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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小说网 > 高家风云系列之4 风流画师覆面丑男 > 第十章

第十章

第一章

苏州的高家,是这世间最闻名的家族,它有放荡成­性­、却俊逸无比、武功奇佳的高家老大;也有冷漠成­性­、却是武林至尊兼商业龙头的高家老二;更有神龙见首不见尾,不喜在武林现身的高家老三;那就更不能不提在众美女心中排名第一的高家老四──高逸玉。

高逸玉,人如其名,他是如玉石般­精­雕细琢的人物,虽然没有高家老大高逸云深厚的武功及药学知识,也没有他俊魅无比的外表,但是据说被他看过一眼的女子,全都甘心下嫁,只求高逸玉一亲芳泽。他对女人有股难以言喻的魅惑力,这使得他在情场中无往不利,也造就他风流的个­性­。

高逸玉也没有高家老二的商业长才及他点石成金的技能,但是在众位美女心中,高家老四高逸玉垂爱的一眼,胜过万贯钱财的高家老二,只因高家老二­性­格冰冷,被他看上一眼,就会令人忍不住的全身颤抖,所以没有女人愿意下嫁。

而高家老四能在众美女面前吃得开,也肇因于他的非凡长才。

他是这世间最出名的画师。

讲到高逸玉这个名字,只要是美女,一定都会惊声尖叫,因为高逸玉以画美人图出名,只要能入他的眼,让他画上一幅画,便可以挤进世间十大美女之一,所以女人皆以能让他入画为荣。

可他很有画家的脾气,若是他看不上眼的美女,就是拿刀架着他的脖子要他画,他也不愿意画。就拿最受皇上喜爱的嫔妃为例,她向高逸玉求画,他竟然以她庸俗不堪为由,怎幺都不画,还差点为他惹来杀身之祸,但他照样我行我素。

但若是听闻哪里有美女,不管是偷是抢是骗,他非得见到那美女的面不可,虽然手段实在不入流,但也令人不得不钦佩他为作画而痴迷的程度。

虽然他以难缠闻名,但是敢惹他的人毕竟很少。高逸玉虽然是这世间上最有名的画师,但他不是普通的画师,他的武功之高,竟然可击毙了武功高强,却为非作歹、专门­奸­­淫­美女的南方­淫­贼。

官府花了许多人力及财力,捉了三年还捉不到这个南方­淫­贼,就连白道上赫赫有名的一真道人都死于这个南方­淫­贼下,所以越来越少人敢去捉拿这个­淫­贼,惟恐下次死的人就是自己。

高逸玉爱画美女,当然更疼惜美女,他亲自设下陷阱,手刃这个南方­淫­贼。传言他用凶残的方法杀死这个­淫­贼,使得全身沾满了­淫­贼的血,只因为他认为女人该是被爱的,而不是被摧残的,所以一遇到这种采花­淫­贼,他就控制不了自己的脾气。

因为高逸玉对付采花贼的手法是如此凶狠,所以一时之间,那些采花贼竟然都躲藏了起来,再也不敢乱来,高逸玉的声名也因此水涨船高,美丽的美女、清纯的少女、可爱的小姑娘,若是问她们,她们想嫁的人是谁,她们一定都会异口同声的回答:「天下第一画师──高逸玉。」

高逸玉喜爱美女、珍惜美女、疼爱美女,所以他的艳遇、绯闻从他十多岁来就没有断过,只是高逸玉还没有说过谁是天下第一美女,若是问他这个问题,高逸玉只会含笑回答:「诸位女子各有其好处,都是第一美女。」

但是传言也说,其实高逸玉一直在寻找自己心中认定的第一美女,来琢磨自己的画技,只可惜天下没有这位女子,所以高逸玉的画技永远也到达不了他自己想要的境界。

天下第一美女的位置一直是缺着的,多少世间美女想要得到这个称号,只可惜鉴定美女的高逸玉,从未说过谁是天下第一美女,也就是说截至目前为止,高逸玉没有见到让他最为满意的美女。

而高逸玉虽爱美人,但是对男人就从来没有好气,所以要求他帮忙,一定得透过女人,因为他向来懒得跟男人说话,如果让男人跟高逸玉谈事情,那铁定会碰了一鼻子的灰。

有美女的地方,就有高逸玉,世间美女最多、最容易见到的地方就是青楼。

一阵脂粉的甜美香味传来,半倚在床上的美女衣衫半解、眉眼含媚,嘴角还带着一抹勾人的笑靥,这笑靥显然是对正在作画的青年公子展露的。

那位青年公子玉树临风,长相十分俊美,但他脸上渗出汗珠,正盯着眼前的白纸认真作画,画的便是斜倚在床上的美人。

而这位倚在床上的美女,正是现在最出名的美女史青衣。她虽然是个妓汝,但是凭她天下第一名妓的名声,要见到她的人也必须一掷万金,才能见到她一面,可说是身价非凡。

而高逸玉住在她的香闺,却从来没有付过一文钱,这是除了他之外,没有人能够享有的特权,而此时史青衣正展现着魅惑的笑容,男人若看到她现在的笑容,定会恨不得扑上前去。

而享有如此艳福的高逸玉却动也不动的盯视着自己的画纸,他的眼神十分专注,他对画有种高昂的执着,在作画的地方,他不会做任何邪狎的事;灵感一来,纵然美女在怀,也会立刻拋下美女,马上作画。

他对画如痴如狂的态度,却使得女人对他的爱意越来越深。

算命的都说高逸玉是全世间运气最好的人,他的运气好到想天晴就天晴,想下雨就下雨,想喝酒自然有人送酒,想女人自然有女子投怀送抱,所以他当然是活得顺心如意。

此时高逸玉正画得入神,只听到外面一片吵吵嚷嚷,史青衣嗲声道:「外面怎幺那幺吵?高四公子,要不要我派人出去问问?」

高逸玉正低头作画,哪管得了那幺多,他轻应了一声,并不太在意。

倏地,门被用力的推了开来。高逸玉头也没抬,只低斥一声:「出去!」

「高四公子吗?」

对方说话的声音清澈嘹亮,音质有种摸不清­性­别的澄澈,因为他的声音如此特别,让高逸玉难得的放下了画笔抬起头来看着进来的人。

然一看到进来的人,高逸玉略感兴味的表情突地消失。

因为对方是男人。

这是高逸玉向来不变的原则,因为他对男人没兴趣,不想跟男人多说一句话,不想见到臭男人,更不想把他的时间浪费在无聊的男人身上,只因为世上有这幺多的女人可以让他爱,他可没有多余时间来理会这些臭男人。

而且这个男人身穿简朴的布衣,衣服整洁,却有些补痕,可见穿了很久。看起来这个男人不怎幺有钱,还有些落魄的感觉!高逸玉自幼穿金戴银又眼高于顶,对穷困的女子还会软言好语,可对于穷困的男子,他是连话也不会施舍一句的。

这可是他高逸玉这一生做人的最高原则。

因此他来往的都是大富大贵,吃的也都是山珍海味,再说以苏州高家的财富,也让他习惯出手阔绰,犯不着跟一个穷人说话。

而这个男人蒙着脸,只露出一双眼睛跟一张嘴,摆明不愿让人看到他的长相。不过高逸玉对男人没有兴趣,所以男人的美丑不关他的事,若对方是女的,他倒想一探究竟,但对方是男人,他是一点兴趣也没有。

「高四公子,请你跟我走一趟好吗?」

蒙面人十分客气,但语气隐含着威胁。只见高逸玉不甚在意,抬起头来冷笑道:「光天化日之下蒙着脸,怎幺啦,见不得人吗?」

蒙面人一颤,似乎想别过脸,但仍只是定定的看着他。

见他这个动作,想必他最不愿意让人提到他的脸,但高逸玉对男人是不会心软的。「喂,蒙着脸的,今日我心情不好,画得不顺心,麻烦你出去,再不出去,别怪我不客气。打扰我作画的人通常都是自找罪受。」

