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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岁的大儿子淳天然走在父亲的影子里,身后他8岁的弟弟淳自然扯着他的衣服蹭着滴下的鼻涕一踱踱的跟着。那幅景象就像一只老母鸭带着小鸭们准备下河游戏,样子相当的滑稽。

金风公园离淳傲然所住的一所公寓很近,出门下楼就是了,他经常在公寓二楼的窗户中观看着金风公中胜名的夕阳湖。这湖占了公园的三分之二,湖水很深,所以招至了大批到此自杀的游客,这就是它胜名的原因。也因此,平日公客几乎没有什么游客,一直都冷冷清清的,园子便成了淳傲然的私人花园一般。淳傲然还一直希望在这能遇见传闻的幽灵,他亲眼见过在湖中溺死的人。

除了夕阳湖外,公园里便只有一大片整齐的水杉树和一些低矮的灌木丛,唯一供人歇息的就是在湖边的两条石质长椅。淳傲然在石椅上坐下,两个儿子依次坐在旁边。

“淳傲然,那么去点,自然坐不下了。”大儿子淳天然对他说到。

他转眼看看儿子,是他不让儿子叫他爸爸的,然后显出一副不情愿理睬的样子把ρi股向一边挪了挪。

淳傲然看着夕阳湖在夕阳下一片血红,似乎这水是很投湖自杀人的血染血的,湖很广阔,很深。

“天然,知道在这自杀了多少人吗?”淳傲然门着大儿子。

“听说是九十九个。”

“爸,你问这­干­嘛?”淳自然在一边说到。

淳傲然瞪了一眼小儿子说到:“说多少次了,别叫爸。”

“喔,淳傲然,你问这­干­什么?”小儿子只能屈服到。

淳傲然不喜欢孩子们叫他爸,这会让他感觉到一种负担,而女友汪沁水去总是教孩子们这么叫他。

淳傲然笑道:“九十九,总让人觉得不完美,感觉着了点,为什么不是一百呢,整整一百多好。”

淳天然笑笑,这个孩子总是喜欢这样轻柔的笑。他知道道父亲又发疯了,他知道先锋诗人就是爱发疯,这是汪沁水说的。

淳自然吵吵到:“九九就九九了,为什么为要一百。”

“一百才算完整。”淳傲然说。

“那要是到了一百,再有人投湖自杀呢?不就一百零一了?”

淳傲然愣了下,这他倒没想到过,事物是发展变化的。

“我在这看着,再有人投湖我让他别地儿死去!”

淳天然还是在一边静静的笑,他喜欢每天看到弟弟给父亲出难题,最后让父亲尴尬、难以自容,小小的他能觉察到这就是幸福。一个三十二岁,一个八岁,加起来刚好也是一个整整的四十,完美。

“天然,为什么这要叫金风公园呢?”淳傲然又把话题转到乖巧的大儿子身上,他认为淳天然身上有与他一样的气息,而淳自然则是个变种,只会跟他作对。

“金风就是秋风的意思。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淳天然说到。

淳傲然高兴的点点头,这就是他调教出来的儿子。

这时小儿子淳自然又问到:“淳傲然,为什么这湖叫夕阳湖?”

淳傲然并不知道原因,所以扭过头去不说话。

“不知道了吧!”淳自然胜利后高兴的笑道。

淳天然说:“夕阳像征灭亡,因为这里是一个让生命消失的湖泊。所以命以夕阳湖,以前这湖没有名字的而,这湖在夕阳下是最美的,一片红­色­。”淳天然不禁感叹到:“真美。”

淳傲然看着儿子一片陶醉,笑道:“小子,那知道这么多的啊?”

淳自然又叫到:“笨蛋,公园门口的牌子上写着呢。”

淳傲然一惊,他从来没注意过这有一块牌子,这湖名字还有挺有诗意,也不知是谁取的。

淳天然看着父亲呆呆的表情说:“你不会忘了吧?这是你取的名字。”

“我?天!真不记得了。”淳傲然一拍脑门叫到。

几分钟后,汪沁水也来了,是刚从编缉部下班。她所主编的文学杂志《风月》是全国畅销的杂志。她从第一次收到淳傲然的诗稿后便着了魔似的爱上了这位诗人,当时还是刚从来大学出来一个清沌的学生,现在与淳傲然一起住在金风公园的公寓里,细细算来,已经有五、六年的时间了。

汪沁水坐在另一条长椅上调侃到:“诗人,又出来溜儿子玩呢!”

