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计就是被那梦闹的,程今就是那罪魁祸首,于是打他手机:
“喂!我生病了,你哪里有退烧药没?”
“有是有,我在东三环,你在西四环,让我给你送去?”
“要不是昨天那么晚,怎么会发烧?你他妈的有没有良心?”
那边呵呵笑了声,“好吧,我叫快递,加急,让他们打车过去!”
笑停第101次觉得自己犯贱,那家伙是人吗?幸好他父母没跟他在一起,否则得被他活活气死,然后又觉得他父母也不是好鸟,小孩子刚怀上就想打掉,难怪生下的孩子这么扭曲。
这么一想反而不生气了,深吸一口气,决定从今天开始发奋做人,丫的什么程今通通靠边站吧,他怎么也是受过高等教育有内涵有傲骨的知识分子,总要混出个人样来才有了底气,那时候想要男人有男人,想要女人有女人!
于是开始起身洗漱,到网站上看些励志的书籍,感觉浑身上下激|情澎湃。
约莫过了一个小时,手机响了,是程今:“出来,我在你们宿舍门口!”
出门时,程今倚在车门上,红色的保时捷,哪怕在北京这等繁华之地都不多见,名车美人引得路过同学纷纷侧目。
看到笑停出来,程今扬了扬手里的纸袋,“拿好,这可是我老人家特地到药店买的。”
笑停把袋子接过来,里面有几盒康泰克,还有一套光盘,正是昨天看到的《变形金刚》,有些不好意思,“你叫个快递来不就行了吗,这个动画不是老K的吗?”
“废物利用嘛。出来也好,可以呼吸一下新鲜的尾气,顺便回公司一趟!”
“你还要辞职?”
程今摇了摇头,“那是气话,要走也得他走,中国的古训,我只记得四个字:当仁不让。”
14
“不请我到你们宿舍坐坐?”
笑停想着宿舍里面还脏乱得惊世骇俗呢,不知道会不会吓到这位爷,犹豫的时候却见程今自顾自地钻进了宿舍楼,也只好硬着头皮跟进去。
“喔,你床上怎么尽是垃圾?”
笑停有些懊恼,“我又没要你过来!”
程今也不生气,笑眯眯地审视着,“唉,你也罢了,峦修怎么也这样,一定是被你们带坏了!”
笑停有些不好意思地把程今拉过来,“别看了,就想让我难堪是不?”
程今呵呵笑着,盯着笑停的书架点评着,“喔,笑停还看武侠啊:黄易,没看过;温、梁、李,也没看过;嗯,《三重门》,小毛孩的书你也看啊?《人生×伴侣》、《知友》,这些都是大妈级别的……”
笑停的脸涨成了猪肝色,心想我书架上还有《麦肯锡方法》、《光荣与梦想》你没看见么?嘴上却不停解释着,“那两本杂志我是不看的,我是不看的,我只写稿,我只写稿……”
程今呆了呆,终于笑得一发不可收拾,“你说你写稿?我没有听错?惨烈又铭心刻骨的爱情故事?哈哈哈,看不出来啊,笑停原来是多情的种子啊?”
笑停拿起本厚重的《光荣与梦想》往死里砸程今,程今却笑得七横八竖,好容易才收住。
江笑停想着自己容易么,“我他妈的不就是为了那点稿费么?”
程今想了想,“对了,你现在做什么?编辑,到各网站上到处扒新闻?”
“是哇!”
“嗯,需要写些原创吗?”
“有些评论,挺没趣的。”
“这个应该挺适合你的,以后觉得那篇写得好,也给我看看!”
笑停答应了声,站起来伸了个懒腰,不小心撞到了上铺的床板,“乒”的一声,有个物什掉到了地上,是个翡翠或者石头的手链,看上去还算精致,程今起身把它拾起来,竟蓦地发起呆来。
“程今?”
他抬起头,笑容仿佛不见了,表情有些奇怪,喃喃地道,“峦修呢?一早就上班去了么?”
“是啊,起来就没见他。”
“喔,”程今样子有些奇怪,“他和碧瑶关系还好么?”
“挺好的啊,”笑停有些一头雾水,“前天他们还一起看电影来着,不过我们都觉得张碧瑶配不上老K,老K在学校可是牛人一个,当年学生会主席,现在混得也好,那张碧瑶,要身材没身材,要脸蛋没脸蛋!”