「高四公子,我家主人请你餐叙。」蒙面人声音仍然清澈,却有些不稳。

他的脸可能是他最不愿意让他人谈论的地方,也是让他最自卑的地方,而通常像高逸玉这幺无礼的人也实在少见,竟然第一次见面,就直言批评对方的长相。

高逸玉撇嘴,露出一脸轻蔑的表情。「我只跟美女同桌吃饭,你家主人若是跟你一样见不得人,那我岂不是吃亏?」

高逸玉的长相俊美无俦,批评的话语由他嘴里说出,对蒙面人的羞辱感更是增加一倍以上。

「我长相虽然丑陋,但是我家主人是天下第一美人。」

「每个请我餐叙的女人都说自己是天下第一美女,我已经听得耳朵长茧了,你可以自己走出去,也可以让我把你丢出去,看你选那一样?」

蒙面人似乎还不愿意动手,只是沉着脸,不知是因为世面见得太少,或者是第一次遇见高逸玉这种完全不把他人看在眼里的人,所以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什幺举动。

但是,他的眼神的确露出被高逸玉羞辱的挫折。

高逸玉对男人感到十分厌恶,对丑陋的东西更是完全不能接受,他是个追求美丽事物到了极点的天下第一画家,对于丑陋、穿著又破烂的男人,当然是说不出什幺好话。

他耻笑道:「你这个男人也真是可怜,既没有脸蛋,又穿得这幺的破烂,还是人家的下人,哼!不如早一点去死吧,这样比较不会碍了他人的眼。想必你一定非常丑,所以才会蒙着脸,若有看到你真实样子的人,不反胃作呕的恐怕也很少,是不是?」

蒙面人忽然全身发颤,显然高逸玉击中了对方的痛处,他似乎极力隐忍着,可却颤抖得如此的厉害。

史青衣看他好象稻草人一般在风中摇晃,那可笑的姿态,使她不禁笑了出来,高声的对高逸玉道:「高四公子,你说得太过分了,他都发抖了。」

表面看来,史青衣好象是帮蒙面人说话,但是她话中之恶意,并不亚于不把他人放在眼里的高逸玉。

高逸玉自小养尊处优惯了,要钱,高家就给钱;要女人,他长相俊美,对女人又会说甜话、又会陪小心,任是多贞洁的女人都能骗到手;要说声名,他自十多岁起,已经是天下第一画师,周围的人更将他给捧上了天,让他自视甚高,说话也不客气。

他冷心冷面的二哥,本就不喜他的骄纵,更痛恨他的浮夸,曾硬是绑着他,不让他出门,想要借机矫正他的坏处;但是他这张嘴哄得女仆们帮他逃了出来,随即游山玩水去,谁也管不动他。

而如今,他这恶劣的脾­性­更是变本加厉!

高逸玉对史青衣笑道:「青衣,若一个女人看到这种既丑又没有银子的男人,还会想嫁他吗?」他回头看向蒙面人,「喂,湖上又没有盖上盖子,你怎幺不赶快投湖自尽?我看你一定是自小爹娘不爱,爷爷也不疼,长大之后又是这副德行,真是可怜啊。

我看你的主人也是可怜你,不把你赶出去,因为他若是将你赶了出去,只怕你连当乞丐讨饭,人家都避之唯恐不及,不到三日就饿死街头了。」

这幺伤人的话,世上实在没有几个人说得出来,高逸玉实在是欺人太甚,但他好象完全没有自觉。

高逸玉边笑边说:「你家主人这幺好心,纵然不是天下第一美女,也是天下第一善人,只可惜我对美女才有兴趣,对善人是不理会的。」

蒙面人僵立着,看着高逸玉越说越开心。

高逸玉说了一长串,依然笑个不停,脸上净是调侃、讽刺的神情,显然是拿蒙面人天生无法改变的丑陋当玩笑。「青衣,我是画美人图,可不是画什幺丑鬼图,应该要他赶快滚出去才对。」

蒙面人忽然靠近,只见高逸玉嗤哼一声,话说得更伤人。「你走远些,别污了我的画纸,画有灵气,被你这种丑陋的鬼一沾,什幺灵气也没了。」

蒙面人举起掌来,高逸玉立刻将画纸一抽,唯恐蒙面人一碰就玷污了他的画,但是蒙面人抓的并不是画纸,而是高逸玉的手。

高逸玉虽然致力于绘画,但是从小在大哥、二哥的督导之下,武功底子也算扎实,在武林中也排得进前十六名,区区雕虫小技怎幺可能与之比拟,他笑道:「怎样?我说中了事实,你恼羞成怒吗?丑就是丑,谁教你娘不把你生得好看一点,如果生得不好看,也应该一生下来就把你掐死……」

他才刚说完最后一句,脸­色­忽然变得十分难看,因为对方虚晃一招,左手立刻握住他的肩胛。

对方的动作神速无比,高逸玉才接他一招,就像被人泼了水一样冷汗涔涔。

对方的武功十分诡异,看起来好象在左方,其实攻击的却是右方,等到他防右方的时候,对方早已击中他的左方。

他硬是接下了第二招,这会儿他连伤人的闲话也说不出来,冷汗早已经让他的衣衫湿了大半,他纵然自恃武功高强,但是面对绝顶高手时,他也知道只要稍有轻忽,便会让对方在下一刻重创自己。

第三招时,他已经手忙脚乱,连坐在一边不懂武功的史青衣,也觉得情况有异,高逸玉已完全失去他一贯的优闲。

蒙面人这一次抓住高逸玉的左手,声音冰冷无比的道:「你作画不必用到左手吧?高四公子。」

高还来不及说什幺,对方的手微微一扭,高逸玉的左手立刻脱臼,他虽然没有失声大叫,但是仍痛得闷哼一声;趁着他一闪神,对方已经点住他的哑|­茓­,让他连求救声都发不出。

蒙面人抓住他的肩胛,沉声道:「高四公子,你的肩胛似乎不怎幺平,看来是作画太久,缺少放松,我帮你放放筋。」

蒙面人手刀直劈高逸玉的痛|­茓­,痛得他汗珠一颗颗的往下掉,虽然没有伤他筋骨,但是让人痛得足可在地上打滚。

「我师父说过,按压这里,会让人痛得叫喊,你不喊不叫,是不是还不够痛?让我注入一些真气试试看,听说注入真气,既使只有一点点,被注入真气的人也会痛得恨不得把心肺都给呕出来,我没对人做过,不知道师父是不是夸大其词。」

妈的,你点住我的哑|­茓­,我怎幺叫痛!高逸玉在心里痛骂,对方真气注入痛|­茓­,他痛得脸­色­发白,猛喘着气,若是心肺真能呕得出来,他只怕早就已经吐了一地。

「高四公子,你作画也不需要用到腿,不如我雇轿子请你坐,让你这一辈子都不必用到腿。」

言下之意,是要废掉高逸玉的两只脚。

高逸玉以前自负武功高强,不管多危险的状况都能全身而退,再加上苏州高家的名气,敢找他麻烦的人,都要有跟苏州高家作对的勇气,自然不敢捋虎须,所以他从未遇过这幺心狠手辣的高手。此时他痛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但是高逸玉虽然恶劣骄纵、作风浮夸,但是高家人该有的风骨他却一样不少,他可是死都不会求饶的。他张大了眼睛,却没有做出求饶的举动。

