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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小说网 > 那人那村那傻瓜 福宝 > 第三十二章 荷花!!!

第三十二章 荷花!!!

转眼,荷花回娘家快一个月了,这日忽然收到杏花托人从王家庄捎来的口信,说是她不小心跌了一跤,孩子没了。

全家听了都愁了脸,由是荷花娘,听了这消息愣了会儿神,一个人去了灶房。荷花忙跟了过去,但见她娘坐在小凳子上抹泪儿。

荷花上前去劝,她娘擦着眼泪道:“好好的这是怎么了,都怀了快五个月了,怎么就掉了……”

荷花道:“杏花自小身子弱……您别难过了,再哭也哭不回来,您若是哭出病来,杏花知道了可不更难受了?好歹他和福根年轻,等养好了身子再怀一样的……”

荷花娘愁道:“杏花这孩子不比你和桃花­性­子强,有了委屈也不说,只管自己憋在心里忍着,这回说是自个儿摔了跟头,可也不知是真是假……我是怕……只怕是她又受了婆家的欺负了……”

荷花劝道:“这您放心,不能够……福根再混账也有个谱儿,杏花怀着他娃子呢,他哪儿能再让她受欺负了?还有福根他娘,杏花那肚子里可是她亲孙子,她也不能一味的不讲理……再者了,上回我们去的那一次,多少乡邻都看着呢,又有老人儿在场,真要是他们在杏花怀娃子的时候还丧尽天良的欺负人,不等咱们找他们算账,光是乡亲们的唾沫星子就能把他们淹死……”

荷花娘只管苦着脸点头,道:“话是这个话,可我这当娘的心啊……非得等你们有了娃子才明白,这娃子但凡有一点儿不如意了,比拿刀子戳娘的心还难受,恨不得全替你们受着……”

荷花听了窝心,心里也是惦记着杏花,虽她嘴上劝着她娘,可自己却也不放心,只怕杏花真是受了什么欺负,想了想,拉着他娘的手道:“要不这样,我去看看杏花,陪她住两天。她小月子,娘家姐姐过去照顾照顾也在情理,一来呢是看看她婆家有没有给她气受,二来她才掉了孩子,心里正苦,有个亲人在跟前陪着,也能慰慰她的心。”

荷花娘听了长叹了一口气,道:“这倒也是好,我当娘的也不合适过去,你们亲姐热妹的过去照顾照顾别人倒说不出什么……只是你自己这事儿还没了呢,怎能又让你跟着­操­这心……”

荷花道:“瞧您说的,什么是我自己的事儿,她是我亲妹妹,可不也是我自己的事儿?我也去不了多久,住长了反让人说嘴,陪她解解愁苦,三五天就回来。”

荷花道:“好,明儿跟你爹说说,问问他的意思。”

荷花道:“不用明儿,我这就说去,说好了我明儿一大早就走。”

荷花说完便起身往外走,荷花娘又一把拉了她,蹙着眉头语重心长的道:“荷花,听娘一句话,等从杏花那儿回来,你就家去吧。这么些日子了,什么气都该消了。不说村里人怎么说,只我看着他都心疼。好好跟长生回家过日子,比什么都慰娘的心。”

荷花怔了怔,听了她娘那些窝心的话,这会儿再有什么也不能说了,只勉强露了个宽慰的笑容,道:“好,我知道了。”

当晚,荷花简单收拾了两件衣裳,第二日一大早便拎着包袱出了门。

只说长生远远地坐在树底下望着李家大门发呆,看见荷花出来了,眼睛一亮,赶紧站起来拍拍ρi股跑过去。待到近处见荷花拿了她自己的小包袱,愣了一下,随即咧着嘴乐了,赶忙伸手去接,只道:“我给你拿。”

荷花一甩包袱,把他打开,瞪了他一眼转身便走。

长生揉揉胳膊跟上去,走了一会儿觉得不对,紧跟了两步,凑到荷花旁边迷茫的提醒道:“家在那边儿呢,不是往这儿走。”

荷花也不理他,只管走自己的。

长生一路跟着荷花出了村子,越发觉得不安,伸手拉了荷花的胳膊,紧张的道:“你要去哪儿?回家不往这儿走,出村子了,回家,回家吧……”

荷花把他甩开,冷脸瞪着他道:“谁说我要回家的?我回哪个家?你都不要我做媳­妇­儿了,那儿再不是我的家!从今往后我爱去哪儿去哪儿,你管不着!”

长生脸­色­一赧,微微垂了头,见荷花要走,又急忙伸手拉了她,磨唧了半晌,臊着脸小声嘟囔:“不是……要你做媳­妇­儿……”

荷花抽了胳膊,冷哼了一声,顶道:“要我做媳­妇­儿有啥好的?我又不笑,还打人,人家雪梅多好,模样俊,­性­情好,又爱笑,又不打人,你不是喜欢的紧吗?巴巴儿的攒了花生给人家留着……哦……你是看着人家回了县城了,不理你了,你这又想起我来了。咋的?想把我哄回去继续伺候你是不是?明儿人家来了,我又被你仍一边儿不待见了!我才不讨那个没趣儿!你不是问我去哪儿吗?那我告诉你,我现在就进城,把你那雪梅给你换回来,我给人家当使唤丫头老妈子横竖不与你相­干­,总之再不伺候你了!你喜欢爱说爱笑的只管回家把你那宝贝花生心窝子捧好了等着去,明儿她就来了,你让她给你当媳­妇­儿去吧!”

荷花说完了转身便走。长生似是被荷花这一大串儿话说懵了,呆呆的愣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见荷花已经走远了,赶紧跑过去,也不知该说什么,只不停的在后面唤着:“荷花……荷花……”

荷花说了那一大串儿话也把自己的气恨委屈勾了上来,听长生后头唤她,转身厉声道:“不许跟着我!”

长生站住了,想往前跟又不敢,又委屈又着急,一脸的慌乱无措。

荷花指着长生的鼻子道:“有句话你是说对了,我就是爱打人,你再跟过来我还打你。往后别让我看见你,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说完随手捡了个树枝用力扔过去,瞪他一眼转身走了。

长生没再跟上,直挺挺的愣在了原地,眼看着荷花越走越远,最后拐了个弯儿消失在他的视线里。他没动,眼珠也不错一下的望着路的尽头,好像等待着荷花改变主意,然后从那儿走回来找他,可是他站了好久好久,荷花终归没有回来。

荷花说不给他做媳­妇­儿了,荷花说再不想看见他了……

荷花走了,再也不回来了……

……

长生呆了许久,忽然受不住了似地,对着荷花消失的方向扯着脖子嘶吼:“荷花!!!”

荷花没有听见长生的吼声,一路心烦意乱的到了王家庄。

杏花一见了她,没说话呢,眼泪就止不住的往下掉。荷花原是劝着她,可杏花哭得凄楚,也把她的眼泪招了出来,姐儿俩拉着手哭了一会儿方才正经的说上话。

荷花只怕杏花受婆家委屈,只问她婆婆在哪儿,这么半天怎么没见。杏花抹着泪,有气无力的回说自分了家之后,她家和王福根大哥家虽隔墙而居,平日却不怎么来往,她婆婆由两家轮流养着,这会儿正住在福根大哥家里。

荷花劝说这也好,福根大嫂不是个省油的灯,少些来往少些气受。杏花扯着嘴角叹了口气。荷花看出她心里有苦,可问她她却不说,只管摇头摸着自己肚子掉泪。荷花见了又生了疑,急问是不是她婆婆和嫂子使坏才没了孩子,若这样咱们必不能轻饶了她们!杏花说这却也不是,只怪自己命苦身子弱。荷花看又要惹出她的眼泪来,紧忙停了话茬,又劝了一回。

王福根待荷花倒也算有礼,只或是也为了没了孩子愁苦,脸上一直没有个笑模样儿。整整一日,荷花只在杏花屋里陪她说话,倒也没见了王家其他人。晚上,王福根拿了被褥去厢房睡了,留了荷花姐妹在一起睡觉说话。

两人躺在床上说了一晚上,到最后渐渐无话,可以睡不着,只各自躺在被窝里瞪着眼想心事。

“姐……”杏花忽然开口唤了一声。

“嗯?”荷花应了一声,杏花却又没了声音,躺了一会儿,杏花又有话难言似地,低声唤道:“姐……”

荷花转过头来望着她,但见杏花望着房顶发呆,滞了片刻,幽幽的开口道:“我不想跟他过了……”

荷花愣了一下,只当她又想起了什么委屈事,劝道:“别说傻话,我知你现在心里的苦,孩子没了还能再怀,等养好了身子想要几个有几个。”

杏花静了一会儿,没听见似的眼神发直,继续道:“我觉得活着没意思……”

荷花吓了一跳,赶紧支起身子,拉她道:“胡说啥呢!”

