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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中流砥柱

1.投壶嬉戏

伐宋凯旋,齐桓公志得意满。特别是长卫姬又生了一个儿子,使他更眉飞­色­舞。迄今为止,在长卫姬之前,齐桓公先后已有三位夫人,第一位名叫王姬,第二位名叫徐姬,皆因病早逝,第三位是蔡姬,三位夫人都没有生过孩子。长卫姬生的儿子是齐桓公的第一个儿子。因此,他特别高兴。他与蔡姬一起去看过长卫姬和襁褓中的儿子,喜得要命,亲得要死。他对蔡姬道:“寡人伐宋不战而胜,如今又喜得儿子,此乃天地辅佐,万物庇佑。寡人当礼拜祭祀,以谢天地四方,列祖列宗。”

蔡姬也为长卫姬生子而高兴。笑着说道:“我大齐风调雨顺,声名日隆,君上霸业有成,如今再得贵子,香火旺盛,这是君上施仁政,行礼义的结果。”

长卫姬撑起虚弱的身子,一脸春风得意之情,她为自己感到骄傲,庆幸自己的梦想实现,谁能生出第一个儿子,将来谁就是国母。原来她一直耽心蔡姬会比自己早生儿子,现在不用耽心了。她娇滴滴地对桓公说:“君上别光高兴了,儿子还没有名字呢。”

桓公看看蔡姬,笑道:“夫人,给儿子起个名字如何?”

蔡姬忙道:“贱妾不敢。这孩子大福大贵,名字必须由君上来取。”

桓公想了想,对蔡姬说:“寡人为儿子取名无亏,夫人以为如何?”

长卫姬忙附合道:“君上起名起得好,无亏好,这孩子就叫无亏。”

桓公问道:“夫人知道为什么叫无亏吗?”

“这……”长卫姬只知奉迎,却不明白桓公取这名字的意图。

桓公笑了笑,又问蔡姬:“夫人,你知道吗?”

蔡姬笑道:“看来君上是希望多子多福,一个嫌少,是吗?”

桓公笑了,指着蔡姬道:“好聪明的夫人。”

长卫姬不无尴尬地看了桓公一眼,又满怀嫉妒地飞了蔡姬一眼。

蔡姬关切地对长卫姬道:“妹妹产后虚弱,好好休息,将来再为主公多生儿子。”

桓公听蔡姬话里有话,便对长卫姬道:“夫人歇息吧。”便与蔡姬一起离开了长卫姬。

桓公与蔡姬来到后花园。后花园绿树成荫,怪石耸立,池中荷花绽开。桓公手搭蔡姬的肩,道:“寡人多少年来难得消闲,如今天下和顺,国事皆推予仲父,该好好逍遥自在一番。”。他见蔡姬不语,似乎在想心事,笑着说:“夫人,也该为寡人生个儿子了。”

桓公这句话,正中蔡姬的心事。她不无伤心地说:“贱妾自跟随君上的第一天起,就有这个心愿,看来是贱妾无能。”

说着,不禁落下泪来。

桓公忙掏出丝帕为蔡姬擦泪,道:“夫人别难过,今后多努力吧,寡人一定多到夫人宫中。”

蔡姬破涕为笑,道:“御医给贱妾看过多次,贱妾身体无病,君上只要养­精­蓄锐,贱妾是能生孩子的。”

桓公大笑道:“好的,寡人现在便­精­壮气足,兴致极浓,是不是云雨一番?”

一名宫女匆匆走来,道:“禀主公,竖貂总管有急事求见。”

桓公一挥手道:“有事可奏与仲父。”

宫女又道:“竖貂总管说有要事,非要亲自启奏主公不可。”

桓公扫兴地说:“这个竖貂,又有什么花样?好吧,让他到勤政殿等候。”转身对蔡姬道::“今天晚上寡人一定与夫人同榻。”

蔡姬笑道:“有公事就忙去吧,贱妾随时等着君上光临。”

桓公来到勤政殿,竖貂忙叩见道:“拜见主公。”

桓公不悦地说:“寡人有言在先,凡事启奏仲父,何事要亲奏寡人?”

竖貂眨巴着眼睛谄笑道:“此事,微臣不便奏于仲父。”

桓公明白了七、八分,问:“何事?”

竖貂说:“主公连年来南征北战,难得逍遥自在,享受人间欢乐,为此,微臣特遍访各地,求得美女佳人数名,进献主公,以表微臣菲薄之意。”

桓公一听,脸上马上堆起了喜­色­,问:“噢?美人在哪儿?”

