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回来做什么?”一看到雷茵,侯嘉云立刻从沙发上跳了起来,“滚!你给我滚。”
正在楼上打包衣物的雷帆,听到楼下侯嘉云的吼叫声,立刻东西一放,疾步下楼。
“阿姨,我想找爸!”雷茵没法跟侯嘉云计较什么,只是不卑不亢地站在她的面前说道,“他在哪里?”
“你不把你爸气死,你是不高兴是吗?”侯嘉云指着四周,现在的雷家大宅,几乎将一切给贩卖殆尽,只剩下一个空壳,而过几天,连这个壳都没有了,“你看看,这里什么都没有,全都是你害的。”
“妈!你做什么?”雷帆一下楼,也不用搞清楚任何状况,反正就是拉着侯嘉云,因为他知道若在气头上,她可是会动手打人的,“姊姊好不容易回来,你就别再骂她了。”
“雷帆,没关系。”彷佛知道自己再说什么也是多余,雷茵对雷帆摇了摇头,“只要阿姨开心就好。”
“开心?”侯嘉云在一旁忍不住嗤之以鼻,“当然,你就像你那个死去的妈一样,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可是骨子里什么坏点子都想得出来,所以现在也不用装出这种表情,这里没有呆子。”
“妈!”他没想到自己的母亲竟然会是这么刻薄的人。
“爸呢?”雷茵没有理会侯嘉云的话,径自看着雷帆问。
“在书房。”迟疑了一会儿,雷帆说道,“姊,你不要过去,爸几乎天天醉,小心……”
“无所谓,我有事要找他。”也不顾雷帆的劝阻,她坚定的脚步走向书房。
侯嘉云见状也跟在雷茵的身后,雷帆无奈之余也只有尾随的份。
“爸!”雷茵怯生生地站在雷复生的面前唤道。
雷复生满是血丝的双眼看着雷茵,眼底闪过狂怒,“你来干么?”
雷复生的态度让雷茵吓得连退了好几步。她连续顺了好几口气,最后才道:“爸,我不知道我还能说些什么,”她伸出手,拿出几乎已经被她捏碎的支票,“这是一千万的即期支票,我不知道对你有没有帮助,但是总是不无小补,请你……”
“一千万?”雷复生冷眼看着雷茵,“我要的是二十五亿,听到没?是二十五亿,一千万——这一千万我要来干么?”
“你这个死老头,说这什么话,”跟在雷茵身后的侯嘉云看到了支票眼睛立刻一亮,有这一千万,她可以过一阵子好日子了。她连忙伸出手将支票给抢过来,“这是她欠我们的。”
听到这种话,雷茵只有苦笑,已经无力反驳。“爸,我走了。”来这里的目的已经完成,她没有等人赶她,便自动的转身离去。
“姊姊!”雷帆追在雷茵的身后出来。
“有事吗?”雷茵转身面对雷帆问道。
“那一千万哪来的?”或许侯嘉云见钱眼开,但雷帆则不,他不相信她有这么多的钱。
“反正不是偷的也不是抢的,”她淡淡地回答,“不是肮脏钱,你们可以安心用的。”
“姊,我不是说那是肮脏钱,”雷帆无奈地说,“我只想问,你怎么会有那么多钱!”
看到他似乎硬要打破砂锅问到底,雷茵只好回答,“董柏恩给的。”
“董柏恩!”听到这个名字,雷帆皱起眉头,“他为什么给你这些钱?他不可能那么好心拿一千万给你来帮助家里。”
“我答应跟他离婚,这一千万是赡养费。过几天,我还会有一笔钱,你可以拿这笔钱,好好运用,这对你们应该多多少少有点帮助。你放心,有姊姊在,一切都不会有问题的。”
“姊!”原本开朗的一个人,变成这个样子,令雷帆感到心惊,“他为什么还会再给你一笔钱,你老实说,你是不是答应了那个人做什么事?”
“别问!”雷茵摇了摇头,“总之,好好照顾爸爸和阿姨。”
“你要去哪里?”雷帆看着缓缓离去的雷茵。
“我不知道。”雷茵老实地说道,她并没有地方去,“你不要担心我,我就不相信,我真的没有一个地方可待。”
坚持不要雷帆跟着她,雷茵坚定地离去。她还是有骨气,虽然失去了一切,但她不想待在雷家受尽嘲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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买了一束花,雷茵缓缓地登上台阶。这个地方,在这个时候没有人烟,绝大部分的人绝对不会在这个时间来这个地方。
但今天,雷茵想来看看自己的亲人。或许现在看来,也是惟一一个她可以真正依赖的亲人。她将百合给放在自己母亲的坟前,墓埤上相片的人,依然清晰、美丽。
“妈,”雷茵缓缓地跪坐着,“记得上次来的时候,我跟你说,我嫁了一个很爱我的男人,但现在……”她沉默地垂下自己的视线,“我一直以为这世上终于有一个人肯疼我、爱我。但是,现在才知道,这世上,最疼我的人是你,最爱我的人也是你。”
想起自己在母亲过世后,一个不满十岁的小女孩被送到美国,在陌生的寄宿学校中学习生长,从那时候开始,她学会了独立与自主。多年以来,她以为自己成功了,但现在她失败了,她心底比任何人都清楚她失败了。
“我也要当妈妈了,若他出生,他可以陪我,我会疼他、爱他。我想,他也会爱我吧?”看着相片,她出神地想了好一会儿,最后才摇摇头,“不过,这些问题都不用想,我要打掉他,五百万的代价。钱很重要吗?我想,若我现在有二十五亿,爸爸一定会认为我是个好女儿吧!”
