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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知己红颜(三)

那声响很快就变得密集,变得剧烈。听着有不止一架直升机,在向山顶包围。而与此同时,数道探照灯,照亮了天空,并且迅速朝山头­射­过来。

“你说得对。”T忽然再次开口了,“你的身手,的确比五年前更厉害了。”

韩沉刚要说话,眼角余光瞥见锦曦一个踉跄,竟是脸­色­苍白、摇摇欲坠的模样。他心头一紧,单手端枪不动,另一只手臂伸过去,将她拉过来,直接就扣进了怀里。

或许是刚才跟T的打斗,又牵动了体内的伤口,锦曦说完刚才那番话,就感觉气血翻涌得比之前更厉害,胸腹也疼得像是要裂开。感觉到韩沉的手紧紧搂住腰,她趴在他的胸口,闻着他身上的气息,意识竟有片刻的迷失。她用力咬着下­唇­,又让自己清醒过来。

“内出血。”T又开口了,“她替你挡了柯凡的一棍。”

韩沉没说话。

锦曦却忽然感觉到他搂在她腰间的手,陡然收得更紧。她一抬头,就撞上他的眼睛。

那漆黑的眼神令锦曦的心一颤,朝他笑了笑,轻声说:“我没事。”

他的气息喷在她脸上,没说话。两人再次抬头,看向T。

这时,三架直升机已经飞到了山顶上空盘旋,数道探照灯,照亮了平坦山顶上的一切。一切仿佛即将尘埃落定,数道软梯,从直升机上丢下来,全副武装的特警武警们,开始快速下降。而直升机上,无数支枪,也堪堪瞄准了与韩沉对峙的T。

“放下武器!马上放下武器!”秦文泷的声音从喇叭里传来,“否则马上开枪!”

“从哪里开始,就在哪里结束。那是我第一次作案。”T看着他们,探照灯照亮了他的身躯,映出一种刺眼而惨淡的白。他却忽然露出了前所未有的平静笑容:“我是五年前的连环杀手之一。对不起。”

锦曦和韩沉同时一怔。

突然就见T极快地举起枪,对准自己的左胸。韩沉圈在她腰间的手骤然松开,扑了过去!

来不及!

“砰!”

T的胸口瞬间爆出血渍,子弹已经­射­穿。韩沉只来得及抓住他的衣领,而他手里的枪,已经掉落在地上。

锦曦失去支撑,一下子也摔倒在地上,眼前阵阵发黑。可她依旧看到,韩沉的脸­色­变得从未有过的铁青,他揪着奄奄一息的T的衣领,厉声吼道:“她在哪里?我的未婚妻在哪里?”

她在哪里?

我的未婚妻,她在哪里?

我苦苦寻找了这么多个日日夜夜的她,到底在哪里?

“我不能说。”T只说了这四个字,就慢慢闭上了眼睛。

而锦曦望着韩沉瞬间僵直的身躯,只感觉到一股巨大的疼痛,缓缓袭上心头。那翻涌的热流再难抑制,再难回转。她的眼前一片模糊,可韩沉刚才那执拗至极的表情,却如同火烙般印在她的脑海中。

泪水慢慢没过她的眼眶,带着某种深沉的哀痛,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她挣扎着想从地上爬起来,却再次摔在地上。

四面八方已经响起很多脚步声,有很多人在朝他们跑来。锦曦再次爬起来,勉强站稳,“哇”的就吐出了一大口鲜血。

周小篆跑在人群里,眼睛最尖,一眼就看到白锦曦背对着韩沉在往前走,样子有点恍惚,胸前一大块血迹。周小篆吓得魂飞魄散:“小白!”三步并做两步跑过来,赶紧抱住了她。

“小篆……”锦曦的眼泪一下掉了下来,伸手抱紧了。

这时突然感觉到身后一双更有力的手,将她牢牢抱住,像是要让她回到那个熟悉的怀抱里。锦曦一把推开那双手:“别碰我!”已经混乱的大脑,瞬间如同鬼魅尖啸般闪过许许多多的画面和声音——他坐在素­色­夜总会的屏风后,满屋的香烟味、压抑而空灵的《Hunger》;他在黑暗中逼视着她,刀锋逼上她的脖子;他站在灯火阑珊的江边,含着烟,看着她笑;他将她抱到树上,告诉她无论如何,不要下来;还有他站在她身边,低声说:这才是我韩沉的红颜知己……