“你呢?交女朋友了吗?还是……喜欢男人?”
笑停也不知道该说喜欢还是不喜欢,在程今之前,他对男人可是没感觉的,虽觉得《霸王别姬》里面鞭打张丰毅那段挺性感的,也只是看看而已。
“我不知道……你呢?”
程今想了想,“我17岁就发觉自己喜欢男人,那时候小,觉得自己变态,现在……习惯了。”
“那你和Bonnie怎么办?还有峦青?你不是戏弄人家感情吗?”
“这算不了什么,各取所需……我总不能带一个男孩子参加酒会吧!”程今的口气很随意,就好像在谈论天气一样,听得笑停心里一颤。
“没想过和一个人安安稳稳过一辈子?”
“要做小说素材吗?还是你真的相信感情这东西?”
程今坐在笑停对面的床上,非嗔非怒,只那眼眸看上去有些迷离。
优秀漂亮成这样的一个人,是真的没有人好好待过他,还是他眼光太高了,笑停低头看着自己的脚,觉得自己还真配不上他,“你不是有事要回公司吗?”
程今站起身来,犹豫了会儿,又颓然坐下,“在你这儿多待会儿,我是个胆小鬼,有些怕见他。”
“你丫和他以前结了什么梁子?”
程今苦笑了下,“我晃点了他,害他和女朋友分了手,自己又溜了。”
程今笑的时候仿佛是一个做错事的孩子,笑停想过去抱抱他,又觉得他浑身是刺,“你丫真没义气!”
“这……”程今叹了口气,“也许吧,那时我和他一个学院读书,合租一栋房子,他待我委实不错,一次我发烧,迷迷糊糊就和他做了,他为我和女朋友分了手,我又有点瞧不起他,觉得这事挺不好的,就溜了。后来生了场病,休了一年多学,以为搁下了,读研究生又是一个专业,他黏着我,也就交往着,因为论文的一些事儿闹崩了,他觉得我论文能发表肯定有猫腻,我们教授那人出了名的贪恋男色,但主要是因为我盖过了他……想想我们两人,还真挺没劲的……”
“那你和你们教授?”
程今沉吟了半晌,“其实那人挺可悲的老头儿,也挺可恨的……”
还没等继续问,程今就起身告辞了,说该面对的早晚都要面对,笑停也就没留他,想着这人还真迷一样,本以为多聊聊感情能近些,反而越聊越远了。
15
快毕业了。“毕业”这个词若早一年在笑停心中默念,会有种挣脱束缚的喜悦,如同鸟儿飞向天空、小鹿奔到森林。但毕业当真临近,却让人感觉那样的不真实。
辗转院里、学生处、保卫处,盖了几个大红章,找了几个人签字,就只等毕业典礼了。反复默念着毕业了、毕业了,江笑停的心中竟然有些恍惚,并不是全然惆怅、更不是全然喜悦,只有些沉甸甸的东西,终于从父母、学校那里落到了自己肩上,责任这个词,刀锋般,刺得他有些难以招架。
7月4日。这一天是美国独立日,也正是笑停和老K正式离校的日子。从毕业典礼上出来,和校长拥抱的余温仍然在,这个学校,却已变成他们的母校了。
老校长学风严谨,为人纯朴,毕业讲话上,大而空的话一句没有,只敬告所有U大的学子们,“你们像80年代的上海人,精明但不够聪明……不要太看中眼前利益,要坚持自己的梦想,不要拿别人的观点来衡量自己的幸福……”
在这个动辄上纲上线的国度,不以“为国、为民”激励后辈们的长者,虽不够“崇高”,却足够实在。那仿佛慈母严父亲切叮咛的语气,里面透露的却是历经世事的睿智和纯真。笑停向来没心没肺,却还是被感动到了,心仿佛满了,一股子没来由的力气,弄得自己有些热血沸腾起来。
老K和校长很熟,笑得呵呵的,感叹老头每年都要和数千位毕业生握手拥抱,真不容易。
校长讲话之后是校友赠别。历年邀请的都是这里毕业的商界名流,让笑停想不到的是,此次嘉宾,赫然是那天咖啡馆遇到的那个男人。不过想想也没什么奇怪,有个什么理论来着,世界上任两个陌生人之间,最多只有六个人的距离。
男人叫安嘉西,三十岁上下,一表人才、风度翩翩,经典成功人士形象,以M公司大中华区副总裁的身份分享自己在美国学习和工作的经历,口若悬河,谈吐幽默。
老K在那里喃喃着,“真是奇了!安嘉西好端端怎么也跑了回来?还做了程今的上司?”
