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带她上了红楼,走进一间暖融融的房间,里面燃着灯,灯光从粉红色的纱罩中照出来,温柔得如同月光。专为有钱人设的地方,就是好。
少年先安置步惊艳坐在暖炉边,然后屁颠颠地去端快活林里最好的琼浆玉液。
一般情况下,所有进门的客人首先要给他们这些龟奴一些好处,才能被引到他们满意的地方消遣。眼前的姑娘虽然连半个子都没看到,可是以他识人的经验来看,这女子非富即贵,就算她没钱也没关系,先不说她身上那身行头,就她那如花的美貌,放眼整个快活林,也找不到能与她相媲美的姑娘,这里全是有钱的大爷,只要她喝了他们的酒,没钱就拿身子抵,就算她爹是皇帝老子,她也必须先抵了钱再出去。
少年猥琐的抬了抬眉,他就喜欢看到这些有钱人家的夫人小姐被按在这里以身抵钱的场面,平日让她们耀武扬威,到这个时候,就是跪在地上求,也没有人会把她们当人看。
正想得兴奋之际,一转弯却撞上个身着墨袍的公子,抬头一看,原来是多日流连在快活林里的沐公子,是个挥金如土的大户,这种人千万不能得罪,他忙不迭连连道歉。
沐长风挑了挑眉,扬着嘴角露齿一笑道:“小桌子哪里去?”
小桌子赔笑道:“刚才来了位夫人,叫小的给她搬最好的酒去。
“哦?最好的酒,多少钱一坛?”
“自然是五千两银子一坛,想必沐公子也曾经喝过。”
沐长风笑得满面春风,“不好意思这种比金子还贵的酒本公子没喝过,而且。。。。。。”
他伸出手掌一抬小桌子的下巴,居高临下地轻声细语说道:“这位夫人恰巧就是我的夫人,她只是在生我的气才不知天高地厚的跑到这里来,如果你给她搬的酒超过五两银子一坛,今天晚上我就把你丢到十个大汉面前去睡觉,像你这么细皮嫩肉的,想必会非常受他们的宠爱,哦?”
小桌子吓得脸都绿了,结结巴巴道:“沐。。。。。。沐公子,小的不。。。。。。不知道她是你的夫人。。。。。。既然夫人是赌气,小的不上最贵的酒就是。”
沐长风甩开他的下巴,负手哼道:“去端酒吧,我就住在她隔壁房间,等下你想个计把她引到我的房间去,我会重重有赏!若敢打她什么歪主意,我保证让你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只转眼之间,他仿佛就由一个温柔公子变成一个恶煞,那种令人目眩的强悍,压倒式的煞气,不可一世的冷酷,把小桌子的心肝都快吓得蹦出来。他抹着汗,急急应了两句,就匆匆离去。
步惊艳极少喝酒,因为她觉得酒真的很难喝,辛辣、苦涩、而且还烧喉,她以前不明白一些男人明知道酒难喝,还要拼命的喝是什么道理。此时此刻,当她灌下一壶酒后,总算是明白了,酒其实也不是想象中那么难喝,起码她现在就觉得很畅快。
同理,男人喜欢喝酒说不定就是因为他们有欲望,当欲望和现实不能协调时,就形成了压力,有了压力,再端着酒杯,就会让身体和精神都得到了释放。就像古大侠里的人物一样,他们一只手握紧冰冷的武器,另一只手握着仇恨和欲望,然后,在某个寒夜里,一个人慢慢喝着烈酒,复杂的说一句- -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一般,都在寻找发泄口。
当她把第二壶酒也灌下肚的时候 ,她的郁闷也得到了释放。她看着眼前已经变成四个的小桌子,笑呵呵道:“这酒不错,不过还差一个助兴的,去,把你们这里最有魅力的男妓给我找一个来给我弹弹小曲。”
小桌子的眼光都快瞪掉下来,男妓?整个快活林虽然酒色财气俱全,从来就没有个被称呼为男妓的名词,难道沐公子的夫人要在这里嫖男人?
