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五点多钟,慎言终于醒来,雨早已停了,夕阳撒下余晖,从窗柩射进来,美好的一天,美好的时刻。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动了动身子,身体像被碾过一般,动一下,骨头咯吱,下身撕裂了似的疼,站起来都不利索,腿脚更合不到一块儿去,下-体传来钻心的疼,安嘉禾总能摧残她人不人鬼不鬼……扶着床去取衣物,地上的衣服碎片全部被清走了。床头摆放着一套崭新的衣物,雪纺的红裙子,她坐回床上,将衣服套进去,又爬起来,哆嗦着去穿鞋,竟连套了几次都套不进,还是高跟鞋,天杀的折腾,一步步走到下,安嘉禾不在,管家大叔叫她吃饭,她说不饿,管家叫她吃点再走,过会儿派辆车送她回去,她惨白着脸冲到洗手间直呕吐,眼泪逼出来又含进去,不顾身边管家大婶怎么说,她不闻不问的走出去,在门口碰到苏致陵,苏致陵看了一眼她怪异的走姿。
她挺起胸膛,扬长而去。
苏致陵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暗想刚才她那样子真他妈太不对劲了,苍白的能吓死鬼,这女人可别想不开才好,急忙追上了她,“蒋小姐,你去哪儿,要不我送你?”
慎言回头,苍白的脸上镶嵌的两颗黑宝石黯然无神,和她说话的是和她有过几面之缘的苏致陵,幸好不是肖丞惟,不然今天肯定少不了一番奚落,不过安嘉禾身边的人,她一个个的都说不出来的反感,低着头、哑着嗓子,“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再也没有多话,转过身,撅着脸缓缓前行。
苏致陵暗叹她的倔,明知道在安老大面前,越倔的人越吃亏,她还是没学乖,一点长进也没有。
走路都成问题的她哪还敢回学校,她还想在那所学校留下残存的一点面子,小心翼翼的迈着步子,一天一夜没吃饭,肚子也饿了,走了几百米,拦了辆出租,报了个地址。
司机先生将她送到她说的那个小区的路口,慎言下意识的摸包,才知道身上什么也没有,“先生,可以借手机给我打个电话吗?就一下就好。我可以付费的。”
司机先生初初看到她的脸色,吓了一大跳,还怕她想不开什么的,见她要打电话,自然乐意给,将手机递给她,慎言挤出点微笑道了声谢,拨了个烂熟于心的号,声音轻轻的,“老瞿,是我慎言,下来小区路口接我,顺便带点儿钱,我没有钱付车费……嗯,快点,我就在下了……”挂了电话,没出两分钟,瞿颖就冲下来了,给她付了钱,还像司机道了谢,慎言推门出去,瞿颖见眼前女人苍白的见鬼的样子,“死女人,你怎么了?你不要吓我。有这么减肥的吗?看把自己折腾成啥样了?”
瞿颖是个大美人,光站在那里就像一幅画,现在被慎言一衬托,更是美艳不可方物,她还在打趣她,却不料慎言早已破功,扑倒在她怀里,紧紧抓住她,像在深海里抓住的最后一根浮木,“老瞿,我疼,我饿。”
“慎言丫头,哪里疼?”就像小时候她叫她那样,那么甜,那么温馨,又那么酸楚,以前慎言受欺负了,站到她面前,都是这么可怜兮兮的口吻,慎言长的就漂亮,这梨花带雨的,楚楚可怜到她泛着酸儿疼。
“我疼,全身都疼。”像是小猫呜咽的声音,她紧抓着她的背,瞿颖听的抽抽的,撩开她的发,“丫头,咱不疼,咱们先回家,我正做晚饭呢,过会儿就有饭吃了,吃了就不饿了,也不疼了,啊。”轻轻的哄着,就是当年在妈妈怀里的那种温馨甜腻,慎言听着听着,安定了下来。
一到瞿颖家,她便匆匆的泡了个热水澡,热水冲散了那股疼痛,本想找点药涂上,可懒得动,泡了会儿,在浴缸里睡着了,瞿颖来浴室门口喊她吃饭,喊了很多声多没人回答,扭开把手,走过去拍了拍她的脸,“慎言,起来穿好衣服,不然着凉了。”见她没有反应,抱她从水里捞出来,才扯出半个身子,惊见她身上青青紫紫的吻痕,以下更是糟糕的红肿不堪,心里将安嘉禾骂了千百遍,低喃,“……慎言,你怎么就遇到了这么一只禽兽呢?你当初怎么就那么笨呢?做了,得不偿失了。”说着说着就抹了把泪。
把她拍醒了,叫她去吃饭,慎言饿过头,说她没胃口了,迷迷糊糊间,又倒了下去,她是真的累了,身累,心更累。
最近这段时间,所有的麻烦事不堪的事全部找上她了,睡在床上也不安宁,一会儿喊妈妈不要走一会儿叫路析疑不要离开她,诚惶诚恐的语气,呜呜咽咽的,瞿颖和她打小就认识,她那些幺蛾子的事她什么都不清楚,她和路析疑的感情她也是看着过来的,冲动的拿起电话,拨通了路析疑的号码,“路析疑吗,如果你想见慎言,就赶紧滚到我公寓来,给你三十分钟,老娘过时不候……”
慎言迷迷糊糊间听到路析疑的声音,他说:“……我不会让她吃亏的,瞿颖,这事就交给我了,我定会办妥帖的。”
“路析疑,你真的喜欢她吗?你能爱慎言丫头到什么地步?”慎言听见她冷笑,“你们男人嘴巴里的所谓爱情,我还真不敢相信,人前笑眯眯,人后捅一刀,那可都是你们男人的作风呐。”
“这辈子,除了她,我不会再爱别人。”他的背影在光影里,看不真切。“瞿颖,你是看着我们相爱的,你有什么理由不相信我呢?”