杏花歪头望着她,眼里闪了泪光,凄苦的道:“姐,你说为啥我这么命苦……都是一个爹娘生养的,我看着你和桃花过得好,心里又羡慕又嫉妒。”

荷花道:“各有各的苦处,不说罢了。”

杏花落泪摇头道:“我不是怕吃苦,多大的苦处我都能往肚子里咽,可这男人若不跟你一条心真是一点儿盼头也没有……你和桃花再有什么不顺心的,至少有男人疼着,姐夫也好,春来也好,都知道疼着媳­妇­儿护着媳­妇­儿,可福根……”杏花语滞凝噎,擦了擦眼泪,苦道,“头先有了孩子,我想着这辈子也就这样了,不管男娃女娃,好歹有个盼头,我只指望着孩子了,可如今孩子没了,我真不知往后的日子怎么和他过……”

荷花心口一涩,为杏花难受心疼,也勾起了自己的心事,虽然情况不一样,但她能理解杏花的心思,说到底都是一个心寒了。

荷花叹了口气,正想着,便听杏花又道:“有时候想想,真不如一头撞死了,还能早托生几年……”

荷花的心思一下惊了回来,扳着杏花的脸望着她道:“你说这话­干­啥?你要有个三长两短的,家里得心疼死。头一个就要了咱娘的命去!昨儿听了你这事儿,咱娘立时就掉了眼泪,说是咱们谁有个不顺心的都让她剜心的疼,你这话要让她听见了,可不得急死啊!好妹子,算姐求你了,往后再别说这话,这念头也不许有,你有咱爹咱娘,有姐,有桃花,有大宝小宝心疼着呢!”

杏花侧过身子,贴在荷花身上呜呜的哭了起来。

荷花搂住她,柔声劝道:“谁都有个不如意的时候。只说我,你姐夫是怎样的你是知道的,旁人都拿怎样的眼光看我你也该想得出,我不也得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自己忍回去吗?你说他知道护着我疼着我,可不知他那一根筋通到底的愣­性­子,真要犯起混来比谁都让人恨,这不头来你这儿这些日子我还跟他­干­仗呢,说得那些伤人的话让我直心寒。我也说了不想跟他过了,可说说也便罢了,心里明白早晚还得回去跟他过日子。”

“你看咱爹那脾气,动不动就骂,抬手就打,咱娘不也跟他过一辈子了?还有大宝,那是咱看着长大的吧,自己看着好着呢,对爹娘又孝顺,对姐弟又好,如今娶了媳­妇­儿了,也时不时的跟媳­妇­儿闹腾。桃花住的远,她又是个拔尖儿要强的,有了什么如意了也不往家说。可见了,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哪儿能一有事儿了就寻死觅活的……”

杏花不言语,只依在荷花怀里抽泣,荷花拍着她道:“你要是真心不顺了,回我跟福根说说,接你回娘家住些日子,正好咱娘也惦记着你呢,亲的热的在跟前儿围着就好了。”

杏花点了点头,才显好了。荷花见此才放了心,心里又叹自己有话劝人,没话劝己,再想这一个来月的事儿又是一叹,心想或真是她自己钻牛角尖儿了……

只说两人说了会儿话,待有些困意才要睡下,便听外头咣咣的砸门。两人坐起来都带了些惊诧不安,厢房里早已睡下的王福根也被吵了起来,披了衣裳出来,一边跑去开门,一边恼道:“谁啊!大半夜的!”

院门被推开,荷花和杏花在屋里听着,却听来人的声音竟是大宝,两人面面相觑,心下都有些着慌,只怕是家中出了什么事儿,连忙披了衣裳出去。

两人出了屋,大宝正拉着王福根急着问话,见她们出来,忙跑了过来,急着对荷花道:“我姐夫在这儿呢吗?”

荷花一愣之后,心口忽的一揪,没说出话来。却是杏花在旁不安的接话道:“没啊,怎么了?”

大宝脸­色­一暗,拧着眉头望着荷花,慌道:“我姐夫丢了。”

33.

“我姐夫丢了。”

大宝说完这话,只看荷花瞪着眼愣在那儿,一时竟说不出话来,便也没等她问,一五一十把事情原委从头说了一遍。

只说长生这些日子时常往李家地里去­干­活儿卖力气,很多时候中午都不回家吃饭,只一人坐在田埂上等着。四­奶­­奶­知他的心思,也由着他,每日中午过了时辰若不见长生回家,她便去地里远远地望他一会儿,然后又不声不响的回去。今儿中午四­奶­­奶­没见长生回来,便去地里寻人,见长生不在,以为是去了李家,又来李家问了问,见长生也不在,再一问才知荷花去了杏花家。四­奶­­奶­这才起了忧心,急忙又去别处找。

四­奶­­奶­走后荷花娘左右不放心,也撂了手跟着出去找,在村子里寻了一大圈儿,待到村口的时候,正见了一个从外回来的村里人,说是看见长生一人站在出村的那条路上发呆。荷花娘赶紧出村寻去,果见了长生一人站在路上,可她上去说话,长生也不理,整个人失了魂儿似的。荷花娘猜想长生大抵是追着荷花到这儿的,便又劝说了一番,只告诉说荷花是去了杏花家,住个两三天就回来,还说已跟荷花说好了,等回来就跟他家去,再不气了。荷花娘说了半天,长生却没听见似地不吭声,荷花娘没奈何,只得回村去寻四­奶­­奶­。可等她把四­奶­­奶­找到,一块儿再来的时候,长生却不见了踪影。

长生不见了,李家上下、四­奶­­奶­、再加上周夫子,一众人围着村子附近,把能找到的地方都找了一遍,到了天­色­擦黑也没寻着长生。众人着了慌,荷花娘再想白日见到长生的情景,只说怕是长生听荷花去了杏花家,心实追了去。众人想着可能,也是都盼着是这个缘故。因长生之前与荷花绕小道去过一次王家庄,众人猜想他若是去了,也必定是循着原路去的。如此,大宝便让众人放心在家,自己一人沿着后山的小路一路寻来了王家庄。他是只怕长生脑子慢记错迷路,一路上边走边喊,沿着来路细细寻了一便,等到了王家庄已经是深夜了,这会儿听了长生不在,才是彻底没了主意。

荷花听完大宝的话,心下越来越寒,也顾不得回屋收拾包袱,拉了大宝便道:“回家。”

杏花紧对王福根道:“你快去钱二叔家,借他家的马车用用”

王福根愣了愣,不情不愿的道:“这大半夜的……人家都睡觉了,怎么借啊……”

杏花又急又气。大宝听了更是上火,只见荷花全不理他们自己跑了出去,也顾不得发火,冲王福根恨恨的指了指,紧忙追了出去。见两人先后走了,杏花冲王福根气道:“你这心还是不是人心啊!”

王福根窝窝囊囊的撇了撇嘴,见杏花跟他瞪了眼,又横了脸道:“咋了,又不是你男人丢了,你跟着­操­哪门子心……知道自个儿男人是个傻子就该在家好好守着,没事儿老来人家管闲事儿……看她下回还管不管了……”

杏花听完愣了,心口窝得能流出血来,咬牙哭道:“我上辈子作了孽了,这辈子嫁你这么个畜生王八蛋!”

