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我恨不得向自己挥拳。难道他有钱我们就真的贱到骂不还口,打不还手吗?
我转身走出了宿舍,在出门之前,把身上的整钱--五百扔到了李杰的脸上,我真的不知道还能用什么来发泄心中的怨气。而他只是说了一句\"这……不够!\"那中间的停顿可能是思维的停滞,可能是他没想到我会用钱扔他,更有可能是他看到钱兴奋了些许。
半夜,校园没有什么人,我从宿舍区大门翻了出去。走着走着,听着有人叫我,是明明。他光着膀子跑了出来。
\"喏……\"他扔过来一支烟。
而我,并没有点上,只是拿着烟,感受着凉风带出的凄美感。在月光之下,两个大男人就这样败在了金钱势力之下。逃避中,用烟圈送出一缕忧愁的哀思,深远,深远。
可能这就是我抵制lv、prada、宾利、兰博基尼的原因。在李杰的嘴里,是因为惧怕,因为我们一辈子都不可能染指。而在我们自己心里又何尝不是缺乏自信呢。
因为上次北京饭店的浪漫一晚加上甩给李杰的五百块,让我的银行卡里面只剩下可怜的两位数了。于是我只能去超市,刷掉最后的几十块钱。
手里拎着体积很大的膨化食品和方便面,走在回学校的路上,并没有一种买东西的快感,有的只是一种笼罩在阴影之下的落魄。
旁边的三环路,豪车仿佛每天都在增长,车展刚刚开始几天,十辆宾利已经全部售光。那公交车体上,拿着nokia n97的明星的笑脸;那保时捷副驾驶上,微笑美女的judith leiber太阳镜;路边快步行走,衬衫兜里有一支奥罗拉钢笔的\"成功人士\"。
这就是我所在的首都,我从来没有用这种截距式的眼光看过它,本来它在我心中是无比美好的。现在,我只能仰望。或许我该庆幸,至少我还有这个仰望的机会。
烈日之下,我的衣衫已经被汗水所浸透,感觉到了那滚烫的液体从脊背成股流下,而背上的烫伤也无疑加大了我继续坚持的难度。
\"阿豪……\"
从背后视觉死角传出来的声音,让全身的细胞好像重生了一般,是蓝琳。这一直是我的力量之源,每当我快撑不住,或者快被自己的虚荣心撕碎的时候,总是这个清脆的声音让我振作。
\"你怎么在这儿?\"
\"嗯,我从超市的出口看见你的,这么热也不坐地铁?\"
\"我……这不正减肥呢吗?\"
心里的矛盾萦绕着,每个角度每个方位都是满满的。我不想告诉她,因为我太了解她。
\"那我帮你拿一些吧,免得太沉,给我。\"说着,蓝琳伸出了一只手。
看到白皙的手,让我想起了《孔雀东南飞》里面的句子:\"指如削葱根,口如含朱丹。\"随之而来的还有一种怜惜,我怕那聚乙烯合成的塑料袋会割破蓝琳的手: \"不用啦,一点都不沉。\"
\"没事儿,给我吧。\"她执意要拎塑料袋,于是我只能抬高手臂,让力作用在我的手上,而她也抬高了手臂。
直到我举过头顶,她才没办法地撅了撅嘴。
看到这个表情,想着刚才的动作。不知道这是不是人们所说的幸福,人们都说幸福都是一样的,悲伤却各有各的不同。怎么会呢,两个极端,两种心境,相似都难,又怎能殊途同归呢?
路边有小桌子,我只是瞟了一下就觉得太耀眼而收回目光,是××置地。
房产,这个世纪最贵的词语,我们这个年龄最不可触碰的词语,现在这个时期击碎感情如摧枯拉朽一般的词语。那放大了几倍的价格,刻在了我的心灵侧面。
我看看蓝琳,她并没有看那里,而是微笑地继续走。额头已经出现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琳,今天你没课?\"
\"嗯,今天本来打算去看你,这两天怎么都没联系我,只是每天的一条信息说晚安啊?\"
\"这几天我们选修课的论文该交上去了,所以一直都在电子阅览室。\"
\"嗯,真乖。\"
其实我们之间承载更多的应该是信任,善意的谎言在最近这个年代,已经被抨击得千疮百孔。
到了学校门口,今天却不像曾经。豪车少了,美女少了,多了围观的群众和喜感的表情。
我想鲁迅先生如果在世,又该口诛笔伐人民的某些本性了。
\"阿豪,这是怎么了?\"
\"不知道啊,我们去看看吧。\"
还没到人群当中,我就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不对,好像是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