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宁娥,其兰与芩如正在荐红院里,劝解乾娘,因其气盛性硬,只是不肯回转,一时屋里竟有些尴尬
其兰这时见乾娘一扫往日里的威风,竟作了病猫涅,心中自然暗喜,只是究竟还是孩子气,见其哭得可怜,又面红眼肿的,不觉又有些心软,见宁娥与芩如不住地劝,便也开口道:“二嫂快别再气了,下回见着二哥,我替你骂他!”
这孩子气的话,一下就将气氛缓解开来,芩如和宁娥都抿着嘴笑了起来,地下丫头也都背过身去轻笑,乾娘亦觉得幼稚得好笑,只是眼睛肿着,嘴就不便咧开了,又见宁娥带笑直看自己,只得强将脸板着,发狠道:“二妹妹说得好,就该多骂他几句!”
这话说出来,更招得一阵笑,芩如却正经对其兰道:“二小姐,你可别将这话当了真,若真骂了你二哥,只怕有人更要心痛,不能与你开交呢!”
其兰嘻嘻笑道:“芩姑娘放心,我心里明镜儿似的,二嫂最是嘴硬心软,二哥受了委屈,别人不知道怎么样,她就先疼死了呢!”
这一屋里的人,除了乾娘,个个都被芩如和其兰这出好戏逗得前赴后仰,乾娘又急又羞,不由得站了起来,跺脚发狠道:“你们这起,都不是好人!原是我受了气,指望你们说几句好听的,谁知一个个倒替着拿我来取笑呢!”
宁娥见其真急了,忙也站了起来,将她按回椅子上,好言劝道:“乾丫头急了,这有什么,娘们间取个乐罢了,何必当真?你就笑一笑,也不枉费我们的一片心了”
乾娘还只嘟着嘴,芩如这便正色道:“说是说,笑是笑二奶奶还该听些进去,若还这样总跟二爷置气,老爷听见了也不好过”
乾娘一时冲动,差点说出一句话来,金徽背后拉了她一把方才硬生生收住了口,只是脸也涨红了,手里的那方罗帕作了替死鬼,被狠命拽得,不成了涅
芩如眼睛亮亮地看着乾娘,若有所思,子规站在宁娥身后,想了想,默不作声
这时宁娥开口道:“伍儿呢?我们瞧瞧他去大的安慰过了该看小的了”
乾娘不耐烦地用手指了指后头,连口都懒得开,其兰便先站了起来,宜青见了,赶紧打起帘子来,芩如与宁娥也都起身,乾娘身子稍偏了偏,待起不起的样子众人也不计较,说了一声,就都出来了
其兰走在头里,正走得好好的,发出一声冷笑来,宜青便好奇问道:“小姐看见什么了?只管笑起来?”
其兰有意大声道:“你哪里知道,我想起一句俗语来,叫作死性难改,原来竟是真的看来野语村言中,也有大智慧在”
芩如与宁娥后面听得清清楚楚,却都只埋着头,不肯接话
说话间,到了后面苏姨娘屋里,只见小小二间退步,俱是灯火通明的,里面人影晃动,说话声不断
宜青上前一步,先叫了一声:“苏姨娘在屋里吗?”
正说话着的声音突然被打断接着小丫头灵子打起帘子出来一瞧,脸上笑出朵花来:“姨娘快出来,大奶奶,二小姐,芩姑娘来了!”
苏姨娘急步赶出来,手拎着裙尾,门槛处绊了一下,差点跌倒,幸好子规眼明手快,一把扶住
苏姨娘来不及站稳,忙忙就开口道:“今儿是怎么了?哪里来的东风?把这么些贵人吹到我这不见天日的小屋来了?”
宁娥上前,拉住她的手道:“快别这样,知道伍儿不好,我们都来看看,快快,领我们进去”
苏姨娘边走边忍不住抱怨道:“大奶奶,您自己瞧瞧,伍儿病了这几天,脸都小了大半圈去,我早说该请小儿科太医来细瞧瞧,若从头医起,怕不早就好了,也不得遭这么大的罪,硬是发了三天的烧,也不得治”说着,眼泪就下来了,又看见小人儿床上躺着昏睡,更是心痛难耐,只用手中帕子捂住嘴,呜咽不止
宁娥与芩如听说,赶紧上前,子规与绿荇忙将地下的灯移了过来,好叫二人看得清楚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