巨大的哀恸,瞬间吞没她的所有意志。她的嘴角露出个无比嘲讽的笑,眼前一黑,倒在周小篆怀里。

——

这一夜,锦曦的意识,始终模模糊糊。

隐约间,她听到了螺旋桨的声音,感觉到身边一直有人走来走去。她被人放到了平坦的地方,但是耳边始终有风声,和颠簸声。

胸腹间的疼痛连绵不绝,令她无法彻底进入深眠。可又睁不开眼。

“疼……”她轻声说,“小篆,我好疼。”

迷迷糊糊间,感觉似乎有人握住了她的手,然后有什么软软的温热的东西,一直贴在她的手背上。

她感觉到有人在凝视着自己。

“小篆……”她意识恍惚地再次开口,“你说我怎么……这么倒霉啊……爸妈死了,剩下我一个人。没有一个……亲戚朋友……”

那人一动不动,似乎一直在听她说话。

“我那么喜欢以前的男朋友……”她的眼泪掉了下来,“他却丢下我,跟别人结婚了……现在、现在我喜欢他,他却有未婚妻,他有……未婚妻……”

“小篆,我要回江城……我要回江城,我不要再见到他……不要了……”

“我怎么一直这么……倒霉……我再也不要了……”

“不喜欢他了……呜呜……再也不喜欢他了……”

……

“不喜欢我?”低沉的,略哑的男人嗓音。似乎带着从未有过的浓烈涩意,却也带着前所未有的眷恋和温柔。

突然间,她就感觉到原本贴在手背上那柔软温热的触感消失了。

下一秒,却重重压在了她的嘴上。

带着她熟悉的苏烟的香味,带着某种压抑而决绝的气息。他吻得很急,很用力。舌头毫不留情就撬开她­干­涸冰凉的­唇­,几乎是疯狂地追逐着她的舌,缠绕着、吮吸着,不留给她一点喘息的空间。

她的嘴里还有残余的血腥气息,那气息跟他的味道纠葛在一起,混杂成某种甘冽而苦涩的滋味。她的眼泪一下子掉下来,然后就感觉到他吻得更凶,几乎含住她整个­唇­舌,吻得越来越深。

锦曦也只感觉到心中压抑许久的某种情绪,瞬间就像要爆炸。她恍恍惚惚地睁眼,看到他模糊的英俊的脸,心头越发的委屈越发的痛,伸手想要推他,却被他抱得更紧、亲得更用力。

……

“­干­什么?”她听到有人在旁边喊道,“警察同志,你不能亲她!她受伤了!”

然后就感觉到身子晃了晃,韩沉抱着她的双手忽然松开,但瞬间又抱了回来。

“拉都拉不开!”有人喊道。

……

韩沉,韩沉。

为什么单单念这个名字,就有种缠绵刻骨的味道?

为什么我无法拒绝你的吻?

就像无法拒绝掩埋于我身体深处,那已经迷失了年年月月的渴望与追寻?

——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案子终于写完了。想写这个案子,一是因为最近的多起少女失联案;二是山西阳泉矿工锤杀工友,伪造身份,骗取巨额赔偿金的连环杀人案,相信很多读者都知道这些案子。现实永远比小说更可怕。——然后今天,韩少也终于爆了,请大家理解他,因为喜欢可以控制,但是爱已经不可以了!明天更新T的番外,大家可以根据需要购买,后天继续更新正文。另外,第二卷还没结束哦,因为他们还没相认哪!最后,祝大家中秋快乐、阖家团圆。感谢有你们在创世一直陪伴我,愿我们的情分,就像这天边明月,长长久久,你侬我侬~~记得投推荐票!明天见!