“你认识他?”
“不认识,听程今提过,应该就是没错!”
典礼结束时,却见男人向他们这个方向走过来。
“好久不见!”
笑停打量了半天,才知道是和自己说话,笑得有点谄媚,“您好!您刚刚的演讲真棒!”
“不过据我观察,二位显然对我交流的内容不感兴趣!”
笑停和老K讪讪地笑了下。
“程今还好么?”男人的口气有点居高临下。
老K疑惑着,“他挺好的。”
男人叹了口气,“他辞职了!还真痛快!我和董事会怎么挽留都不行,何必!”
笑停呆了呆,前阵子程今还说坚决不辞呢,当真变得比女人都快。
男人看了笑停一眼,“你们要工作了吧?在哪家公司?”
老K和笑停各自介绍了下,男人礼节性地感叹前途大好,交换了名片就大步出了礼堂。
16
网络编辑还真不是人干的活,笑停毕业没多久就高交会、通信展,白天跑展会,晚上做专题,忙得没日没夜,索性把洗漱用品都带到公司,和工作死磕上了。
他们网站更多的是做新闻整合,原创内容并不多,工作内容相对枯燥,更没什么创造性。由于内部的考核非常严格,无论对于新闻条数、点击率、评论数都有规定,加之很多内部斗争,让笑停干得非常不爽,一周七天根本就不得闲,劳劳碌碌如蝼蚁般卑微。
程今辞职后,似乎打算安生待一阵子,悠闲得要死,笑停一天外出路够,正好到他家里骚扰。笑停到的时候,程今穿着运动服,站在阳台上喂鸽子,样子认真得有些虔诚。
“程今,过来开门!”
程今把他迎进屋,为他倒了杯饮料。
“Bonnie呢?”
“不知道,晚上才能回来。”
“你丫还没和她分哪?”笑停翻了翻白眼。
“干吗要分,”程今浅啜了杯果汁,悠然道,“我哪天会娶她也说不定,坦率来讲,她算是我喜欢的类型。”
笑停心里不高兴,想发作又不知如何发作,只好没花找话,“你辞职还真快!”
“安嘉西那厮现在得意,居然是我顶头上司,当然要辞职。”程今起身放上音乐,“而且,把生活节奏放慢点挺好,我可不是闲不住的人。”
程今有钱有闲,让笑停艳羡无比,“唉,你倒好,我们都要忙死了!”
“原始积累嘛,都这样。”程今在客厅里面来回踱着,漫不经心地说,“你最近有什么大作吗?”
笑停想起了上次在他们宿舍的糗事,“小说没有,不过有些自己写的网评,发在博客里了。”
程今一听,兴趣来了,“快给我看看。”
程今开了电脑,笑停找了篇花了一周时间写的业界评论,自认为对IT业界的把握还算得当。
程今看了一会儿,思索着,“你的笔力还不错的,对IT业界了解也还成,如果雕琢一下的话……”
“这个只是发在博客上的啊!”
程今沉吟着,“如果你回去再多查查资料,结合一下热点事件热门话题,把观点提炼锐化一些,应该就是很好的业界文。”
笑停只是笑了笑,想不清楚程今到底要干什么。
“1997年,四通利方(新浪)的体育沙龙很有名,那时候很多评论人现在在传媒界很有名气。还有一个叫老榕的,写了篇《大连金州没有眼泪》,南方周末做了整版报道……”
笑停就算再笨,现在也明白了,程今想帮他。虽然还不知道他到底想怎样做,但程今在这方面的眼力,还是让人信任的。
“嗯,好,我回去改改,多花点心思。”
程今笑笑不再答话,坐在窗台旁边发呆,秋风将他的半长的发吹得有些凌乱,单薄柔顺、让人蠢蠢欲动。笑停抱他,吻了吻他的颈,程今似笑非笑地侧过头来看他,“孩子,不早了,不回公司打卡吗?”
江笑停想着是啊,确实应该回公司了,忘记打卡要扣半天的工资呢!