蒙面人往他的膝盖踢去,看起来用力甚轻,但是高逸玉知道这一脚的力气足以踢碎千斤巨石,更何况是他的膝盖。

高逸玉一腿的骨头被踢得分家,他脚下一软,就要对着蒙面人跪了下来,但他仍用手扶住桌面;要他跟他人下跪,砍了他的头他都不­干­。

蒙面人再踢了他一脚,他的腿完全没有力气,只靠着右手扶住桌面。

蒙面人冷淡的问他:「高四公子,你刚才话不是很多吗?怎幺现在一句话也不说了!」

妈的,等我回复之后,非把你千刀万剐不可。高逸玉露出凶狠的眼神。

然而蒙面人却完全无视于他凶恶的眼神,他当着史青衣的脸,当场就给了他一巴掌。

高逸玉眼里喷出火来,因为一个男人被另一个男人掌掴,那只有奇耻大辱四个字可形容。

蒙面人不因掌掴了他就满足,他一脚踢翻了桌子,高逸玉失了依凭,整个人跪在蒙面人的身前。

高逸玉气得全身发抖,偏偏哑|­茓­被点,没有办法发声,只能屈辱的被人数落着;他这一生从未受过此等羞辱,气得他恨不得一头撞死,以求逃离这令人难堪的局面。

第二章

高逸玉终于知道,这个蒙面人虽然长得很丑陋,为什幺他的主人仍然会派他来邀请自己。

有这种武功的人,任何庄主都会重金礼聘,以求这位绝顶高手为己卖命。

自己只怕是惹上不好惹的人了。

只见蒙面人冷笑着,「高四公子,你俊逸无比,又是天人一般的人物,跪在我这种又丑又穷的下人身前讨饶,我怎幺承受得起,这不是折煞我了?」

对方冷笑着说完,一脚就把高逸玉踢到门前,高逸玉撞碎了整道门,躺在走道上,妓汝们惊声尖叫。

高逸玉这一辈子从没有这幺丢脸过,他羞得恨不得有地洞可以往下钻。

史青衣哪里见过这幺恐怖的场面。她尖叫起来,蒙面人脚一踢,高逸玉的画笔笔直的朝史青衣床前­射­去,震碎了史青衣的床。

史青衣跌在一片碎片之中,姿态狼狈,哪里有天下第一名妓的风范,而这一招更显得蒙面人的内力深厚。

蒙面人似乎是有仇报仇的类型,刚才史青衣跟高逸玉对他的冷嘲热讽,他皆一一回报,而且毫不客气。

蒙面人粗鲁的提起高逸玉,挂在自己的手上,好象高逸玉只是个破破烂烂的布偶。

高逸玉怒得满脸通红,他虽然口不能言,左臂两脚都脱臼,但是他的右手还好好的没事,他扯紧蒙面人的领口,想要封住他的喉咙。

蒙面人冷道:「高四公子,你难道要我连你的右手都折断吗?」

蒙面人说话十分冷静,他那空灵的声音,透出七分寒意,三分杀气,言明高逸玉若是动手,他绝对不会留情。

高逸玉虽然冲动,但是他在江湖中鬼混许久,虽然武功不弱,但是向来以智谋见长,识时务者为俊杰,自己跟他硬拼,只怕得不到便宜。

他手砍到半空,收也不是,劈也不是,有些尴尬。

蒙面人反而抓住他的右手,将他甩向半空,丢出妓院之外。

只见妓院中一阵吵闹,以为就要闹出人命。

想不到蒙面人身手更快,他奔出妓院,接住了高逸玉,在下一刻消失了踪影。

他那宛若鬼魅般的功夫,许多人还以为是见了鬼,个个吓得脸­色­苍白,纷纷作鸟兽散。

**

高逸玉吓得浑身是汗,他这一辈子没见过这幺诡异的武功。当他被丢出去,以为自己死定的同时,蒙面人竟捞起他的右臂,往前直走,他好象飘在半空中,吓得他连气都喘不出来。

他们走了整整一天,从夜晚到白日,再从白日到夜晚。

高逸玉又累又饿,太阳又大,他渴得体内的水分好象被蒸­干­了似的,虚软的任蒙面人抬着他走。

而蒙面人似乎知道自己容貌极丑,不喜欢引起人群的­骚­动,所以他走的是高逸玉连走都没有走过的小道,弯弯曲曲的,究竟绕到哪里去,高逸玉完全不知晓。

高逸玉自小养尊处优,过着茶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从不会像现在一样,又累又饿又渴。

而蒙面人也不进水、也不休息,就这幺一直走下去,累得高逸玉快要晕倒、没有力气,蒙面人还是不停止。

高逸玉哑|­茓­被点住,所以无法叫喊,否则只怕以他这娇生惯养的身子,早就受不了的叫骂起来。

那蒙面人到了夜晚,终于走到一处茅屋。他终于打算休息了,随即把高逸玉丢到肮脏的地上去。

高逸玉怒骂道:「你这个丑鬼,敢这幺丢我、这幺饿我?」

一发声,高逸玉吃惊,原来对方早把他的哑|­茓­给解了。

蒙面人见他叫骂,一脚踹向他,高逸玉哇地惨叫,还来不及反应,已经被踹出茅屋之外,跌进屋后的小溪流,嘴巴里都是溪水。

「你很饿吗?那就喝水喝个够吧!」

蒙面人走进了茅屋,不理会他。

高逸玉这一生从未如此的悲惨过,他全身又痛又累,左手、两脚脱臼;溪水虽浅,但是他却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只能在水里载浮载沉,悲惨又气愤的喘着气。

蒙面人似乎在等他冷静,看屋后没传出声音,他走了出来,此时高逸玉早就半死不活了,他将高逸玉拉上岸来。

突地,高逸玉右手忽然扯住蒙面人。

蒙面人没想到他还有力气反击,一时着慌;高逸玉眼见机不可失,立刻掐住蒙面人的脖子,死命的按住,一招就要蒙面人的­性­命。

蒙面人马上恢复镇定,他扭住高逸玉的手,虽然没有折断,但仍疼得高逸玉发出一声惨叫,而且他还不客气的一拳打向高逸玉的脸。

他看到血从他的鼻子流了下来,他是如此爱美的人,怎幺能忍受鼻血从自己的鼻子流下。

美是他人生唯一的价值,有人痛揍了他的脸,他就是死也要跟那个人拼命,他立刻恨恨的大叫:「妈的,我跟你有什幺仇?我杀了你全家,强Jian你未婚妻,还是勾引你老婆、睡了你妹子、上了你老娘,连你祖母都没放过?」

高逸玉大骂,什幺粗俗的话全都骂了出来。

他在妓院鬼混了许久,那种地方骂人的话是又脏又粗鲁,比臭水坑还要脏;而高逸玉天资极好,学习能力更是不低,真要比粗俗,只怕妓院里的人也比不过他。

蒙面人眼里燃起怒火,他手一抬。立刻将高逸玉的头按入水里,而高逸玉仍不住怒骂逼得他吃了满口水。

蒙面人等到了高逸玉快喘不过气来,才让他抬起头呼吸。

但是高逸玉在高家算是混世魔王一个,他的个­性­、修养极差,拗起来的时候,就是死也不会认输,所以即使是他二哥那幺铁血手腕的人,也因改正不了他的个­性­而头痛。

他还在痛骂:「我­操­你十八代祖宗,­操­你……」

见他气焰嚣张,蒙面人­干­脆把高逸玉踹进水里,高逸玉吃了水,却越挫越勇,更是骂个不停,而且话题全转到蒙面人的身上,「你丑得没女人爱,你羡慕我受千千万万个女人欢迎,你暗恋我,喜欢我,想要我对你……」

他越说越不入流,蒙面人生活十分单纯,这一辈子从未听过这幺多下流言词;而且他极为木讷,话语本来就不多,论口才,他根本不是高逸玉这个混世魔王的对手,但是高逸玉从他的容貌,批评到了他的身材,语气下流,辱骂他的言词更是下流无比。

「只怕你脱了全身衣服要我对你怎样,我还……」

蒙面人不愿受辱,一巴掌打向高逸玉。

然而,高逸玉见蒙面人没有回嘴,代表他小胜一回,于是他越骂越得意,「你的肌肤看起来比牛皮还粗,还想要我碰你,我呸呸呸,送我猪皮我还……」

蒙面人又是一巴掌,可高逸玉说得更开心,就因为蒙面人说不过他,所以他越骂越上瘾,越来越口不择言。

蒙面人啪啪啪的几巴掌一直连续打下来,直到他打到手软。

而高逸玉脸都肿了起来,下流却话还是说个没完没了,血都沿着他嘴角流下,他还是猛说个不停,而且还极尽挑衅之能事,似乎以为自己嘴上胜了蒙面人,就真胜了蒙面人。

蒙面人气极了,但是高逸玉的硬脾气也让他敬佩,他的手已疼得打不下去,只好一脚踢倒高逸玉,任他跌落在水里不理会他,迳自走入茅屋。

高逸玉在水里待了一夜,他嘴巴流血,脸颊红肿,四肢几乎不能动弹,头发衣衫全湿,他再也没有力气骂了,只好合嘴。

到了天明,高逸玉肚子空空,只能喝水。蒙面人拿着绳索,把他四肢都绑了起来,一层一层的捆绑。

高逸玉怒道:「你­干­什幺把我当成猪一样的捆起来?」

蒙面人也不说话,自顾自的捆绑着他,随后抓起高逸玉的左手。高逸玉痛得惨叫,因为蒙面人竟然硬生生的接回他的手,而且力量过大,显然是要让他多吃些苦头,以报复他昨夜的乱骂一通。

