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抱鹤默然,缓缓道:这次远出大漠,我明白了很多道理,其中一个道理就是:无论如何,你总是我的爹爹。我就算真将老天斩了下来,这个事实还是无法改变!
李知县忍不住一阵哽咽。凌抱鹤又道:我还明白了一个道理,要忘掉一个女人,就必须要找一个女人来代替。
他的眸子漆黑,深沉如同炉火中深藏的夜色:现在我已找到了代替的女人了,但是,我却不能完全将以前的事情忘却,那就是因为你始终是我父亲,你存在一天,我就会痛苦一天!
李知县痛苦的闭上眼睛,道:你可知道,我也为此后悔、痛苦了几十年!
凌抱鹤摇摇头,厉声道:胡说!你不后悔!直到刚才你向铁恨装模作样的说起这件事的时候,依旧从来没有提到过赎回我娘!你要我,只是因为我身上流着你的血,是你凌家的人!而我娘,你是再也不会要她了
他的眸子渐渐锐利起来:就是由于你卑鄙肮脏的做法,才使我完全失去了幸福。让那个畜生在月亮下奸辱我娘亲,逼着我亲手杀母!你若是继续活着,我怎么能忘掉这一切呢?所以,你还是死了吧。
他的手突然挥动,万千落叶中仿佛突然起了一丝清风,并没惊起一点微尘,只是在万物之上轻柔地掠过。凌抱鹤的剑尖就隐藏在微微清风中,对着李知县的心口一剑刺下。
这一剑于大柔和中蕴含了大刚猛,虽然无声无息,却又仿佛天风海雨,带起一股无形的压力,随着那剑尖隐隐荡开,就如同海潮汹涌一般。可见凌抱鹤在这一段时间中也是功力大增,在剑术上又更上一层楼了。
李知县瞳孔骤然收缩。
他枯瘦的身子静静坐着,身形一动不动。剑尖倏然已及身,蕴含的真气登时爆炸开来,刹那间逼出一股凌厉的气势,宛如大沙漠上的暴风,猝然爆发开来。李知县的身子似乎动了动,又似乎没有动,依旧平静地坐在那里,他的眸子中却露出中很深沉的伤痛。
他的双指竖起,凌抱鹤的剑已不知在什么时候,被他夹在了指间!
这干枯的老人,竟然是位深藏不露的高手?凌抱鹤跟铁恨心中都是一凛。
李知县的目中爆出一串精光,盯在凌抱鹤的身上:你要杀我?他的话意冰寒,似乎不能置信,又似乎开始绝望!
凌抱鹤淡淡道:这不正是你所要的么?只有杀了你,我才会真正恢复!
李知县面容一阵激动,大笑道:好!好!我一力维护的儿子,今日竟对我说出了这样的话!人生在世,当真就不能行好么?
凌抱鹤脸上也是一阵冲动,爆发出一阵更猛烈的笑声:行好?儿子?十二年前你将我娘跟我卖给别人时,我就已经不是你的儿子了!若不是你,我娘怎么会死,你可知道,她是死在我的手上的!我必将也要你死在我的手上!
他深吸了口气,脸上狂态稍敛:这世上如此痛苦,你就让我为你解脱吧。娘一直在等着你呢。今天也必将是个月圆之夜,这纯净的月华,会指引你与娘相会的。
李知县脸上神色越来越沉,怒斥道:荒谬!我教你的圣贤书都枉读了?你娘已经死了,死者已矣,只要我们好好活着,你娘就会安心了!
凌抱鹤冲动地大叫道:不!我娘不安心!我知道,她永远不会安心的,我时时刻刻都会看到她,她的眼神告诉我,她每一分每一秒都受着很痛苦的折磨,一点都不安心!他按住胸口,微微昂头望着那不存在的天穹,双目中隐隐的紫色又开始流转起来。他喃喃道: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李知县怒道:混帐!尽是怪力乱神!连自己的老子也想杀,你你这畜生!
凌抱鹤哈哈大笑道:我是畜生,你是什么?李俟同,我问你,你当真有半点为我娘考虑了么?
李知县缓缓闭上了眼睛:孩儿,这件事的确是我不对,但你娘亲出嫁从夫,肯为丈夫牺牲,乃是她的贤德,我所后悔的,就是当初没有将你带走。
凌抱鹤目眦欲裂,大喝道:杀!
突地一股强猛凌烈的真气从他身上爆发,犹如九天雷神震怒一般,轰然爆震而开,向他手中宝剑殛去。清鹤剑登时发出一声长吟,通体骤然明亮起来,万千芒尾闪烁缭绕,宛如一只具体成型的大鹤,嘹亮地啸叫着,冲天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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