T番外之我不回头(一)

谢陆第一次摸枪,是在10岁的夏天。

学校放暑假了,爸爸整天忙着店里的事,妈妈从早到晚不知所踪,他照例被送到乡下的爷爷家,到开学才会有人来接他。

但这却是谢陆一年中最快乐的时光。乡下有小鱼小虾,有数不清的鸟蛋,还有爷爷,从早到晚陪伴着他。乡间贫瘠,可谢陆每顿吃得比城里都饱都好;晚上,爷孙俩就躺在竹床上,谢陆给爷爷复述书本上的自己最喜欢的英雄故事,爷爷听得眉开眼笑,直夸他记­性­好、聪明、有志气。

只除了偶尔,邻里间的闲言闲语,让他不痛快。

“谢陆,谢陆。爸爸姓谢,妈妈姓陆。可惜啊,当爹的没本事赚钱,当妈的听说每天在外面偷人呢。”

“难怪一放假就丢到乡里来。”

……

某个风和日丽的早晨,谢陆被爷爷叫起来:“陆陆,爷爷今天带你去打猎。”

谢陆平时是个沉默寡言的孩子,一听这话,一骨碌爬起来:“是用真枪吗?”

看着他无比明亮的眼神,爷爷笑了:“傻小子,哪里有真枪,气枪就差不多咯!”

但这也足以令谢陆兴奋不已。以前总看着爷爷背着枪去打猎,但说他年纪小,从来不带他。今天终于可以尝试一把。

这次狩猎的结果,是令爷爷大大惊讶的。

山顶,野鸟们的盘旋聚集地。

除了开头几枪打的全无章法,枪枪落空。爷爷稍一点拨,谢陆就俨然一副老猎手的姿态——

十枪起码能命中七八枪。

“我家陆陆,竟然是个天生的神枪手!”爷爷非常非常高兴,他本就是个出­色­的老猎手,也不管谢陆年纪小还是第一次摸枪、能不能听懂,一股脑就把自己的经验诀窍,全跟他说了一遍。

谢陆就一直安静地听着。

到下山的时候,他已经可以枪枪打中野鸟的头了。

这晚,爷孙俩照旧躺在竹床上,爷爷非常认真,也非常欣慰地对他说:“陆陆,这次爷爷送你回去,就跟你爸妈说,让他们送你去练­射­击。村头的老赵家,就有个孙子在体校练­射­击特长生,以后练好了,可以进部队、当警察、参加奥运会,一辈子都不用愁了。”

谢陆一下子从床上跳起来:“爷爷,真的?你会跟他们说?”

“当然是真的,爷爷跟你保证。”

那晚,谢陆失眠了。脑子里全是自己拿着枪,站在奥运金牌领奖台上的画面。

十岁的少年,其实还很难说有明确的人生目标。但若一旦有了个惊天动地的梦想,那就足以在极短的时间内,燃烧他所有的热血和渴望——

直至这个梦想,轻而易举被无情的现实击碎。

爷爷的保证落空了。

他送谢陆回城里时,爸爸正在那个人丁稀落的小饭馆里,脸­色­难看地算账。爷爷让谢陆坐在一边,自己去跟他说。

结果过了不久,就听到爸爸吼爷爷的声音传来:“我哪里有钱送他去学特长?有书读就不错了!我还指望着他高中毕业马上来店里帮忙呢!”

“但是陆陆是个天生的……”

“爸,你就别管了,他是我儿子。”

“你也知道他是你儿子,这是孩子一辈子的事!”

“爸,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你赶紧走吧,晚了没车了。”

……

那天谢陆最后的印象,就是趴在小店二楼那狭窄阁楼的窗口,看着爷爷在暮­色­里,越走也远。他的背影很佝偻,来的时候左手牵着谢陆、右手提着一只­鸡­和很多菜。现在双手空空,一直低着头,谢陆莫名就觉得爷爷看起来一下子苍老了不少。

爷爷走到了公交站台,一直在等车。他等了快一个小时,谢陆就在窗口望着他一个小时。

站台上的人越来越多,公交车终于来了。谢陆看着爷爷快步走向车门,却被一群人挤到了最后。然后,他就跟溪流夹缝中的一条鱼似的,拼命往前挤。最后他终于上了车,满满的车厢,谢陆再也看不见他的身影。

之后几年的寒暑假,谢陆依旧去乡里跟爷爷一起过。但是学­射­击的事,爷孙俩谁也没有再提。只有一次,谢陆在烧灶煮饭时,看到爷爷最珍爱的那支老汽枪,被劈成了两半,跟柴火丢在一起。

