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炫实在没料到他会提出如此建议,就算他再沉稳内敛,这时也忍不住有站起来想骂那大臣的冲动。他把目光看向一身冷冽的凤远兮,“王弟呢?是否也认同这种说法?”
凤远兮抬头,与这位高高在上的皇上对视了一眼,自小,他就看不透这位皇兄,他的眼眸里似乎从来都是装满忧思,所以父皇只看他的气质,便认同了他为王位继承人。虽然中间因为母妃的原因提议过让他来当太子,那也只不过是哄母妃开心的一句戏言。而且母妃当时也拒绝了,如果她不拒绝,父皇真的舍得把皇兄从太子宝座上拉下来而让自己上位?他冷笑道,那决无可能,只凭皇兄那副忧国忧民的眼神,就让父皇打心底里认同了他。
尽管他现在又扶持他的意思,又何尝不是利用?如果是利用,他又何不干脆顺着这只橄榄枝往上爬?
凤远兮脸色凝重,沉声道:“若能因此而为皇上分得一些忧,臣弟对这种说法不持反对意见。”
不顾下面的议论纷纷,凤炫点了点,“原来王弟也有如此心意,朕明白了。”
他一挥手,下面大臣皆静下来,“朕知道,各位爱卿都想为朕分得一分忧,可是与赵国联姻如此重大的事,我们决不能草率为之,被赐婚之人,既要身家清白,又要人品端正,所以,近几日朕已对大家提议的几个人进行过暗地调查,却发现有些不尽如人意之处。”
所有大臣不知皇上葫芦里卖什么药,支着耳朵,静听他的下文。
“首先说到你们提议的柳太尉长子柳荞,最近大家都应该听说过武阳街收人头税并关押商家的事,朕让暗卫调查过,表面上这件事是柳劲松所为,实际上却是柳荞默许,此其一,其二便是,柳荞不仅在此处横征暴敛,在其他的地方,商家照样每月要向他上交国家不曾设立的税费。”说到这里,凤炫不由叹了口气,“大家想想,这样一个欺上瞒下屡犯国法的人,朕又怎能将赵国皇帝视若珍宝的公主嫁给他?”
殿下柳氏党羽和柳从山闻言皆脸色一变,皇上平日里不露声色,竟然在暗地里吧这些事差得如此清楚,那还有什么事他不知道的?而照此一说,柳家想争得赐婚的机会岂非已渺茫?
如果此事泡汤,不由让人想起当时将此事捅出来的步守城,而据步守城自己透露,向他报告武阳街收人头税事的人,就是步守城的丑女儿步惊艳,那个女人,破坏一事还好,竟因此而坏了如此大事,真是可恨!
龙椅上,凤炫这个时候将这些点出来,并不是要惩罚他们,目的是借此警告他们,他们暗地里所做的事,他都是一目了然的,接着,他又对凤远兮道:“王弟,你应该还记得飞扬镖局被劫镖的事吧,那一次,为了镖银,王弟准备对飞扬镖局的大下杀手,并且对顾主要赶尽杀绝,结果却被他们逃脱了。在我们大夏国,你身为一个堂堂的王爷,又怎能去干这种杀人越货的勾当,与土匪又有何异,最近一段时间整个京都都在谈论这件事,朕本想等臣弟自己吧这个言论用实际行动消灭了,哪里知道,朕左等右等,臣弟不仅没有行动,听说提了个死囚,准备让他顶罪,难道你就是这样应对朕对你的宽容?唉,你近期传言如此不佳,朕又怎敢把赵国公主赐与你?”
凤远兮听完凤炫一番语重心长的话,没有感到,脸色反而更加冷凝了。他眼角紧绷,眼前却蓦然浮起步惊艳那可恶的笑脸,他暗握紧拳,那个女人,一切都是那个女人搞出来的事,如果她现在站在面前,他可能会一拳把她碎了。
最后,凤炫将目光投向昂首挺胸的步守城,他以为皇上会马上宣布将赵国公主赐予步征的旨意,哪里知道,凤炫只是淡淡道:“要说这里被提起来的,最合适的人选应该就是步相长子步将军,可惜的人,朕却听说步相家教不严,府里常常会发生莫名其妙死人的事件,如果朕把公主赐了,若她哪日传出暴病而亡的消息,岂不是咬引得夏赵两国开战?”
步守城一听此言,慌忙跪倒在地,大呼冤枉,“皇上,微臣家里长幼有序,家教严明,何来莫名其妙有人冤死之说?请皇上明查。”
凤炫在龙椅上冷冷地看着他痛哭流涕,过了一会,忽然对外面的人下令道:“给朕带一个证人上来,既然步相不承认,就让他家的老下人亲自说明步夫人害死他的二夫人,继而差点害死步二小姐和她丫环的事实。看他家里的家规和如何严明法,竟然纵容一个善妒的女人犯下如此恶行?”
