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在其他同学喝酒、抽烟、吸大麻、泡妞的时候,他有些尴尬地发现,自己还穿着难看的喇叭裤,裤兜里揣着妈妈洗得干净净的手帕。在大学头两年里,他几乎没有什么特别要好的朋友,只能读书自娱自乐。
虽然这些年做咨询,性格开朗了许多,早年的生活,让他总有些孤独感,即使站在城市的最中央,却觉得生活在别处。
可能也因为这样,他比较喜欢和这些孩子在一起。不忙的时候,由老K牵头,找笑停、碧瑶、峦青几个人喝喝酒聊聊天杀杀人,但杀人的时候程今一般都被踢出去,找酒吧里面的美眉聊天,聊到正开心的时候又就被孩子们揪回来结账,一直如此。
老K和碧瑶的关系越来越如胶似漆,笑停有些悲哀地发现,自己身边那么多MM,没一个是正版的。看酒吧里面那些美女,却怎么看都不如程今漂亮,那么点柔弱的气质、灵动的眼神、低沉性感的嗓音,勾得人心痒痒的。这话向老K说,老K笑了笑,你才发现啊?程今上学的时候,好多男孩都以为他是女孩子,暗恋他,知道他性别时已经陷进去了。
“那他小时候岂不是很风光?”
老K嘿嘿笑了声,“才不是,他经常被欺负,小时候喜欢别人总会欺负他!”
“那肯定很多人欺负他了?”笑停饶有趣味地问道。
“是啊,我就欺负过他。”说到这里老K突然禁了口,盯着一个地方发呆。
笑停顺着他目光看去,程今在那里和一个抽烟的美女聊得正欢,美女不时被逗得咯咯直笑。
还没等他说什么,老K已经冲过去叫程今过来结账,送他们回学校。
回去的路上,老K有些不高兴地嘟囔,“你别和那女人扯上干系,她是个狐狸精,口碑很差,我怕她有爱滋。”
“喔?峦修也能看出她是狐狸精啊?果然长大了。”程今在那里呵呵直笑,“还是,你是不是还想让我和你姐姐复合?”
老K默默不语,好久,才道,“我总觉得我们应该是一家人。”
程今叹了口气,“峦修,你好歹也替我想想,你这不是害我吗?”
过了春节,程今和老K都开始去公司实习,GE指定老K去上海工作,程今要他周末坐飞机回来,飞机票他报销。老K看上去不拘小节,实际谨慎得要命,觉得飞机太危险,也就一个多月坐火车来回一次。
老K长期在上海,程今神龙不见首也不见尾,原来在一起喝酒聊天的好日子过去了,还真让人失落。
转眼4月份,到了正式签约的时候,程今拿到公司体检单时,却真是傻了眼。
乙肝携带!大三阳!
还没来得及思考怎么会染上这劳什子,就是公司HR对他的一句拒绝,是什么忘了,总之冰冰冷冷干干净净,就秋风扫落叶般将他扫地出门,公司就是公司,还真冷酷。
体检单上那几个阳性,让他的世界彻底暗淡无光。已经4月份,再找工作已经晚了,何况他还是乙肝携带的高危人群,公司企业、政府单位都将其排除在外,总之,他被遗弃了,被学校、被社会,彻-底-遗-弃了。
2000年的春天真冷,心更冷。他回去的路上卖了几瓶啤酒,非生非死地晃回租的蜗居里,喝酒、还是喝酒。喝酒伤肝。但他有权享受这快乐,因为对明天,他已经绝了望!酒能醉人,醉了就可以忘掉不开心、不如意,沉醉在自己的梦里。
喝到烂醉如泥的时候,感觉有一只手把他拉起来,扔到浴室里面,打开喷头。
笑停本能地抱住头,他怕水、更怕冷。但水却是温的,温温的水从水龙头里面出来,滴到他头上、手上,让他清醒了不少,也温暖了不少。
湿湿的衣服粘到身上难受得很,他赶紧把衣服脱了,冲了冲。
等他关了水龙头,外面递过一件旧睡袍,笑停赶紧把他穿上,出来时看见程今拿着遥控器飞快地换台,侧过头向他笑了笑,“放心,没关系的!”