淳自然叫到:“我们不是小猪小狗。”

淳傲然回敬到:“又来勾引别人小孩的爸爸啊。”

汪沁水脸红了一下,她讨厌淳傲然有时说话的刻薄与刺骨,什么话都可以拿来说,不做任何的遮掩,这种话能在小孩子面前说的吗?

“你不是不让他们叫你爸吗?怎么这会又成|人家小孩的爸爸了,明摆占人家小孩不懂事的便宜。你说你是什么居心?是不是想甩了孩子去蒙骗纯情少女?”

淳自然喳呼到:“对,别以为小孩不懂事!”

淳傲然轻轻一掌拍到小儿子面上说:“你小子就不能安静会儿,不起哄吗?”

淳自然委屈的跑到汪沁水身边,爬上长椅钻到她怀里。

淳自然还是在那默默的笑,他喜欢看他们吵,这样很有趣。然后两条长椅上便各自坐着两个人。就像一对吵架的夫妻各带着一个孩子。淳天然每次都站在父亲这边,他深深的欣赏并喜欢自已的父亲。

“好了,回家吧!天快黑了。”汪沁水说到。

淳傲然站起来,左手牵起大儿子,走到汪沁水跟前拉她起身然后挽住她的手臂走在前面。只有淳天然记得回身牵住弟弟,然后四人一起回家。淳天然还是喜欢欢走在父亲的背影里,阳光很刺眼,他害怕。

夕阳渐渐消失了,夕阳湖的红­色­也慢慢退去,暗淡,失去光彩恢复清彻。

金风公园的杉树们开始掉落叶子了。树尖的叶子曾被笔直的杉树托高高,聚万千宠爱于一身,可一旦树有了新欢便将它他们丢弃了 ,他们在风中挣扎,最后被风撕碎,还是难逃落回地面的悲衰。

门与门框 第2节

吃过晚饭后,汪沁水给兄弟俩人一人一包话梅让他们睡觉去了。

淳傲然在阳台上看黑夜,沁水在收拾着碗筷。淳傲然喊到:“沁水,今天有好多星星呢,过来看吧。”

沁水说:“等会,等我把这些洗了再过去。?p>“别管那些了。”

“不洗了明天怎么吃饭?”汪沁水一边捧着碗走向厨房一边说到。

淳傲然走进屋里,从汪沁水手中接过一堆碗。汪沁水很是奇怪,心里想到难不成他今天想要帮洗碗?正欲高兴呢;只见淳傲然端着碗回到阳台上,把碗们向外一抛叫到:“碎碎(岁岁)平安!”楼底下传来碗碎的声音,乒乒乓乓。汪沁水呆住了,怒骂到:“你疯了啊,我洗个碗要花多长时间,一会不就来了。”

淳傲然不以为然的说:“不就碎几个碗,这是小事儿,我不想你从一纯情少女变成家庭­妇­女,想想很惨的。这也是我不与你结婚的原因之一。那些琐碎的家务能让人发疯,我不想婆婆妈妈、唠唠叨叨的令我讨厌的样子,所以我要采取措失,呵呵。”

汪沁水感动极了,和诗人住在一起就是总有激|情,她扑在淳傲然怀里,酝酿了一会情绪,终于哭了出来。

“我想为你做那些事,我想为你补衣洗碗。还为你疼爱你的儿子,想为你做很多很多。”

“好了,好了,我能理解,我就是怕你做烦了。那样人就会变。”

“那以后碗怎么办了,不洗了?”

“请个保姆吧,现在不是可以请人帮着做家务吗?”

“我不喜欢那样……”

“现在都改革开放了,还想不开呢?你请人帮你,你再付钱他,很正常的交易嘛,又不是像以前对下人那样对人打骂。”

“那我们现在那有那个钱呀!”