只说荷花和大宝沿着小路往回跑,一路上荷花也是一边跑一边喊,心里只盼着长生窝在哪个角落里,听见她的声音就出来了,可直到二人满身大汗,气喘吁吁的回了村子,也始终没见长生的影子。

进了村,荷花没回娘家,直奔了自己家,一推门见自己和长生那屋黑着灯,心口登时凉了半截。四­奶­­奶­在屋里听了动静,紧忙出屋来看,见了荷花和大宝这神­色­,身子也是软了软,话也不会问了。

周夫子在四­奶­­奶­身边陪了一晚上,这会儿紧忙上前问情况,荷花呼呼地喘着粗气,眼神儿都直了,却是大宝在身后摇头急道:“没有……没去……我姐夫没去……”

荷花心神恍惚的晃了晃,喃喃开口道:“我去找去……他大概是迷了路了……我去找去……”说完便游魂似的转身往外走。

四­奶­­奶­待要跟着一块儿去,却是脑袋一晕,险些栽倒。周夫子忙把她扶了,急道:“你这样子怎么去找?”

说着又对大宝道,“你赶紧跟着你姐姐,这大半夜的她一个女人上哪儿找去?一会儿招呼上村里的男人一起去找才是。”大宝听了赶紧追着荷花出去。

周夫子又拉着四­奶­­奶­,见她执意起来出去,便道:“你哪儿也不许去,只在家待着,万一长生回来了,见家里一人没有可不更糟了。”

周夫子把四­奶­­奶­劝在家里陪着,大宝则死活拉着荷花先回了李家。李家全家也一直等着消息,听说长生根本没去王家庄,全都愁了脸。荷花娘更是掉了眼泪,不住的自责:“怨我,怨我,我当时见了他就该把他拉回来的,要拉了回来就什么事儿没有了……我也不该跟他说你去了杏花家……这可怎么好……”

荷花爹不耐烦地道:“哭啥哭,人没死呢你就哭上丧了,不会­干­点儿别的了。”

荷花原就六神无主,被她娘哭得更是心慌,听他爹说什么“人死”“哭丧”的话,哪儿还坐的住,站起来便往外走。

“你­干­啥去!”荷花爹喝道。

一晚上魂不守舍的荷花似被她爹这声冷喝喊回了神,眼泪终于扑扑的掉了下来:“我找他去……他没丢……他就是迷路了,肯定在哪儿坐着等我呢……”

荷花毫无征兆的哭泣让屋里的气氛一下子更沉了几分。

胖丫儿怯生生的上前,拉了荷花小声道:“姐,我跟你一块儿去吧……”

荷花娘也道:“我也跟你们一块儿去,人多好找。”

三个女人说着就要往外走,荷花爹拉着脸吼道:“都给我站住!”

荷花娘和胖丫儿吓得一哆嗦,不安的回头望着荷花爹。荷花也站在了门口,却并未回头。

荷花爹道:“一群不让人省心的,找了一白天没找着,你们仨娘儿们大半夜的出去就能找着了?”

“能找着。”荷花流着泪执拗的道,“他没丢,肯定是藏在哪儿等着我去找他呢……我去叫他,他听见我来了肯定出来,他就是故意藏着呢……我一人去就能能把他找着……”

荷花爹拧着眉头瞪了荷花一会儿,沉着脸对荷花娘道:“去屋里把我的衣裳拿来。”

荷花娘愣了一下,紧忙回了里屋。荷花爹又对大宝道:“去你三叔家,叫上他和他家那俩小子,再叫上金禄他们哥儿俩,带上家伙过来。”

大宝应声出屋,小宝这会儿也从屋里钻了出来,自己早早的穿戴好了,上前道:“爹,我也去。”

荷花爹道:“你­干­啥去,不够添乱的。”

小宝道:“我去管用,我姐夫跟我最好了,我一叫他就出来。”

荷花拧眉瞪眼欲要发火儿,一旁的胖丫儿赶紧把小宝拉到了一边儿。没多会儿,大宝带了人来,除了荷花爹让叫的,还叫上了自己从小玩儿到大的几个兄弟,加上他们爷儿俩,十来个男人,点了火把,拿了锄头棍­棒­颇有些阵仗。

荷花一直低着头站在门口默默掉泪,这会儿只管跟着众人往外走。荷花爹想要喝她回去,想了想没开口,只叹了口气,带了几个人沿着村口的小路一直往外寻。荷花则带着大宝和四五个小伙子往村后的山上去寻。

深更半夜,几个人纵是扬了火把,却也照不了多远。荷花出了村就开始喊,一路喊进了山里:

“长生!长生!我是荷花!你在哪儿呢?!”

“长生!你应话啊!长生!”

“长生!我不生气了!我跟你回家!长生!你出来吧!”

“长生!你别躲着了!你出来!长生!”

“长生!长生!!长生!!!”

荷花一路寻一路喊,总觉得长生就在哪儿躲着,好像下一刻他就会走出来,垂着脑袋翻着眼皮,委屈又生气的望着她,可不论她如何声嘶力竭,是哭是喊,是骂是求,直到天边泛起了晨光,长生也始终没有出现。

跟着来寻人的小伙子全都疲惫又沮丧,越来越觉得希望渺茫,可看着荷花失了魂的样子又不忍心回去,一众人寻了整整一夜才有人无可奈何的上前说话:“荷花姐……天都亮了……这片儿咱们都找了一宿了,我看……”

被折磨了一晚上的荷花已然没了­精­神,只漫无目的的四下乱走,听有人跟她说话,只似无意识的应道:“是……你们回吧……我再找找……还差得远呢,那边儿还没找呢……”说着便扒了高草想要扎里去。

大宝一把她拉了,急道:“那边儿全是水坑子,陷进去不是闹着玩儿的。”

荷花听了非但没回,反而更加慌神的往里走,紧张的嘟囔:“你姐夫不知道……他不知道这儿有水坑子……要陷进去咋办……我不往里走,我就去看看……就看一眼……”

大宝一边抱着荷花往外拖,一边道:“我姐夫又不是瞎子,纵是不认识路也不能自己往这深草坑里扎啊。”

荷花回身住抓了大宝,颤巍巍的道:“那你说他去哪儿了?他一人能跑哪儿去啊?我想着天黑他寻不见家,咋的也得找个地方儿歇着不是?可这山上能藏人的地方都找遍了,怎么就没有呢?你说他能往哪儿走呢?他自小到大也没怎么出过村子,他能去哪儿啊?啊?你说他能去哪儿?”

大宝见荷花这模样直害怕,前树林子村有个疯寡­妇­,就是男人一日出去办事再没回来,她急得疯了,整日里只会拉着人嘟囔“你说他去哪儿了,早晨走时还说晚上要喝枣粥呢,怎么就没回来啊,你说他能去哪儿呢。”大宝看荷花眼神儿发直,来来回回就是这几句话,不由得不让人想起那疯寡­妇­,紧着拉着荷花劝道:“放心,我姐夫那么大个人了,纵是没出过远门儿也不能丢了……我看,咱们先回家,也许咱爹那儿找着了也说不准,或是我姐夫自己回了家……咱先回家看看,没有咱再去别处找。”

其他几人也从旁附和劝慰,只说十有八九是回去了。荷花已经完全没了主意,这会儿只剩下这最后一丝希望,不住的点头:“是,回去看看,许是回去了,我说他也不能一晚上不回家……你姐夫那人一根筋,啥时候­干­啥心里都算计得好着呢,你拿刀子逼着他都改不了……不能一晚上不回家,指定是回去了……”

荷花在大宝几个人连劝带哄之下的回了家,然而出来迎她的却不是长生,而是同样一脸憔悴的四­奶­­奶­。

长生真的不见了,心口一直紧绷着的一根弦啪的断了,荷花眼前一黑,彻底支持不住的软了身子。

长生不见四天了,李家、霍家、连带着村里关系近的、热心的,一直没断过四下去找,始终没有结果。荷花想着两人分开时说的话,只怕是长生一根筋的信以为真跑去了县城,可大宝跑了一趟回来,说是孙雪梅那儿也没见长生去过,她听了这事儿也挺担心,还捎话说让荷花别着急,他男人在衙门里当差,请些衙役跟着一块儿去找肯定得力。荷花这会儿也不管长生和孙雪梅是个怎样的关系了,只想着若是孙雪梅的男人能帮着把长生找回来,就是让她跪在地上给她磕一百个响头她也心甘。

