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是跪下,只得更谦卑的道:“我在山上时,师兄弟都将我看做男子。师傅只交我们才艺,并不谈其他。”
我顿时明白,顾云衣当年的账恐怕有一半今天要落在我的头上。
王后冷笑一声,声音听不出喜怒哀乐:“你师傅的确好本事,通晓事事。当年他从我手里就救下一个人。”
我依旧跪在地上,思忖半天还是不答话的好。屋外的寒气似乎冲破了屋内的暖炉烛火一点点的从我的膝头上蔓延。
好半天王后才笑了一下:“也是,当年的事你又怎么会知道。起来吧。老跪着像是我难为你似的。”
我扯扯嘴角。觉得演技自从上次见了颜晚棠真是有了好大的精进。
王后瞥我一眼:“宫里住着,可还有什么不便。”
“未有,宫中富丽,一切都很周全。”
王后终于肯赏个正脸给我,淡淡点了点头:“宫里自是其他地方难以比较的。既然君上如此看重你,你就安心在宫里待着吧。不说添个一儿半女,能有幸进宫侍奉君 ...
(上也算是你们贺家的福气了。”
她最后那句话,真是连半点反驳的余地都没给我。
我还未答话,又听她道:“与你同来的那个.......既是你爹收的义子也是你的哥哥。但你总该知道人心隔肚皮,这认的总不如亲的。你如今在宫中能依靠的,也只有我。”
我很是庆幸她并不知道顾朗的真实身份。于是我应着王后的话恭敬的表示知道。
我回屋时已是晌午。一路上冰雪消融传来裂冰声,有暖洋的日光打在身上我却是一点热情都提不起来,一双眼愣愣的看着眼前梅花林中的一个亭台上雪水不断消融自边沿缓缓流下。待到四边角的雪水都融化殆尽,身边的宫女都压抑不住的寂寥听见身后有声音清亮,在冬日中恍如盛夏一杯凉茶:“你可是,贺将军的女儿。”
我回头,身后一男子站在梅花林中身着杏黄色的袍子上方四爪的蟒跃然于袍上。
顾朗这乌鸦嘴一点也不比我差,可惜我误打误撞遇到了太子,是再不能指望顾朗前来解救了。
我只得施礼,听见太子清亮的声音:“雪水消融哪里好看,你在这看了那么长时间。”
我轻轻施礼,思量片刻:“冰雪消融,春意渐暖。看时间流逝,更能体会到乐趣。”
太子疑惑道:“哦?可从本宫看来,你似乎是在等着寒冬结束。你不喜欢这里?”
我当下赫然:“怎会,只是在宫外未有幸见到这样的景致。一时感概。”
太子并未接我话,淡淡开口:“我昨天感染了风寒,未曾听到你的琴音。听父王说惊闻天籁,不想我没有那般福气。”
我刚退下的演技又再次展现:“是臣女没有福气,为太子演奏。”
他笑盈盈的望着我:“我从前见过你的。”
我一愣,抬头却发现他戏谑的笑。那调笑的眉眼像极了苏瑾,我心中突然空了一块。眼神不知该放哪里。听见他清清喉咙:“我还有事,晚些时候再去看你吧。”
留着我继续愣愣的看他上扬的眉角。心中愕然。
我回屋时看见顾朗一个人孤单单的坐在桌前,身后的宫女太监都被遣散。连我进来都未发觉,我心惊不知君上是否将他身世全盘托出。小心的拍拍他肩,顾朗吓一跳反倒埋怨我:“那么大人进来怎么也没声音。”
我叹口气,他也叹口气。两个人相顾无言,好半天我才抽抽鼻子快要哭出来:“我想苏瑾。”
顾朗很着急的看我:“你别哭啊。”
我继续抽着鼻子:“不应该是这样的。你从前和我说话本里那些的故事,没有一样是我们这样的。我想他,想的厉害。我都没有和他说我在这,他要怎么找我。他若是找不到我怎么办,他着急怎么办。”
顾朗更是心急:“你哭也没用啊。这可是宫里,贺星.......”
我哭够了才抽噎着小声问他:“你怎么一个人坐在这,君上同你说什么了?”
顾朗看着我,好半天才斟酌一句郑重道:“我总觉得,我似乎很像师傅和君上从前认识的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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