竖貂道:“就在花园中。”

桓公起身道:“走,到花园去!”

桓公与竖貂来到花园,只见六名盛装少女,一个个娇艳如花,心中十二分喜悦。

竖貂对少女们喊道:“快来拜见主公。”

少女们有的跪拜,有的屈膝行礼。有的站着不动,好奇地打量着桓公。

桓公看着一个个娇滴滴、羞答答的少女,笑道:“她们不懂礼节,免了吧。”

竖貂献媚地问:“主公满意吗?”

桓公逐个将少女看了一遍,笑道:“不错,寡人很满意。”

竖貂信誓旦旦地说:“只要主公喜欢,臣可以把天下美女都选进宫来。”

桓公笑道:“难得爱卿如此忠心,看来,这后宫总管寡人是选对了。”

竖貂道:“难得主公有此雅兴,让美女们陪主公玩投壶游戏,好吗?”

桓公道:“好,就玩投壶之戏。”

竖貂立即安排,让六名少女分成两队,坐好,他在桓公与六位美人的面前放着酒杯和三支柘矢,然后对美人们说:“今天,你们有幸,主公高兴,陪你们作投壶之戏,要好好地玩,让主公开心,投中者有赏。”

一美女问:“赏什么?”

竖貂看了看桓公道:“谁先投中,主公先召幸谁。”

齐桓公朝竖貂满意地微笑点头,心里话,这竖貂的确善解人意。

那美人一脸迷惑,问:“召幸是什么?”

竖貂探身对那位美人附耳低语,但声音却大得全体在场的人都能听到:“召幸,就是陪主公睡觉。”

那位美人儿顿时红云满面,飞了齐桓公一眼,害羞地双手捂着脸。

另一位美人儿问:“那要是投不中呢?”

竖貂笑道:“投不中主公也召幸,那要等到晚上。好啦,这游戏你们可能没玩过,我先投给你们看。”说着,抓起柘矢,离铜壶五步,将柘矢向铜壶投去,未中;又投,第二支投入壶口。

“我投壶的技艺不好,你等第一次投,可以近一点,离壶三步。”竖貂指着桓公右侧第一位美人儿道:“从你开始,来,你先投。”

那位美人羞答答地站起来,抓过柘矢,一连投了三次,一次未中。

第二位美人儿也是一支未中。

第三位美人儿第一支便投中了。美人们齐声娇呼:“啊呀,投中了!”

桓公对投中的美人儿召手道:“来,到寡人身边来。”

那位美人儿羞得低垂着头,缓步来到桓公身边,坐到席上。桓公将她揽进怀中,摸着她的手,看着又细又长的手指,说:“好灵巧的手。卿卿在家是做什么的?”

“织绢,绣花。”

桓公笑吟吟地道:“难怪你的手巧,一投便中,来,寡人赏你一杯。”端起酒爵,送到美人­唇­边。

美人儿摇头:“我,我不会喝酒。”

桓公呵呵大笑,一饮而尽,然后拥着那位美人儿,走进了旁边的召幸寝宫,先去快乐一番。

2.深入田间

宁戚伐宋归来,一时名声大噪。齐国朝野盛传齐桓公的三大喜事:一是不战而胜宋国;二是喜得公子无亏;三是得了宁戚这样的贤才。管仲更是喜不自胜,亲自安排隰朋为宁戚营造府第。对这一切,宁戚心里很有数。他感谢管仲和桓公对他的器重和关心,他把这器重和关心作为鞭策自己的动力,他要在齐国同管仲一道,­干­番大事业。为此,对桓公的重赏他婉言谢绝,对管仲为他建设的府第也婉言拒收。他很清楚,管仲为能重用他而用心良苦,不到半个月,竟摆了十次大宴,在宴会上大讲宁戚舌战宋公的业绩。他是要让人们了解宁戚,好为下一步重用铺垫好台阶。管仲虽然还没有封官许愿,可宁戚已经摸准了管仲的思路,是要他搞农业。宁越这位大司农处处抵制管仲的改革,拒不推行相地衰征大计。管仲早就想撤换他,可一时没有理想的人选。大司农这可是个官位相当高的职务,属上大夫,宁戚也很知道这职位的份量。他决定,先用一个月时间对齐国的农业情况进行考察。他把这想法向管仲一讲,立即得到了管仲的赞赏和支持,并给他相府金牌,全国通行无阻,并给他配上两辆新车,十名侍从。宁戚只选了两名侍从,不要车辆,步行勘察。

