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拓含笑点头,“王妃,我们又见面了。伤可有全好?”
步惊艳诚挚地看着他,“谢谢关心,伤已无碍了。”
“你们认识?”站在他旁边的一个女子说了话,一身素衣,一张素颜,洁净如天上的白云,清清淡淡,好一个出尘佳人。
凤远兮看了互视的两人一眼,淡淡道:“祭司大人在雄南山救过王妃,自然认识。”
他转过头来介绍道:“这位是泰王妃,这位是天临国的圣女韩雅暄,那位泰王妃也认识,是临国的祭司沈括,他们近日一来要为母后贺寿,再来有些事要办,本王以前承蒙圣女热情款待过,这次便留他们在王妃住一段时日,望”泰王妃不要介意。”
步惊艳一怔,他们是天临国人,那么,她的母亲韩素也岂非是天临国人?她望着沈括,他竟然是一个祭司,怪不得身上会有种让人感觉很舒服的气质。
“原来你就是泰王妃,久仰大名。”韩雅暄温柔地望定她笑。
步惊艳礼貌的回她一笑,“韩小姐笑话了,久仰大名,实在不敢。”
几人各自寒喧了一会,凤远兮便吩咐下人把两位远客带去客房步惊艳也不多做停留,转身离去。
“等一下。”风远兮在后面唤住她,几步走到她前面,也不回头,只丢下一句话,“我有事找你,跟我来。”
步惊艳无奈道:“对不起,有话就在这里说吧,我现在很忙。”
凤远兮顿住,缓缓回转身,一张脸在夜色里冷萧刚毅,好似一柄锋锐绝利的宝剑,透着既冷又黯的萧瑟之意。
步惊艳昂首看他,“我知道你要问什么,不过我可以告诉你,那个消息被透露出去,绝对与我无关。”
凤远兮鹰隼般锐利的眼睛里有一种无法言语的复杂神情。不知道为什么,她说的这句话,他就是想相信,但事实告诉他,如果选择相信她,就会毁灭自己。
“你又能用什么办法证明你的清白?我现在已经非常后悔曾经的决定。”
“你不需要后悔,我承诺不说出去就不会说出去。”步惊艳看着远处,冷笑,“你这个人总是这样,喜欢自以为是的武断,以前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你有没有想过,这件事情被泄出去,本来就透着诡异,如果忽略掉一些应当注意的细节,有可能会酿成大错,希望你能细查之后再来对我说这些话。”是她做的,她一定会承认,不是她做的,她不会无辜去背黑锅。
喜欢自以为是的武断?这就是她对他的评价?
凤远兮默然站在那里,他从来不认为自己是那样的人。不过就事论事,她说的话不无道理,最近一段时间有很多事,都感觉似乎被一种无形的力量带领着,一次又一次的犯错。假如那件事不是步惊艳泄露出去,那又会是谁散播出去的呢?步芳?有可能是她吗?她要说,也应该是悄悄地告诉她的爹知道,有必要让全天下皆知吗?
“小姐,我们还要不要回去?”
石梅见两人既不说话,又不言走,气氛有些怪异,忙出言催促。
步惊艳估计凤远兮已把她的话听进去了,便告辞道:“对不起,我还有客人,先回去了。”
凤远兮口吻有些温和起来,微点头,随口道:“这么夜了,还有什么客人?”
“就是……”步惊艳回头,身后空空如也,“咦?石梅,那位女大夫呢?”
石梅回头也是一惊,奇怪道:“刚刚和那两位客人说话之前都跟在我身后,怎么会不见了?”
她一句话才落音,暗处已有人走了出来,“抱歉,我刚刚有些内急走开了一会。”
凤远兮没料到步惊艳所说的客人是一个黑巾蒙面老妇,“你是什么人?”