笑停也笑笑,浑身上下温温的,也许因为刚洗过澡吧,下体也有些躁热。
再看程今,已经专心致志地看新闻,他侧面看上去有些纤弱,蓝白条绒衬衫的袖口挽起着,露出白白的手腕,白得有些招摇。
笑停也笑笑,浑身上下温温的,也许因为刚洗过澡吧,下体也有些躁热。
再看程今,已经专心致志地看新闻,他侧面看上去有些纤弱,蓝白条绒衬衫的袖口挽起着,露出白白的手腕,白得有些招摇。
“你怎么过来了?”笑停突然有些口舌发干。
“去公司找你,才知道你遇到了这档子事儿。”来的急,现在放心下来,程今开始打量着他的蜗居。
笑停自已租了个一居,里面乱得惊人:什么揉成一团的领带、装电脑显示器的箱子、一次性的纸杯子、挤干了的牙膏皮、一叠旧书堆在破桌子上,无数早该清洗的衣物散乱在床上,散发着一股子馊臭。
被程今这样一看,笑停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一边把衣物收拾到整理箱里,一边抱怨着,真他妈的,公司怎么能这样,我都不知道怎样付房租了!1200块一个月哪!
程今叹了口气,“你到底怎么搞的?”
笑停大骂着,“住集体宿舍、吃大锅饭,我要是知道怎么弄的就不会染上这劳什子了!”
程今关了电视,好容易在床上找个地方坐下去,“公司的立场是可以理解的。你们公司加班、熬夜出了名的,你这样怕也吃不消……”
这话他今个听公司HR们说过无数次,听程今这一说,笑停顿时感觉他和自己压根儿不是一伙的,抄起本字典扔了过去,正砸到程今肩膀上,砸得他晃了三晃:
“够了!你他妈的站着说话不腰痛,这世界上有两种人,乙肝携带和非乙肝携带,除非你也和我一样,否则根本无法理解我的痛苦!”
“是这样没错,
M公司在员工招聘上也有这样的规定。如果需要钱,我可以借你,但其他的事,还要你自己努力才行!不要抱怨世界不公平,约翰肯尼迪说过什么来着:这个世界本来就不是公平的!”
看着程今脸色发青,似乎对刚刚的事耿耿于怀,笑停有些懊悔起来:虽说程今说话总让人添堵,但这种人是得罪不得的,日后遇到困难,少不了要找他帮忙。于是赶紧陪笑道,“程今你别生气,我刚喝了点酒,脑子不清醒。要是让老K知道我对你发火,我可就惨了!”
程今也是有脾气的,淡淡道,“每个人都有过这种时候,挺过去就好了,我下午还有事,需要钱的话可以和我联系。”
无论怎样,生活还要继续,但少了那份收入不菲的工作,日子总有些没着没落的。笑停想着自己还就认识程今这么一个有钱人,于是恬着脸给他发短信,开始寒暄你最近忙什么,怎么不见你?什么时候等老K回来我们聚一聚啊?又交了几个女朋友啊?还没等到他寒暄到正题,程今就说,你把银行账号告诉我,我把钱打给你。
笑停脸皮本没那么厚的,但无奈,这个世界,你不是流氓,就会被强Jian。找工作、交房租,哪里不是钱?这年头,面子薄的人根本就没有活路!
2000年的春天寒风瑟瑟、凄风苦雨,经过软磨硬泡、吃饭送礼、无数碰壁之后,笑停终于在家不错的网站找了个IT编辑的工作,待遇还算差强人意。想想程今真他妈的不够意思,以他的人脉,帮他找份工作分明就是举手之劳。
待到签约时,已经快毕业了,正好老K从上海实习回来,办离校手续,由笑停做东,请老K、碧瑶、峦青、程今几个人在学校附近的酒楼里面吃饭,庆祝他几经周折,终于扬眉吐气。
老K在上海待了几个月,对碧瑶温柔了许多,俨然上海标准好男人;峦青早从失恋的阴影中恢复出来,人也比以前漂亮自信了许多;笑停想起这些日子经历的辛酸、变故,有些不胜唏嘘。
程今到最后也没来,就仿佛故意不给他面子。据老K说,程今最近忙得和什么似的,根本两脚不着地。峦青只在那里冷笑:真那么忙的话,怎么会和女模特出双入对、如胶似漆?