“那我们四个人,一人一把勺以后就在锅里吃吧。”

“亏你想得出来,懒东西!”

淳傲然心里累了一把,没想到一件关于碗筷的小事也让他这么累心。他吻了一下怀里的汪沁水,闭上眼睛。

“今夜的天空好晴朗啊!月亮那么亮,还有星星,连白云也看得见呢!”淳自然趴在自已房间的窗口上看着夜空。

淳天然点点头,很高满足的样子望着天空。这样的美的夜晚真的很少见,竟能同时看见月亮和星星在一片天空下。这样的景­色­其实很少见的。成片的星星在天空闪烁着,时不时还有几颗流星会消失在眼角、天边。

淳天然感到了几丝凉风,全身颤了一下,可仍舍不得离开。淳自然钻到了被子里。

夜静悄悄的在呼吸声中过去。

第二天在家都起得很晚,只怪昨夜太美太舒服。汪沁水也没去上班,十点钟的时候才起床为父子三人做起了早、午饭。

淳傲然打着哈欠去厕所,俩儿子已经在刷牙了,他打湿毛巾擦着脸。看着镜子中憔悴的自已,想起昨晚晚紧抱着着汪沁水却没一激|情了,是不是已经疲倦?刮胡刀割破了皮肤,他才突然清醒的感到痛疼。似乎已经对这个曾使自已发狂的女人厌恶了,与前妻一样。他似乎对世界也厌恶了,从镜中看到正在认真刷牙的两个儿子,他心疼的伸出手抚摩他们的脑袋,他们短短的头发与自已胡子一样扎手。

淳自然呶呶嘴,示意让他把手拿开,淳傲然却不能领会这微妙的含义。他爱这两个儿子,非常的爱。他明白,他们是自已生活的支柱。

这时候外面传进来沁水的声音:“你们好了没有,快点啊,饭已经做好了。”

天然、自然仰起头嗽口,然后向池子里齐齐的喷出水柱,一起叫到,好了。

淳傲然笑笑,然后才开始刷牙,他拿起牙刷,可牙膏却怎么也挤不出来了,刚才自然用尽了最后一点。可他不相信一点也不剩了,他花费了很在大的力气,仍是不行,最后淳傲然气愤的把空牙膏皮往地上一扔,一脚踏上去,灌了两口凉水嗽嗽罢了。可出厕所时,他望见地上的牙膏皮吐出了三厘米长的一段牙膏,刚好够再使用一次的。

沁水炸了几个荷包蛋,这是她仅仅会做的,就着一些面包片放在碟子里面当做午餐。淳傲然出来的时候,他们三们已经开始吃了。

淳傲然坐下,还没吃上一口,就听见沁水说到:“傲然啦,天然、自然都这么大了,让他们也去学校吧!”

淳傲然感到一阵突然,他总来没想过要把这两个孩子送进学校里。他觉得孩子放在自已身边才安全。

“我自已教不行吗?不比那些老师教得好?”

“可我听一些儿童专家说孩子们需要交流,要让他们同别的孩子一起玩耍才利于成长。”

淳傲然哼哼两声说:“交流?我不能和他们交流吗?你所谓的交流不过是一群小孩打架罢了,我不放心他们,特别是天然,老是这么闷着一定会受人欺负,他太沉默了。”

“也许他的沉默就是因为少了交流。他们总不能一辈子在你身边吧,孩子长大了就是要飞的。”

“现在他们不是还不会飞吗?”傲然生气了,可没有人觉察到他的这种消极抗拒。近些日子来他的情绪级为低迷。

这时自然又Сhā嘴到:“我想去上学,我看到别的孩子每天一大群人排着队上下学,样子真傻,真好玩,我也想去。”

傲然刚想利用大儿子来来反驳,没想到天然也接着说到:“让我们去上学吧,我想上学。”淳傲然无话可说了。天然也说想去上学,虽然在经历了十多年的学校生活后他得出了与今天极其相反的结论,可现在他确实是这么说的,他想上学。

淳傲然发怒了,他猛的一拍桌子,站起身来狂叫到:“你们懂什么?学校会把人教坏的,我不是上过吗?我了解!学校是一虚假的小社会,它让孩子们了解到罪恶,让人变得自私,吞噬人的善良……”

沁水听着笑了起来:“淳傲然啊,淳傲然,学校怎么在你嘴时说得跟监狱似的!”