出去的时候,发现秋天真的到了,树叶不知什么时候落了一地。程今在楼上挥手说再见,笑停开始回想刚刚拥抱他的温度,程今永远身上都是冷冷的,也没什么特别的体味,被秋风这么一吹,更仿佛记不得了。
(写着写着想起了去年的毕业典礼:如果有同届校友,一定能认出来吧?我就是在说U大啊。那段“不要拿别人的观点衡量自己的幸福”,让我对C校长肃然起敬,太实在啦)
17
天气渐渐凉了,毕业之后的日子总是凄风苦雨。这非关成败,只是一种心情。笑停从不是多愁善感的人,也能感觉出“毕业”这两个字带来的变化:这变化体现在价格不菲的午餐上、体现在让人瞠目结舌的水电费上,更体现在高得离谱的房租上。
单位的日子有些难熬。大他几岁的女副总编老对他说三道四,为了加点薪、升点职,同事之间暗地较劲。江笑停是聪明人,人际关系向来处得都不错,却也还觉得有些别扭。
副总编姓黄,他们一班人叫她“大黄”,人倒挺漂亮,将近三十岁了,没结婚也没朋友,这样的人最容易心理变态。因此每次例会,她把刘海一撩,开始说这个骂那个,撇着嘴,一副不屑。
大黄人倒还好,对他也挺关照,策划选题没少帮他。一次指导,她用高跟鞋踢着他的脚,一股温热的气息袭过来,笑停想躲,又觉得不好,毕竟人家是女孩子,抬眼看她,正看见她低胸毛衣下面的|乳沟。
大黄仿佛笑了一下,眼睛亮亮的,笑停突然觉得大黄是故意给她看的。
笑停对女人是有感觉的,比如Bonnie,虽然不如他老公吸引他,却也是有风韵有性格的美人。因此这时,笑停多少有些罪恶感。
那天晚上,工作挺多,笑停留下来加班。大黄没走,在办公室忙三道四地整理文件。
文章写完都快11点了,笑停推开门进了去,“黄总编,我来帮你?”
大黄抬起头捻了捻刘海,眼睛和唇膏亮亮的,“我一直在等你呢!”
江笑停当然知道一个女人这样子意味着什么,轻轻把门关上,虽然这时候公司里面就他两个。
笑停帮大黄把衣服脱了,女人高耸的Ru房与结实的双腿让他突然有些陌生,他们在办公桌上做了,Сhā进去的时候女人大声嘶喊着,笑停突然觉得这桌子硌得慌,就这样居然射了。
从桌子上起来,女人很快活,让笑停咬她的|乳头。女人的Ru房胀鼓鼓的,仿佛装满罪恶一般,笑停允吸着,觉得这样也没什么不好。
只回了家,才觉得那办公桌硌得腰还真痛,但女人身上温软软甜腻腻的感觉很好,全不像程今那样冰冰冷冷的不讨人喜欢,而且还是男人。
大黄还真是感情动物,那事之后对他特好,工作对他关照,年底加薪升职该也不在话下,真是让笑停高兴。
程今打电话过来时,那时候他正和大黄亲热。
“是我。”
程今的声线永远很低,没什么感情。
“喔?程今啊?什么事儿?”
程今那边沉默了一会儿,“现在能出来一下吗?”
笑停看了看旁边的大黄,“唉,今天不行,忙死了都。谁像你大爷总那么闲?”
程今那边微微叹了声,“好吧!”
从公司下班,笑停总觉得心里不踏实,就仿佛丢了什么东西一样,拨了程今的手机,关机,连忙拦了一辆车奔他家去。
“开门!程今!开门!”
狂按了十分钟的门铃,才见门锁自动打开了。
笑停将门推开,奔到二层的起居室,程今瑟缩地蹲坐在屋子一角,脸色苍白得不像话。
笑停赶紧跑过去:“怎么啦?程今?程今?”
程今看见他,慢慢扶着墙壁站起来,“笑停,你可来了,我后面有个东西,帮我取出来……就是那个地方……”
笑停心里咯噔一下,想着这家伙也玩得太狠了,估计碰到克星了吧?
把他扶到床上,程今脱下裤子,趴在床上ρi股冲着笑停,笑停才发现他肛门处血迹斑斑,到处是撕裂的痕迹。
笑停想程今这家伙这次遇到了惹不起的人,心里想笑,看见程今一幅卑躬屈膝的样子,又多少有点不是滋味。
“我这儿有橡胶手套。”
笑停说不用,只洗了洗手将手指探进去,里面黏黏的,“在哪里啊?”
