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姜却是不管,和方才见岳王时谨慎拘束的样子大相径庭,轻笑了声。
太后又想说些什么,刚吐出一个字,喉咙却活动得愈发厉害,咳得脸色涨红,梅姜原听说太后病卧时还不在意,甚至一开始就没有探病的意思,亲眼所见后,脸色已慢慢变得有些凝重,起身递了杯水,问道:“太后,你怎么了?”
太后喝下水,又咳了一会儿,这才慢慢消停下来,苦笑说:“这回可是真的了。”
梅姜没说话,她之前便知道太后偶尔会借装病来找些清静,为了稳妥起见,起用的也一直是梁太医。
她儿时对太后并没多大印象,也不懂得多少事,但也晓得太后的样子总该是要比岳王老上至少十几年的光景。
梅姜第一次见到她,便闹出了笑话。
那天正好是开年的第一天,她被婢女带着去向太后拜年,见一个似乎二十出头的女子在内院里的宫墙前呆站着,她觉得奇怪,便让身边的婢女等在一边,用机灵的眼珠子打量了这人许久:既是过年,穿得艳丽些,本是无伤大雅,只是眼前这女子穿得却甚是华贵庄重。
梅姜思索着在宫里的王后公主,再加上一些得宠的妃子,自己皆是认得的,短时内又想不起这人自己是否见过。
踌躇下,她问了一句,“你是谁?”
那人却不答话,梅姜卦又看了一会儿,才肯定的从她衣束上判定:这衣服分明只有太后能穿。
梅姜蓦然便慌了神,她平素里不常进宫,却也能从那些多嘴多舌的下人嘴里听说一些宫闱中的酷刑,多半是针对那些犯错的下人,这偷穿太后的衣服,将当何罪?梅姜脑中想起那些惨象,嘴边也不禁打了个颤。
要让她脱下来。
梅姜先让婢女找套衣服来,见那婢女急匆匆地走远了,四下无人,这才靠近她低声细语地说:“你是不是很想当太后?”
她转过头来,嘴边微微地笑了,有些凄切,“我不想,很不想。”
这和梅姜的预想完全不同,她愣了一会儿,指着这衣服又问:“那你为什么穿着这件衣服?”
听到话,不知道是什么触动了她,她的神情却忽然变得有些恍惚,自顾自往深处走了。
梅姜追了上去,怕她被别的人看到,可自己也差点迷了路,不得不顺着原路折返回来,找好衣物回来的婢女急得在地上跪拜神佛,看见梅姜回来,便松了口气,只说她刚刚得来的消息,说太后身体突然有恙,拜年的事,只得过几天再去。
纵然梅姜还不懂事,也莫名觉得那女子可怜,生却了回护之意,即使是等到时过境迁,对从小亲近的顾其昀也未曾提起。
但是从那时起,太后的身体便时好时坏。梅姜晓得她是在装病,还是在几年后。
“可有找梁太医看过?”
“只说是染上了风寒,将养一段日子便好,并不碍事。”她摆了摆手,表示这事便一笔带过,无须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