四­奶­­奶­却没有荷花那么失魂落魄,这几日眼泪也没掉一颗,荷花跪在她面前呜呜的自责时,她也没说半句埋怨的话,只拍着她的手,道:“哭啥哭,你男人没死呢。他爹他娘,他爷爷他­奶­­奶­全在天上保佑着他呢,不能让他有事儿!”只她话虽这么说,到底不可能不苦不急,每日里不是山前山后的找,就是一个人走到霍家的祖坟前,对着长生爹娘和爷爷­奶­­奶­的坟头发怔,一站就是两三个时辰。

而荷花则彻底没了主心骨,每日里什么也不­干­,只四处找人,嗓子早就喊哑了,根本说不出话来,人前人后的掉眼泪,两只眼睛就没消过肿,终日吃不下睡不着,有时累极了能眯个盹儿,可不到一刻就从梦中惊醒,愣一会儿又掉了眼泪,几天下来,人瘦了一大圈儿。

娘家人看了全跟着心疼,她娘和胖丫儿轮流在她身边陪着安慰,只连荷花爹这硬脾气的都说了宽慰的软话,可不管怎样都不管用,荷花还是一日比一日憔悴,眼里一点神采都没了。她这模样别说家里人,只连不相­干­的外人看着都觉得不忍。村里最爱嚼舌根子的人这回全不言语了,能找的都帮着去找,又四下里知会住在别村的亲戚,若见了个高高壮壮,傻傻呵呵的汉子千万拉着别让走,我们村儿他媳­妇­儿都快疯了。

荷花不知自己疯没疯,只觉得自己好像快要死了。她娘原跟她说过一句话:男人是家里顶梁柱,撑着天呢,若没了他,这日子就没法过了。她虽明白这个理,可一直没太放在心上。如今她明白了,长生是她家的柱子,她把心拴在上面了,这柱子要是没了,也不等天塌下来把她砸死,只这剜心似地疼,就能要了她的命去。

这几日她总是想着和长生最后一次见面时的场景,每一次都把自己骂了千遍万遍,甚至夜半无人之时愣愣的坐在炕上,会忽然抬手抽自己几个大嘴巴。是她把长生骂走了,她明知道他傻了吧唧的一根筋,还偏要说那些狠话,她只顾自己痛快,全没考虑他听了会是怎样的感受。她不配给人家做媳­妇­儿,不配给长生做媳­妇­儿。

他对她其实已经很好了,她说什么他都听,让他做什么他都依,心里只知道傻傻的疼着媳­妇­儿护着媳­妇­儿,是她贪心不知道满足。其实现在想来,他到底是疼“李荷花”还是疼“媳­妇­儿”有什么紧要的?她李荷花就是霍长生的媳­妇­儿,什么时候也变不了。她甚至不在乎他是不是喜欢孙雪梅了,只要能让她天天看见他,守着他,就是他一辈子不把她放心坎儿上也无所谓……只要他平平安安的……

34.

荷花昏睡着,隐约听见­鸡­在打鸣,她习惯­性­的扯了扯被子。好奇怪的感觉,她明明是闭着眼,可却看见长生跪在炕上,把被子用力抖开铺平,绣花似的仔细叠着,叠完了自己的,又来扯她的。她冷得她蜷了蜷了身子,想要去扯,可身子沉得很,根本动不了。身上一凉,被子被他扯走了。她很生气,为了找他,她已经很多天没睡觉了,如今寻了他回来,自己才得心眯个盹儿,咋的就不能让她安稳睡一会儿。她不满的哼了一声,长生似是没听到,又或者听到了故意不理。她真的生气了,伸手去拉,可手上灌了铅似的太不起来,身上也似帮了绳子似的动不了,这让她愈发的烦躁,一边难受的呻吟一边用力扭动身子挣扎……

荷花挥着胳膊从梦魇中惊醒,像是才担了几桶水似的,累得呼呼喘着粗气。她有些发懵,扭扭头四下看了看……被子都整整齐齐的叠在炕头,她自己则远远地蜷在炕角,长生不在,也没人跟她争被子,外面日头挂得老高,早过了晌午了,哪儿来的什么­鸡­叫……

荷花一时分不清哪个是梦境,哪个是现实,长生不见六天了,她现在完全不记得自己这六天是怎么过来的,真的就似是一场噩梦。她爬起来穿了鞋下地,想着再去后山找一回,虽然找过无数次了,可她总觉得肯定是落下什么地方,又或者之前他迷路走远了,这两天自己又绕回来了,他不相信长生就这么没了。

咚!咚!两声敲门声,有人站在敞开的院门口高喊:“是霍大嫂家吗?”

荷花听人唤她“霍大嫂”,心一下提了起来,连忙跑了出去。

门口站着个二十来岁的后生,她没见过,看模样不是他们附近村子的。来人见了荷花通身的憔悴,似是一下得了肯定,也不用她答,便道:“您就是霍大嫂吧,我在县衙门里当差,我们头儿让我接您进城,您家大哥找着了……”

那人又继续说了什么,荷花却全似听不见了,呆了一瞬之后,只觉整个人都轻了轻,笑也不会了,哭也不会了,只愣愣的点头。

送信儿的衙役只觉这村­妇­大概是个呆傻的,小心的提醒道:“那个,您家还有别人吗?要不要再叫个人一块儿进城去?我驾了马车来的。”

荷花回了神,连忙往四­奶­­奶­屋里跑,一边跑一边大喊:“­奶­­奶­,长生找着了,长生找着了。”

屋里没人应,荷花跑进屋去才想起四­奶­­奶­出去了,又忙跑出去对送信人道:“您等等我,我马上就来,马上就来。”说完便往外跑,一边跑一边回头,只怕来人跑了似的叮嘱求道,“您别走,我叫个人,马上就来!”

荷花跑回家叫了大宝,又让家人赶紧去寻四­奶­­奶­,李家人听说长生找着了全都松了口气,一连几日的­阴­霾一下子散去,一家子却全都累得过了头似的,连笑都不会了,只催着荷花和大宝赶紧去县城接人,别忘了好好谢谢人家捕头老爷。

只说送信的衙役赶着马车带上荷花和大宝往县城赶,他知走丢的那位是个傻子,才看荷花那样子也觉她脑子大概也不大好使,只想着大概是两个傻子被凑了对儿,是以这一路上也只跟大宝说话。大宝只管一个劲儿的道谢,那衙役道:“别这么说,我们在衙门里当差的可不就是­干­这个的,再说您这儿也算是我们嫂子的娘家人了……不过说起来我们虽是四处寻了,可您家大哥还真不是我们找着的,是他自己寻到衙门的……就今儿一大早,我们兄弟几个才到衙门就见个人在门口蹲着,看样子得蹲了半宿了,我们上前问话他也不搭理,我还当是哪儿来的叫花子呢……”

大概是觉得自己的话不太合适,衙役顿了一下,扬了扬马鞭,又道:“后来我们头儿来了,您家大哥许是认识我们头儿,上去抓了就不撒手,好么,吓我们哥儿几个这一跳,又当是来滋事的……后来我也没听清他说了什么,反正我们头儿算是把他给认出来了,赶紧着领家去了……”

“我们头儿原说是请您家大哥在家歇歇,吃个饭直接给送回来,可您家大哥衣裳也不换,饭也不吃,只管抓着我们头儿不撒手,嘟嘟囔囔的也不知说的啥。我们嫂子过来劝也不行,他现在是谁也不理,跟我们头儿耗上了……没辙,我们头儿这才叫我赶紧过来请人来。”

“那个,我多嘴问一句,您家大哥……是不是跟我们头儿有啥恩怨啊?”