程今疼得直哆嗦,咬牙切齿地道,“还要在里面……很深,根本出不来……”
笑停一咬牙,将整只手都送进去,狠命往里探,好半天才摸到一块硬硬的东西,让笑停一碰,那东西竟然往里面滚去,好容易才将它弄出来,疼程今不停哀号。
里面塞的东西是个高尔夫球,无论球,还是笑停的手臂都已经血迹斑斑,看着取出来了,程今才松了口气,有些不好意思,“赶快洗洗手吧,这么恶心的事……”
笑停心里火大,弄了些温水先帮程今清洗了一下,“谁这么禽兽?这不是糟蹋人吗?你他妈的以后这方面注意点行不行?”
程今喃喃道,“根本禽兽不如,拳交、SM……”
“你到底着了谁的道儿?安嘉西吗?”
程今翻转过身来,有些惊讶“安嘉西那畜生根本想把我弄死,他恨死我了……”
“你辞职了他还不放过你?”
“冤家路窄,今天在燕莎碰上了……”
笑停也不气了,想着那程今这家伙是要教训教训,凭什么全世界都围着你转啊?你要在上面就在上面,这世上没男人啦?这下子肛肠里被塞了个高尔夫球也不敢吭一声。安嘉西这样就对了。
“他为什么这么恨你?”
“都是些陈年旧事儿,那人狗皮膏药,当年为了和他分手,没少折磨他,后来他父母知道了他是同性恋,逼着他结婚,他抗争几年还是抗争不过,结了,然后恨我……”
笑停觉得自己不讨厌安嘉西,挺有意思的一位,就是SM玩多了伤己伤人,这样不好。
“你最近都忙些什么?怎么晃到了燕莎那边?”
“喔,给一个企业做培训……”
笑停想着这家伙工作也逍遥,被安嘉西逮个正着也活该,不过最好以后幸运点,一次两次行,多了伤身体。然后想着程今为什么找自己帮他弄?怎么不找老K?不怕自己笑话他,还是对他根本不在乎,这样想想,突然有些郁闷了。
待程今去洗澡,笑停在他房里环顾着,他床头有个柜子,上面放了很多瓶瓶罐罐,有些是安眠药,另外有些不知名的药片,瓶子上奇奇怪怪估计是德文,也看不懂。抽屉里面有些小盒子,是避孕套,这些上面写着Durex,都能看懂。
柜子最下层的抽屉里面放了个相册,程今洗澡向来很慢,笑停就悄悄拿出来看:
程今这相册仿佛有些年头了,有些边上都破损了,应该被翻了挺多次,前几页都是童年照,黑白照,若不是穿着西裤马甲,看上去和女孩子没什么两样;只到差不多十几岁才能看出男孩子的性征来。
程今年少应该还比较内向,照片上站得很安静,表情很安静,让笑停看得有些憋闷。因此,当他看到那张照片时,总觉得很特别:
照片应该是七八年前在山上拍的,里面程今、老K、峦青和一个不知名的女孩子相互勾搭着肩膀。峦青站在最左边,程今站到左二的位置,老K和那女孩儿站在一边,四个人看上去都很快乐。
剩下还有些照片应该是在美国拍的,都是些风景照,看不出什么端倪。
还在翻着,就听得程今扬声问道,“你在看什么?”
笑停赶紧把相册合上,向程今谄媚地笑了笑,“不小心碰到的,随便翻翻,随便翻翻……”
程今叹了口气,“随便翻吧,就那么点破事儿……可惜我不写日记,否则也可以给你看。”
笑停本以为程今会骂他,把他赶出去,这么温和的态度还真有点让他受宠若惊,想着程今还多少有点喜欢自己吧?不然这么糗的事儿怎么单找他?所有的破事儿也不避他,这样想着更有些高兴,这时大黄给他发短信,约他晚上到她家去,笑停想得罪这女人一次也没什么,于是故意关了机,从食品柜里面翻到两听可乐、一袋开心果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18-19
待开心果吃了一堆,程今的澡还没洗完,反倒是床头的电话响了起来,笑停跑过去接:
当然找程今,听声音很熟悉,原来是老K。
“你怎么在他家?”
笑停想着这原因你还不知道么?这么问不是故意让我难堪。
老K沉默了一会儿,“提醒他按时吃药。”
笑停看了看床头桌上的瓶瓶罐罐,有些不好的预感,迟疑了片刻,“他到底怎么啦?”
