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很好了。”杨荆云打着圆场,“又是大枪,又是手枪,有田对自卫队的贡献太大了,人家留着个纪念,咱们可不许为难。”
“好了,一谈都到半夜了。”老蔡把四支大枪放在墙角,“你们好好休息,明天可就要忙乎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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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的形势越来越紧张,听说日本鬼子打下了保定,没隔几天,日本鬼子的飞机又向城里扔了两颗炸弹。这一下子,更闹得人心惶惶。县政府的牌子也摘了,大堂的正门堵起来,一个顶事的人也不见。县长和科长们半夜里就雇上大车南下了,枪枝钱粮全带走。李耀祖也跟着一起跑了,李大鸿舍不得祖业,舍不得地产,将儿子打发走,收拾收拾和老婆又回到了吉祥镇。
一进镇子,李大鸿便发现气氛与往日不同,村里人看他的目光都是恨恨的,更偶尔看见身背大刀片,或手持大枪的年轻后生在街上行走,对着他的轿车怒目相对,有的还啐上一口,这可是以前没有过的事情啊!
李敬怀在村子里正着得乱蹦,听说李大鸿回来了,赶忙就往李家大院跑,李大鸿刚进了屋里,在太师椅上坐下,他便气喘吁吁的闯了进去,“表爷,出事了,我这正要去城里找您呢!”
李大鸿吓了一跳,急着问道:“快说,出了什么事?我一进村就觉得不大对劲。”
“那个死老蔡领着帮穷小子闹得可欢了。”李敬怀苦着脸说道:“大前天成立了什么抗日武装自卫队,一群愣头青扛枪的扛枪,背刀的背刀,看起来满瘆人哩!硬是从我心里把村公所的钥匙抢了去,您看,这衣裳都给扯破了。昨天下午,村公所大照壁上挂起了一横条大清单,写的全是义仓的帐目。谁家借过多少粮,上过多少利,合计又是多少。一些识字的人,不住气儿的念,不识字的人都围着追问。清单末尾还写了两行大字‘天塌下来有人顶,免不掉四六交息不行!’,我看这帮穷鬼是要造反了。”
李大鸿摇了摇脑袋,说道:“义仓就只有一本帐,历年就是咱经手,旁人怎么还能贴出清单来?定是几个出头鬼生编硬造下的。”
李敬怀舔了舔嘴唇,不太确定的说道:“可上面说得有鼻子有眼,大家伙都说是这么回事,莫不是……”
一句话提醒了李大鸿,他跳下椅子,拉开抽屉,拿了钥匙就往后窑院走。进得窑门一看,账捆灰尘上,留了满面指头印,还少了一捆。李大鸿一着气,咣当就仰面朝天摔在窑门口,浑身直打哆嗦,嘴里不住气的嘟哝:“完啦,完拉,叫人捉住把柄了,什么都完蛋啦!”
李敬怀扯着李大鸿的胳膊,说道:“快,快起来,回屋好好商议一下,怎么才能过了这个坎。”
这时,得到消息的老蔡、杨荆云已经召集起群众,涌到了李家大院,背枪拿刀的自卫队员打头,声势挺浩大。
李大鸿硬着头皮走了出来,壮着胆子说道:“你们这是要咋?大明白天就敢闯进我李家抢东西啊?我惹不起你们,可还有王法呢!”他要来还想说几句吓唬大家的话,可是话到嘴边,他没敢说出来。
二愣子从人缝里向前挤了挤,对着李大鸿说道:“义仓里,四六交息这臭规矩,要立刻免掉,这是全村人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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