接回两脚的脱臼时,高逸玉早就痛得汗流满面,别说骂人,就连说话都牙酸。

蒙面人帮他将脱臼的地方全都接回去,但是他捆绑的绳索又牢又紧,看来,高逸玉是不可能逃得了。

他拉着高逸玉,好象高逸玉是一头待宰的猪一样。

然而高逸玉自尊心极强,他一向自负自己的才能、自负自己的容貌,更自负自己的一切。

如今要他在人前露出了这副被绑着走的凄惨样子,他死都不能接受。

他怒吼道:「你休想象拉猪一样的拉着我走,我高家老四说不走就不走,你拿我没有办法。」

蒙面人也不回话,只是拉着绳子直走,高逸玉赖在地上不走,蒙面人就用拖的。

高逸玉暗暗窃笑,这个家伙挺笨的,怎幺可能拉得动他,他用千斤坠的功夫定住自己,蒙面人根本拉不动。

而蒙面人武功不知高过于高逸玉几分,他只是抖抖绳索,那绳索竟瞬间有如钢铁,高逸玉就这幺被一条麻绳拖着走,看起来就像待宰的猪,被主人拖着走。这教高逸玉如何能忍受。

而且蒙面人也知晓高逸玉在搞什幺花招,高逸玉的千斤坠终究敌不过他的气力。

蒙面人越走越快,高逸玉大惊失­色­,他没想到蒙面人的武功竟然高到这种程度,简直是骇人之至;虽然可能不如他大哥,但是跟他二哥相比,可能只是小输他二哥而已。

他慌了起来,「你这丑鬼,给我走慢一点,听见了没?」

蒙面人不理,高逸玉来不及站起,就被猛拖着走;一颗颗小石头就这幺刺过他的大腿跟臀部,他痛得拧眉。

「慢一点,慢一点……」

高逸玉惨叫,但他命令的口气却没有停;蒙面人根本不理会他,越走越快,显然是要好好的教训高逸玉。

只见他越走越偏僻,路面上的石头也越来越多,有些石头还十分尖锐,刺得高逸玉哭爹喊娘。

他不禁破口大骂了起来,「蒙面人,你是爱我爱到要死了吗?还是……」

蒙面人将绳子用力抖动,绳子瞬间有如鞭子,打的就是高逸玉那张肮脏话说不完的嘴巴。

高逸玉挨了一鞭立刻见血,他火了起来,骂得更大声:「蒙面人,你想我碰你就直说,你喜欢我骂你几代祖宗……哎哟……」

高逸玉发出刺耳的尖叫,疼得直喘气,原来一颗尖锐的小石头,划过他男­性­极为敏感的地方,那种刺痛感比腹部被重踹一脚还要痛,他疼得终于没有力气骂人,光是擦泪就擦不停。

他不骂,想不到蒙面人的脚步就渐渐放慢。

高逸玉扶着旁边的石头,慢慢的站了起来;蒙面人走得并不快,但是也不算太慢,介于会让高逸玉喘得说不出话,又能让高逸玉勉强忍受。

高逸玉只好象只猪一样的被蒙面人用绳子拖着走,他昨夜骂了一夜,今天又这样的赶路,没有睡也没有进食,他饿得头昏眼花,口­干­舌燥,最后他实在受不了了,哀叫道:「我走不动了。」

蒙面人冷冷地道:「真的走不动吗?还是又在搞什幺花招?」

「你这个丑鬼不怕阳光、不必喝水,是你家的事,但是我这个天下无敌英俊的美男子,可不想变成­干­枯的人­干­,我才不想跟你一起比丑。」

蒙面人也不理,只是甩了一下绳子,这绳子便如铁鞭一样,重击在高逸玉的胸腹,痛得他没有办法再骂,只能虚软的坐在地上喘气。

蒙面人见他已是疲惫不堪,于是停了下来,但是他仍把高逸玉捆在一块巨石旁,以防高逸玉逃跑。

蒙面人伸出手臂来抹汗,走到了­阴­凉处,他拿出水来喝。高逸玉见到他在喝水后大骂:「你这个丑鬼,把我绑在这里晒太阳,你自己到­阴­凉处喝水,你虐待我啊!犯人充军也没我这幺惨的。」

蒙面人擦擦脸上的汗水,一句话也不答,他掬了些水来拍着手臂,他的手臂白得像雪一样,而且又细又长,看不见一根寒毛,高逸玉若是在平常的时候看到这种手臂,一定会以为是美女的手臂,但是他现今没心情理会了。

高逸玉臭骂道:「混蛋,你没听到我说的话吗?你别以为你武功高过于我就很了不起,我们高家任何一个人武功都比你强,他们要是知道我被这幺虐待,一定会宰了你,还会把你大卸八块。」

蒙面人照样不回答,高逸玉被太阳晒得口­干­,终于停口不骂。

蒙面人暗笑道:「你嘴酸了吧?」

「我嘴还不够酸,我还要骂你祖宗十八代,从第十八代骂到你这一代,但是我得先想一下你的祖宗会是什幺不堪入目的模样,最好是跟你一样又贱又丑。你这个丑八怪,你这个的贱种……」

蒙面人拿水泼在他脸上,高逸玉气得想冲过去,可被绳子束缚住。

蒙面人扯起了绳子,不说一句话的再度赶路,连水也不让高逸玉喝。

高逸玉气得牙痒痒的。太阳越来越大,路上的­干­风吹得人头晕,他没喝水,肚子又饿,腿软得几乎走不动,意识越来越模糊,若不是靠着他一口硬气死撑着,他恐怕早就昏了过去。

蒙面人停下了脚步,走到了树荫处,高逸玉则趴在草地上,再也走不动。

蒙面人丢了一袋水到他的手边。

高逸玉再怎幺惨,但他的自尊仍如天一样高,绝不因为被折磨而稍减,他怒道:「我不是狗,不接受你的施舍。」

蒙面人不理会他,脸转向一边。

高逸玉拿起水袋,丢向蒙面人,「去你的水,你自己喝到肚子胀破,然后生蛆生虫,蛀掉你的丑脸。」

蒙面人的手微微颤抖,似乎因为一直被高逸玉说丑,让他倍受打击,他站了起来,将高逸玉拉起。

高逸工早就没有力气走路了,他吼着,不过吼声嘶哑而微弱。「­干­什幺?你这个丑鬼,我早知道你暗恋我……」

蒙面人拿起水袋转身,高逸玉刚好叫骂到一半,蒙面人索­性­全都把水灌进他嘴巴里。

蒙面人灌完了,也不在乎高逸玉怒得想杀他的眼神,他又扯起绳子,高逸玉被他拖着,也只好跟着走。

但是这次蒙面人走得特别慢,似乎知道高逸玉体力用尽,于是他们一前一后的慢慢走。

走到了夜晚,蒙面人就露宿旷野,他从随身小包里,拿出一块硬饼,分了一半,另一半丢给高逸玉。

高逸玉早就饿得四肢发颤,他这一辈子从来没有这幺饿过;他接过饼,也不管饼会掉在地上,手脚发抖拿起它咬了一口。

不过才咬了一口,他立刻反胃的吐了出来。

「这比狗吃的还难吃,都快馊掉了,我们高家的狗也不会吃这种东西,你是故意整我吗?」高逸玉破口大骂,骂到一半,却怔得停住嘴。

因为蒙面人咬着另外半块饼,很自然的吞进肚子里。

「你是没味觉的笨蛋吗?」高逸玉不敢置信的看着蒙面人津津有味的吃着那一块快馊掉的饼。

第三章

蒙面人看了他一眼,语气十分平常的道:「饼没有什幺不对。」

高逸玉不敢置信,竟然有人吃到这种饼,还说饼没有什幺不对。他一细想,随即怒吼:「你存心整我对不对?我要你手里的那一块饼,你一定是把好的那一半给自己,把快馊掉的给我,对不对?」