淳傲然怒视着在那笑得不可节制的汪沁心,哼了一声,甩门出去了。每次吵架后的压抑都迫使他要冲到外面去,他独自来到夕阳湖畔,他坐在长椅上哭泣。他在想,他们在夺走我的一切,我所求的并不多,可他们还要来抢。他们说我妻子是难产死的,沁水刚才在笑我,她也一定让人替换了,他们还要把我的儿子送到学校去,学校啊!学校是能去的吗?去了回来就不一样了。我仅仅想把儿子留在身边而已;我只想每天能带着我爱的人在金风公园散步而已;仅此而已。

沁水没有去理会淳傲然,他这样的先锋诗人发发疯在她看来是很正常的事情,他也不是头一冲出去了,最后不还是回来,所以­干­脆就别理,等他自已觉得没意思就正常了,人不能宠着。吃过饭后,她带两个小孩回自已父母家去了。

沁水的父母是这个小县的县长、县委员长,家住在县镇府大院的一憧三层小洋楼里,这里是国民党当年的一指挥部,那小洋也不知是那位军官住的,后来国民党全去了台湾,这里被人民占领了,总之后来就分给了汪沁水的父亲住了,房子里过时的豪华装修在今天看来又有一种特别情趣。

在进屋前,汪沁水还特意叮嘱两个孩子进屋后不许再叫她的名字,而要叫沁水阿姨。

“记住,要加阿姨明白吗?都是淳傲然教坏的。”

两孩子乖乖点点头。

沁水的父母是对慈祥的老人,丝毫看不出来是经过战争洗礼的,他们年岁已经很高了,刚刚在上个月双双退休在家,沁水是他们的小女儿,他们的儿子,沁水的哥哥借随团出国学习的机会已经留在了外国,并不打算回来了,老人们很是生气。所以对沁水的宠爱更是深。对女儿与淳傲然那不清不楚的关糸也不过问,甚至也没责怪过淳傲然至今没上门拜访过。

天然、与自然很喜欢沁水家的狮子狗,进屋后便一直与那狗玩。那狗与两兄弟玩得十分融恰,不住的立起前腿向人作揖,天然还把沁水父母给的难得吃到的巧克力喂了那狗。就这样在一直待到下午五点钟的时候沁水才带着两个孩子回家去。

等回到公寓里,才发现淳傲然还没有回来。这时汪沁水才开始有点担心起来,便又带着孩子们去金风公园寻找。

不幸的事情果然发生了,淳傲然投湖自尽了,他用自已去完成了那一百的完美。

汪沁水赶到公园的时,湖边挤满了人群,这是每次有人投湖后都会出现的壮景。远远的她就已经看见几个光着身子发着抖的人从湖中拖起了淳傲然的尸体。汪沁水甩开孩子推开人群,抱住淳傲然湿透的尸体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把淳傲然的头抱在怀里,手摸着他湿乎乎的头发,还不时的亲吻着他如霜的面颊,滚烫的泪水流落了下来。

天气真好,艳阳高照,甚至没有一丝风。红日慢慢降落,夕阳湖中开始出现红­色­。世界很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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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与门框 第3节

夕阳湖边的长椅上压着着淳傲然的遗书。

听出事时在湖边的人说,淳傲然刚跳进湖里的时候发狂的笑着,而后又奋力的挣扎,他不会水。他高呼到他不想死,最后他无力的放弃了,停止的挣扎,仍自已沉入湖底。

“就没有人下水救他吗?”沁水问。

“我去了,我还游到他身边了;他一边喊不想死,一边又推开我,不让我救,我有什么办法,总不能让他拉着我一起死吧!这人是不是疯子啊。”

一天后淳傲然的尸体便被火化了,汪沁水把他的骨灰撒进了夕阳湖里,她想淳傲然不是喜欢这湖吗?就让他永远在里面待着吧。

自然说:“湖里有一百个幽灵了,他真的让他的完美实现了。”