大宝听得一头雾水,想着长生那样的能和县衙捕头有啥恩怨啊,只不解的道:“不能啊……”说完又扭头看了看荷花。

荷花才听着长生叫花子似的在县衙门口蹲了一宿,心疼得不行,再往后听,也觉得奇怪,愣愣的呆了一刻,似是想出了什么,不自觉的掐着自己的手心,心口涩涩的低了头,一路上没言语。

从荷花家到县城,快马加鞭两个多时辰。荷花一路上想着长生现在会是怎样的狼狈模样,可下了车进了门,真真见了堂中坐着的长生时,还是惊得愣住了。

堂中,长生低着头静静地坐在椅子上,一手攥着自己的裤子,另一只手死死的拉着旁边椅子上坐着的人。荷花没心思去看旁人,只凝着长生,但见他身上脏得不像话,头发也乱了,衣裳也破了,豁了好几个大口子,露出污兮兮皮­肉­来,有几处似是­干­了血迹,大概是受了伤。他这模样别说人家说他是叫花子,只连她一眼看了也认不出原模样。

堂中的人听见有人进院,都抬头往外看过来,唯独长生仍是低着头,好像怕抓着的人跑了似的,忙又伸了另一只手把他抓住。

“荷花!”待孙雪梅欢喜的喊出荷花的名字,长生才是被敲了一棍子似的猛的抬头看过来,不待所有人反应,扔了身边的人直接冲了出去,一下子把荷花抱住了。

在场所有的人,包括荷花,全呆住了。

四周静得出奇,静得她只能听到自己和长生的呼吸。片刻之后,荷花感到自己的肩膀好像是湿了。

长生在哭,哭得很伤心。

从小到大,她第一次看到长生哭。

一时间,荷花心里五味俱全,固然心疼难受,可脑子里冒出的第一个念头却不是抱着他温柔的安慰,而是想狠狠捶他几拳:王八蛋!你还好意思哭!我快被你急死了你知不知道!你这要人命的混蛋!我上回打轻了你了!就该把你腿打折了!我看你以后还往哪儿跑!臭混蛋!

荷花吸了口气,抬手想要推开他,长生紧张的愈发抱紧了她,在她耳边不住的低喃:“不换……我不换……不许换……不许换……”

荷花感到自己被长生用力的抱着,五脏六腑好像都快被挤出来了,那些骂人的话也一块儿被挤没了似的,剩下的只是眼泪,说不清是喜是悲是欣慰是委屈,大概都有一点点,乱七八糟的绕在一块儿,直让眼泪止也止不住。

旁边的人看了也跟着心酸,好半晌,孙雪梅方往前凑了凑,道:“找着就好,你们俩这几天都不好过,赶紧着屋里歇歇,我弄点吃的去……”

一直抱着荷花不撒手的长生歪头看孙雪梅靠了过来,只怕她把荷花换走似的,紧忙拉着荷花往后躲了躲。

孙雪梅无奈的叹了口气,道:“这是怎么了,今儿一来就这样,话也不跟我说一句,我靠近些都不行……”说着又看了看自己相公,不明所以的笑道,“倒是拉着他不撒手,只说什么‘不许换’‘不许换’的话,还一个劲儿的唤你的名字,倒像是我们把你藏起来了似的……”

荷花忙抹了眼泪,听人家说了这些,脸上臊得不知如何答话,只心下庆幸这长生愣呵呵的没说明白。

孙雪梅却也没深问,只道:“我在家时就听说你俩闹了脾气,想去给你们说和说和来着,只我婆婆突然闹了病,我就紧忙赶了回来,没成想竟闹成这样……你俩是我最贴心的朋友了,如今找着了算是皆大欢喜,今儿在我这儿吃晚饭吧,头先一直说要一块儿坐坐的,长生也收拾收拾,好歹找个大夫看看身上的伤,这样回去只怕四­奶­­奶­看着要心疼了。”

还不容荷花答话,长生便用力摇了脑袋,他脸上本来就在脏兮兮的,适才一哭又弄了一脸花,他也不擦,大花猫似的拉了荷花不撒手,紧张的道:“不在这儿,回家……不在这儿……”

孙雪梅去看荷花,荷花道:“家里这几天全跟着着急,知道长生找着了只盼着他回去呢,若是耽搁久了,只怕他们不知怎么回事还要着急。”

孙雪梅道:“说的也是,那我就不留你们了,以后有机会咱们再一块儿坐。”

荷花和大宝又向孙雪梅谢了好几回。长生也跟着荷花向人家拜了几拜,只自始至终都紧紧攥着她的手,终归不能放心似地,好像在这里多呆一刻,荷花就多一刻被换掉的危险。

35.

荷花三人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四­奶­­奶­见了长生终于哭了出来,只是一边哭一边骂,若非周夫子和荷花娘在旁拦着,甚至就要动了手。长生跪在四­奶­­奶­面前死死的抱了她的腿,任打任骂不言语。因长生的事儿村里人都没少跟着出力,这会儿他回来了,都少不得过来看看,如此折腾了一个晚上,待入了深夜霍家的院子里才是安静了下来。

灶房,荷花烧了一大锅的热水,又把火烧得旺旺的,弄得灶房里满是水雾,暖呼呼的。

长生脱光了坐在灶边的小木凳上,面前放着一盆温水。

荷花蹲在一旁,伸手试了试水温,又兑了点儿热水,自顾自的道:“我看差不多了,别弄得太热,你身上这伤得用温水轻轻的擦洗才好。”说完蹲身子把手巾透湿,敷在长生的手臂上,小心的问道:“合适吗?”

长生没言语,只管凝着荷花发呆。

荷花也不管他,温柔的帮他擦洗着已经结了疤的伤口,她这半日一直想问他到底怎么弄成这样,这几日他到底去了哪儿,发生什么好事了,可是又不敢,只自己怕听了受不了。这会儿屋子里暖暖的,他又好端端的做坐在自己面前,方让她有些安慰舒心,一边擦,一边心疼的道:“你这几日去哪儿了?怎么弄了这么多的伤?”

荷花等了一会儿不见长生答话,抬头看去,他仍是痴痴的望着她,眼睛都不眨一下。那眼神直让她心跳加快,下意识停了手上的动作。长生望了荷花一会儿,慢慢抬起手来,凑到她脸上,犹犹豫豫的在她眼前停住,就好像面前有个宝贝,想要好好摸一摸,却不知先碰哪儿才好。他歪着头滞了半晌,方试探似地用指尖轻轻的碰了她的眉梢。

荷花心口一颤,一动不动的秉着呼吸望着他。

他似个得了便宜的孩子,浅浅的弯了嘴角,指尖慢慢向下,滑至她的眼角,小心翼翼的碰了碰她的眼睫,随即又怕碰坏了似地缩了缩。

荷花抬起手,握住他的,把他的手掌贴在自己脸上,眼泪不自觉的滑了下来,落在他的手上。他轻轻划动拇指,为她拭去泪水。她闭上眼睛挤落眼中噙着的泪水,温柔的亲吻他的手心,睁开眼,对着他笑,他也一咧嘴对着她笑。

两人相视傻傻的笑了一会儿,荷花从盆里撩了一捧水扬在他身上,道:“傻笑啥?再不洗水凉了我可不管再给你烧。”

长生抿着嘴笑,弯腰端了脸盆,二话不说哗啦一下子全倒在了自己身上。

水溅了一地,荷花惊呼着跳开,气道:“作死呢,瞧这一地的水,一会儿可还得我收拾!”

长生咧着嘴嘿嘿的傻笑,拿了手巾一边自己擦身子,一边道:“我帮你收拾,你是我媳­妇­儿,我疼你。”

荷花听了心甜,笑着瞪了他一眼,拉了个小木凳坐在他后头帮他擦背,柔声嗔道:“我可不敢劳你大驾,只要你往后再别到处跑,我就阿弥陀佛谢天谢地了。”

“我没跑。”长生反驳道,“我找你。”

荷花道:“你上哪儿找我?娘不是告诉你我去杏花家了?”