随着他一声令下,大殿外已有两个侍卫挟着一个穿着朴素整齐的妇人进来,真是那日将韩素的死因告诉步惊艳的菊姑,几天前的大火,就是步惊艳故意让人放的。其目的,就是让步夫人在毫无知觉的情况下就她出来,并且在写给皇上的那封信上,让皇上妥善安排她上殿做证词。
步守城看到菊婶先是有些惊讶,不是应该烧死了么,怎么会来皇宫?后来听着她声泪俱下的说起当年步夫人害死韩素的过程,脑门不禁青筋暴跳,这些事,他完全不知情。当菊婶又说起步夫人让人烧死步惊艳,最近又让人准备淹死她,并且连知情的丫头小翠一并打死,整个人如腌了般,颓废地做倒在地。
菊婶的哭诉让大殿上的人无不动容,没料到在外面呼风唤雨的步守城家里会有如此一个狠毒的恶妇,谁家有女儿,也不敢嫁过去,不然到时候在,怎么死的,可能都不知道。
凤炫看着面如死灰的步守城,“步卿家,你还有何话好说?”
步守城以头抢地,颤声道:“臣……无话可说。”
就这样,一场为争夺赵国公主的早期惨淡散场,看着渐散的人群,凤炫拿起手中那封龙飞凤舞字迹的书信,眼里不禁有了笑意,为凤九挑地媳妇,果然没挑眉。
于是就在当天,大夏皇帝告示天下,与赵国联姻,必将顺利进行,而赵国公主和亲的对象,由各方大臣商议,最后定为最高掌权者——大夏皇帝,并且宣布,在赵国公主临到京都之日,立即进宫,正式封为大夏的皇贵妃。
这个消息如炸了锅般在京都上空传开,同时得到这个消息的各家高位者无不咬牙切齿,他们全都被皇帝玩了!
当初明明说是在大臣中选出一个人,到最后,却是皇帝自己受了美人恩,这不是在消遣他们么?
步守城回府后第一件事就是将步夫人吼了出来,然后质问着她菊婶所说出得每一件事,步夫人却一再淡定的抵赖,一副打死都不承认的样子,步守城大怒,坏了他烧三辈子高香都求不到的好事,他要剥了她的皮。
就在他一怒之下,狠狠地一脚踢在步夫人肚腹上,只听骨头折裂声,步夫人惨叫,估计肋骨已断。威怒中的步守城哪念多年的夫妻情义,当即下令将步夫人只身赶出相府,谁也不准接纳。自然,这个时候,步夫人凄凉的躺在雪地里,是她当年暗害韩素时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的。
步惊艳听到这些个消息后,忍不住笑了起来。
希望韩素在天有灵,能看到步夫人此时的凄惨下场。
自古都说恶人有恶报,都是骗人的话。步夫人做下的事,如果不是她在这个灵魂穿越而来,又有谁为那冤死的母女报仇?又有谁会知道她们是死在了别人手里,而非正常死亡?
“我们今天不是去给小王爷抓药的么,怎么跑到六安堂来了?”
石梅站在六安堂门口,有些不解的问正从马车上跳下来的步惊艳。太妃娘娘交待,过几天就要到台山大音寺去为小王爷祈福,可能要有几日,让她们先把小王爷的药备齐了,再准备上路。
此时,步惊艳穿了一身雪白的貂翎小袄,外披雪青大裘,一双靴子也是白色的,整个人在雪光的映照下,竟显得超然出群,卓然如风。
她看着这间门脸不大里面甚为安静的药堂,微笑道:“你没听王妈妈说过吗,这间药堂的大夫医术高明,我以前是想找这位大夫问一下极乌草的事情,现在虽然不用了,但是还有其他人需要更好的药。”
石梅不解道:“谁要药?”
“我姐。”
“她需要什么药?”
步惊艳朝六安堂里走去,“自然是补精气神的药。”
石梅还是一头雾水,跟在后面,“大小姐为什么要补精气神的药?”
步惊艳对她太多的问题实在不耐回答,回身叹口气道:“你应该也听说了,大娘被我爹赶出家门,我姐若听到这个消息,本来就虚的身子能受得住么?当然要先来个有备无患。”
六安堂柜台里,一个背有点驼的妇人正在各个药柜里有抓药,听到门口有说话的声音,回过头来,一张脸上已被一块黑巾蒙住了,看不真切容貌。
步惊艳正要和她打招呼,忽然感觉有尖锐的利器向后脑急速射来,慌忙回身,挥起雪青大裘向后扫去,只听“扑”一声,一支铁箭穿透大裘,仍余力强劲的射向她面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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