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慎点头道：“令尊这也是爱护你，同样水平的县，有足够的资金支持当然好办事，但这显不出你的水平。只有把这无米之炊的筵席办起来了，你才能一举扬名……看来你们家对你的期望不小啊！”

汤底烧开，服务员推着小车将三个人点的菜送到桌旁，吴珪随手将一盘冻豆腐倒进汤锅，望着腾腾的热气，幽幽道：“我爷爷到我这个位子的时候快五十岁了，我爸比我爷爷提前了十年，我又比我爸提前了十年。说起来我家的家底也不算厚，掌握的人脉资源也有限。三代人才勉强造就了一个高起点，期望高那是必然的……”

刘慎盯着吴珪看了一阵，微微点头道：“吃过饭咱们到下面的几个乡镇看看。”

吴珪开了个略带沮丧的玩笑：“本来我以为上任之后直接给出一揽子优惠政策，然后招商引资在N县办工业解决就业；然后就是城市规划改造，兴建基础设施……这一路被你一念叨，现在一点底气都没了。”

“县官要是真有你想象得那么好当，那还不如拉条狗来当，”刘慎呵呵笑道，“我说的还是浅层次的。往深处说，你有没有了解过你们县的一把手书记是什么人？他在N县有多少班底？他的根有扎得多深？会不会对你未来的执政产生负面影响……”

吴珪一撂筷子：“你还让不让人吃了？”

饭后，三个人又驱车出城，在靠近城区的乡镇转了一圈。因为没有视察的公文，刘慎这一行无法进入机关单位调查，只能开着车在道路上瞎转悠。

“工业几乎没有底子，”车停在路边休息的时候吴珪一边对着农田边的引水渠嘘嘘一边对刘慎道，“能谈上规模的也就是一些镇办、村办企业，用工也都是本村的人。N县的资料上显示，这个县的国企和集体企业都在改革中垮了，改制的时候卖了个­精­光，如今的私人老板又没那么大的用工需求。”

刘慎束好裤带，转身一边往回走一边道：“本来不是贫困县，就是垮掉的企业太多才到这步田地的，N县在未来一段时间应该都是以农业为主导……”

“那我还来看个什么劲儿？”吴珪愕然，“城市闲置劳力本来就多，难道让我大力发展大农业，然后解放一大批农村劳力进城？那城里的压力不就更大了？”

倚在引擎盖上喝着纯净水的朱蕴菲接茬道：“农业主导也不错啊！我大概看了一下，这里的农田里头劳作的多半是五十岁以上的，也就是说，乡间的壮劳力早就出去打工了，谈不上压力不压力。你要真准备发展大农业，我只求一个，那就是N县往S市去的这七十公里高速你给个免费的政策，哪怕是每天零点到凌晨五点半这个时间段上的免费都行！这样我们家的大卖场每年至少能包下你这边一个乡的蔬菜；如果有水果、禽类、生鲜之类的，我们也可以派人过来谈。”

吴珪有些翻迟疑，微微摇头道：“我敢肯定，高速收费的这块蛋糕不是想动就动的……”

“折中一下，”刘慎建议道，“蕴菲说服父母在这里开个卖场，你上任之后来个规定，那就是但凡到N县城投资的企业，年纳税达到一定额度就给免了N县段的路桥费用，这样的话，反对意见应该少一些。至于政策方面，你应该有办法争取到。”

吴珪想了想之后点头道：“这个应该可行。”

刘慎又道：“你也别总想着搞规模种植什么的，让市场来决定好了。如果担心农民有风险，可以让蕴菲家的大卖场跟农民签订产销合同。比如水果，你任期短，培育周期期长的水果暂时就别上马了，生长期短的水果……像草莓西瓜之类的，让蕴菲那边的人过来直接谈，签了合同给定金，这样农民也敢放心种。”

“好！”吴珪点点头，“不过朱家的大卖场顶多消化一个乡的产量，其他乡怎么办？”

刘慎笑了：“转包。”

“额？”吴珪和朱蕴菲都愣住了。

刘慎解释道：“这年头不都流行吃‘特供’嘛！有些乡人均才三亩耕地，规模化种植根本不可能实现，­干­脆点，把这些耕地以半亩为单位划分开来，然后集中安装摄像头并且通换到互联网上。到S市打广告，你掏钱包下半亩地，这半亩地一年内你想种什么就种什么，网站上罗列各种农作物的信息，全都是无公害种植，你选择、点击一下，付账；然后这边的农民就替你种，你随时可以在网上看到自己的农作物长势如何；收获之后，除了事先约定的产量，超出部分归农民自己，算是年终奖；你可以自己来过秤，顺便体验农家乐，也可以打包送到你家里，你是自己吃还是送亲友送领导随便，也可以朋友之间交换尝鲜……宣传的时候就说是……‘自己的特供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