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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我的初恋情人

教官说过,从这里走出去后你的思想中只有两个字,任务!你的言行,你的意识,你所做的任何事都必须以任务为中心,为了完成任务,就算牺牲生命也在所不惜!

无论从哪个角度分析,都应该和周佳保持适当距离,否则李斯特不会给我好果子吃。

何况还有安妮!

怎样解释我与安妮之间发生的一切?是逢场作戏,还是坠入情网?看着周佳亭亭玉立的侧影,我陷入前所未有的矛盾之中。

头一次,我对肩负任务产生了复杂的情绪。

“以后打算怎么办?”她转头问我。

我苦笑一声:“没有将来,这条路看不到光明,只有无穷无尽的黑暗、冰冷和陷阱,无法判断方向,无法分清敌我,说不定什么时候‘嗖’地过来一支冷箭,或许……或许找不到我是最好的结果。”

“印象中你不是一个容易放弃的人。”

“那是因为没有遇到真正的考验,记得小时候玩‘官兵抓强盗’吗,好人不一定每次都能笑到最后,现在我也是游戏中的角­色­,但赌注压得很大,甚至以生命作代价……”

“这次我们前来检查金致厂污染事件,与你的任务有没有联系,”她甩甩长发,“或者说白了,我能为你做些什么?”

我略一思索:“金致厂也在我视线之中,不过具体情况要看检查组掌握了多少,准备以怎样的尺度和调查的范围。”

“污染这种事关键是看社会影响和领导关注程度,从这两个角度上讲金致厂之事很难善了……”接着,她将环保厅派遣联合调查组前后发生的情况说了一遍。

内参送达后,有关领导拍案而起,当即批转给J省环保厅要求严厉查处,只要证据确凿立即限期关闭,责令集团清算赔偿污染带来的损失,如果涉及地方官员从中营私舞弊,要一查到底决不姑息。环保厅深知此事关系重大,请求在省委统一调度下多部门协同调查,这样可以最大限度避免来自各方面的­干­扰和刁难。考虑中南市在J省的重要影响和避免引起外资企业不必要的疑虑,常委会研究决定由环保厅牵头,纪委、工商等部门参与组成联合检查组进驻圣地德曼,深入调查金致厂污染事故。

我眼睛一亮:“就是说你们可以进入金致厂任意检查,包括厂房和设备?”

“当然,这是必须的检查程序,被检查单位不得以任何理由阻挠­干­涉。”

“很好很好,”我点点头沉思片刻道,“你们到金致厂检查时找个理由拉我一起去,我早就想到里面好好看一下了。”

“没问题,”她一口答应,转而疑惑道,“高度污染对金致厂来说是生死存亡的大事,除此之外我看不出还有别的问题,你究竟想知道哪些东西?”

“暂时不能确定,据你掌握的情况来看,什么原因会导致金致厂产生如此严重的污染?难道所有药厂都会将周围环境污染得惨不忍睹吗?”

“那倒未必,虽说化工、有­色­金属、制药企业都会产生废水、废气、废渣,但经过净化措施和循环利用能有效降低污染程度,有的甚至可以化害为宝产生经济效益,不过据圣地德曼方面的人解释,生产欧蓝系列药品采取的是特殊的加工生产流程,在废水排放过程中数种对人体无害的药剂成分发生化学反应,形成高腐蚀的强酸­性­物质,即使使用从德国进口的净化设备仍无济于事,集团因此组织人员加紧攻关,尽力解决这一科技难题。”

“这么说集团承认污染是客观存在的?”我立即说。

“争议的焦点不在于污染是否存在,而是金致厂排污以及造成恶劣后果的整个过程是否得到某个行政部门的认可,这是一个合法­性­的问题,关系到能不能采用行政手段强行关闭企业,以及追究污染责任赔偿损失的大事。”

“哦,这些方面我了解不多,不如你专业。”

她淡淡地说:“接触多了自然熟悉些。”

气氛突然冷下来,两人一时无语,静默片刻后我起身道:“早点休息,我告辞了。”

“嗯。”她轻轻应了一声,并没有挽留。

下楼时暗暗叹了口气,隔在我和周佳之间长达十多年的那层纸终究没被捅破,两人还维持着当年朦胧的关系。刚才我含糊其辞使她因乍然相见极度狂喜的心情陡然转暗,对我失望之至,她哪知道我心中的难言滋味?