“我有什么理由相信你呢?路析疑,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心里只装得下慎言吗?你他妈的就不要自欺欺人了,你要真爱慎言,那为什么当年她在最需要你的时候你不在,为什么你身边还会有别的女人,我知道你会说那女人与你毫无关系,好,我相信,可是现在马后炮又有什么意义?她身边现在有了比你强千百倍的安嘉禾,”瞿颖冷讽,“我不管……我不管你们怎样斗,我只要一个安然无恙快快乐乐的慎言就行,我和她一起长大,我比谁都清楚她这些年过的是什么日子。正因为清楚,所以我不会坐视慎言一次次的受你们伤害……安嘉禾,你,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一个个的,都是白眼狼。总有一天,我会带着她到一个你们全部找不到的地方,那样,她一辈子才会安宁。”
再一觉醒来是第二天的中午,瞿颖在厨房忙碌,她特地去买了慎言喜欢的日本豆腐,一只鸡,一些鹌鹑蛋,还有一些药材,挨到吃中饭的时间,慎言洗漱完毕,终于有了一点元气,瞿颖问她,“慎言,你告诉我,你是不是还喜欢着路析疑?”
慎言心一动,“老瞿,他是不是来过这儿?”
“是。我找到来的。我知道你需要他。”
“老瞿,以后别自作主张了,我和路析疑是不可能的了。”
“为什么?”
“再美的爱情,美不过当初,我们这段感情,只适合埋在回忆里。”慎言摸着肚子,回避问题式的哇哇大叫,“饭菜做好了吗?我饿了,饿死了,瞿妈……”这番撒娇,让瞿颖打了个寒战。“别逃避我的问题,蒋慎言你个猪头,难不成你真想和安禽兽这样纠缠下去,你迟早会被玩儿死的,你看你的身体,被折腾成啥样了?”
如果一下就能折腾死,她还宁愿就这么被折腾死了,来个眼不见为净,死了才好,就解脱了,可是,生命诚可贵呀,一个人的运气再背,也不可能一背到底呀,世界还如此美好,凭什么她就不能闲庭信步的看云聚云散。她脸上腾起一股透明的笑,“除了你瞿妈,who care?”
“蒋慎言,你就会煽情就会煽情。”她拳头赏她,又含含糊糊的开口,“路析疑会,相信我,路析疑是真的爱你的。”转身将饭菜端上桌,喊了一声开饭。
慎言摇头笑了,“把爱挂在嘴上,我们会输得一无所有,甚至连我们玩不起的爱情。老瞿,析疑的事业才刚有点起色,你就别折腾他了,就他那点成就,挨不起安嘉禾的一个指头。”慎言将昨天安嘉禾威胁她的话全部说给她听,瞿颖气愤的直敲桌子,“蒋慎言,你也太没用了,难道就不知道反抗?安嘉禾不给你脸色看,你何必装小兔子,越弱越遭人欺负。我看安嘉禾就是欺负你好欺负,他妈太不把人当回事儿了。”又说,“安禽兽迟早会遭到报应的,我看他能嚣张到几时。”瞿颖狠狠的咬了一口肥肉,汁水四溅,“出来混的,他就该想到迟早会还。”猛给她夹补药和鸡腿。“多吃点多吃点,可不能吐出来。不然我让你好看。”
慎言也不客气,她着实饿着了,狼吞虎咽的吃了满满三大碗,还喝了一碗鸡汤,瞿颖看的叹为观止,“蒋慎言,你这样吃下去我会被吃垮的。”
“能不能说句好听的?”刚才还义愤填膺,现在就来奚落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