沁水当着两个小孩的面打开了遗书:

沁水:

我走了,我回去了,生命本就源于死。

逃离尘嚣,躲避喧闹,寻求安宁。我前世一定是一只山­精­地魅,今生错来到了尘世,我在寂静的荒野觉思,怀念我的山林。

我本是个过客,不该留下痕迹。这一刻我真的想做一个绝情无义的人,放开一切去追求自已,可我放不在我的儿子,他们是我在人世间的继续吗?我希望是,又希望不是。

天然与自然是我的错误,我最难割舍的就是他们了。

十年,求你看在我们情谊上照顾他们十年,十年之后自然也就都十八岁了,到时他们都会有自已的天空了,可以自已去飞。

我向你道别,我爱过你。

淳傲然绝笔

无年无月无日无时

短短的遗书在看完时已经让沁水的眼泪湿透了。天然、自然也伤心起来,可他们还来不急体会汪沁水的悲衰。他们只知道父亲死了,可他们只是以为父亲只不过到湖里去了,他们还了解不到永别。再也不会有人带他们到金风公园来散步了,夕阳湖中多了淳傲然一个魂魄后会不会更红?

这天仍然有夕阳,只是少了一个人欣赏,湖水很深,湖面很广。

“真美。”

美与死亡总是同在的,死亡就美。淳傲然做为一个诗人一生都在追求美的东西的,发掘美的根源,最后他找到了,让自已的生命去完了美丽,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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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与门框 第4节

汪沁水带着淳傲然的两个儿子离开了金风公园,他们一起搬到了沁水父母的小楼里。她打算完成爱人的心愿,她嗳嗳人的一切,也爱这两个孩子。

沁水的父母知到事情后并没有多说什么,他们知道女儿心里难受。只是很心疼两个刚刚失去父亲的小孩。汪沁水在自已房间里翻出了淳傲然曾经为自已写的诗,然后开始回忆人最初的甜美。沁水是个从小钟爱文学的女孩,高中就立志要嫁一个诗人。大学毕业后由父母支持创办了《风月》,她编缉到的第一件作品就是淳傲然的一首诗。淳傲然的超凡脱俗让她芳心大震,恰时淳然傲的妻子已经去世了,如此两人便有了来往,直至同居。

她真的很爱这个她梦寐以求的诗人。现在他抛下自已去死了,她又真恨他的狠心,他的无情。留下两个孩子怎么办,汪沁水决心要帮淳傲然完成心愿,把兄弟俩陪养在优秀的男人。沁水的父母接受了这两个无血缘关糸的孩子,老人们总是心软的。

天然、自然很快适应了没有淳傲然的日子,汪沁水都怀疑他们对自已的父亲是不是有感情,似乎淳傲然的存在对于他们是无关紧要的。为了方便,沁水把两个孩子送到了寄宿学校,从一年级开始读起。她实在不想已经退休的父母还去为这两个孩子­操­心;他们都老了。她还在《风月》上刊出了淳傲然逝世的消息,然后用了整整一期的版面来回顾淳傲然的诗。她希望淳傲然留下的不仅仅是两个儿子。

严热的七月,在一九九九年的夏天,淳氏兄弟两人高考完回到了镇府大院的小楼里。就在这一年,H县晋升成了H市,市政府建了新的办公大楼,镇府大院改成了文化馆的办公场所。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就过了十二年,汪沁水很得意,她把淳傲然的儿子们陪养成|人了。两兄弟一进屋便先对沁水父母的遗像拜了拜。

“天然,考得怎么样?”汪沁水问到。

淳天然笑笑说:“你还是问自然吧,我,呵呵。”

“我也不怎么样,我俩数学都差极了,都不知能拿几分,我们就不合适上学读书。”

“语文不错就行了,上不了大学也来我们编辑部吧。”

“那不好吧?别人会说的。”淳自然说。

“这是我的编辑部谁会说?再者说了,你两这几年来也往《风月》投了不少诗,是有实力的。”