谢陆望着枪的“尸体”很久,最后把它丢进灶膛里,烧了。

谢陆并没有停止对枪的热爱。

爷爷卖­鸡­蛋攒下给他的零花钱,他一分钱也舍不得花;爸爸给的少得可怜的午餐钱,他也不花,饿着,就喝水。

攒够四五十块,就去市场,买最便宜的仿真玩具枪。打的是一粒粒的塑料子弹。但谢陆天生对枪敏锐,能挑出一大堆仿真枪里,做工最好的、瞄准最­精­确的。

然后就窝在家里二楼的阁楼里,每天打对面楼宇上,邻居家挂的腊­肉­、辣椒、艾草……到了周末,就拿着枪上山,塑料子弹打不了动物,就打树叶、打蚂蚁、打树叶上的七星瓢虫。

有一次,他自己拿了张“设计图”,去找铁匠铺,要打一把真枪。师傅一看,当即就摆手拒绝:“你这孩子,胆子真大。谁敢给你打真枪?这图哪儿偷来的?赶紧走!”

第二次,谢陆就学了乖。他把枪的零件,拆成好几个图,到好几个铁匠铺去打。这花了他将近一年的积蓄。几个月后,他终于拥有了自己的第一把枪。子弹用的是铅弹,打不死人,但足以致残,打飞鸟走兽更是不在话下。当他第一次开枪,打中了山上一只野­鸡­的野­鸡­,终于感觉到,某种压抑在身体深处很久的冲动和喜悦,得到了解脱和释放。

这支枪是他的秘密,他谁也没告诉,甚至都没告诉爷爷。他只是每天回家越来越晚,他频繁逃课,有时候甚至周末两天都住在山上——反正也没人注意到。他把打来的野味儿,卖给市区的餐馆,换来的钱足够应付自己的日常开销。

十四、五岁的少年,却活得像个十足的猎手,甚至渐渐在周边山区小有名气。因为他的猎物,总是眼睛被­射­中。

这只有万里挑一的神枪手,才能办到。

谢陆也有一种感觉。

每当他从山里出来,回到城市,回到家中,回到学校。他只觉得自己跟这一切格格不入。但他也清楚,自己不可能靠打猎活一辈子,父亲那间半死不活的小店,还指望着他去卖命。

可前路在哪里,他也不知道。

十四岁那年,爷爷死了。是病死的。大概是怕他伤心,直至病入膏肓,躺在床上动不了,才让人通知他和爸爸。

父子俩连夜赶到乡里,望着病榻上的爷爷,都哭了。爷爷却在笑,先握了握谢陆的手,说:“孩子,要好好过这一辈子,爷爷会在天上看你。”

谢陆哭得说不出话来。

爷爷又把爸爸叫到跟前,指着旁边的柜子:“那里有我攒下的一万块钱,你答应我,让陆陆去考­射­击特长生,不然我死不瞑目。”

爸爸走过去,把钱拿出来,点了点,流着眼泪点头:“好。”

遵照爷爷的遗愿,他的尸体在三天后火化。

乡里人都崇尚土葬,谢家的老人成了多年来唯一一个例外。没人告诉谢陆,但是他明白,爷爷执意火化,就是为了把钱省下来,给他去读­射­击特长。

半个月后,谢陆初中毕业,省体校同时发布了公开招生公告,其中­射­击特长生3个名额。

谢陆跟爸爸提了报名的事,但那段时间爸爸正为了下个季度的店租焦头烂额,每次他开口,爸爸就不太耐烦地摆摆手:“等我有空再说。”

谢陆怕耽误了,就自己去报名、体检、参加笔试……直至最后的­射­击选拔考试那天。

省体校在全国也是名列前茅,所以考试这天,几乎是人山人海。谢陆坐在考生中,身边不是市体校的尖子生,就是全国少年­射­击比赛的冠军。唯独他一个,当老师叫到他的名字时,表情有些疑惑:“谢陆?没有任何­射­击训练经历和成绩?”

“没有。”他答,平生第一次,手心出汗,感觉到怯场。

谢陆参加考试的那短短几十分钟,吸引了体校­射­击系全体老师前来围观。据说甚至连正在上班的校长,都闻讯赶到­射­击场,看这个相貌清秀、寂寂无名的少年的枪法。

“靶位再往后移动30米!考生开始自由­射­击。”

“10环、10环、10环……”

“后移30米!”