江笑停做这一切也不过在程今面前争一口气,他不来,倒觉得索然无味,只含混地问着,“看不出程今会喜欢那种有身材没大脑的女人啊!”
峦青只冷冷笑着,“没有女人能受得了他的洁癖,况且逛街的时候经常把人抛下自己喝咖啡、陪人看电影就打瞌睡……”
老K打断她,“程今有权选择自己的生活,我们不便说什么。”
想着这四年这么快就过去了,社会,远不如校园来得宽容,不禁有些感慨,又多喝了几杯。这酒一多,话也多了起来,老K说话也有些含混不清,“笑停,你也别怪程今,他那人就那样,不喜欢的事,没人能逼迫他,就连他父母都不行!”
笑停喝酒倒有些节制,只淡淡笑着,“没什么,是我自己太没用了,那5000块钱,我明个还他,日后也好抬得起头来!”
“其实程今他人很好,五年前,我父母出车祸,那时他也在国内,我父母的后事、对肇事者的诉讼、各种法律手续都是他张罗的,姐姐是女孩、又怕我耽误了高考,一个人忙里忙外的都累瘦了一圈……那年要不是他,我们根本就撑不下去……程今过去几年在美国也挺辛苦,这Partner的位置,他也付出了很大代价。他当然也不喜欢任何人不劳而获!”
“代价?”江笑停想起了陈扬的话,又想着好久没见着陈扬那哥们了。
“没什么,”老K叹了口气,“我只知道他上大学时,试图自杀过,到现在腕子上还有块疤。这事儿你我说说就得,你别问他!”
据说GE这边业务拓展部正需要人,
老K于是申请留在北京。据老K说,程今最近身体状况不好,持续低烧、头晕、耳鸣,又检查不出名堂,只能在家休息。笑停暗暗感慨:做咨询一行压力大是出了名的,多少人过劳死,程今也做了三四年,还活着就说明身体好了。所以,自己被迫转行,却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笑停这样想着,心里不禁又有些高兴,于是约了老K一同看望程今。
程今家在燕莎附近的一独栋别墅,看上去挺别致却又不显张扬,程今和新交的女友Bonnie两人在家。Bonnie身材超好,应该就是峦青说的那个女模特,但估计不是特有名,反正老K和笑停以前都没见过。
Bonnie对他们两个都挺热情的,给他们倒咖啡、又拿了些甜点,程今在沙发上坐着边看报纸边和他们聊天,其实他气色挺好,人也挺能贫的,让人怀疑是故意翘班不上。
“我昨个检查了HIV,全部阴性,”程今在那里直笑,“只要不是爱滋,我什么也不怕!”
Bonnie在那里嗔怪,“你丫私生活也太不检点了点!以后这样就别想和我上床!”
程今笑了笑,然后正色道,“公司上月就累死了一总监,一觉睡下再也没起来,据说脑溢血,刚二十八岁,弄得我特后怕,不然也不会请假。生命诚可贵啊诚可贵!”
老K叹了口气,“程今你别干这行当,劳心又劳力,凭你智商就是卖冰棍都比别人挣得多!”
程今想了想,“好啊,峦修和我去卖冰棍吧,在香山包一块地,春秋两季一定挣得不少!”
老K拉着Bonnie去厨房煮咖啡不再理他。
程今无奈地向笑停笑了笑,从沙发上站起来伸了伸懒腰,他手腕靠静脉得地方还真有块疤,红红的,似乎划得很深。
程今注意到笑停的眼神,把手腕伸给他看,那道刀痕仿佛一条红色的蚯蚓蜿蜒在雪白的手腕上,看上去触目惊心,“8年前,我自己用刀划的,没死,以后再也不敢有这样的念头了!佛教里面有六道轮回,自杀的人转世还会自杀而终,死也跳不出这圈子,幸好没死!”
“什么事让你这种人自杀呢?”
程今在那里沉吟着,“一些不好的事,很不好,也很不人道。”
笑停还想再问,看到老K制止的眼神,赶紧转移了话题。
一个大男人,为什么事儿寻死觅活的?笑停在心里暗暗揣测,再看程今的时候也有了些优越感。优越感这东西看不见、摸不着,放到心里却无比受用。
程今倒是无所谓的样子,讲起上学的挺多趣事,逗得他们哈哈直笑。江笑停虽然对他越来越不以为然,也不得不欣赏程今,他似乎有一种独特的能力,三言两语就让气氛一下子活跃起来。当然,这也说明程今很高兴,他不高兴的时候给人的感觉就是阴沉沉的。
过了几天,在西单,笑停偶然看见Bonnie一个人逛街。
“程今身体好些没有?”