淳天然笑笑,沁水这霸道。自然则连连点头。说过几句话后兄弟两人各自去洗了澡,现在的夏天是一天比一天热,一年比一年热,身上的汗水时时在流。

下午两人在沁水的书房里看书,两人都和淳傲然长得十分相似,一样俊俏的脸庞,长长的头发;唯一不同的就是鼻子上的架的眼镜,淳天然是一副细细的金丝架,显得很斯文;而自然的是一副墨蓝­色­的塑料架,显得比较有活力。汪沁水端着一盘水果送到书房里,轻轻放下然后又默默的走出去,他们看书的认真样总让她觉得那就是淳傲然。

淳自然放下书,拿下眼镜揉揉眼说:“天然,出去走走吧!我累了。”

淳天然摇摇头,噘下嘴说:“我不想出去,太热了,家里看书多好。”

“可我累了,看书特伤神,我只要看上三个小时的书后躺下就能睡着,出去散散步,轻松一下。”

“我不觉得,我一看书就特有­精­神,几天不睡也行。”

“好吧,我一个人出去了,你在这­精­神吧,可不要乱看书。”

“哎,我们谁是大哥啊,怎么成了你嘱咐我了。”

淳自然笑笑,因为他记得天然说过,他喜欢淳傲然的诗,这不是个好兆头。淳傲然的那些诗太消极,太悲观了。他总担心天然也会走淳傲然的路,因为他们太相像了。

来到客厅里,发现沁水正可怜巴巴的在茶几上写稿子。

“怎么不去书房,那舒服多了。”

汪沁水一惊,抬起头看到是淳自然微笑着说:“怕打扰你们呀!”

“怎么会,你去书房吧,我到外面去走走。”

“去哪?可要早点回来。”

“呵,到外瞎走,吹吹风,你别担心,真像我们妈似的,到吃饭的时候饿了自然就回来了。”

“哈哈,这后半句可是一语双关啊。”

“得了吧,走了。”

“等等……”沁水起身从手提包里掏出自已新办到的信用卡和电话卡递给他:“拿着,出门不会没有花消的。”

自然接过钱,说声拜拜摇摇手就出门去了,一副浪荡的样子。等到走出镇府大院站在马路上时才发现自已不知该去哪,虽然在这个地方生活到了二十岁,可以前和淳傲傲把时间都耗在了金风公园,后来住学校也只是节假时出来玩玩,对于这个城市十分的陌生。于是抬脚还是往北走,去向金风公园。

沁水推开书房的门,淳天然正在里面埋头看书,也就依在门框上看着天然,这让她完全感觉那就是淳傲然,她开始了自欺式的假想。在这十来年来,她对淳傲然的爱恋不仅没有减少,而且日亦加深,思念是最美好的。

淳天然感觉到有人,拿眼睛向上一瞟,接到了汪沁水含情脉脉的眼神。

“有事吗?”

沁水有些惊慌的走进书房坐下,说:“没事,自然出去了。”

“嗯,知道。他让我和他一块出去,我不想,太热了。”

“你想好来《风月》工作了吗?自然可答应了。”

“你信他,哼,哄你的。去工作到是不错,可我不喜欢过每天早起上班的生活,在学校里我过够了,真累。淳傲然说得不错,那真是个鬼地方。”

“要不我在书房装上到电脑,你在家里办公好了。”

“这好,最后再把打印机呀什么全配好。”

“哈,真不愧是淳傲然的儿子,一样的懒,你们太像了。”

“淳傲然遇上你是他淳傲然的福份。你很爱他,深爱着,从刚才你看我的眼神就知道了,把我当他了吧。”

沁水笑笑又叹口气说:“可他不爱我,只爱你们俩。”

“他谁也不爱,他倒有点爱我们的妈妈,也曾喜欢过你,但很烦我们两个儿子,呵呵。”

“是吗?天然,你一转眼也二十多岁了,时间过得可真快。”

“已经过去的时间都快,没有过去的才慢。”

“自然也不知一个人到哪去了。”

“金风公园。他只去那,另地儿他不认识,也对这座城市的其它地方不感兴趣。你别老担心这担心那,会显得很婆妈的,我们长大了不是吗?”