其实这女人长得真的不错,如果不是沐公子早有招呼,就算快活林里没有男妓,他也愿意无偿地为这女子服务一次。。。。。。
“快点,还愣在那里干什么?”步惊艳不耐烦催促他,一双筷子想夹菜,却总是夹错了地方。
小桌子殷情地上前帮她夹了一块猪肚,然后嘿嘿笑道:“我们这里最有魅力的男妓就在隔壁房间,他高傲的很,如果夫人若想听他弹小曲,可能要换到那里去。”
“好,换地方就换地方,只要曲儿好听。”
步惊艳已经醉了,执着酒壶,被小桌子扶着,歪歪扭扭地转移了阵地。
小桌子把她扶到桌案前坐好,悄然带着门出去了。
步惊艳又喝了口酒,抬头一看,红烛摇曳,纱帐轻舞。整个屋子里静悄悄的,她只听到自己的心在轻轻的跳着,跳得很均匀。
她觉得全是软绵绵的,连动都懒得动,可是口太渴,她不禁又想起了王府里那用冰糖熬出的凉凉的莲子汤。
她甩了甩自己有些视物不清的头,慢慢地站起来,推开窗,窗外的晚风中有飘渺的乐声传来,花园里明灯点,照得花更鲜艳。
晚风吹拂,她人已经清醒了不少,回过头,就见桌案边有一画架,上面正画着一副未完全完工的画。只见画一湖戚放的荷花,碧叶滚晶珠,娇颜藏玉,笔墨宛丽,气韵高清,设色以浓彩微加点缀,使得整个景致很是壮观。可惜的是,就在劲风疾草的湖岸边,却画着一个精巧的金色笼子,里面关着正在烦躁蹦跳的雀儿 ,彻底破坏了这幅画面的协调和谐感。
她看着那只雀儿,不由醉眼朦胧笑嘻嘻道:“臭鸟,你如此聒噪,不能安静沉着专心谋出路,破坏了景致不说,还不图积厚薄发,有所作为,真是一只傻鸟。”
她一时兴起,不由从旁边捡起一笔,提笔就在上面书道:心若自由,身沐长风。
只要心是自由的,身体就会随心去 飞翔。其实所有的烦恼忧愁,在如斯的美景前,都显得那么渺小而微不足道,就算有不平有不甘,当身心豁达后,总有 为疲劳和茫然找到归宿的时候。
她醉意盎然,欣赏着自己的杰作,自夸自擂了一番,将笔一丢,回头东倒西歪的叫道:“我叫的男妓怎么还没来。。。。。。”
话音未落,就撞进一个人怀里,她强睁开眼看着眼前人,虽然看不清楚容颜,但也凭感觉认了个十之七八,一指点着来人的胸膛,口齿不清地戏谑道:“沐长风,你知不知道,你的长相很端正,行为却很猥琐,我已经装作不认识你了,为什么还跟来?其实也不过抢了你一匹马而已,有没有必要追这么远?坏家伙,赶明儿我让阿九陪你一百匹马,包准把你的下巴都吓掉,看你还小不小气。"
沐长风把快扑到地上的女子一手扶稳,极为愉悦地笑着,“如果你的阿九知道你在这里嫖男妓,估计吓掉下巴的是他吧。”
步惊艳扶着他的手,一双亮晶晶黑漆漆的大眼睛直勾勾地望着他,轻声斥道:“谁说我是嫖男妓,我只是让男妓给我弹弹小曲助下酒兴而已。难道只准男人找女人鬼混,就不准女人找男妓听曲?你的这个言论太荒谬了,该打八十大板。”
沐长风瞧着她的模样,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她此时面色嫣红,一双从没给过他好眼色看的秀目已是媚眼如丝,清新如兰徽带酒香的气息,就如一只成熟了的水蜜桃,水嫩嫩地,香气撩人,随时等待有心人来采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