长生没反应过来,扭过头看她,露了迷茫之­色­。

荷花无奈叹道:“我就该猜到你没招耳朵听,你这一根筋的傻子,正经话不听,单听人家的气话。”

长生一撇嘴,有些不高兴,低了头嘟囔道:“我不是傻子。”

荷花愣了愣,垂了眸子,半晌,幽幽的开口:“我喜欢傻子。”

屋里忽然变得安静了,荷花假装心不在焉的帮长生擦着肩膀。长生则歪着身子静静望着荷花,许久之后回过身去,有些落寞的低了头,小声道:“我是傻子。”

荷花滞住,脑子里闪过长生无数次憋红了脸扯着脖子对她恼怒的大吼“我不是傻子”的画面,心似被人捧在手里揉了一把,说不出是酸是涩是苦是甜,只觉从长生嘴里说出这句话,比他说一万句喜欢她还让她窝心。

荷花吸了吸鼻子,捶了长生一拳,佯嗔道:“不许说这话,你才不是傻子。”

长生抬了头,落寞的神情又转为不安,急道:“你喜欢傻子,我就是傻子。”

荷花道:“不是,你不是。”

长生急得待要说话,荷花抢道:“你是不是傻子我都喜欢。”

长生怔了一下,乐了,拉着长音应道:“哦……”笑容中有满足,有得意,还有几分不好意思,他安心的回过头去,低着头坚定的自语道:“我不是傻子,不是。”

荷花心酸,倾身靠在长生身上,把脸贴在他的后背上,从身后抱了他,用力的抱着:“我往后都不离开你,你也别再像这次一样忽然不见了……好吗?”

长生抚着荷花的手臂,应道:“好,你不走,我也不走,长生和荷花永远在一块儿,不许耍赖。”

长生这澡洗了许久,待擦­干­了身子穿上衣裳,已入了深夜。荷花想他在外苦了这些天必是累得紧,便也不让他跟着收拾只催他赶紧回屋睡觉去,长生不依,怕荷花偷偷跑了似的定要在灶房看着她。

荷花无奈,只道:“才咱们说好了的,我哪儿也不去,一辈子只拴在你身边儿,你可不信我是不是?”见长生依旧不情愿,又道,“罢了,你若定要帮忙,只管回屋铺炕去,然后钻被子里帮我暖被窝儿,我睡下时必须是暖呼呼的知道吗?”

“哦!”长生得了吩咐,忙不迭的回屋给荷花暖被窝儿。荷花摇头笑了笑,忙着收拾灶房,只没一会儿,却见长生又跑了回来。她还没来得及说他,便见他一脸欢喜的上前把他那宝贝花生盒子递了过来,笑嘻嘻的献宝道:“给你,全给你。”

荷花愣了愣,想要伸手接着,手抬到一半儿了又落下,转身继续­干­活,一边­干­一边道:“我不要你给别人攒的东西,什么时候你诚心给我攒了我才要。”

长生紧张的道:“不是给别人攒的,是我得的,是我的奖赏!我都给你!”

荷花一副吃醋小媳­妇­儿模样,道:“怎么不是给人家攒的?你上回都承认了,说什么‘说好的,给她留着’,我都记着呢,你别想不承认啊。”

“嗯……唔……”长生哼哼唧唧的不知怎么解释,脸上的表情异常纠结。

荷花看他那模样直想笑,拼命的忍着,一撅嘴道:“愣这儿­干­啥?还不回去给我暖被窝儿。”

长生低着头扣了扣自己的小盒子,不情不愿的走了。

等他走后荷花忍不住笑了,继续忙活着收拾灶房,­干­了半天终于把东西收拾齐整了,便擦了擦手回屋睡觉。

她想着长生必然听她的话钻在她的被窝儿里躺着,可进了里屋一看,却见她的被窝儿空空的,长生只躺在他自己的被窝儿里,还把整个人都蒙了起来。

荷花一笑,他知长生生气时便会把自己蒙在被子里,这会儿这模样,怕是为她不收他的礼物而气恼了。

她无奈的笑了笑没说什么,脱了衣裳上炕睡觉,只一掀被子却傻了眼:

她褥子上撒了一片花生,大的,小的,圆的,扁的,还有好些一看就是他攒了有些年头的,都缩成­干­儿了,再细看,甚至还有好些渣子,想来他大概是把自己的存货一股脑儿全倒她被窝儿里了。

荷花又气又好笑,转头望向长生,但见他的被子下面露了个小缝儿,见她看过来,那缝儿又一下子被捂了严实,随即又见他在被子里扭啊扭,把四周的缝隙全都压严实了,好像生怕她把那堆花生再原样塞给他一样。

荷花忍俊不禁,佯嗔道:“让你给我暖被窝儿,你就是这么给我暖的?”

长生蒙在被子里闷闷地回了一句:“我暖了,我暖好了才放的花生。”

荷花道:“暖了管什么用,你这堆花生往这儿一洒可叫我怎么睡觉?”

长生应道:“你收起来就行了,收在你柜子里……”顿了顿,又补了一句,“要不你来我被窝儿里睡吧,咱俩睡一个被窝儿。”

荷花捂着嘴无声的笑了笑,随又做出一本正经的模样,道:“你想得美,你把我被窝儿弄这么乱,我罚你今儿晚上不许挨着我。”说完只管把那堆花生小心翼翼的捧到木盒子里,甚至连碎渣子都没舍得扫走,待收拾好了,便把木盒子收在炕柜里,又把紧挨着长生的被褥扯倒炕的另一头,吹了灯躺下了。

黑灯之后,长生从被窝儿里钻出来,可怜兮兮的望着荷花的后脑勺儿,一副被抛弃了的模样,愣了愣,掀开被子爬了起来,把被子往荷花那边儿扯。只他才一动作,便听荷花背着身子道:“­干­啥?扯被子呢不是?!”

“没有。”长生下意识的狡辩,想了想,道,“我……我去尿尿……”说完便假装穿鞋下炕出了屋,走到门口站了一会儿才回来,伸着脖子望着荷花道,“我尿完了。”

荷花背身躺着,拼命忍着才没笑出声来,只道:“尿完了就睡,跟我汇报啥。”

“哦。”长生应了一声,一边小心翼翼的望着荷花,一边偷偷的把被褥往她那边儿扯了扯,然后上炕钻了进去。

荷花睁着眼静静的躺着,没一会儿,又听见长生掀被子坐了起来,假装自言自语的道:“又想尿尿了……”说完穿鞋下地,脚步声走到屋门口便停了,静了一会儿,又进了屋来,自以为悄声的又把被褥扯过来几分。

荷花用力掐着自己的手心,躺了一会儿,第三次听见长生爬起来,假作自语的说要去茅厕,走到门口愣一愣就回来,然后悄悄扯一扯被褥……

长生就这样折腾了好几次,终于把被褥“神不知鬼不觉”的扯到了荷花旁边,然后­阴­谋得逞似地笑了笑,心满意足的钻了进去。

他侧身对着荷花躺了一会儿,往前蹭了蹭,手爪子在自己被窝儿里不安分的挠了挠,大着胆子从被子底下钻出去,贼儿似地摸进了荷花的被子里,先是指尖试探的碰了碰,然后轻轻的摸了摸她的后腰,见她没有反应,便道她睡了,急不可待的整个人钻进了她的被窝儿里,躺在她的枕头上,从身后把她抱住。

荷花忍着没出声,假装睡着了,想要看看他要­干­什么。等了一会儿见他并没什么动作,只是觉得他整个人贴在自己身上,温热的呼吸打在她耳根上,特别痒痒。她正要受不住的去挠,手却一下子被他握住,婆娑了两下,轻车熟路的拉过来放到自己裤裆上。

荷花终于忍不住出了声,气道:“混蛋,我说你­干­啥呢,敢情是惦记这个呢!”说着便往回抽手。

长生则愈发用力的把她的手按住,埋头在她后颈蹭了蹭,喃喃道:“你摸到我裤裆了,你说的,只有媳­妇­儿才能摸裤裆,你是我媳­妇­儿,永远不许赖……”

荷花怔了怔,弯了弯嘴角舒了口气,靠在他身上没再挣脱。

长生握着荷花的手,放在自己裤裆上轻轻的蹭啊蹭,虽然并非带了情yu的目的,可没多会儿,那地方到底还是起了反应。

荷花道:“弄啥弄,得了吧?我告诉你,我可不管给你‘摸’。”

荷花原道长生要耍赖,没想长生却应道:“嗯,不用你摸。”

荷花倒是奇了,想了想,噗嗤笑了,只道:“走这几天你倒是长本事了,不用我,你只自己弄吧,往后最好都别叫我才好。”

长生又应道:“不摸,我也不摸。”

荷花愣道:“那­干­啥,就这么顶着不难受?”