“他有肾病,你记得管管他。还有那事儿要有节制!”
笑停呐呐地应着,思索着难怪上次那家伙刚做了一会儿就喊累,男人肾有病还真是难堪的事,也难怪程今不告诉他,突然觉得程今有时候满可怜的。
待程今洗完澡回来,笑停提醒他吃药,程今很自觉地倒了水,将些药片吞了下去。
“你那个……问题不大吧?”
“什么?”程今有些奇怪,“什么那个?”
“老K说你肾不好。”
“喔,”程今不禁失笑,“主要是单肾,前阵子工作压力大,也和服安眠药有关,休养一段应该就没事了。”
“单肾?”
“那一只捐给了别人……不过那人已经死了。”程今一边喝水,一边道。
程今可不是助人为乐不管自己死活的人,把器官捐给别人,这事情还真奇怪。
“你那方面会不会受影响?”
程今淡淡盯了他一眼,“应该有影响,我应该遵医嘱开始禁欲。”
弄得笑停有些没词,还真尴尬。料想程今这次辞职也有身体的因素,毕竟M大中国区的Partner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做上。
屋子里有点凉,笑停摸索了半天才找到空调暖风,程今因为那一遭,下面疼,怎么坐都不是,一个劲地变换坐姿,看上去有点烦躁,后来干脆靠一旁站着。
笑停有些无聊地翻着那本相册,盯着那张照片愣神,“哎,你和老K他们从小很要好啊!”
“是啊,”程今淡淡叹了口气,“快十年过去了,那时候都是小孩子呢!”
“这女孩儿是谁?”笑停指着老K旁边的女孩子。
“嗯,”程今沉吟着,“老K以前的女朋友,后来死了,肾病。”
“你把肾捐给她了?”
“嗯,看在峦修的份上,结果也没救活。”
笑停愣了愣,没想到是这么回事儿。
“看不出来,你还真够意思!”
程今若有所思地叹了口气,“那时候真年轻,也纯真,做事情不管不顾的,现在别说捐肾,就是探病都害怕,怕自己传染上些劳什子。”
笑停琢磨着,程今那人看上去娘娘腔又没什么骨气,对老K还真不一样,如果程今哪天病倒,需要他捐肾,他都要考虑考虑呢,觉得自己还真孬种。再想老K对程今那么关心也理所当然了。
开了暖风,屋子温度还可以。但程今似乎很怕冷,罩着件厚厚的毛衣,苏格兰方格的那种,还穿着条厚实的条绒裤,踩着棉拖鞋,将身子裹得严严实实,看上去像一只在发呆的棕熊。
“程今?”
“嗯?”
“你很喜欢老K吧?”
程今似乎没听明白或者没想到,过了好阵才回话,“应该是吧,从小也就和他玩得来,但他是直人啊,我总不能把他弄弯了吧?”
程今是后靠在墙上说这句话的,声音和眼神都有些含糊,仿佛满不在意的,下一分钟又开始发起呆来。
笑停抱住他,吻他,程今也没有躲避,也没有嫌脏,笑停吮吸他的唇,用舌尖轻轻挑逗他的耳根,却发现他一点反应也没有。
“你丫专注点!”
程今将他推开,摇头笑了笑,“笑停,我不像你年轻,也累了,没什么激|情,算了吧!”
笑停不由分说地将他拦腰抱起放到床上,解开腰带,脱下裤子,|乳白色的双腿透露着一股子妖艳,那东西软软地趴着,和它主人一样心不在焉,笑停将它含在嘴里,轻轻舔舐着,那东西仿佛硬了起来又仿佛没怎么硬。
程今仿佛突然才发觉他在做什么,挣扎着坐起来,单手扶在腰间,“你他妈的别闹了,消停会行不?”
笑停觉得这男人怎么比女人还小气,大黄对他可从来都照单全收的,又想想肾病最忌讳的就是这个,虽然他的病应该不重,也还是注意些好。
上次评论稿的事情程今连提都没提,就仿佛从来也没说过,笑停自己没上心也不好意思问,感觉不如就和大黄混了,女人总比男人重感情。
程今把裤子穿好把腰带系好,穿上靴子准备出去逛逛,问笑停去不去音像店,顺便吃夜宵,笑停想着和程今这么瞎混也得不来什么,还不如回去早点睡觉好好上班,拿到手里才是正经,“你要买什么?”