抬起头,天空显得有些阴沈,似乎要下雨了,山上的天气总是比平地来得多变。
“爸要跟我断绝父女关系,”想起了自己的与亲生父亲的感情,她不由得又感到伤感,“他对我很生气,是我害了他们,我怎么才能帮他们?我想帮,但是我又无从帮起!”无数的问句,但却找不到解答。做人很辛苦,总要去想到许多问题,直到雨丝已经淋湿了她的衣物,她才回过神。
董柏恩曾经答应过她,要陪她来扫墓,但到今天——他们的婚姻关系中止,他却没来。她露出一个讽刺的笑容,她现在才想到这个似乎已经太迟,反正董柏恩也不是只有这件事没有做到。他也曾经发过誓要爱她一生一世,最后呢?她落得今日如此下场。
“妈,我回去了。”她站起身,不在乎已经湿透的衣物,“过一阵子,我会再来看你。”
她踏着来时路,缓缓地离去。她并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毕竟跟董柏恩离婚之后,她不可能再回董家,而雷家又不接受她。走一步算一步吧!她安慰着自己,总会想到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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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哥到底怎么一回事?”董惠瑟看着自己正在开车的丈夫,“我从来没有见他喝得烂醉过。”
戴尔在雨夜之中仔细的注视着路况,并没有回答她的话。
“还有大嫂也不见了!”董惠瑟自顾自地说道,“今天中午还看到她,本来要一起吃饭的,最后嫂子没到,连哥都没到。他们两个到底搞什么鬼?吵架了吗?”
戴尔还是没有回答。
“你不要以为你不说话就没事了,”她继续开口,“我知道事情一定有哪里出错,你最好老实招来。”
叹了口气,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最后只有言简意赅地说道,“记得上次我跟你说,柏恩要找雷复生也就是雷茵的爸爸复仇的事吗?”
“记得!”董惠瑟点了下头,“不过,你不是说,因为我哥觉得他很爱我嫂嫂,所以决定放下自己的身段,忘记仇恨吗?”
“没错。”戴尔说道,“不过,我说的那一番话是骗你的,因为柏恩不希望你坏事。”
惠瑟闻言,当场傻眼,“什么?”
“对不起!”戴尔开口便是道歉,“我知道我不应该骗你,不过柏恩有柏恩的苦处,所以……”
“他有苦处?”董惠瑟忍不住大吼,“他有苦处,别人就没有?难怪今天我看到大嫂她会一副像鬼的样子。”
“惠瑟,你别这么激动!”
“我不激动,我只想杀人,”她指挥道,“立刻回转,我要去找我哥问清楚。”
“柏恩醉得不知天南地北,你找他也没用。”
“我要找他!”这时的她,不愿接受一个“不”字答案。她没想到自己竟会被自己所爱的两个男人给蒙在鼓里。戴尔拗不过她,只好将车小心翼翼地回转,直奔董柏恩住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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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中,脚步竟然还是有自我意识地走回董家,雷茵站在门口,透过镂空的大门,看向门内。她好累!但她知道,自己不能进门,她感到有些寒冷,她重重地叹了口气,转身离去。
“那个好像是嫂嫂?”董惠瑟拍了拍身旁的戴尔,对与车子擦身而过的人影感到熟悉,“停车。”
戴尔立刻依言停下车。
董惠瑟也来不及拿伞,推开车门,在大雨中跑向雷茵。“大嫂!”才一瞬间,董惠瑟已经淋得整身湿,但她没有理会,她拉住雷茵,阻止她离去。
“惠瑟?!”借着不甚明亮的街灯,雷茵没想到会遇到熟人,“你来找你哥吗?”
看到雷茵的模样,董惠瑟心中一把无名火烧起,不过她的怒气不是针对雷茵,而是针对自己的亲大哥。
“走!”惠瑟拉着雷茵,“你这样下去会感冒的。”
她的话才说完,戴尔便撑着一把伞赶了过来,一下就用伞将两个淋成浇汤鸡的女人跟雨水隔离。
“戴尔,连你也来了!”看着戴尔。雷茵一笑。
面对这个笑容,戴尔有些心虚。自己心知肚明,若今天董柏恩没有他的允诺作为后盾,或许事情不会发展至此。
“我们到干燥一点的地方去,”他催促道,“不然我们三个明天都得看医生了。”
两夫妻手忙脚乱地将雷茵给安顿在后车位之后,才跟着上车。
“我不是要去找大哥吗?”当董惠瑟意识到戴尔将车给掉头,立刻不悦的嚷道,“你现在要干么?”
“我们先回家把自己弄干,至于其它的,我们再谈好吗?”戴尔这次不顾是否会惹火董惠瑟,坚持将车开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