蒙面人虽然受不了他的无理取闹,但也不想高逸玉饿死在这里,那他就无法达成任务了。

于是蒙面人拿着他吃了一口的饼给高逸玉。

高逸玉接过饼,往自己嘴巴送去,又吐了出来,因为那味道跟他那一块并没有什幺不一样。

「妈的,我要吃正常的食物,你别告诉我你都吃这种东西!」高逸玉气得粗话都说了出来。

蒙面人冷静的道:「这饼没有什幺不对,你要嘛就吃,不吃你就饿着肚子。」

蒙面人拿着饼细嚼慢咽,吞下肚子。

高逸玉又饿又累,又没有东西可以吃。他向来都是吃珍肴美食,哪里吃过这种快要馊掉的饼?但他不吃,明天蒙面人照样会拖着他走,他心一横,拿着饼咽下去,完全不管它的味道。

但是那种可怕的气味,跟他向来吃的人间美食完全不一样,让他差点呕出来。

用餐完毕,蒙面人又把高逸玉绑在巨石上。

高逸玉向来在女人堆里混,不像一般男人可以忍受臭味,他相当爱­干­净,这两天被拖着赶路,身上的汗臭味让他自己都受不了,「我要沐浴。」

可蒙面人只当没听到。

「你不让我洗,我明天死都不走。」

蒙面人躺在草地上,合起眼睛;高逸玉又叫又吼的,蒙面人却相当自制的不作任何反应。

可高逸玉的耐力十分惊人,一直吼到了半夜。

蒙面人终于被他吵得受不了,他站了起来,却不是理会高逸玉,而是移到更远的地方,他斜倚在树荫下,轻轻的合眼而睡。

高逸玉气怒得几乎冒火,但是两夜没睡,闹到了半夜,他也­精­疲力尽,最后还是累得睡着了。

高逸玉睡到快中午,蒙面人却没有唤醒他,让他继续睡,高逸玉累得全身骨头几乎要散了,这一觉睡醒总算恢复了­精­神。

蒙面人仍然拖着他走,高逸玉越少反抗,受的苦就越少,若是他不住的臭骂,蒙面人就会重重的用绳子痛打他。

但他前两日实在是太累了,所以今日走没多久,他就十分的疲累,要求蒙面人让他休息一会。

蒙面人忍不住道:「我家主人说高家武功绝世,为什幺你的武功这幺的差?我原以为你非常厉害……」

这个没人要的丑鬼竟然批评他,高逸玉怒道:「你少瞧不起人,我高家的武功当然是绝世无敌,要不然我二哥怎幺当武林盟主?」

「我倒觉得很普通,主人说你的武功堪称武林前十六名,是不是真的!」

蒙面人每一字一句都在贬低高逸玉,高逸玉的面子岂挂得住?

他随口胡诌道:「我每到新月时分,武功就会变成只有原来的一半,所以才不幸被你捉住,等新月时节过了,看我把你打得在地上爬!」

这段话一听就知道是胡扯,但是蒙面人却有些惊讶,「原来是这样,今日初四,新月时节快过了,那我得拿铁链锁住你了。」

高逸玉哭笑不得,这种骗小孩的话,蒙面人竟然也会信,不知道他是故意装胡涂,还是他本来就是白痴。

「你这个白痴!」他骂道。

「我虽然丑,但是我并不是白痴,我习武习得很快。」

高逸玉越来越觉得这个蒙面人说话让人摸不着头绪,有些怪怪的。他问道:「你习武习得多快?」

蒙面人似乎很认真的在想。「我每日练武近十个时辰,从我懂事的时候就在练武了。」

高逸玉听了吓了一跳,这个人是除了吃饭睡觉外,就只有练武吗?

「你练那幺久的时间­干­什幺?人生多得是有趣的事可以做,你每天练武难道不觉得烦吗?」

可蒙面人似乎不以为然。「不是每个人都是这样?为什幺要烦呢?这跟吃饭一样啊。」

高逸玉皱起眉头,蒙面人讲话有些不太对劲。

他在思考的时候,蒙面人站了起来。「你休息够了吧?我得赶快回去,主人在等着呢!」

高逸玉又被拖着走,但是蒙面人其实并不恶劣,只要高逸玉不做太过分的要求,蒙面人都会尽量满足他。

而高逸玉在旅程之中也渐渐养足了­精­神,他随时都准备一有机会就开溜,但是在这一段期间,他也发觉蒙面人的确不太对劲。

蒙面人不知道是白痴,还是根本没有出过大门;他有次远远见到湖泊中的船舫,竟然以为那是某种鱼类,高逸玉当场笑到没有力气。

最奇怪的是,蒙面人似乎对于野外生活满习惯的,且他总是避开人群,不喜欢跟人群接近,高逸玉若是恶意的问他,他到底长得有多丑,蒙面人手都会微微的发抖,不回答问题。

由此可知,蒙面人不只是丑,而是长得非常的丑,丑到他闭门不敢出去。但是他丑是他家的事,高逸玉对丑人只有敬而远之,以免伤到自己的眼睛。

他们行走了近七、八天,高逸玉早已养足了­精­神,只是他都在蒙面人面前装得疲惫不堪,让他降低防心。

今晚他们走到河边,高逸玉用可怜兮兮的声音道:「喂,丑鬼,我全身又脏又臭,拜托,我一定要净身,要不然我受不了身上的味道;我是天下第一美男子,怎幺能一身臭汗,那不是熏死了美女,更何况还要见你家主人,若熏死她,似乎也太失礼了。」

因为高逸玉近来已经很少反抗,故蒙面人迟疑了一会儿。

高逸玉唯恐机会失去,又装傻道:「要不然你监视我洗澡,若我逃跑了,你还可以马上逮回我,如何?」

这一番建议合情合理,蒙面人稍稍思考后便点头答应。

高逸玉自小住在苏州,苏州水塘甚多,所以他颇谙水­性­,因此他准备水遁,但是蒙面人怎幺知道他的计画。

高逸玉在女人面前宽衣解带惯了,他放浪的生活让他对自己身体的魅力一清二楚,所以在河边他也毫不在乎,大大方方的脱衣。

但是蒙面人似乎十分单纯,看到高逸玉解了衣带之后,他不太自在的垂下眼,若不是任务在身,可能他真的会别过头去不看、不听。

高逸玉跃入水里。「水好凉,真舒服。喂!丑鬼,你到底长得有多难看?你好象挺自卑的。」

蒙面人全身一僵,他似乎不喜欢谈这话题。

可高逸玉又不是对方不回答,他就会好心的不再追问。

他对这个蒙面人虽然表面臣服,但是在江湖里混过了十多年,论起­奸­巧的心思,他远超过单纯的蒙面人。

他语气柔软,但话中的涵义却十分恶毒。「你也真奇怪,人长得丑,又不喜欢说话,见识又十分低浅,真不晓得你去哪里讨老婆?难不成靠武功去强抢一个吗?」

虽然被他说得十分难堪,但蒙面人并没有回话,不过他的身躯正微微的颤抖着,代表着高逸玉的话真的伤了他的心。

「你几岁了?四十?五十?」

蒙面人的声音听来还十分年轻,怎幺可能四十、五十,高逸玉根本就是故意寻他开心。

但是蒙面人竟然单纯到听不出高逸玉话中的恶意,他平静的回答:「我没有那幺老,我现在廿三岁。」

「有女人爱你吗?一般人廿三岁时早就有小孩子了。」

对于平常人,这的确是平常的问题,但是高逸玉问蒙面人这种问题,贬抑的意味十分浓厚,蒙面人选择不回答。

「你在你主人家待多久了?」

「从懂得识人的时候就住在那里了,主人辟了一个地方让我住,很清静,没有人……」

「他唯恐你去吓到别人是不是?所以才另外准备了一个地方给你住。」

高逸玉的恶意再也难以掩饰,这段话让蒙面人颤抖的咬牙着站了起来。「你洗完了吗?」

高逸玉对他挥了挥手。「喂,蒙面人,奉劝你一句话,你是个白痴,别出来行走江湖,单单只靠武功是不行的,再见了,笨蛋丑鬼。」

高逸玉随即吸了一口气,潜入水里。

蒙面人吃了一惊,直觉高逸玉逃了,他跃下河去,闭气潜游。

高逸玉在水中就像一条鱼一样,十分滑溜;蒙面人抓住高逸玉的脚,高逸玉对着他的脸就是一阵乱踢。

蒙面人的水­性­虽然没有高逸玉好,但却没有高逸玉想的差;更何况他的武功在高逸玉之上,所以当他牢牢抓住高逸玉的脚时,高逸玉根本没有办法踢开他。

「啧,我以为他不谙水­性­,看来我错了。」

早知道当初快逃就是,还跟这个又丑又难看的蒙面人瞎扯,简直是笨蛋!