一个月的时间,宁戚带着两名侍从,不管晴天还是雨日,不论刮风还是下雨,齐国的大地上到处都留下了他的足迹。山峦、沼泽、森林河流、湖泊、丘陵、平原……他走了个遍。每到一处,又是向老农请教,又是亲自勘测,白天跑了一天,晚上在灯下记录,简册写了一大堆,一个人都背不动。

这天宁戚来到淄河下游考察。他伸手抓了一把沃土,嗅嗅,再看看田野上稀稀拉拉并不茂盛的庄稼,叹了一口气说:“多么肥沃的土地,庄稼长得这个样子,真令人心疼。”两名侍从跟随左右,一副疲惫不堪的模样。侍从甲道:“宁大夫,咱们是不是歇息歇息,又渴又累,简直透不过气来啦!”

宁戚看看两名侍从,笑道:“辛苦你们了,好,到前边的那个坎上歇息。”

来到坎上,宁戚坐下来,摘下斗笠,扇着风,遥望着大片大片的庄稼。两个侍从也气喘吁吁坐下来,侍从甲赶紧把一个盛水的羊皮囊送上。宁戚接过,喝得痛快淋漓。喝完后他把羊皮囊递给侍从。

侍从甲接过羊皮囊,揩一把汗说:“宁大夫,大家都说,主尊仆贵,主人威风,奴才也跟着风光。谁知,你这位新大夫这些天席不暇暖,食不甘味,一天到头总忙着跑到这,跑到那,眼看齐国的山川平原都让你转遍了,我们这当奴才的都觉得吃不消。”

宁戚一笑:“噢?是觉得跟着我这大夫不够风光?”

侍从乙说:“宁大夫,现如今齐国上下都说主公有三喜:一喜是宋国不战而盟;二是喜得公子无亏;三喜是……”

宁戚看着侍从乙道:“那三喜是什么?”

侍从乙看着宁戚道:“这一喜是喜得宁戚大夫,朝中又添羽翼。按说,三喜之中,大夫占了两喜,主公和仲父都高看一眼,大夫可以高枕无忧,享受一下功名利禄?!”

宁戚听完,哈哈一笑。他用斗笠扇起清风说:“主公三喜,我却喜不起来。为臣的该为主公分忧,不是为主公分享。你们让我高枕无忧?可我这心里忧心如焚,睁眼闭眼全是一个忧字!”

侍从乙很惊奇:“大夫忧从何来?”

宁戚放下斗笠,指指脚下大片大片的庄稼,道:“今年风调雨顺,本是丰收年景,可如今禾苗稀疏,长势衰微,还有许多土地,不稼不穑,任其荒芜。齐国平畴沃野,乃是丰粮之仓,眼前这番景象,能不令人心忧?”

侍从甲听宁戚说到这里,不以为然地说:“嗨,宁大夫是为粮食担忧呀?堂堂齐国,诸侯盟主,五谷一登场,各国送粮的车马络绎不绝呢。”

宁戚惊奇地看了侍从甲一眼。

侍从乙不以为然地说:“仲父提出官山海之策,以盐换钱,以钱买粮,有了钱还愁没有粮食?”

宁戚摇摇头说:“以盐换钱,以钱买粮,是仲父不得已而为之的策略。盐生于北海,粮生于田野,两者有何牴牾?既无牴牾,为何又舍粮取盐,而不能两者兼得?”两名侍从听到这里,不由相互看了一眼。只听宁戚继续讲道:“假如有这么一天,诸侯各国盐满为患,不再换粮;或者天灾人祸,各国颗粒无收,咱齐国百姓该如何度日?吃饭糊口尚难解决,病体羸夫又谈何称霸天下?”

侍从被宁戚一番话说得支支吾吾。侍从甲嘟嘟囔囔地说:“可,这土地田野的事,该由大司农来……”

宁戚朗声大笑:“身为大夫,所忧乃天下之忧,哪能划出个泾渭分明的界限!也许我宁戚乃山野牧夫出身,与土地有缘,所以,总爱在田野里转转,总也闲不住!”说完,宁戚站起身来,戴上了斗笠。

侍从乙忙问:“大夫,咱还到哪儿去?”

宁戚回答:“日上中天,时间还早,咱们到东南方向看看!”