婆妈?汪沁水想起淳傲然也曾这样说过,好笑又有点惭愧的感觉。

“你记得你妈妈吗?”沁水突然问到。

天然明白她的意图,便回答到:“不记得了,一点也不记得,她死时我才一岁。进了学校后我明白了淳傲然不让我们进学校的一个原因,我们没有完整的家庭。从前你、淳傲然、自然,我们住起时并不觉得有什么,因为你弥补了我们的母爱。有父母很重要的,人人都有父母。”

“你可拿我当妈,你爸不许的,而且我还不到四十岁,有你这么大个儿子算什么呀!”

“别瞎担心,我说感觉罢了。有父母的感觉很好吗?”

沁水不知该如何交谈下去了,听着天然的问话觉得好笑,又很心疼,怕伤害到孩子,她便说到:“也没什么,就是可以使劲撒娇了,你已经过来需要父母的年龄了。”

“淳傲然还在时我常常能感觉到幸福,每天去金风公园看狂狂夕阳湖。可自从他死了,我开始害怕那血红的湖水了,一种特别凄凉的感觉。几次睡觉梦到还惊醒了。”

“我也是,我这十多年来都没敢再去过,一个想去又不敢去。都不知现在成什么样子了。”

两人都怀念起在金风公园长椅上,四人一起看夕阳的情景,它在每个人心中都那么清晰,立立在目。

淳自然来到金风公园,他望望儿时住过的那公寓,已经倒塌了,断壁上都长出了野草,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已竟在这怕破房子里住过。走到夕阳湖旁,他的腿开始有点发抖,为了掩饰他马上坐到长椅上。十二年了,没想到十二年再见夕阳湖会这么激动,这也是十二年来的一个心愿。

“哈~淳傲然!第一百个幽灵,真可笑。出来吧,你的完美不存在了,这些年来又有七个人死在了这湖里,现在有一百零七个亡魂了,你的完美不存在了。”淳自然疯了一般在那自言自语的笑着。他要发泄这十多年来压郁在心中的愤怒。

他哭了,他笑完后就坐在长椅上开始哭了。他不知道十二年前淳傲然自杀前也在哭过,相同的泪滴在相同的地方。

淳傲然为兄弟两人预想的校园生活果然实现了,他们经常在学校被欺负,淳自然又十分的争强好胜,总是惹起事端,被人打得鼻青脸肿。反到是淳天然,并没有预料得那么懦弱,他总是在保护弟弟,显得坚强而勇敢。直到后来淳自然学乖,明白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他们的这种生活才结束。沁水对于这些是毫不知情的,只是发现他们越来越壮了,两人不想给她增加任何负担,他们要像男子汉一样面对生活。

夕阳湖水还是那么美,湖面红红的,一阵风过后湖水荡漾,波光磷磷,就像群星闪耀。淳自然只是呆呆的坐在那,他不知道自已想做什么,发泄完了,便空虚起来。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烟,撕开包装,左手的中指与食指夹出一根,右手握住打火机,母指划着火焰,动作娴熟的点燃烟。然后花了一个小时在地上留下二十个烟蒂;最后回家去了。

在一家百贷商店前淳自然停下了,他看到橱窗里的电动剃须刀,有感而发的摸摸下巴,早晨刮过的胡须又冒出来了,短短的很扎手。在学校刚长胡子那会还挺高兴,想着自已成熟了,长一络腮胡子多英武。记得小时候,淳傲然和他们逗着玩时就喜欢用下巴上的胡渣来扎他们的小脸。后来长多了就开始刮了,同班的一些男孩儿当时都不敢刮,因为刮后的胡子会变硬而且生长速度极快,所以就发明了不少对付的办法。有的用火烧,­干­脆利落,可嘴都烫红了;有的用小夹子拨;有的用剪子从根处断。那时候淳自然总会在旁边说,刮了吧!是男人总有这一刀的。感觉就像一个老太监在给冲备净身的小太监们做思想工作似的,割吧,进宫做太监总有这一刀的;让人心理十分难受。

淳自然进去对售货员说:“拿两把电动剃须刀。”

那女售货员挺年青的,笑笑问:“­干­嘛要两把?备用啊!”