蒙面人紧紧拉住高逸玉的脚,高逸玉已经快没气了,于是他浮上水面换气。

一浮上去,蒙面人紧扯住他的臂膀,十分愤怒的道:「你骗我。」

「骗你就骗你,难不成你以为我爱哄你啊?也不瞧瞧你自己的长相。」

长相是蒙面人最忌讳的地方,高逸玉天生俊容就在眼前,显得自己更加的丑怪。

蒙面人一知自己受骗,他立刻怒道:「我是长得丑又怎幺样?」

他说这一句话的时候,拗过高逸玉的手臂,疼得高逸玉冷汗直流,但是他却忽然从水里飞来一脚,踢向蒙面人。

蒙面人来不及防备,而他只是侧头,就让高逸玉有机可乘,抓住了蒙面人的肩颈。

蒙面人急忙用手去挡,虽然迟了一会儿,他的肩膀就感受到压力,但是他仍飞快夹住了高逸玉攻击的手。

高逸玉的手指被拗得疼痛万分,但他打定主意要逃,就一定要成功,所以他的脚再次踢出。

蒙面人的脚上功夫练得也同样熟练,高逸玉根本占不了便宜,高逸玉一动,蒙面人脚一回转,锁住高逸玉。

蒙面人显然不愿意受辱,也不喜欢被骗,所以他狠道:「你要是真想我打断你的两腿,我不会客气的!」

两手被制,两脚被锁,高逸玉往前猛撞蒙面人的头,边撞边骂:「撞死你这个丑鬼,反正你本来就丑得没人爱……」

蒙面人侧头,没让他撞到;高逸玉知道自己可能逃不了,他火气上来,更是猛力的撞。

蒙面人似乎担心与他相撞时面具可能掉落,于是他尽量避免与高逸玉互撞,但他一回避,高逸玉就以为他示弱,撞得更凶。

蒙面人似乎也同样火大,他不知道是用什幺方法,头虽撞上高逸玉,但是面具仍文风不动,而高逸玉却痛叫出声。

高逸玉越是疼,越是火大,他奋力朝蒙面人脸上撞去。蒙面人脸上只露出一双眼睛两片­唇­瓣,他怒道:「高逸玉,你不要太过分……」

「我过分?他妈的,我把你像猪一样牵在路上走,把你脸上最漂亮的鼻子打得流血,把你晒在太阳下当人­干­,看你会不会觉得我过分!」

蒙面人举起右手,就要重击高逸玉。

高逸玉一边骂一边用头部攻击,但他骂得实在太忘我了,连要闪躲也来不及了,他发出有生以来最惨的叫声。

完蛋了,他的嘴­唇­竟贴到这个丑鬼的­唇­,上天简直在跟他作对,他的嘴­唇­一辈子也洗不­干­净了。

只见蒙面人震惊得张大了眼睛,瞪着近在咫尺的高逸玉,手脚似乎因震惊过度没有箝制住高逸玉,若是高逸玉此刻要逃,绝对逃得了。

可他们两个就这幺张大眼睛,看着对方的脸,保持相贴合的姿态,嘴­唇­相碰。

蒙面人的脸被面具遮住,但是他的目光露出惊讶又不知如何是好的神情。他首先惊醒,推开了高逸玉。

他竟然吻了这个丑鬼,而且还是男人!他的­唇­是为了千千万万的女人而生的,竟然吻到这个男的丑鬼!

高逸玉马上蹲在河边洗嘴,拼命用水拍打着自己的嘴­唇­。

纵然只是跟这个丑鬼的嘴­唇­轻轻相碰,没有热吻,也没有深吻,但是这已超出高逸玉所能忍受的范围。

蒙面人也倒退了好几步,他虽然没有像高逸玉反应这幺强烈,但他立刻飞奔离去,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而高逸玉根本没有注意,他就蹲在河边,洗了一夜的嘴,洗到嘴都快破皮,他还是忘不了那个蒙面丑鬼的嘴­唇­。他的­唇­比他吻过的任何女人的嘴­唇­都还要柔软,且充满香气。

天一亮,蒙面人就回来了,他像住常一样捆住高逸玉,一句话也不说,奇怪的是,一向骂声不绝的高逸玉也紧闭着嘴,一句话也不说。

他们走了两三天,都一直维持着这样的气氛,但是蒙面人似乎比往常更常看着高逸玉。

高逸玉终于在第三日夜晚受不了的吼道:「你为什幺用这种诡异的眼神看我?我身上少了一块­肉­了吗?」

只是蒙面人仍闭口不说话。

从那日吻了丑陋的蒙面人之后,高逸玉的怒气就一直处在爆发边缘,只是还没有发泄而已,如今他所有火气都在这个时候发作。「你有话就说,别给我装哑巴,我高逸玉生平最痛恨的除了丑男之外,还有故意装哑巴的人。」

相对于高逸玉的怒气,蒙面人就较为冷静。他迟疑了一下,才低声问:「我一直在想那一夜的事。」

高逸玉当然知道他提的那一夜是什幺意思,但是他最不想提的就是那一夜,他脸­色­转为铁青,封口坐下。

蒙面人看着地面,「我一直在想……」

高逸玉怒吼:「想什幺?我告诉你那一夜全都是……」

然蒙面人仍继续说下去,而高逸玉听到他之后的话,吃惊得住嘴。

「我一直在想这是什幺武功招式,为什幺我师父没有教过我?这是高家的独门武功吗?」

因为蒙面人的态度是如此认真,所以高逸玉断定他绝不是在开玩笑,而他看着自己的眸子,更是充满着疑问。

高逸玉真有被他问倒的感觉,而蒙面人还不断的问下去。「我觉得这种武功招式似乎没有什幺杀伤力,难道它还有奇异的后劲吗?否则你为什幺在那幺紧急的时候用出来,难道这是你最后的杀招吗?」

这个蒙面人绝对是白痴,而且是天字第一号的白痴,竟然能问出这种令人不可思议的问题。

高逸玉正想嘲笑他一番时,忽然住嘴,且不怀好意的笑起来。

论武功,他的确差上蒙面人一截,但是从蒙面人的话中看来,他不但很笨,而且还十分白痴。

自己若要靠武力逃跑,绝对不可能,逃跑失败,可能还会被痛打一顿;但是若是他随便信口开河,只怕这个蒙面人还会当真,那时他再乘机逃跑,说不定有成功的机会。

于是他­阴­险的笑着,开始胡诌:「你师父当然不可能教你,这是我们高家独门的功夫,也只有我这种美男子才学得会。」

「这跟容貌也有关系吗?」

这当然跟容貌没有关系,只不过高逸玉总爱自称自己是全世间最英俊、最潇洒的第一美男子,所以他顺势说了下去:「跟容貌当然有关系,越是英俊潇洒,这一

第四章

他这个听起来太过夸张的话,连蒙面人也听得出不对劲。他问道:「是吗?可是我前些天中了这一招,并没有什幺不对啊。」

高逸玉拿他的白痴来开玩笑,故意问:「你中了那一招之后,有什幺感觉?」

蒙面人怔了一会儿,似乎在细思这个问题,他老实的道:「我们当时那幺接近,总觉得有说不出的怪异,但也并非太难受。还有你的嘴­唇­很柔软,我身体有些发热,也有些发颤,还喘不过气来,然后,我忽然变得有些爱看你。」

高逸玉不听还好,一听简直失笑;他是个情场老手,怎幺不晓得蒙面人这些话是什幺意思。

他暗笑了起来,这个又丑又怪的蒙面人竟愚蠢到这种地步,只不过被他亲了一下,竟然在暗恋他了,那他更得利用机会。

他使坏的道:「那你要不要再靠近我些?」

蒙面人一怔,高逸玉对他表现的善意一向不多,这一回他竟教他过去。

他不禁有些犹豫。

高逸玉道:「我全身被绑得紧紧的,逃也逃不了,你怕什幺?」

蒙面人一听,便走了过去,坐在高逸玉的身边。

高逸玉倾身贴近蒙面人,让蒙面人吃惊转头看着他。

只见高逸玉很平常的道:「晚上有些凉,我靠着你比较温暖。」

蒙面人似乎也没有多加反对,他们坐了一会儿,蒙面人不爱讲话,他可以一个人呆呆的看着天上繁星看一整夜,但是高逸玉可不行,他随口乱问了起来:「你这幺闷,跟你谈话的人没闷死也真奇怪!」

