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顺笑道:“嘴里放不下,他肚子这么大,肯定放得下。”
众人已是高声喊道:“对,剖开狗官的肚子再塞进去,叫他带着一肚子的钱去见阎王!”
王小波哈哈一笑,扔下齐元振,便有几名头领过来拖了齐元振剖腹塞钱。
齐元振那满肚子塞足了铜钱的沉重尸体,高高吊在城墙上悠悠晃晃,四方八塞的人们纷挤而至,仿佛赶集似地争着去看平时恨入骨髓的贪官尸体,兴奋地高声咒骂!
这些原是生活在最低层的人们,他们的人数是最多的,他们的地位却是最低的。他们这一生中似永远倦缩着身子,为一口饱饭而愿意付出一切,像牛一般地干活、像猪一般地吃食、像狗一般地活着。仿佛卑贱得让那些大人先生们都可以任意践踏,默默无声地千年万载永恒地忍受着。
他们却也是人,谁也不想生来就应该忍受这一切,凡是人都有发泄愤怒的欲望,只是生活逼得他们一直忍受下去。直到这样的忍受,他们也无法活下去。这个世道将他们逼到悬崖上仍是不放过,直到他们再也没有任何退路。人心中的野兽被放了出去,压抑一生的愤怒喷博而出,就会出现常人难以想到的血腥和残忍。
大火已经烧起来了,就不会这么容易停下来。
蜀道艰难,那只是对于官兵们而言,王小波的义军,却是早已经在多年与官兵玩着贩茶的追逐中,翻山越岭已成家常。
义军们打一地就走,在巴山蜀水中出没如猿猴般灵活。官兵们在后面疲于奔命,却冷不防反而被义军们自后头包抄。山野草庐,城镇巷弄,谁也不知道,那些百姓中,有多少是义军的伏兵。
义军们破青城、破彭山、破新津、破双流、破温江……短短半年,已经是席卷整个西川之地,每日均有各地贫民前来投入义军之中。每破一地,必均分财富与贫民。整个川中已经传遍王小波之名。
当纷纷扬扬的雪花覆盖着江原县城时,城外白茫茫的雪地上,染尽鲜红色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