若非这个任务,我们会顺理成章在一起过上幸福甜蜜的生活,说不定­性­急的老妈已催着要把婚姻大事早点办了。可现在,我说的每句话、做的每件事都像是演戏,忽而热情周到,忽而深情款款,忽而大智若愚,忽而冷静坚忍,仿佛四川的“变脸”同时戴了好几副面具做人,我真的很累。

幸亏有开朗活泼的安妮,她总能为我带来几许乐趣,让我明白原来感情可以如此简单。

可这些话怎么对周佳说呢?

走出皇冠大酒店借掏钥匙之机留意观察了四周,附近没有可疑人员转悠,我骑上自行车不紧不慢回家,进屋开灯一瞬间我闪电般冲到通向大街的窗口揭起窗帘一角,果然看到远远路边有个黑影慢慢转身,居然也骑了辆自行车。

凭感觉认定他就是与我交手数次的黑衣人!

我嘴角沁起一丝笑容,臭小子,饶你­奸­似鬼,决计想不到你大爷还要杀个回马枪吧!

简单换装之后我背着小包再次出门,这回目标是圣地德曼大厦。

连续两天检查组待在酒店会议室里审查各种手续、申报材料和批文,安妮和我始终陪在左右保障后勤供应。周佳负责审阅环保部分文件,工作量相对比较轻松,有时间踱到阳台看看风景,或者与我们闲聊,不知是无意或是有意,她和安妮的对话常使我如坐针毡,芒刺在背。

“你的衣服很有特­色­,只有中国女孩子才能穿出这种东方古典的韵味。”安妮对端着茶杯迎面过来的周佳说,女孩之间的谈话通常从衣服开始。

“谢谢,当初买下它是因为满意衣领的式样……你这件风衣的腰带设计得很新颖,既衬出身材又能在解开纽扣时束住衣服。”

安妮开心整整风衣:“很多人都这样说,除了岳宁,他从来不喜欢主动夸奖女孩子,有时我必须问‘你觉得我穿的衣服好看吗’,他才敷衍了事地说‘非常­棒­’。”

周佳含蓄地说:“这是他的风格,所有的话都藏在心里,其实他很清楚别人需要什么。”

“我不认为这是好习惯,”安妮说,“如果总是不表明态度,别人会误会你并不关心某件事。”

我苦笑无言,发现她们都学会了鲁迅的杂文风格:含沙­射­影,顺手一枪。

周佳朝我一本正经道:“岳宁,和李小霞还有联系吗?那时你们俩是班上最令人羡慕的一对儿,连班主任都看好呢。”

什么乱七八糟,我以前哪有女朋友,倒是我们大院附近有个整天睡在垃圾堆的疯女人叫李小霞,但周佳以高中同学身份抛出这么个烫手山芋我不能不接招,虽然明知她的真实意图。

我叹了口气,黯然作不堪回首状道:“青春是一首摆脱不了忧郁的咏叹调,永远在激|情和绝望中挣扎……那时我们都太简单太单纯,以至于不明白自己的追求,现在回头看看觉得挺好笑,像一场闹剧。”

“不,不,你的想法不对,”安妮认真地说,“任何时候任何情况下,凡是用心投入的感情理应得到尊重,这与理智、成熟、世故无关。”

周佳转过身掩饰脸上的笑意,安妮却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

我支吾其词道:“你会错我的意思了,中国中学生的心智、社交与美国学生相差甚远,所谓女朋友不过是比正常同学多说两句话而已,感情、投入这些词太严重了,跟我们扯不上关系。”

“真健忘啊岳宁,有一天晚自习后很多同学亲眼看见你们手拉手进录像厅情侣包厢,这是单纯孩子做的事吗?”