“我和淳天然一人一把。”

“纯天然?矿泉水呀!呵呵。”

淳自然也笑笑,并不界意,年轻女孩爱笑是没办法的。

“我叫淳自然,淳天然是我哥。”

这又让那女孩笑弯了腰,可笑归笑,还是递来了两把,淳自然看了看然后说:“装电池?”

“嗯,有配套的蓄电池,还有新来的一种直接冲电就可以用的,你要那样?”

“直接冲电的,方便。”

包装好后,淳自然拿出沁水给的信用卡,其实他也就是知道有这种东西,根本还没用过,显得有点傻乎乎的递上去。

这女售货员似乎很喜欢笑,看了看自然的卡又笑着说:“哼,我们这还没有刷卡机呢,不过很快会有的。”

“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付现金咯!”

淳自然只好在浑身上下假意找了一遍;因为他清楚的记得自已洗过澡换过了衣服,根本就没有一分钱在兜里;他显出一些不好意思说到:“ 对不起,呵,我没有现金……”

“你这么大个人上街怎么不带钱呀!”她生气的说到。

淳自然说:“谁让你们这没有刷卡机,我怎么知道你们竟连刷卡机也没有?早知道我还不进来了。”

“那请你马上滚出去的!”她压低声音说到,应该是怕被经理听到。

淳自然不喜欢这样的女人,说变就变。在学校时他可是一直都讨女生喜欢的。等他发现时间不早了,匆匆回家去,在开门时才发现自已手上拿着两把剃须刀。

淳自然很是得意的笑笑,心里说到,让你凶,让你狂;这下扣你工资,你给我哭去吧!

女孩也发现让淳自然白拿走了两把剃须刀,心里气极了,坐在椅上尽量控制着自已的情绪。这时目光落到了刚买的一本《风月》杂志上,一首诗的最后署名为:淳自然。

门与门框 第5节

第二天早晨兄弟两人在厕所里的在镜子前刮着胡子,电动刀呜呜的直响。汪沁水闻声进来,看到两人刮胡子的认真样子就像当他们刷牙一样。沁水问到:“昨天买的啊?”

自然点点头:“电动的,有个防护网就不破刮破了,天然最怕刮破了。”

“自然,刮不­干­净,还有渣。”天然说到。

“得了你,将就下吧!反正你在家也没事,长出来你再来剃吧。”

沁水笑笑说:“快点出来,早饭做好了。”

这所谓的早饭和十多年前还是一样,煎的­鸡­蛋就点面包片;汪沁水就只会做这个。

淳自坐下吃着十几年如一日的饭,很无奈的说:“沁水呀!现在电视上每天都有教人做菜的,你学学吧。”

汪沁水露出一副羞喜的神情说:“这不是淳傲然不让我学嘛,他说家务做多了就会变成婆妈的家庭主­妇­。”

淳自然哼哼一笑又说:“你信他­干­什么,不用怕,你已然是了,破罐破摔了。”

淳天然还是在那发出他独有的笑容,并不说话。

“你小子怎么说话呢,我怎么着也是你长辈不是?”

“这年头还有女人充人家长辈的,少见哈!你别听淳傲然的一套,他就喜欢追求不现实的东西,不现实的完美。这女人怎么可能不变成家家庭­妇­女?那是­性­情决定的,他就是喜欢强求,他有强迫症的。夕阳湖中的九十九个魂魄,他非要达到他一百的完美!结果呢,自已掉下去了,完美了,他成了第一百个,完美了?太可笑了!事物应该自由发展,对吧天然,这可是你的观点,他总是强求!”淳自然竟越说越激动,丢下手里的面包,气愤的坐在那里,原来他一直都在恨淳傲然。

天然握住他的手说:“自然,别这么激动。已经都过去这么久了,十多年了,你提它­干­什么,别再想了。”

“怎么可能不想?他毕竟是我们的父亲!”淳自然挣开天然的手说:“你们谁没有想?我们都不会忘记淳傲然的,他狠心的抛下了我们三个!沁水你也是!”

“自然……”淳天然喊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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