侍从甲咕哝着:“这东西南北可算是走个遍了。”

宁戚笑道:“怎么,因我是新任大夫,想不侍候了?”

侍从俩人忙陪笑道:“不敢,不敢。”

宁戚说着时,已起身走下了土坎,走上了庄稼地的田埂上。两名侍从紧跟其后。

3.别开生面的比赛

管仲自从得了宁戚,喜悦之情溢于言表。与人交谈,三句话必离不开宁戚。他知道宋桓公的为人,傲慢无礼,却败在了宁戚三寸不烂之舌之下。如果没有大智大勇,没有雄辩奇才,是万万办不到的。他与宁戚作过三次深谈,从周天子说到诸侯,从诸侯说到列国,政治、军事、农业、商业、冶铁、煮盐……真可谓海阔天空。宁戚的谈吐使他佩服,简直和他的观点如出一辙,而且有许多方面,他自愧弗如。知音难求,他与宁戚大有相见恨晚的感慨。他恨不得立即就让宁戚接替宁越的大司农职务,可宁越乃三朝重臣,轻易动不得。再说,宁戚的名声还不高,恐众人不服。不过,他已下了决心,并且不止一次向桓公吹风。宁戚提出要亲自考察,又说到他心里了,这才是­干­大事业的人啊,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经过一个月的考察,宁戚回来了,他决定设家宴欢迎,请隰朋作陪客。他抑制不住兴奋的心情,便抚琴弹起了“高山流水”。

婧坐在管仲身边,以手击案,和着节拍。

隰朋进门,笑道:“仲父,难得如此雅兴呀!志在高山,巍巍乎!志在流水,滔滔乎!”

管仲连忙起身,笑道:“知音来了。”

隰朋笑道:“不敢,我是熟门常客,真正的知音在后面呢!”

管仲道:“宁戚大夫外出勘察归来,我请他相府作客,以示慰问。”

隰朋笑道:“宁戚大夫好大面子,仲父请客,这可是难得呀,哈哈哈……”

管仲道:“宁戚非一般人可比,这一个月,他四处奔波,深入田间农舍,不辞劳苦,细心察看,这种­精­神难能可贵。哎,他的府第盖好了吗?”

隰朋道:“遵照仲父的命令,早就盖好了,可宁戚大夫就是不去住。”

管仲道:“这个宁戚,确实不同凡响。”

侍仆进门道:“相爷,宁戚大夫来了。”

管仲、婧与隰朋迎至相府门外。

宁戚一见,急忙施礼道:“参见仲父、夫人、隰大司行!”

管仲忙道:“大夫何必多礼。”

宁戚道:“仲父邀请宁戚前来相府,这是宁戚的幸事,岂敢有劳仲父、夫人迎至门外?”

管仲道:“宁戚大夫外出勘察,十分辛劳,特备薄酒一爵,为大夫接风。大夫能到敝府,四壁生辉,管仲岂有不迎之理?”婧看着他们彬彬有礼、相互谦让,便笑道:“宁大夫请进!”

宁戚忙道:“不敢,仲父请。”

管仲礼让道:“大夫今日乃是贵客,请!”

隰朋笑道:“看来今天虽是家宴,但礼仪不亚国宴,还是我这大司行来安排吧,宁大夫,请!”

宁戚向管仲打恭作揖道:“恭敬不如从命!”走进门去。

一进门,照壁迎面,­色­彩艳丽。宁戚看了一眼,然后步入厅房。厅房里豪华气派,左侧设有反坫,上面摆满了金玉之器,光彩照人。宁戚审视片刻,脸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管仲招呼宁戚、隰朋道:“二位请坐。”

宁戚与隰朋坐于案几前。宁戚微笑道:“早就听说相府有照壁反坫,这些都是帝王摆设之物,仲父敢为天下先,今日领教。”

管仲扬眉一笑说:“照壁、反坫,世人视为奢品,非君王莫能设,可管仲喜欢它们。对此,宁戚大夫有何感想?”

宁戚道:“宁戚以为,仲父喜爱,设照壁、反坫,不算奢侈,也无可非议,好比有人喜欢宝车华辇,也有人喜欢安步当车,只要能到达目的地,就可以投其所好,不必拘泥。”

管仲笑道:“看来,宁戚大夫是喜欢安步当车了?”

宁戚也笑道:“安步当车,不亦乐乎!”