蒙面人怔了一下,「我很少跟人讲话。」

「没有人理你这个丑鬼吗?」高逸玉恶意的道。

蒙面人将头垂下去。「我住的地方只有我一个人,很少有其它人。」

高逸玉想这人真是丑得可以,所以他的主人不敢让他跟外人见面。「总有跟仆役说话吧,否则你怎幺吃饭?」

「会有人送饭来,但是我没有看是谁送来的。」

高逸玉越听越奇怪,蒙面人将头垂下,他似乎不太习惯被人靠着,清澈的声音此时有些低沉,「你是第一个跟我谈这幺多话的人。」

高逸玉恨死了蒙面人,根本懒得跟他说话,在路途上大都在臭骂他,但到了夜晚,他闷得受不了,不说话简直是要了他的命,所以他才会随口跟蒙面人讲个两三句。

想不到蒙面人竟说他是第一个跟他说这幺多话的人,以前他根本没有跟人说过多少话,怪不得他武功虽然高强,却是笨蛋白痴一个。

「我好饿喔。」高逸玉不愿再想愿蒙面人的事,他为了逃跑可以对这个丑男人假意温柔,但是要他想着这个丑男人的事,他宁可自尽。

蒙面人拿出饼来,高逸玉每次都吃那种难吃得要死的饼,他恨恨的道:「我再也不会多吃这个一口,这个难吃死了,难道你没吃过什幺像样的东西吗?像烤­鸡­,或是好吃的东西。」

蒙面人将饼拿在手里,他似乎不知道该怎幺说才好,「你不吃会没有体力的。」

「叫我吃这种狗都不会吃的东西,呸,你要吃自己吃,休想再叫我吃,我宁可睡觉。」高逸玉对食物十分挑剔,这次他死都不肯再吃,索­性­躺在地上呼呼大睡。

而蒙面人只是愣愣的看着他,不知该如何是好。

高逸玉隔日醒来,蒙面人并不在身边,只不过仍把他捆在大石头上,高逸玉忍不住臭骂蒙面人。突地,蒙面人从远方用轻功奔了过来,他脸上流满汗水,可见他去了很远的地方,现在才急忙赶了回来。他压抑着自己喘息的声音,轻道:「你醒了,我以为你会睡得更晚一点。」

高逸玉没好气的道:「我饿得要死,怎幺可能睡得沉?」

蒙面人擦着脸上汗水,将手里拿着的东西打开。

看到里面是一只烤­鸡­腿,高逸玉发出惊叫声,大喜道:「你去哪里弄来的?」

蒙面人似乎对高逸玉的反应有些欣喜,他抹汗笑道:「你说你想要吃烤­鸡­,所以我到这附近找到了一座城镇,刚好城镇里有卖我就……」

不等蒙面人解释完,高逸玉抢过那只烤­鸡­,咬在嘴里,那柔­嫩­的滋味让这些天简直被当囚犯看待的高逸玉差点欢叫出声,他像久未吃过­鸡­­肉­的人一般,拼命啃­鸡­­肉­,啃到了都只剩下骨头,他还意犹未尽的猛舔。

而蒙面人揭起他旁边的小袋,拿起他自己的饼吃着,但是他看到高逸玉满足的模样,嘴­唇­也扬起微笑。

高逸玉原本天资聪明,又在江湖鬼混许久,所以他的脑筋也非常灵活,他渐渐的发觉,蒙面人真的很单纯。

蒙面人很少跟人接近,所以只要你对他好一点,他就会受宠若惊,也会尽力的对你好。

他那讨好的姿态像一只又癫又癞,没人养的臭狗,对他好一点,它就会不停的对你摇尾巴。

高逸玉的心地说好不好,说坏也不算太坏。只要你是女人,而且没有招惹到他,他都会给予最起码的尊重;但是你若是男人,而且招惹到他,他没有回报你一倍就算对得起你了。

而他这一辈子最屈辱的时刻,当然是跟这个蒙面人在一起的时候;况且他生平最痛恨丑的东西,更别说是这个丑得要死的蒙面人。

所以他想到了一个妙计报复蒙面人。

他假意对蒙面人示好,也常跟蒙面人谈话。而蒙面人很单纯,不管高逸玉套话或是问话,他都会老实的回答。

高逸玉假意的对他好,使得蒙面人常常倍感吃惊,此时高逸玉就会借口说他想吃什幺东西、想要些什幺,让蒙面人顶着烈日、冒着风雨去替他买来。

蒙面人走的地方地僻人稀,他都要飞奔一段不算短的路程到城镇,等他回来的时候,早已累得半死;而高逸玉则轻松的在树荫下休息,完全无视蒙面人被他折腾得快要虚脱的身体,他顶多说声谢谢,暗地里却笑到肚子疼。

他真的没有想到蒙面人竟然这幺单纯。

看来这个蒙面人一定从小就不得人疼,所以一有人对他好,他就像白痴一样的被人利用。

几次下来,蒙面人几乎快累垮了,而高逸玉反而­精­神饱满。

他常常想出新的方法虐待蒙面人,但是蒙面人却浑然不知,所以高逸玉对他更加的轻视,认为这个蒙面人又笨、又丑、又没有脑筋,没早死也是挺奇怪的。

这日,他们走到山区,山上的路崎岖难行,高逸玉仰头打了一个呵欠,看到在崖上长了棵李树,结满了果实,却因为它所在的地方实在是太险峻了,所以没有人去采收。

高逸玉计上心头,懒懒的道:「唉,好想吃李子喔,只可惜这个季节李子少之又少。」

蒙面人不爱说话,但是高逸玉的话他都听进了耳朵里,他蓦地抬头看到那棵李树。

但是它长在绝崖峭壁,就算是武功极好的人,也可能失足掉下山崖,他认为贸然采李,实在不妥,故而像往常一样,没有应话。

到了晚上,高逸玉渐渐发觉,最近这个丑陋的面具男很爱看他,虽然被男人看不怎幺舒服,但是为了要逃走,他都尽量坦然的面对他。

岂知这个丑陋的男人总会不自觉的低头,似乎心情纷乱,不知所措。

高逸玉这几天吃得饱、睡得好,­精­神好得不得了,再加上他一再占了蒙面人便宜,所以他最近特别爱跟蒙面人说话,话里当然都带着嘲笑,只不过蒙面人单纯,有时听不出他的恶意。

而且他要是一天没跟蒙面人说话,蒙面人还会失魂落魄的,因此他有时就假装心情不好,不跟蒙面人说话,让蒙面人紧张不已,看得他差点连肚子都笑破了。

这一日他假装因吃不到李子,心情不好,所以一直不说话。

蒙面人低头,很不好意思的小声说:「我一直想要跟你讲我的名字,不知道你想不想知道?」

高逸玉不回话,蒙面人不知道该怎幺接下去,只是怔愣着。

高逸玉虽然懒得理他,但是他还是勉强施舍他一句话,懒懒的道:「你叫什幺名字?」

蒙面人似乎很高兴高逸玉愿意跟他说话,他道:「我姓蓝,叫蓝亦烟。」

「这好象绝世美女才会取的名字嘛!跟你不太搭配。」

蒙面人一怔,似乎深受伤害,却没有说什幺。

高逸玉才不管这个丑男人是不是受到伤害,他对男人是没有感情的,他道:「我叫高逸玉,这你早就知道了,不是吗?」

蓝亦烟点了点头。「主人说你长得很俊美,所以没有人可以冒充你,他说我不太可能会找错人。」

一听到别人赞美他好看,高逸玉立刻笑了起来。「我是天下第一美男子,当然长得好看,你主人还算有眼光。」

蓝亦烟鼓起勇气,呐呐的道:「我也觉得你长得很好看,非常的好看,我还没见过像你长得这幺好看的人。」

「你看到我心里会怦怦跳,是不是?」

高逸玉只是随口说说,但是蓝亦烟忽然僵直着身体,他不太会说谎,只好不回话。

高逸玉隐约猜到他的想法,不禁在心中嗤笑。凭蓝亦烟的长相,也敢暗恋他,他想到就恶心得想吐,瞬间心生不悦,不想跟蓝亦烟说话了。他躺直了身体,「我好困,想睡觉了。」

蓝亦烟用绳子把他绑起来,同时凝视高逸玉的脸。

高逸玉虽然看不到他被面具遮住的脸,却可以感觉蓝亦烟的不自在。

此时,蓝亦烟以低沉而颤抖的嗓音问着高逸玉:「高逸玉,我今天可以……睡在你旁边吗?」

高逸玉不知道这个白痴哪根筋不对了,竟然会问这种奇怪的问题,他张着嘴,一时回答不出来。结果蓝亦烟以为他是同意了,他躺了下来,背靠着高逸玉,身躯微微发抖,显得非常的不自在。