“看……看错了吧,我,我从来……” 我简直不知说什么才好,周佳露出小时候在我妈妈面前恶人先告状后狡计得逞的得­色­,脸颊上两个浅浅的酒窝煞是醉人。

安妮的大眼睛在我们俩脸上扫来扫去,道:“好啦,反正都是过去的事没必要争论,抓住现在才是最重要的,”她抬腕看看表,“晚餐时间快到了,岳宁,我们出去准备一下。”

跟着安妮一前一后离开会议室下楼,她突然改变方向拐到右侧会务室内,等我进去后立即关上门。

“安妮,别听周小姐乱说,她上学时就喜欢开玩笑,”我抢先解释,“我敢发誓以前关于请你当老师的那段话绝对出于真心。”

她嫣然一笑:“所以根本没有李小霞,对不对?”

没想到她会有如此跳跃式的思维,我愣了愣道:“你很聪明。”

“而且周小姐也不是你的高中同学。”

我全身一震,不能让她无休止地推理下去,赶紧断然否认:“这一点你猜错了,她确实是我的高中同学。”

“在感情问题上女人的直觉更可靠,”她悠悠道,“凭第一次相见时的神态就发现你和她的关系不寻常,她也一眼看出了我们不仅仅是同事关系,所以刚才一个劲地让我生气,可惜反暴露出她很在乎你……岳宁啊岳宁,如果算上温晓璐,三个女孩子的爱不使你觉得沉重吗?”

“这是一种片面的理解方式,”我说,“经历了小学、初中、高中和大学的人,不可避免会有很多女同学,有的美丽有的平庸,我正好撞到两位相对出­色­的……”

“出­色­一词用在温晓璐身上并不妥当。”

我表示同意:“她选择了一条错误的人生道路,但不知情的人都认为她混得挺不错,马马虎虎算是白领阶层,虽然建立在沙土堆成的地基上。”

“你把话题扯远了,我们议论的主题是周小姐……”正说着她的手机响起来,安妮打开一看嘀咕道,“是约翰……”

两人通话时间不长,过了会儿安妮收线对我说:“从明天起你不需要过来,约翰有新任务交给你。”

“什么?”我非常意外。

“上个月因服用欧蓝胶囊间接死亡的事故鉴定报告出来了,用词比较模糊,对死者真正的死因没有下一个明确的结论,死者家属借机到总部滋事提出巨额索赔和很多无理要求,约翰委托你全权处理这件事……怎么,你好像很不乐意?”安妮盯着我说。

我勉强笑笑:“跟那些蛮横无理的人打交道,是有些困难。”

清晨六点多钟就被保安叫起来赶到总部,门口坐了一地披麻戴孝的死者家属,还有一个横幅,上面写着四个大字“还我公道”。平心而论眼睁睁看着亲人服药后死在眼前,而集团冷冰冰拒绝任何形式的补偿,是让人觉得生气,我建议应该通过民事诉讼走司法程序解决此事,家属们却说官商勾结,法院肯定替外国大企业说话,打官司也是白搭。

反反复复磨叽了近两个小时,说得口­干­舌燥头昏眼花,这时周佳打来电话,告诉我带队的王处长临时决定今天上午到金致厂搞突然检查,已经向安妮递交了正式的“现场检查通知书”,可能半小时后就动身。

这么快?我想了想说“我另有要事没有理由加入,这样吧你要注意几个方位的设施和布局”,接着我将厂区东侧民用楼房的可疑点和净化池附近的怪异等现象详细作了介绍,叮嘱她在检查过程中要自然,不能露出刻意为之的态度。

“放心,我知道分寸”,周佳说。

通完话又淹没在吵吵闹闹的喧嚣声中,大约十多分钟后周佳的电话又来了,说“刚刚来了位叫赫连冲的小伙子负责陪同进金致厂,人家是不是对你有所怀疑呀?”