“变形金刚真的不错,”程今突然想起来,“我上周买了一套,算是补课。”
“你喜欢?”笑停突然觉得和程今近了很多,不住问你喜欢哪一集?喜不喜欢那个谁谁谁?程今记忆力很好,所有的对话都能记住,让笑停特兴奋,听说程今要去淘些老片,也就巴巴地跟了去,心想这小子的情趣还真得调教。
11月天气本来不冷,程今却穿得像只棕熊,棉服、棉裤、皮靴、手套,就差没带口罩了,笑停走在他旁边,渐渐感觉出程今的明智,晚上还真挺冷的。
从家里出来到最近的一片音像店不过半小时,笑停却觉得有些冻透了,不住地打着哆嗦,程今把手套和大衣取下来给他,笑停推辞了一下也就接受了,感叹着别人的衣服就是暖和,再看程今,里面那毛衣还是蛮厚的,一个稍微减了点肥的棕熊。
英俊的男生不少,却少有程今那么漂亮撩人的,音像店得女店员都偷偷地瞄着他,眼神多是艳羡,原来有一个漂亮的男伴也会很有面子,于是故意挽起程今的胳膊,程今认真地挑盘也不在意,倒是店员们从明察改为偷窥,神色间都是暧昧。
笑停想挑些A片,程今表情似笑非笑得让他头皮发麻,只好乖乖放了回去,随便挑了些纵横四海之类得老片决定回去消磨时间。
回去一路上,笑停将程今的手一同放到毛手套里面握着,他的手温软细腻,笑停用指尖挑弄他的手心,程今怕痒却又抽不会去,对他飞起一脚,差点踹中他命根,露出一个小人得志的诡笑,配上艳丽的脸庞十分妖孽(GJM一下)。
认识程今将近一载,笑停见他浅笑、微笑、大笑过,里面总有几分疏远的客套,这般生动的表情还是第一次见。猜测程今是怕痒的,笑停故意隔着毛衣隔几他,程今受不住只能跑,他在后面追,一会功夫就到了家。
回到房里,程今将靴子和袜子脱下踢飞老远,扑倒在沙发上,笑停有些好笑地把他扔的东西收好,然后将程今拽倒在怀里,揉着他的短发。
“周末我过来陪你?”
“好啊,”程今含含糊糊地说着,“反正Bonnie也不在国内。”
笑停有些懊恼地捏住他鼻子,“别和我提Bonnie,我们交往吧?我满喜欢你的!”
程今从沙发上坐起来,叹道,“我们不可能的,我谁都喜欢,又谁都不喜欢,过些年会结婚也说不定,反正女人男人也差不多。”
笑停暗自思忖着自己也是一时口快,不见得能承诺多少,不过程今有时候还真让人放不下。
第二天从程今家到单位,已经十点多了,笑停明显觉得大黄看他的眼神不对,只有女人怨一个男人才会这样。
中午吃饭的时候,大黄问他昨天晚上去那里了?
笑停说看一个朋友,在他家过夜了。
大黄有些嗔怪地说,以后他们可以一起住,有个照应,她可以为他做晚饭。
话说得这么明显笑停还真有些为难,其实大黄也不错,他喜欢她,但这事让程今知道的话,不晓得他会怎样,反正至少比大黄难伺候,这么一想,笑停觉得还真有意思,当然,同居是不行的,现在节奏他还能控制,上了大黄的船,就怕下不来了。
下班的时候,笑停想早早逃出公司去程今那儿,却被大黄截住了,大黄跟他说了句话如同晴天霹雳,她说:我怀了你的孩子!
有大约两分钟时间,笑停的脑袋一片空白,然后一边飞快地计算着一个孩子意味着什么,一边重复了一遍,“你说……你怀了我孩子?”
今天的天真是黑得快,前方黑蒙蒙的一片……怎么这么快就黑了呢?笑停支颐在办公桌上,觉得自己无奈无辜无助极了。
20
孩子或者说受精卵在女人的肚子里蠕动并长大,这是件很可怕的事物,笑停看着大黄扁平的小腹,如同看着洪水野兽。这样想是不对的,也不人道,但笑停却没有办法制止自己这样想。套用罗伯特清崎的话,孩子是一生的负债,永远没有办法变成资产,尤其在还无权无势未名未禄的青年时代。
女人将他的手放在自己肚皮上,充其量不过两月的孩子显然还没成形,女人却陶醉地问,我们有孩子了,你开不开心?