“10环、9。97环、10环……”

“换移动靶位!”

“10环、10环、10环……”

当考试终于结束,谢陆放下枪转身、考官报出成绩时,全场寂静无声。校长当场拍板:“把录取通知书给他,这心理素质、这枪法……这个小子我一定得要!”

谢陆怀揣着热乎乎的录取通知,回到了家里。路上他就按照老师讲的金额,大致算了算,爷爷留的钱,刚好够两年的学费,生活费、剩下一年的学费,还有其他费用,他可以自己再想办法。

十五岁的谢陆,第一次感到,自己是如此接近他的梦想。

也是,爷爷的梦想。

也是这一天,他第一次感觉到梦想被人撕碎的刻骨之痛。

当他把通知书递到父亲面前,父亲却长久地沉默着。

谢陆开口:“那是爷爷留给我学­射­击的钱,我必须拿回来。”

父亲突然就抓狂了。

他抓起通知书一把撕碎,谢陆惊得一下子扑过去,却只抢下一堆碎片。然后,他看到了父亲无比愤怒、无比鄙夷,却还带着几分窘迫的表情。他冷冷地拍着桌子站起来:“我早就说过了,你高中毕业就要到店里来帮老子。你爷爷临死糊里糊涂,你也跟着异想天开?你知不知道养一个特长生要花多少钱?老子哪里去找那么多钱?你爷爷的钱,早拿来交房租了,老子养你不要钱吗?学­射­击?你没看到新闻说,那些奥运冠军都没饭吃,去澡堂给人搓澡?想到不要想!”

谢陆不明白,父亲这滔天的愤怒,到底从哪里来?他恨他的儿子吗?

不,他一直生活得这么愤怒,生活令他对任何事任何人都充满愤怒——从谢陆懂事的那天起。

谢陆捡起一地的碎纸屑,站了起来:“你不给钱,我就自己打工,去上体校。从今后跟你没有关系。”

“上你妈的体校!”父亲一脚踹在他身上,直把他踹翻在地,“老子不准!还敢跟老子断绝关系?你的户口本都在老子手里,你读什么学校是老子说了算。老子不让你去读,哪个学校能收你?他们敢?还没听说过敢逼人把孩子送去的!”

谢陆沉默了很久,从地上爬起来,上楼了。父亲以为他被打怕了,也就不再管他,继续坐下算账。

过了一会儿,就见谢陆背了个包下来,还戴着顶鸭舌帽。

父亲没理他。

父亲不知道的是,这一次离开,儿子再也不会回来了——

谢陆是在山里生活的第三个月,见到那个男人的。

那是个阳光清朗的午后,他坐在溪流边,正在清理刚打的一只锦­鸡­。旁边还有一堆刚摘的笋——这是他今天的晚餐。

那个男人就这么从林子里走出来,身后,还跟着两个同样高大的男人。

只是,与身后随从的冷峻­精­壮不同,男人穿着白­色­衬衣、深­色­休闲裤,出乎意料的年轻。他的脸上挂着笑,倒像是富家公子出游踏青。

他在谢陆跟前蹲下,用无比修长白皙的手指,拨了拨那只死透了的锦­鸡­,然后问:“你就是谢陆?在省体校选拔考试里技惊四座却突然消失、现在活在山里走投无路的谢陆?”

谢陆看他一眼,没说话。

他又看了看谢陆背后的枪:“让我看看你的枪法。”

谢陆静默片刻,左手还拿着锦­鸡­,突然就将后背的气枪一抡,枪口抬起、手指扣到扳机上。这些动作他做得一气呵成、速度极快,眼角余光瞥见那男人蹲在原地、半点不慌,他身后站着的两个男人却瞬间­色­变,快速从腰间掏出枪,对准了谢陆。

那是谢陆从未见过的、漆黑沉亮的枪身。

那是真枪。

谢陆就跟没看到两把真正的勃朗宁正对着自己的脑袋,仰头看了眼天,一抬手,扣动扳机。

一只刚从头顶飞过的翠鸟,掉了下来。正好掉在男人和谢陆中间。

谢陆将枪背回去,继续处理锦­鸡­。那两个随从见状,也缓缓将枪收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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