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娜的军队一路向东,朝萨克逊(Sanction)进发。大军行进的很快,天气很不错,空气寒冷细碎,他们也没有碰到任何狙击。蓝龙在他们头顶上盘旋,守护着军队,同时监视着前进的道路。关于他们到来的流言四处传播,行进所过之处人心惶惶,都为了自己处在这支征服大军所经过的路上惊慌失措。很多逃进深山。无路可去的人们只好就地等待死亡。
他们的恐惧事实上没什么根据。军队经过城镇,穿越乡村和农场,总是驻扎在镇子外面。
敏娜对她的军队控制得很严格,即便是能用武力得到的东西,他们也总是用钱来购买。有时经过一些很贫穷的村镇,他们甚至把自己的东西送给那些穷人。可以轻易掠夺的庄园他们也毫发不伤。他们所到之处,敏娜一直宣扬唯一神,宣称他们所作的一切都是以唯一神之名。
敏娜宣扬的对象不论出身贵贱,农民,农场工,铁匠,或是酒吧小工,不论吟游诗人,补锅匠或是贵族女士,她都耐心宣传。她给病人治疗,给饥饿的人食物,给痛苦的人以安慰。她告诉他们过去的众神如何的背弃了他们,让他们被这些异星巨龙所残害,但这个新的神祗,唯一神,将会关怀他们。
奥迪纳经常陪在敏娜身边,她并不参加进去,只是远远的注视,倾听,或是捻着自己脖子上的护身符。触碰它已经不那么痛苦了。
杰拉尔德在最后面,尽可能的离总是和敏娜在一起的牛头人远一些。杰拉尔德猜想加尔达可能接受了命令刻意让自己疏远一些。当然,“偶然”总会发生,如果杰拉尔德床上钻进一条毒蛇,或是路上突然倒下一棵大树砸到他杰拉尔德头上,是不会有人怪到加尔达头上的。少数几次他们不得不碰面的时候,杰拉尔德从牛头人的眼睛里看出他之所以还活着仅仅是因为敏娜希望这样而已。
不幸的是,走在后面的意思是杰拉尔德不得不和那些看守装着金月尸体的石棺马车的守卫以及两个法师走在一起,“死的比活得多”每当他看到他们的时候,这句话就出现在脑海里,而且他还总是会看到他们,他不喜欢这样,无法承受他们的目光,他们坐在马车后面,身体随着马车前进而前后摆动,四肢也随之摇摆,低垂着头。每次他看到他们,就要忍住作呕的感觉骑开一些,告诉自己这是最后一次和这些东西有任何联系了。第二天醒来,又看到他们,又接着跑开。
敏娜的军队向着萨克逊进发。身后没有硝烟,战火或是血流成河,而是欢乐的人群,他们给敏娜的脚上戴上花环,诚心的赞颂唯一神的美名。
另一支军队也在向东行进,几乎和敏娜的路线平行,两者之间紧紧相隔百里。他们的速度要慢的多,因为那不是一个有组织的队伍,而且所过之处也没那么周到的招待。照亮敏娜的和煦阳光烤焦了奎灵纳斯提精灵们,他们正奋力穿过黄土平原,朝着他们所希望的本族人的庇护所-西瓦纳斯提进发,吉尔萨斯每天都在祝福路上的旅人和大平原上的居民们,如果没有他们,没有一个精灵能活着穿过这平原。
大平原上的人们给精灵们帐篷和衣服来抵挡白天的酷热和夜晚的严寒,他们给精灵们食物,吉尔萨斯曾经怀疑过他们有什么并不友善的原因,但每次他提出这个问题,骄傲的平原人都拒绝回答或是投以冰冷的目光,吉尔萨斯明白再问下去一定会冒犯对方。他们教导精灵们在凌晨和夜晚的凉快天气里行军,下午到来之前则寻找遮蔽之处以抵挡即将降临的酷热。最后流浪者和他的朋友们还自愿随同精灵们前进,充当他们的向导。即便其他精灵并不了解,吉尔萨斯很清楚流浪者这么做是有双重理由的。一个是友善的-确保精灵们能活着穿越沙漠。另一条理由则比较自私-确定这些精灵们过去了。
精灵们看起来越发像大平原上的人了,穿着满是口袋的裤子,束腰外衣,把自己包裹在一层层的羊毛衣中以避免白天的沙漠烈日和夜晚的荒漠严寒的伤害,让自己的脸隐蔽再头巾里来抵抗沙漠反光的刺痛,小心不要让自己脆弱的皮肤曝露在光线下。和自然相处了如许之久,出于一种尊重的天性,精灵们很快接受了沙漠,再没有人掉队了。也许他们永远不会喜欢沙漠,但他们开始理解他并尊重他。
吉尔萨斯看得出来流浪者对于精灵们很快的适应了沙漠表现出些许的不安。他尽力告诉这些大平原上的人,精灵是森林和绿地的种族,不像大平原上的人,在他们眼里,带有红色和黄|色条纹的岩石阶段延绵数百里的沙丘这样的景色永远跟“美丽”无缘,而是和死亡挂钩。
入夜,当他们快要接近这个旅途的终点,在黎明还没到来的黑暗中,精灵们抵达了一片绿洲。流浪者同意精灵们可以在这里休息,饮水,养足自己的精力直到明天晚上。精灵们搭起帐篷,安排值夜,然后安然入睡。
吉尔萨斯确实很累,但却始终无法入眠。他已经尽力摆脱了像瘟疫一样困扰着自己的沮丧。他必须充满活力,对他的人民负起责任。他仍然有太多事情要考虑和担心,其中重要的一点就是西瓦纳斯提是否会接纳他们。他想着这些事,无法入睡,吉尔萨斯转身起床,小心没有惊动他正在熟睡的妻子。他走到帐篷外,凝视满天的繁星,他从来不知道有这么多的星星,甚至对这些数目感觉到有些敬畏。身后,流浪者找到了他。
“你应该在睡觉”流浪者说。
他的声音很冷淡,完全是一种命令的口气而不是一种闲谈交流。从吉尔萨斯第一天碰到他起一直如此,沉默寡言,能用手势表达的意思他决不开口,他的脸庞就像沙漠的岩石,鲜明的棱角配着黑色的皱纹。他会笑,但永远不大笑,而且,他的笑容只会在眼睛里出现。
吉尔萨斯摇了摇头,“我得身体想要休息,但我的大脑不同意。”
“也许是那些声音让你无法入睡。”流浪者回答。
“我听你提起过,”吉尔萨斯回答,很感兴趣的问,“沙漠之歌,我仔细的听了,但什么也没听到。”
“他现在正在我耳边回响,”流浪者说,“在岩石群中叹息的夜风,移动沙块的低语。即便是在宁静的夜晚,我们还有那些摇曳群星的歌唱。你的土地上看不到星星,就算有,也是在树荫的牢笼中。而这里-”流浪者伸手划向镶满星光的夜空,从视野不及的地平线到另外一侧的地平线-“星星们是自由的,他们在大声歌唱。”
“我听到了岩石群中的烈风,”吉尔萨斯说,“但是我听起来那就像牙缝里挤出将死的呼啸。然而”他停下来,“我穿过了这片土地,我必须承认,你们的夜晚别有一种美丽。星星们如此的接近,如此地繁多,有时候我真的认为我能听到他们的歌声。”他耸耸肩,“如果我不是觉得自己在他们之间如此的渺小和微不足道。”
——PS。流浪者,原文Wanderar,但原文中始终大写,是一个特定的人物。而不是泛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