女人很温柔,那种甜丝丝热乎乎的温柔,仿佛漾出蜜来。笑停在她肚皮上摩挲着,却如同摸着蛇皮。他想念起程今来,程今虽然不如大黄温柔,显然是个有趣的人,有时候也可爱,那种成年男子的明朗和忧郁总有着让人心动的一面,但程今最大的好处却是,永远不用担心搞大他的肚子。
女人想把孩子生下来,觉得集成了父母美貌与才气的孩子一定是造物的奇迹。笑停觉得很累,说让他想想,不记得女人的表情是嗔怨是孤寂还是其他,笑停觉得自己如同糊在窗纸上的苍蝇,前途光明却没有出路。
出来混,债是要还的。笑停回家的路上突然想起了这么一句。如果是以前的MM张某某陈某某,他一定毫不犹豫地要求打掉,但女人他不敢得罪,那是他的上司,传媒介的名人。觉得有些可笑、可悲、可怜。他有孩子了,多么荒谬可笑的事情,但也只能扛着。
过了几日,约老K出来喝酒。老K最近混得不错,在培训期就办了几件漂亮的事,心情当然也好,让笑停觉得份外的碍眼。
老K觉得这样没什么不妥,“有孩子了,养着呗,难道还打掉?况且大黄也配得上你!”
笑停觉得心肝肺一起疼起来,这世界为什么没人同情他?如果是程今,会怎么说呢?一定也这样笑着恭喜他,不感到一丝难过吧?“我还年轻呢!还不想要孩子。”
老K安慰说,“也差不多快结婚了,我和碧瑶下个月就订婚。”
笑停倒是一惊,“你丫要订婚?有没有搞错?”
老K着酒杯,声音有些低沉,“这阵子经常梦到爸妈,问我什么时候让他们能抱孙子?他们一定希望我能早点成家吧?”
“你还真迷信。”笑停大笑,“张碧瑶小妹妹就答应你了?”
“那是当然。”老K有些得意地笑笑。
笑停盯着老K的笑脸,“程今知道么?怎么说?”
“怎么说?当然恭喜我!”老K奇怪道,“不过他身体又不好,不知道订婚仪式能不能来呢!”
又一周没见到程今了,笑停暗自心惊,“年纪轻轻怎么老病歪歪的?”
老K盯着酒杯,“一半是天生的,一半也怪我!”
“以前你女朋友的事儿?”
“嗯!你知道?”
“是啊。”
“是我求他的,只有他的匹配,不听父母的话,自作主张地答应我,阿阳排异反应死了,他术后有感染,也病了一场,之后肾有炎症,他父母又觉得他活该,也没好好治。”老K叹了口气,“觉得特对不起他,程今因我这衰人倒了大霉了。”
笑停本想取笑他,又觉得老K父母早亡,女朋友死了一个,朋友的命也差点丢了半条,真怪可怜的,相比他江笑停不过只搞出一条人命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只是程今他,听到老K订婚的消息,一定会难过吧?他难过的时候,是会大哭一场,还是憋在心里呢?或者静静地在阳台上喂鸽子,在藤椅上看书,就像他经常做的那样?酒喝得朦胧胧的,笑停突然觉得难过得想哭,不知道因这凭空多出来的孩子,为了程今,还是为了他自己。
日子一天天过着,大黄的肚子虽然没有隆起,却一直是他潜在的危机。大黄说得好,孩子姓她姓,归他养,还有什么不行的?到了这份上,笑停倒觉得是自己太小气了。所幸工作做得还不错,渐涨的工资告诉他一切还值得。
程今经常给大企业做培训,按小时计费,佣金比做咨询时还高得离谱,基本五位到六位数每小时,程今对此解释道,他是身价上千万的资深顾问,即使这样,他还非常物超所值。
那天晚上去找程今时,程今在顶层的花房浇水。如果不了解这个人,会觉得他很懂得生活,他知道什么时候该忙起来慢下来,养鸽子、种花,如果身体允许,还会自驾游,但笑停知道,他这样做并不是因为他喜欢,而是觉得应该这样做而已。程今骨子里,是一个挺无趣的人,却又不愿意承认。
程今看见他来了很高兴,将围裙解下,洗了洗手给他煮奶茶,香蕉味的奶茶被程今煮得有点过了,不过味道还不错,喝得心里暖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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