄厉的惨叫声就在耳边,一阵一阵回荡,无论他如何用手捂住耳朵,如何尖叫嘶吼,都掩盖不了。

他没办法看,没办法看那张血­肉­模糊的脸,没办法看那具失去了一只手不停翻滚的身体。不!他要怎么去看,谁能告诉他,要怎么去看?!

“啊——————!!”洛枫大叫了一声,绝望,痛恨,不甘,一切地一切都远去了。他提起剑,狠狠……狠狠地——刺下去。

鲜血溅洒了他一身,他双手一松,长剑掉落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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