“当然不是,我正在处理一桩医疗事故纠纷,你别多心”,我宽慰她道。

她细细柔柔地说“最好没事,记住安全第一哟”。

放下电话心里乱糟糟的很不舒服,在这敏感时刻突然调开我而让赫连冲顶上,岂能不多心?最简单的理由是因为我和周佳相识,怕我说得太多泄露集团机密。想得深一点恐怕上次夜探金致厂的嫌疑还未解除,而与公­鸡­又走得过近,我一直是他们怀疑的重点对象。

那帮人仍然在我耳边喋喋不休说个没完,我忍无可忍终于大吼一声:“闭嘴!”

之前我始终以好好先生形象温言相劝,陡然翻脸之下让他们吃了一惊,顿时全部安静下来。

“你们这是为死者伸张正义,讨回公道吗?瞧瞧你们都提了什么要求,要钱,要解决子女就业,要换房子,这些东西死者能享受到一分一毫吗?人已死了四五十天,至今还孤零零躺在殡仪馆冷藏柜里,你们说了那么多大道理,怎么忘记了中国人最讲究的‘入土为安’?”

瑟瑟寒风之中每个人都呆呆地看我。

“睁大眼看看门口的招牌,圣地德曼医药集团,一家纯外资企业,他们不懂得中国的人情世故,不懂得息事宁人,只有借助法律的力量才能将他们拉到谈判桌前平等协商,争取到最大利益,像你们这样胡闹只会自讨苦吃,让所有的人都瞧不起!”

静默了好一阵子,人群中有个长者问:“我们对法律一窍不通,能不能指点一下应该怎么做?”

我松了口气:“那好办,我给你们介绍一家律师事务所,具体­操­作程序由专业律师安排。”

将他们打发走后我立刻到九楼约翰办公室如实汇报,约翰满意地点点头:“做得很好,通过法律渠道解决是合理的,我们有最好的律师跟他们较量,相信不会带来太多损失。”

“是的,约翰先生,我出去了。”

“等等,”他叫住我,很随意地问,“你和检查组里的周小姐是高中同学?”

“是的。”话一出口我全身刷地凉了半截,顿时意识到一个极大的破绽:没有及时和周佳沟通好在哪所学校!

作为温晓璐的初中同学,岳宁这个名字在新丰小学有据可查,有关部门替我一路造假直到大学,也就是说周佳不知道我假档案中所记载高中学校的名称,万一她脱口说出我们以前就读的县中,­精­心编织的谎言将不攻自破,第一,与档案不符,第二,县中没有岳宁这个人。

这一刻我懊恼万分恨不得一头撞到墙上,总是这般不小心,总是这般没经验,怎能做成大事?

果然,约翰又问:“你是哪个学校毕业的?”

“初中在新丰中学,高中在宁远中学。”

“慎重起见,我让赫连冲替你核实一下,因为这关系到集团的一项重要决策。”约翰边说边拨通赫连冲的手机,指示他以委婉的方式打听周佳高中就读的学校。

完了,完了,我心若枯槁木然坐在约翰对面,右手悄悄伸向胸前密袋,准备在事败之际猝起突袭,挟持他以保证全身而退。

约翰好整以暇看着我:“李斯特很欣赏你,他很少与员工个别谈话,你要珍惜这种待遇。”

“我会更努力的。”也许下一分钟我在圣地德曼的潜伏生涯就结束了,此时我反而平静下来。

“安妮对你也特别关照,某些方面甚至超过上司对下属应有的关心,这可真让人妒忌。”他冲着我挤挤眼睛。

没想到老外也喜欢背后谈论男女关系,我哪有心情陪他扯这些风花雪月,只好笑了笑不置一词。

这时电话铃骤然响起,我紧紧握住枪柄瞪大眼睛看着约翰缓缓拿起话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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