长生松了荷花的手,从后面抱了她,把下面顶到她身上蹭了蹭,小声道:“放进去……”

“嗯?”荷花没听明白。

“像那次一样,进你下面去。”

“……”荷花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心口噗通通猛跳了几下,脸一下子烧了起来。

长生嘀咕道:“我知道的,应该进去才对。”

荷花臊得身上发热,也顾不得想他怎么突然开了窍。

长生愈发抱紧了荷花,在她身上蹭啊蹭,像个被主人赶出家门的看家狗似的,可怜兮兮的求道:“让我进去吧,好吗?”

36.

荷花一直期待着有一日能和长生做了实实在在的夫妻,为他生儿育女。她很多次都梦到长生不再拉着她摸裤裆,而是像其他男人对娘子那样,夜深人静的时候缠着自己亲热。她有时想起来还会着急,只想长生一直不开窍,自己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怀上娃子,她甚至好几次都跃跃欲试的想要主动出击。

可是当长生真的抱着她要求行房的时候,她却忽然不知所措了。那感觉大概就好似喜欢一个男人很多很多年,有一日他在你毫无准备的时候突然温情脉脉的开口:“嫁给我吧。”

荷花只觉得自己心口碰碰跳的厉害,有吃惊,有紧张,也有羞涩和欢喜,她忽然觉得自己好像并没有与长生过了一年了,就好像她才是个新嫁娘,今晚就是他们的洞房花烛。

长生在她身后将她抱得越来越急,那家伙硬硬的顶在她身上,嘴里不住的呢喃恳求:“让我进去吧……进去……”

荷花微微的转身,见了长生炽热期待的眼神,脸上便觉烫得不行,忙避开了眸子。她咬着嘴­唇­愣了一会儿,默默地解了衣带,在被子里退了衣裳。

长生见了,欢喜的乐了,立时掀了被子爬起来脱裤子,然后光溜溜的跪在一旁两眼放光的望着荷花,蓄势待发。

长生那身子,荷花看过摸过多少次,早没什么稀奇的了,可这会儿却似个闺阁里的小姑娘似的,红着脸不敢往他身上瞧,只自己躲在被子里慢慢地脱了衣裳裤子。

长生早已迫不及待,荷花才把亵裤从被子里抽了出来,长生便紧道:“我要开始了。”说完也不等荷花应声,一下子掀开了被子。

全无准备的荷花周身一冷,不禁低呼了一声,光溜溜的身子就这么晾在长生面前,让她羞臊难当,下意识的抬手遮挡。

长生不管那么多,一下子扑了上来,没等荷花反应便吻住了她的嘴。

其实,也算不得是吻,他只是把嘴­唇­用力的贴在她的嘴­唇­上,贴了一会儿大概觉得不够,伸了舌头在她嘴­唇­上来回舔了几下,随后又像个得了美味的孩子,微微张开嘴,“吃”起了荷花的嘴­唇­。

就这么一个算不上吻的吻,却让荷花心口跳的厉害,身上也跟着软了软。长生在亲她,很认真很投入的主动亲她,她下意识的闭上了眼,抬手轻轻的拥了他。然而只当她要投入的张开嘴,准备愈发加深这个吻时,长生却忽然结束了对她嘴­唇­的眷恋,他抬头冲她傻傻乐了乐,然后一头扎进她颈窝里。

荷花还没从那个吻中回过神来,便觉长生埋头在她颈间,口鼻贴在她的脖子上,像个大狗似的不停地蹭啊蹭。荷花被他弄得又热又痒又迷茫,想要开口问他做什么,可一开口,声音酥软的连她自己听不出了。

长生不理她,自己蹭够了便抬起头来,伸了两只手,一边儿一个捏了她胸口的两坨­肉­。

荷花又惊又臊,屏住呼吸,可呼吸却是越来越急促,她红着脸望着长生,他却也不看她,只专注的望着她的胸/脯,就好像手里有两个刚出锅的大馒头,他要捏一捏看看软乎不软乎。

捏了几下之后,大概是确定了馒头足够软,于是,长生俯下身,在上面咬了一口。

“嗯……”荷花受不住的轻/吟,身子酥麻的一颤。她现在异常的迷茫,完全被长生的举动弄懵了,她不知道他之后要做什么,甚至不知道他现在在­干­什么。他只是伏在她胸口之上,含着她的|­乳­/尖,仅仅是含着而已,没有任何情/欲的挑/逗……然后……嘬了一口……

只这一下,让全无一点儿欢爱经验的荷花一下子酥了,只觉她的身子好像不是自己的,快要化了。她下意识的昂起头,挺了挺胸脯,本能的追寻更多的快慰。然而长生似是并不在乎她什么感觉,嘬了一口挑起她的欲/望之后就不负责任的松了口,像是终于完成了某种仪式似的,急不可待地抱了她腿分开,不容分说就往里顶。

结果……没顶准……

“啊!”荷花哀嚎了一声,才生的情/欲被这一下子捅没了。

长生充满歉意的望了荷花一眼,低下头再顶了第二下,这一回他非常的小心,可试了试却不得要领,又怕再把荷花弄疼了而不敢生捅,是以一连顶了几次也没循着门路。

长生有些着急了,他眉头拧成个疙瘩,嘴­唇­紧紧地抿成一条线,开始跟自己较劲。

荷花哪儿受的住他在自己身下来回的这么试,看他生气着急又怕他因初次云雨不成而受了打击,这会儿也顾不得羞臊,微微探起身子,想要伸手配合他一下。只她才一起身便被长生的大手按了回去,不容反驳的道:“你躺下!”

荷花想,这大概是关乎他男人的尊严问题,于是只得又乖乖躺下了。

长生跪在荷花两腿之间,­干­脆把她的腿抬了起来,叠在两侧,把脸凑到她下面研究了起来。

荷花被认真地盯着那个地方,觉得自己快要羞死了,又不好叫他走开,臊得用两只胳膊挡在了脸上,两眼一闭豁了出去,任他爱怎样怎样了。

长生盯着那地方看了看,觉得大概是找到了地方,但是并不能放心,于是伸了根手指在自己看好的地方捅了捅。

“嗯……”荷花身子一缩,她感到长生的手指在自己下面顺着私密的缝隙来回的滑动,一点点试探的轻点,弄得她又痒又酥,身子不自觉的抽动颤抖。

长生盯着荷花的私/处,见那里竟是渐渐润泽的生出水来,男人的本能让他认定了去处,抬手分开荷花的腿,扶着自己的家伙一点点的往里送,直到齐根没入再不能进去一分才罢休的停下。

荷花只觉自己被侵入,撑开,刺穿,她攥着褥子,用力的咬着­唇­,然而疼痛的呻吟还是从她牙缝间控制不住的溜了出来。

长生瞪着眼盯着两人相连的地方,脑子里不断地转着:我和荷花连在一块儿了,我进荷花里面去了,我在荷花里面……

还能更里面一些……带着这个念头,他本能的挺/动了一下、两下、三下……

身体和心里上的冲击,让长生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快/慰,他扶着荷花的腰腿,似要刺穿荷花一样,一次又一次用力的挺/动。

只可怜初次行/房的荷花便被长生这样不带一点儿温柔的进攻,她初时还咬着牙忍着,待后来实在受不住了,也不顾得是不是会打击到长生,只颤巍巍的唤他的名字:“长……长生……长生……”甚至低低地哀求,“好了……别……别弄了……长……生……”

但长生完全听不到了,他整个人沉浸在这无限的快/慰与兴奋当中,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更里面一些……荷花是我的……我在她里面……还要更里面一些……更里面一些……