Bonnie努起嘴,“他身体再好也不会陪我……”
女孩儿古铜色的皮肤透露着青春的张力,吊带背心下隆起的酥胸看得男人血脉怒张,难得周末,笑停约Bonnie在星巴克喝咖啡。
只听说过喝酒喝醉的,还没听说喝咖啡喝醉的,但Bonnie一小杯拿铁下去,说话越来越语无伦次,“她们都觉得我幸运,傍到了阔仔,实际上……”
没想到这杯咖啡扯出了人家的家务事,笑停一边劝慰Bonnie一边暗暗期待下文:
“他根本没办法满足我……我怎么也是年轻女人。”
“他怎么啦,性无能?”江笑停笑道。
“他只喜欢年轻的男孩子,根本无视我的存在,我怎么也是个女人,好看的女人。”Bonnie一边愤愤道,一边瞟向笑停。
虽然早暗自猜测程今的性向,得到证实后还是惊呆了,惊呆过后又有些高兴,仿佛拣了宝一样,虽然信息社会,这等秘密还是无价的!
还没等笑停说些什么,Bonnie用手抚摸着笑停的脸,吃吃笑着,“我还是喜欢你,够man,阳光又帅气,不像某人,没劲透了!”
如果其他女人这般轻佻,笑停一定觉得她风骚,可Bonnie一双浅色的眼睛直视着他,样子要多纯有多纯,男人是自大的动物,被女人一夸立刻坚硬起来,江笑停一高兴,两人在就近的酒店开了个房间。
想他笑停也不是什么清纯货色。高三女朋友从日本回来,带一包TT,两人晚自习后在教室双双破了身。之后,这种事情早已经历无数。
Bonnie疯狂地在他身下扭动,不停地呻吟着,用力!笑停你他妈的真带劲!
笑停故意问,你和程今做过没有?
“做过,但感觉和他做像在搞同性恋!”
江笑停一边用力进她,一边暗自叹息:不可一世的程今在女人眼里竟如此不济……
“你他妈的不怕程今知道?”
“不怕,他找他的boys,我找我的boys,向来如此!”
“你觉得程今他漂亮吗?”
Bonnie脸色一变,奋力将他推到一边,坐起来,大骂道,“江笑停你他妈的是不是有病?你和程今还真是一路货色!”
笑停干笑了两声,“我只是想知道你的想法!”
Bonnie一边穿衣服,一边愤愤道,“好!我就满足你变态的好奇心,他除了多个擀面杖、少了两团肉之外,简直比我还漂亮!”
“但他有洁癖,吻他之前必须刷牙、Zuo爱之前必须洗澡;他神经质,每晚都要服安眠药……”
“最让人恶心的是,他每天睡前都要灌肠,用这个来排便!”
笑停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转移话题,“他开始上班了吗?”
“没有。医生建议他多休息,我倒觉得他应该看看心理医生!”
江笑停叹了口气,“他身体怎样?”
Bonnie咬着嘴唇斥道,“江笑停,你干嘛这么关心他!”
江笑停也怔了怔,干巴巴地答道,“没什么,前阵子听说他身体不好,有些不放心。”
Bonnie叹了口气,幽幽道,“其实,他是挺好看的,难怪有男人会喜欢他。”
江笑停寻思着不错,还没见哪个女人比他漂亮,待他回过神来,发现Bonnie已经走了。
从酒店里出来,笑停心里突然有些负罪感,感觉背后有个人冷冷盯着,回头看没人才知道自己多心了。其实与Bonnie的事料想程今是不会介怀的,他本也不喜欢她。只是Bonnie后来对他的质疑,弄得笑停特别心烦。
从西单回来,突然想起一事回宿舍时,老K和几个哥们在里面边吃煎饼边K足球游戏,弄得满屋子辣酱味儿。
“回来啦?”
“嗯,”笑停只想找个地方静一静,程今再好看也是男人,还是自己惹不起的男人,自己这么惦记着他真是犯贱!
