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此地步,白韶卿再也不能坐视不理,她猛地拉开房门冲出去,一边伸手在她背上轻抚,一边把她往屋里拉,齐如春嘴唇颤抖地看着她,眼泪涔涔而下,却是说不出话来,只是猛咳。白韶卿将她扶到床边坐下,拉过被子来盖在她膝上,又回到桌边倒了杯茶,给她慢慢地灌进去,她这才缓缓回复过来,只是片刻前因咳气喘涨地发紫的脸,裉下了颜色,却又白的十分吓人。
她喘着气,眼泪注视着白韶卿片刻,颤抖地伸手往她脸上摸来,轻轻地划过她的脸颊,指尖落到她的下巴处,她再次痛苦失声,并挣扎着离开床边,顺着床沿跪下:“卿卿……姐姐对不起你……你受苦了……”
白韶卿目中含泪,伸手要将她扶起来,哪知她竟用力挣脱,向后挪开一些,拉着她的袍摆痛哭流涕:“这些年……我无时无刻不在想你……却没想到,你明明到了眼前,我却……又认不得你了……卿卿……我日日夜夜都盼着能再见到你,以为我们能像从前那样……能听到你唤我姐姐……却没想到……没想到……”说罢放声大哭,旋即又开始大咳。
白韶卿看她一张小脸瞬间变色,越涨越红,眼睛中都开始渐渐满是血丝,额前更可见青筋叠暴,呼吸声更是一声急过一声,白韶卿慌张起来,伸手握住她的手腕,只觉她脉动极快,想到她的病,脑中忽然一闪,伸手就朝她衣襟里摸去,果然,很快就触到了一个瓷瓶,拔开瓶塞,一股药香扑面而来。而与此同时,齐如春的面色已经隐隐有些由紫变黑的趋势,这时再也没时间犹豫不决,只得将药倒出两粒来,塞进她嘴里,送了几次茶水,才总算是给灌了下去。
她紧紧将齐如春抱在怀里,盯着她脸色一分分地慢慢变化,好在这药果然没有差错,她的脸色再度缓缓回复,嘴唇张着,却是气若游丝,再没力气说话。
白韶卿便抱着她,二人靠在床边,就这样坐在地上,许久许久,齐如春才恢复过来,轻声道:“小时候……咱们也这样过……你还记得么?”那时白韶卿是胆大包天的相府小姐,比起同样处境的闺房女儿来,她总是时不时会显露出独有的叛逆,是齐如春帮着她,藏着她,两个小身影团抱着,在墙角,在库房,在书房……躲避爹爹的追究。
往事宛如重现,白韶卿心中酸楚,轻轻点头,齐如春依着她,眼中闪起泪花,哽咽道:“我……还想像从前那样……护着你,卿卿,姐姐曾答应过要永远会护着你的……这些年,你一定吃了很多苦,姐姐……对不起你……”
说着话她又开始全身颤抖,白韶卿忙将她瘦小的身子再搂紧些,拉过被子来盖住她,一边轻声道:“你这病……得了多久了?”
齐如春身子一抖,迟疑不决了好一会,才道:“八年了。”
白韶卿闻言一怔,齐如春紧紧抓住她的胳膊,哭道:“那日我去了……卿卿,我去了!”白韶卿心中剧痛,喉咙哽痛的说不出话来,齐如春的声音如风般断断续续:“我听说你爹那日要……又听说……你没有在……那天……我偷偷地跑去送他……没想到……没想到看到了那一幕……卿卿,我可怜的妹妹……姐姐对不起你……对不起婶婶……还有小康……小康……我听到他叫爹爹了……小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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