侍人端酒、肴之类走进来,分别置于每个人的案几前。婧亲自为宁戚、隰朋、管仲斟酒。

管仲端起酒爵,说道:“峱山脚下,闻宁戚歌声,管仲心中即已引为知己。结果,主公举火授爵,宁戚成为我大齐大夫,千里有缘,三生有幸,管仲敬大夫一爵水酒!”

宁戚也端起酒爵,感激地说:“宁戚由一名贩牛之徒,一变而为齐国大夫,世人都说吉星高照,可宁戚知道,没有仲父哪有宁戚。水酒一爵,表示宁戚无限敬意。”

隰朋端起酒爵,笑吟吟地说:“宁大夫确实吉星高照,我隰朋跟随仲父这多年,也未受到过如此礼遇。来,为实现仲父倡导的改革大计,­干­!”

三人边吃边喝边说,谈得十分投机。

宁戚说:“这一个月的勘察,收获颇丰。仲父的相地衰征之策,绝大数农人都齐声拥护,只要消除阻力,定能全面推行。”

管仲兴奋地说:“宁戚大夫此言极是。这些年,齐国百废待兴,可人才不足,心有余而力不足,捉襟见肘呀!”

隰朋弦外有音地说:“凡事总得有人去做,计策再好,没有得力的人去­干­,也会落空。仲父为国事忙得焦头烂额,­操­碎了心,有了宁戚大夫相助,是苍天有眼啊!”

宁戚道:“宁戚有一建议,不知仲父意下如何?”

管仲忙道:“宁大夫有话请讲,管仲洗耳恭听。”

宁戚说:“现在,齐国还是木犁人耕。咱们大齐冶铁业如此发达,为什么不以铁犁代替木犁,以牛耕代替人耕呢?”

管仲听了,认真地想了想,以手击案道:“好,好哇!用铁犁耕的地比木犁要深;用牛耕比人耕速度要快,好主意!好主意呀!宁大夫确实高人一着!”

宁戚又道:“宁戚已在铁匠作坊中订制了铁犁铧,从市场上买回了两头牛,可以进行耕地比赛,试试看。”

管仲马上明白了宁戚的意图,说:“宁大夫之意是通过比赛,让人们大开眼界,以便在齐国迅速推开?”

宁戚佩服管仲的­精­明,点头道:“正是。”

管仲开怀大笑,对隰朋道:“怎么样,大行官,从此,齐国要结束木犁人耕时代,进入铁犁牛耕,这可是利在国家,福在百姓的好事哪!宁大夫既然准备好了,事不宜迟,马上组织耕地比赛!”说着站起身来。

婧笑道:“相爷,这酒——”

管仲道:“啊,这场宴会还没结束,等耕地比赛后继续喝!”

三天后,在临淄城西门外的田野上,展开了一场别开生面的耕地比赛。听说是管仲主持比赛,齐国朝野皆动,围观的人成千上万,黑压压一片。

阵势已经摆好。

一方是木犁头,四位年轻力壮的农夫一人一根背绳,另一位农夫掌着犁舵。

一方是铁犁头,一位农夫把两头牛套在犁上。

管仲看看一切准备就序,下令“比赛开始!”随着一声锣响,四名农夫抖擞­精­神,拉起木犁前进;铁犁的一方,也抖动鞭子,赶牛前进。人们齐声呐喊助威。双方前进了三十步,便拉开了距离:牛拉犁翻起的土地又深又快,赶牛的人轻松地吆喝着,悠然自得;可拉木铧犁的四位年轻农夫却已累得浑身大汗气喘吁吁,耕的地浅,速度也慢。

比赛地共一百步。人拉犁刚走了一半,牛拉犁已到了地头,往回返了。比赛结束,牛耕比人耕,速度快了一倍,深度也深了一倍。

农夫们欢呼雀跃。一位白胡子老农对管仲说:“仲父主意真高,今日叫俺开了眼界,回去俺就买牛,打铁犁头,这真是为俺百姓着想的好事,谢谢仲父啦!”

管仲指着宁戚道:“这主意是宁戚大夫出的,要谢得去谢宁戚大夫。”他对宁戚大声说:“宁戚大夫,快给大伙儿讲讲吧!”

宁戚清清嗓子,向众人大声说:“大家都看到了,刚才人拉木犁翻耕土地大大落后于牛拉铁铧犁。咱们世世代代种庄稼,总是凭一身筋骨,汗滴禾下土。如今,咱有了牛耕,有了铁铧犁头,筋骨可以轻松轻松啦,庄稼也会种得比过去好了。还有君上和仲父为大家定的相地衰征大计,大家的劲头鼓起来,明年一定会大丰收。大家说,我说的对不对?”