“嘿嘿,”老K战绩显著,心情也暴好,“哎!下周一程今请我们通宵杀人,我已经代你答应他了!”
“他怎么这么有闲情?还要上班呢,我不去!”
老K软言劝道,“笑停,好歹捧捧场嘛!那天程今生日,大家热闹热闹!”
笑停到底拒绝了,心里思忖着,程今那样的人,是真的喜欢和他们瞎热闹?还是因为他们都是年轻的男孩子?
10
老K软言劝道,“笑停,好歹捧捧场嘛!那天程今生日,大家热闹热闹!”
笑停到底拒绝了,心里思忖着,程今那样的人,是真的喜欢和他们瞎热闹?还是因为他们都是年轻的男孩子?
本就烦躁,宿舍里更闹得慌,取出本小说,躺在床上翻着也没味道。待到游戏收场,老K从上铺跳下来坐到他床上:
“你小子今儿咋啦?丫的没听说你上班那么忙啊?”
笑停坐直了身子,思索着,“他提议的?”
“对啊!他就一夜猫子,想拉我们一起下水!”
老K背对着他坐着,一头短发整整齐齐,衣服穿得齐整无比,一张脸虽然黑瘦,却是十分干净。这张脸的主人正在拿着手机不断地发着短信,指甲也修剪得短而干净。
在2000年6月24日之前,江笑停从来也没有这么认真地打量过曾峦修。他和曾峦修认识近四年,对他的感觉是勤奋、絮叨、琐碎。他偶尔也发发脾气,但一般情况下总是不温不火的,称得上是宿舍里面最有耐心的一个。这么一个人是很好的哥们儿,他关心着你,又从不计较得失。
但在2000年6月24日晚上,江笑停突然觉得老K非常可恶,这种可恶来自于他言语之间对程今的熟络,那种拉家常般的随口而谈、轻松随意的腔调让笑停听得有些刺耳,猜测着这种干净温和的男孩儿,是不是最讨程今的喜欢?
笑停又觉得自己很无聊,这一切都哪儿跟哪儿啊,什么事儿沾上程今,就变得阴阳怪气。
周一上午笑停在国贸附近一家咖啡馆约人采访,聊了差不多,那Boss有事先走了,他又叫了杯冰咖啡慢慢磨着。
不期然竟看到程今从转门里面进来,穿着件天蓝色的T恤,白色休闲裤,看上去还挺悠闲,笑停向他招手,他没看见,径直向一边走去,那儿坐着个男孩,看上去也就二十出头,挺拔英俊,程今也不顾人多,给了他一个亲昵的拥抱。
这时候,不光笑停,而是这里所有的人都注意到这两人了。一个男子拥抱另一个男子——这里不仅是在中国,而且是在严肃的商务区,绝少有这等事情发生。
程今拍了拍那男孩的头,缓缓环视了下四周,看见笑停向他微笑,也摆了摆手,眨了眨眼睛。
如果有眼力,这时候就应该原地不动寸步不移自顾自地喝着咖啡,但他江笑停可不是那种人,还没等他俩反应过来,他就已经跑过去和程今寒暄了。
“哇!你小子可真逍遥,这病假休了有两周了吧?”笑停一副“逮到你了”的表情。
程今笑眯眯地说,“是啊,难得可以休息一下啊。”
其实具体说来,程今的气色很好,兴致也很高,跟病人压根沾不上一点关系。但这家伙嘟嘟囔囔地说什么怕自己会过劳死、会折寿,笑停想着他那一身毛病估计就是这样惯出来的。
那男孩叫什么罗苓还是什么的,没太听清楚。长相极好,人倒极老实,似乎因为周围人的好奇而感到局促,默默地在那儿喝饮料,一会功夫,一大杯橙汁就被他喝进去了。
程今有些好笑地把自己没动的那杯推给他,又叫服务生加了两杯。
“你们两个在这里亲昵,Bonnie会伤心的。”
“Bonnie谁啊?”那个罗姓的男孩终于开口。
“是他女朋友。”
男孩呆了呆,又闭上嘴埋头喝橙汁,把饮料吸得噜噜直响。
程今一边把玩着打火机,一边拨弄着男孩的头发,“她怎么会生气,她吃的、穿的、用的都是哪里来的?就是我赶她走她也不会走……”
看那男孩一个劲儿咬着吸管,已经把吸管咬成不成形的弯曲一团。
笑停想着程今这家伙真是可恶,这时候还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不过他的手真漂亮,白得透明,玲珑纤秀,配上打火机踊动的火苗,有股子邪媚的感觉。
程今埋怨道,“你丫的少在这儿传播我的不利消息。今天我生日,有礼物送吗?”
