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殊依旧谈笑自若,众人也均略留了留,这才散了宴席。撇开这个小Сhā曲不谈,此次向山一行,四国君王会晤,即见了秦楚新君,又得到边关协议,也算是功德圆满,因此三君离席时都表示,明白一早起程回国,秦殊亦无异议,众人这才拱手而别。
若大的围屏下,一下子走干净了人,却唯独秦殊久久不动,底下的人都憋着气息,连大一点的呼吸声也不敢带出,这些人不同于秦宫中的奴才,皆是在他身边久侍地涤谷月影,此时此刻,任是谁也知晓主子心情恶劣,杀人只在抬手之间,此时此刻,哪个也不敢稍动。
秦殊不知坐了多久,抬起眼时,天色已然晚霞初上,他的眼眸凝着,有一点残忍地灼亮,嘴角带却带出妩媚地弧度,朝着四周屏风望了一眼,沉声道:“宵鹰。”
屏后立刻有一名黑衣男子上前跪下,秦殊看向远山:“给紫风,璃火,清雷传讯,天亮之前,我要看到他们的手笔。”
那宵鹰一震,道:“立刻开始么?璃火那边时间最短,只怕尚未准备完全。”
“要本王教你怎么做事?”秦殊瞟过一眼来。
宵鹰一颤,顶着战栗,依旧坚持“属下只是想说,主子历来心思慎密,计无遗漏,这一次,切不可因一时气恼,中了她……他人的激将法。”
秦殊定定看着他,半晌,轻轻一笑“连你都能看出这是她的激将法,本王又怎会不知。”他倒是没有责怪的意思,反而像是起了谈兴“历来低调地月王忽然声势逼人,竟敢以盅引公然对本王进行挑衅!皇后?我看她是有作第二个慧后的准备,又或者,她终于想要顺应天命。既然她有此觉悟,本王自然奉陪到底。你去办吧,说多的话,只此一回,下不为例。”宵鹰一怔,忙鞠身退下。
秦殊离开席间,站在场中片刻,忽然轻击一手掌,四周的围屏上,遮掩地绸缎“刷”地一声同时落下,数柄长杆上面,十余幅画像顿时显露出来,晚霞映照着画中女子,如梦似幻,秦殊微微带着笑意,逐张看过去,转过一圈,才道:“去请月王到摘星亭,本王要与他饮酒赏月。”
月色下的山腰,有一处四方凉亭,建在一围池塘中央,四角曲桥宛转,池塘里碧水清清,时值初春,草色未苏,可是摘星亭塘边的垂柳却已然蒙有微绿,吐露新芽了。此时亭中已设了两个软榻锦盖,当中一桌宴席,摆有各式佳肴。
月上梢头,虽然入夜风寒,山腰那边的峭壁却挡了风势,亭中又有暖炉,四周轻纱垂落,倒也暖意融融。月重锦依旧是一身白袍赴席,与秦殊的黑袍对映,更是分明。二人各倚长亭一角,秦殊轻轻抚摸着怀里的暖炉,含笑看着月重锦“月君觉得这酒怎样?”
月重锦握着手中的琉璃盏“香醇混厚,是好酒。”他看着手中的盈盈酒纹,柏青等人都劝他称病推辞,可他还是来了。就算眼前这人是豺狼,这一趟,他也要来,因为如今他已经是她的夫,她能面对的,他也一定要面对。
秦殊淡淡笑着“立一个罪臣之女为皇后,而且消息封的即紧,时间又把握的恰好,月君果然有能耐。”这里也没外人,因此他倒也不弄那些虚的,直截了当,说出自己想说的话。
“我只是等她点头,其它的万事俱备,倒不需要什么周折。”月重锦也毫无隐晦,事实如此,若是他这一趟真的只是找自己饮酒品茗,那倒是奇怪的事了“至于身份,当年白琦之罪,本来就是莫须有,何况能得到这样的皇后,是月国举国之幸,就算她的身世再曲折万倍,也没人会在意!”
秦殊倒笑了:“你的这位皇后即非池中物,又能惹事,对月国是否幸事,倒还真难说。”
他分明话中含刺,月重锦却好似并不在意,眼望手中的酒,神色反而轻柔“我的母后,便是一位奇女子。我至今记得父皇病榻前握着母后的手,他闭上眼睛时地神态,无比安然。能有母后那样的妻子,是他此生之幸。父皇身后,叔伯倾轧,外威更是各拥皇子,势不两力,为了皇权,亲情羁绊下,即生毒心。若不是有母后,我无今日,月国更无安宁。”
他的凤眼,带着柔光向塘那边眺望,那神情令秦殊如利爪挠心,又怒又妒,再度轻轻一笑,开言道:“可她与你母后不同,她还没有权位时,就已经能够平定月乱,挑纪攻秦,阴谋计策,层出不穷,这样的女子一旦有机会,改元称王,亦非难事!”
月重锦闻言回头,目光在他脸停留片刻,神色坦然“若是那样,更是月国之幸了。本王离京之时,已然下旨,她就是此刻决定登基,亦非难事。”
“这可真是教本王大吃一惊了。一个区区地向山之行,竟连身后事都安排了,月王是不是太也小题大做了些?”秦殊大笑出声。
月重锦道:“这世上的事,本就难料。”他竟似根本没将眼前这遍身戾气的男子放在眼里“秦君难道不是身有体会?”
二人目光一定,秦殊道:“这么说来,月君你是以赴死之心前来?”他虽带着笑意,可眼中的灼然已经隐露凶光。
月重锦毫不退避:“正是。”
“这话可教本王如何是好?是让你走还是不让呢?”秦殊勾着嘴角正要再说,却听一阵脚步声匆匆而来,亭外灯光疾动。有数人快步而至,当先一人竟是纪王,他神色慌张,看到亭间二人也顾不得多说,直截了当地便道:“二位此次,可要救救本王。”
月重锦眼瞳一缩,还没问话,那边秦殊已经大步上前将纪王挽进亭来“什么事把纪王急成这样?”
0 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