“对!宁戚大夫主意太高了!”人们振臂响应,欢呼雀跃。

管仲沉浸在欢乐之中。这场比赛胜过一百个文告。从大家欢欣鼓舞的情绪中,他看到了齐国农业的希望。他决定回去就安排负责冶铁的百工,立即按宁戚的设计图大量制造铁铧犁头。正在这时,他看见宁越向他走了过来。

“仲父!这场闹剧征得主公同意了吗?”

管仲一听便来了气,他看着宁越,尽力抑制住自己,道:

“勿须向主公禀报。”

宁越看了宁戚一眼,问道:“仲父,这就是宁戚吧?”

管仲道:“正是。这场比赛就是宁戚大夫提议的。”又对宁戚道:“宁戚大夫,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大司农宁越大夫。”

宁戚急忙施礼:“参见大司农。”

不料宁越置之不理,手捋胡须,冷眼看了一下宁戚,仰天大笑,然后对管仲道:“仲父,老臣无能,想不出这些花花点子,但身为大司农,尚懂得稼穑耕种。自神农以来,耕种稼穑全凭人力而为,即使尧舜也概莫能外。如今,哪个梦呓之徒破天荒想出了个牛耕,岂不让天下人笑话!”

管仲冷笑道:“可眼前的事实是,牛耕确实比人耕省时省力,且耕地质量高,速度快。”

宁越大声道:“仲父,老夫必须申明,这是在向土地作孽!老臣不许牲畜践踏我大齐黄金土地!”说完,他抖抖胡须,气咻咻地转身就走。

隰朋在一边憋了一肚子气,说道:“哼,以老卖老,老顽固!”

管仲拍拍宁戚的肩头,什么也没说,登上了车子。

4.宁戚上任大司田

管仲的车马直奔齐宫。他下了决心,宁越到了非撤换不可的地步了。

来到勤政殿,见桓公正在批阅奏章,忙上前施礼道:“参见主公。”

桓公起身道:“寡人已称相国为仲父,何必拘泥礼节?”

管仲道:“主公虽是抬举管仲,但君臣之份,管仲岂敢逾越?”

桓公笑道:“仲父一向礼义尽至,倒让寡人惭愧。请坐!”

管仲与桓公共同落座。

“仲父有何事相商?”

管仲道:“伐宋归来,不知主公有何新的想法?”

桓公道:“不战而胜,乃仲父霸术要诀,寡人钦佩。”

管仲道:“此次伐宋,不战而胜,大功首先在于主公。”

桓公笑道:“寡人何功之有?”

管仲道:“主公慧眼识英才,举火授爵宁戚。致使宁戚一身胆魄,独闯宋宫,说服宋公从盟。士为知己者死,无主公知遇之恩,宁戚胆魄从何而来?”

桓公听着管仲的话,越听越舒服,脸上洋溢着喜悦之­色­,说:“宁戚确实不简单,有胆有识,卓而不群。此事让寡人感触颇深。匡世之才,未必都在宫廷府第;草莽之中,也多有藏龙卧虎啊!”

管仲听了,十分高兴,说:“主公这番话,臣大受教益。如今诸侯从盟,天下和睦,是治理内政的大好时机。机不可失,失不再来。齐国只有富足强盛,主公的霸主地位才能旷日持久。现在,主公颁布的‘三其国而五其鄙’大计,官山海大计,内政而寄军令大计、四民分处大计,农商并重大计等等,均已大见成效,国库充盈,百姓富业,可就是相地衰征大计没有很好地推行。”

桓公叹道:“宁越老啦!”

管仲道:“人老心也老,他对主公的相地衰征处处忤逆,墨守成规,死死抱住古人的信条不放。长此下去,齐国的农业很难有大的变化,农为万业之本,万万不可因为一个人而毁了主公的治国大计。”

桓公点点头说:“寡人也早有此意。只是谁来接替大司农呢?”

管仲道:“宁戚是最好的人选。他已搞了一个月的勘察,对齐国的农业情况已了如指掌。他发现用牛耕代替人耕,用铁铧犁代替木铧犁,功效提高一倍。重用此人,主公的相地衰征大计定能推行,齐国的农业会大踏步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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