女大夫毫不惊慌,上前两步,低头说道:“民妇是六安堂的大夫,前些日子泰王妃曾带泰王爷到我的诊堂看过病。民妇因为曾经游历过不少国家,见闻阅历可能比一般医者要广一些,是以从泰王爷留下的血衣血气里竟发现了一种古怪带香味的毒,这些日子用一些药物对他的血进行融合,从各种反应看来,断定泰王爷应该是在十年前中了一种罕见的蛊毒。为了能查出其中蛊毒的过程,今晚才斗胆进王府想与王妃一谈。”
“哦?”凤远兮对女大夫突然提到凤九中毒的事情大感意外,看了一眼听得专注的步惊艳,问道:“你的意思是,如果能查出他中蛊毒的过程,就能为他解毒?”
女大夫摇头道:“民妇没有这么说,不过作为一个见惯各种奇毒的医者,对这种罕见的蛊毒,自是忍不住想要深究。”
步惊艳从未真正去了解过凤九的病,只听见外面传言,说他活不过二十二岁,这段日子也没看他发过什么病,像个无事人一般,是以也没太将他的病放在心上,此时陡然听说凤九中的是一种蛊毒,并不是天生的绝症,不由一下子把心都提到嗓子眼来,“你真的确定他这不是病,是蛊?”
女大夫点头,谨慎道:“我敢肯定是蛊,至于是什么蛊,就一定要知道她中蛊的过程和观察他发作的一些症状才能清楚。”
凤远兮此时也慎重起来,皱紧眉,“既然如此,那我们先到东院去,看凤九自己能不能把中蛊的过程说清楚,万一不行的话,我倒可以提供一点线索。”
以前在皇宫里的时候,凤九的病有人诊断说是一种一年发一次的怪病,过不过二十二岁;也有人说与蛊毒相似但是具体是什么,这么多年来,都没有一个明确的诊断。倒是开了不少药,让他每天没完没了的喝,也不知道那些药究竟有没有功效,他的病因为少人关心,真的是稀里糊涂了很多年,虽然生在皇家,却也是个极为可怜的王爷。
此时步惊艳不管他是真心还是假意,但是凤九的过往她的确一概不知,如果他这个时候糊涂起来,恐怕说不清楚十年前发生的事,让他代替说一下也未尝不可。
一路上,凤远兮出声问了女大夫的名姓,原来她姓吴名敏,别人都称她吴大夫,来京城开六安堂已经六年了,曾经也有丈夫和女儿,由于战乱,全都死了。
就在步惊艳微叹这吴敏的悲惨遭遇之际,霜冷宛已到。石梅忙叫人端茶待客,顺便去找凤九。吴敏抬头打量这栋清冷的院子,轻声问道:“这就是你的地方?”
步惊艳请她坐下,笑了笑,“前些日子因为犯了错,被罚到这里来了。不过因为住久了,发而习惯这里的清静,一时间也没想过要搬到原来的地方去。”
吴敏回头看她,还少白多的瞳仁里竟有难以言喻的悲凉之意,面巾遮掩下看不清她的表情,只是声音有些颤抖,“王妃犯了很大的错么?怎么也会受罚?还是你夫君故意要罚你?”
已经落座的凤远兮皱眉不悦道:“这是我们王府的家事,吴大夫是否也管得太宽?”
吴敏身体一颤,就要下跪请罪,步惊艳一把拉住她,把她按进椅子里,柔声道:“我没有犯很大的错,只是一个小误会而已,而且我夫君待我很好,不管到哪里他都会陪着我,他怎么舍得罚我呢?”
吴敏听她所言,惴惴之心仿佛放落,再也不敢问什么,静静坐在那里等凤九。
石梅这时跑进来,有些慌张道:“小姐,前前后后都找了,没有看到小王爷的人。听府里的人说,他今天晚饭也没有回来吃。”
步惊艳立即站了起来,“怎么可能,不是每天到时间就会从皇宫回来的么?”
心里着了急,就往外边跑,不想迎头就撞上一人,来人双臂一伸,将她抱个满怀,“阿步要到哪里去?”
这个怀抱是极为熟悉的,不惊艳一拳打在他胸口,佯怒道:“到哪里逍遥去了?快半夜了都不见人影。”
凤九摸着被打的地方,用粘人的声音腻着她,“我只是出去随便逛一下,别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