到最后荷花也放弃了哀求,她觉得自己这身子已经不是她的,从里到外全成了长生的。长生到达高/潮前那几下快速用力的挺/动,她甚至觉得自己快要晕厥过去了。

“嗯……”随着长生的呻/吟,他将自己的­精­/阳泄在荷花的身体里,结束了二人的初次云雨。

满身大汗的两个人拥在一起不停地喘息着,长生久久的不愿把自己软下来的家伙从荷花身体里抽出来,他趴在荷花的身上,把脸凑在她的脸侧,用鼻尖蹭她的耳朵,极度眷恋地唤她着的名字:“荷花……荷花……”

37、狗男女

次日清晨,荷花睡得正香,隐约听见外头起了­鸡­鸣,经历了昨晚的“洞房花烛”,她这会儿连抬胳膊抓着被子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迷迷糊糊的想着,若今儿早晨长生还敢来拽她的被子,她就甩他一个大嘴巴跟他拼了。

荷花闭着眼眯着,过了许久,身上的被子安然无恙,她稍稍安了心,心说他还不是个死心眼儿的混蛋,只这会儿她却也没心思感动,只想着今日可得好好睡个懒觉。

荷花嫁了长生一年,处处依着长生的生活习惯,以至每日清晨只要听见­鸡­叫,不管多困多累,却是再睡不着的。只昨儿晚上过分累了身子,这会儿虽是睡不实,却也能浅浅的眯着。

只她半梦半醒之间,却忽然觉得身上压得慌,有什么东西堵了她的嘴,湿乎乎的让她出不来气。她下意识的抬手去摸,圆咕隆咚的似个人脑袋,初时她还当是昨晚累得她被梦魇着了,可越摸越觉得真,她哼唧着用手去推,那圆脑袋便从她脸上躲开,却又立时扎到她脖子上来回的蹭。

荷花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却也没多想,只带了些被吵醒的气恼推了推,迷迷糊糊的呢喃:“长生,别闹,我累得紧……”

大脑袋从她颈窝中离开,被子也随之被撑了起来,带了一阵寒凉,荷花正要伸手去拉被子,忽然被两只手爪子抓了胸脯,捏啊捏……

正迷糊的荷花被唤醒了某种记忆,脑子里针扎了似的一下子清醒了,立时睁了眼伸手去推。正张着嘴巴准备咬下去的长生被拦了个正着。

“你要­干­啥!”荷花像个上了­肉­案子的小猪崽儿,不安的瞪着身上的“屠夫”。

长生也似被荷花这突如其来的惊醒吓着了,一副做坏事被捉当场的惊恐之状,他瞪着眼望着她愣了愣,又垂了眸子看着她的胸脯,舔了舔嘴­唇­……还差这一步了,他遗憾的想。

荷花憋红了脸,大骂道:“你还是不是人啊,我都被你折腾死了,大清早儿又来了!还敢趁我睡着了偷摸儿趴上来!你想要了我的命是不是!混蛋!你给我一边儿去!”骂完便连推带踹的把长生赶出了被窝儿,自己一蒙被子翻过身去生气。

长生被光着ρi股轰了出来,歪在一旁愣了会儿,小心翼翼的靠过去捅了捅荷花,荷花生气的扭动身子把他甩开,在被子里又气又委屈:“黑了心的王八蛋,一点儿不知道疼人……”

长生觉得自己是做错了,但是同时也觉得自己很无辜,他只是想要像昨晚一样进去,可刚刚看荷花睡得那么香又不忍心把她叫起来。他想,反正进去的时候荷花也是躺着的,他只要很轻很轻的不弄醒她就行了……

长生钻进自己的被窝儿里挨着荷花躺下,侧身望着她的后脑勺很诚恳的道歉:“对不起。”

荷花也不回头,只道:“对不起也没用,我告诉你,打今儿起一个月不许你挨着我睡觉!”

长生愣了一下,眉头一拧,也把自己蒙进了被子里委屈生气,闷闷的表示自己不接受她的“提议”。

荷花虽气恼之下说了一个月不许长生近身的话,可真要做起来却是难了。自然在有了那样的初夜之后,她自己不会对男欢女爱怀有如何的留恋,只长生却是尝到了甜头。他就像上次荷花气得回娘家一样,时时刻刻粘着她献殷勤,白天的时候帮她­干­这­干­那,然后就很纯洁的咧着嘴冲她乐。晚上他故意不铺自己的被褥,把自己脱得光光的躺在荷花的被窝儿里等她,她若是冷着脸叫他躲开他也不纠缠,只从被窝儿里不情不愿的钻出来,耷拉着脑袋给自己铺被褥,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眼巴巴的望着荷花,颇有几分凄凉。

荷花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气了几日之后也就消了火,到底还是依从了长生,不过也是事先立了规矩:不许牛似的使蛮力,说喊停时就要停。

长生自然没有不应的,可真做起来哪儿可能说停就停,完事之后荷花少不得又要骂他。长生只把脸埋在她的颈窝里,安安静静的听着,拿鼻尖蹭她的脖子,或是轻轻的亲吻。荷花骂着骂着也就变了味道,却更多似了撒娇。

几次下来,荷花虽没尝到人说的那种欲仙欲死的滋味儿,却也没了初时要命的疼痛。她喜欢长生亲她抚摸她的感觉,可长生似是遵循着某种套路规矩,每次都是亲一亲,蹭一蹭,捏一捏,嘬一口,然后就迫不及待的直捣黄龙。他自己倒似是享受到了,可苦了荷花每次才被他挑起情/欲,身子软软的正要享受下去,他却又忽然收了动作,紧着去做下一个步骤,弄得她每每不上不下的悬在那儿憋得难受。

荷花有苦难言,却也是实在不知该怎么跟长生说,因为事实上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个什么感觉,又要怎样做才能有了那种让她期待的感觉。她只是想,如今好歹算是迈出了一大步,等两人慢慢的试试,时候长了大概也能摸索出些门道来。

长生却没这些心思,他像是个发现秘密仙境的孩子,恨不得时时都要扎进去才好。初时还只是每日夜里睡觉前一脸期待的望着荷花,时候长了,荷花却发现他这种眼神好像不止在晚上才有了。

只说这会儿吧,正是下午­干­活儿的时候,她给他送了吃食和水来,他吃饱了喝足了就坐在石头上眼神发直的望着她。荷花没听过饱暖思­淫­?欲这句话,但看着长生这会儿的眼神儿也觉得有点儿不对,心虚的别过头去不看他。

长生怔怔的坐了一会儿,靠过来拉了荷花的手。

荷花瞥着他道:“­干­啥?”

长生没言语,只管拉她起来往一旁的树林子里走。

荷花愈发觉得不对劲儿 ,只怕真被自己猜中了,一边不安的往后扯,一边道:“大白天的往这树林子里走­干­啥?一会儿踩着兽夹子断了腿疼死你。”

长生一路无言,拉着荷花走到树林深处,寻了个草厚的地方拿手一指,歪过头冲荷花咧嘴一乐:“你躺这儿”。

荷花又气又臊,红着脸瞪眼道:“混蛋,我就说你没安好心,这哪儿是­干­那事儿的地方,外边儿的狗男女才往树林子里钻,你把我当啥了!”说完甩开长生紧着跑了回去。

长生呆呆的望着荷花跑远,心里异常的失落。他回想起那个傍晚自己在林子中看到的场面,都这些日子了还是让他记忆犹新。虽然晚上钻进被窝儿里荷花都让他进去,可他最想的还是拉着荷花像那两个人一样在这树林子里的草地上做那事儿。

长生望了望那片厚厚的草地,恋恋不舍的走出了林子,嘴里小声嘟囔着:“我也想做狗男女……”

转眼,长生回家一个来月了,­精­神头儿早就养了回来,四­奶­­奶­提醒荷花该和长生一块儿去县城,正式去谢谢孙雪梅夫­妇­。荷花爹也提醒荷花,上回人家老夫人生了病没机会说上话,这回让她带着大宝一块儿去,一是道谢,二来也好跟人家提提大宝当衙役的事儿。荷花不愿求人情,不过如今对孙雪梅的心结也解开了,倒也没什么太让她难做的,也是不敢跟她爹顶撞,只好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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