笑停暗暗叫苦,心想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故意道,“啊,我落到家了,一条内裤,非常配你的打火机。”
男孩突然涨红了脸道,“程今,我要找学校导师有点事儿,先走了。”
还没等程今回话,男孩儿赶紧站起身跑了出去。
“他生气了,而且在生闷气!”
程今白了他一眼,有些恼火地道,“你丫分明故意的,生气生气去,我不管!”
“你就这么对你BF?”
“少给我装单纯,你小子找我什么事,故意把他气走?”
江笑停暗暗想着,自己是为什么呢?说出来还是犯贱,含含糊糊地道,“没什么啦,好久不见了,没想到你的男孩儿这么开不起玩笑。”
程今看了他一会儿,“算了。送我内裤?你知道我穿多大的吗?”
江笑停向他下身看了看,骚骚脑袋,“你他妈的不是废话吗?我又没和你上过床,怎么能知道!”
程今气得脸色发青,“你丫哪里来回哪去,不上班啊!”
笑停一口气把饮料喝完,“下午没事儿了,你打算去哪儿,我陪你逛逛!”
11.
程今气得脸色发青,“你丫哪里来回哪去,不上班啊!”
笑停一口气把饮料喝完,“下午没事儿了,你打算去哪儿,我陪你逛逛!”
程今没回话,低头摆弄着手机。淡棕的发色和白皙的肤色构成了一种缺乏色素的温柔,温柔得想让人一把拥住。
笑停觉得自己从来都不是喜欢男人的,一切的失常,都是这家伙招来的。想着想着心里更是不自在,有些紧张地盯着程今清秀的脸庞,雪白的手腕,以及白色休闲裤下面的那点隆起,感觉下体一片燥热。
“嘿,你这手机不错,什么牌子?”
程今把手机递给他,笑停却绕过了手机,握住了他的手。
这是双温软细腻的手,握在手里很舒服,但笑停心里却紧张得要命,他怕程今拒绝、也怕他接受,因为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办。
程今却若无其事般,用另一只手将手机递给给他看。
看得出那是部纯皮手工制作的手机,全部的零部件都是由纯钢或更名贵的金属打造而成的,如果没认错,那正是Vertu的手机,全世界限量发行的绝对奢侈品,最便宜的也要上千美元。
看到这么罕见的玩意儿,笑停手不由得松了开来,将手机接了过去,“真棒!你小子真他妈的是个败家子!”
程今没说话,眼睛定定盯着某处,仿佛出了神般,一男人在那里坐着翻看杂志。
笑停有些诧异,“喂!程今!”
他这才回过神来,站起身,“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先走了。”
还没等他走出一步,旁边的高大男子已经走了过来,有些戏谑地问道,“程今,要不是这位小朋友叫了你一声,我还没注意到你呢!”
男人穿着笔挺的西装,仪表堂堂。
程今面色则有些惨淡,喃喃道,“这世界真是太小了,怎么喝杯饮料都喝不消停!”
“我到M公司任职你就休了病假,你是故意躲着我?还是真的哪里不舒服?用不用我给你诊治诊治?”
程今不回话,转头向笑停道,“我们走!”
那男人却在那里大笑着,“程今啊程今,别人以为你是个天才,实际真是个懦夫!当时是谁向我调情,怎么一转眼就翻脸了?”
男人的声音很大,大得整个厅堂的人都能听见,一个字一个字地说,“你-他-妈-的-真-是-个-懦-夫!”
程今脸色灰败地抛了句,“惹不起还躲不起吗?我今天就辞职……反正不干了。”
“你舍得?你能忍受丹尼那老头儿疯狂的蹂躏,不就是为了今天吗?”
和笑停出了咖啡馆,坐到车里,程今一边启动引擎,一边不住地吸气。
“程今?”
程今脸色很差,以一种飞快的语速说,“你坐到后面,最好系上安全带,我保不准会撞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