虽然他有些害羞,但似乎很高兴。「高逸玉,你是这世上对我最好的人,我真希望我能做些什幺事回报你。」

闻言,高逸玉不禁嗤之以鼻,却假意温婉的道:「丑鬼,你想太多了,赶快睡觉吧。」

想不到蓝亦烟却叹息道:「你要是我的主人就好了,那幺我就可以帮你做事了。」

然高逸玉却在心底臭骂,你要是我的仆役,我早把你丢出去喂狗了。

隔日早上,太阳很大,高逸玉醒过来的时候,蓝亦烟早就醒了,他将李子摆在高逸玉面前,脸上汗水涔涔。

「你想吃李子,所以我去摘回来了。」

高逸玉没想到他真的摘得到,他还以为他会摔死,然后自己就自由了。

蓝亦烟从袋里掏出他的饼来,照惯例啃着他的饼;而高逸玉吃着酸酸甜甜的李子,心里却十分气愤。

想不到这个白痴怎幺都死不了,真是气死他了,他自己都这幺恶毒的咒他去死,他还死不了,这白痴真是运气好到了极点。

他们走了半天,蓝亦烟这次走得特别慢。

而高逸玉一想到他没摔死,心情十分不好,怒吼道:「丑鬼?你怎幺走这幺慢?」

蓝亦烟也没有说什幺,只是尽量的走快。

天黑了,蓝亦烟停了下来,他脸上汗水淋漓,湿透了他的衣衫。

高逸玉看他情况古怪,他问道:「丑鬼,你怎幺了?」

「没什幺,我只是好累,很想睡。」

高逸玉觉得他的情况不太对劲,于是他问:「你到底怎幺了?」

蓝亦烟摇了摇头,高逸玉抓住他的手,却发觉他的手灼烫不已,「你怎幺在发烧?」

再看蓝亦烟行走的姿势也有点怪异,他掀起蓝亦烟衣服的下摆,看到他的大腿处有血液溢出,「你怎幺受伤的?」

蓝亦烟再度摇头,他不肯说。

高逸玉知道问这个丑鬼话,他会老实告诉你,若是他不想回答,你怎幺也别想听他从嘴里吐出一个字。

「你一定要找大夫?」他试问

蓝亦烟似乎真的很累,他道:「我走不动了。」

高逸玉眼睛一亮,努力抑制自己不要笑得太得意,他可以借着带这个丑鬼去看大夫时把他丢弃就可以,他立刻逃走;这个丑鬼病成这个样子,也没有力气再追他了。

他一打定主意,立刻假情假意的温柔地道:「我抱你去,要不然你就要死在这里了,我可不想看你因为受伤而死。」

蓝亦烟从来都没有听过任何人对他说过这种温柔的话,他的眼神似乎非常的感动,也没有抗拒。

高逸玉道:「你先把我绳子解了,要不然我怎幺抱你?」

蓝亦烟相信了高逸玉,他解开高逸玉的绳子,高逸玉立即抱起了他,走下山路,寻找最近的城镇。

蓝亦烟闭上眼睛,但是他睫毛仍不住颤动,代表他的心情非常激动。

高逸玉的运气向来很好,所以他立刻找到了城镇,投宿在一家客栈,叫了个看来不太高明的大夫来看病,然后趁着大夫为他诊治的时候,他到楼下吃得饱饱的就准备要溜了。

他才刚要走,忽然觉得若是这幺轻易的饶了这个丑鬼,似乎太便宜他了,不如趁他生病,把他的银两全都带走,让他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高逸玉坏主意一定,就立刻行动,马上上楼。

大夫刚诊治完,所以蓝亦烟还躺在床上休息。

他搜了搜蓝亦烟的随身小包,发现里面只有极少的碎银子。他在心里臭骂,想不到这个丑鬼不但丑,而且还穷得要命,怪不得每日啃那快馊掉的饼。

他卷走了这为数不多的银两,看到了蓝亦烟睡得安稳,且依然戴着面具的脸,高逸玉兴头一来,想瞧瞧这个丑鬼究竟长得多丑,让他的主人几乎像关怪物一样的不让他跟外界接触。

他靠近蓝亦烟,两手轻触他的面具,想轻轻的抬起,然后从缝隙偷看他到底长得多丑陋,但是灯火实在太暗,他看不太清楚,因此将蓝亦烟的脸抬得更高一些,靠近蓝亦烟的脸看。

蓝亦烟突然被惊醒,他张开眼睛,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高逸玉的脸;高逸玉也被蓝亦烟吓到,因为自己正摸着他的脸,而且还靠得这幺近。以蓝亦烟不想让人看他的脸的执着程度,若是让蓝亦烟知道自己想偷看他的脸,他不发狂才怪,绝对会当场就打得他只剩半条命。

他得要想一个能说得过去的理由蒙混。于是他心一横,做了他绝对会后悔一辈子的事。

他的手抬起蓝亦烟的脸庞,嘴­唇­毫不客气的堵住蓝亦烟的­唇­,使得他触摸蓝亦烟的脸的举动变得合情合理,毕竟吻一个人,不靠这幺近怎幺吻?

他将嘴­唇­迭在蓝亦烟柔软的­唇­上,蓝亦烟那芳香的味道,湿润的­嫩­­唇­,吻起来的感觉超乎想象中的好,高逸玉吻得连他自己都喘不过气来。

奇怪,这个丑陋的男人吻起来的感觉,比吻绝世美女还要令人怦然心动。

蓝亦烟被吻得有些吃惊,他这一辈子从来没有被任何人这样啃咬过嘴­唇­,而且高逸玉这次又吻、又咬、又亲、又磨的,跟上次完全不一样,他太过震惊,竟只能呆呆的被吻。然而这幺简单的吻,根本满足不了高逸玉的胃口。

他嘶哑的低语:「张开嘴。」

蓝亦烟不明就里的张开嘴,高逸玉的舌头窜进蓝亦烟的嘴里,他深深的吻着,将自己的唾液沾染蓝亦烟柔软湿润的嘴。蓝亦烟不曾被这幺热情的吻过,他全身僵直,而高逸玉却吻得不能自已。

「唔……」高逸玉控制不住自己,激动的喘息。这个丑鬼的­唇­好软,小舌好香,他从没吻过这幺高档的货­色­。

他再也压抑不了自己的欲望。「我受不了了。」

高逸玉吻得炽热而浓烈,也吻得自己欲­火­上升,他压住蓝亦烟,往他脖子咬了一口,这一口不轻不重,惹得蓝亦烟低声轻呼。

蓝亦烟的声音十分特别,清澈而高亮,这声低声轻呼,虽然没有任何意义,但是听起来煽情至极。

高逸玉对男女之事早已熟稔,这声甜美的呼唤有他未曾听过的撩人,他只觉得全身的血液沸腾了起来,连带着下身都立即紧绷。

第五章

他再度吮咬了蓝亦烟的脖子,这一口比刚才更重了点,蓝亦烟有些吃痛的再叫了一声,这一声叫唤比刚才更诱惑人。

高逸玉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只好怒骂引起他身体反应的罪魁祸首,「你叫得这幺好听­干­什幺?」

他虽然这样骂,但是他再度堵住了蓝亦烟的嘴­唇­,舔吻着他柔软的香润,根本不让蓝亦烟有回嘴的机会。

只觉得越吻越热,蓝亦烟全身的肌肤好象散发出香气一样,尤其是他的­唇­,那幺柔软,那幺芬香,教人吻了一次,还想吻第二次,吻完第二次,还想吻第三次、第四次,即使吻了一千次仍嫌不够。

高逸玉全身热血上涌,几乎要失了理智。

蓝亦烟闷突然哼了一声。「好痛。」

这声叫痛,让高逸玉从热情里稍微的清醒了。

蓝亦烟护住了自己的大腿伤口处。「你压到我了。」

高逸玉清醒过来后,只觉得又恼又恨。自己着了什幺魔?竟然吻个奇丑无比的男人,还吻得这幺投入。

他气自己,更气蓝亦烟,开口就没好话。「这幺一点伤口有什幺好痛的?」

蓝亦烟也不反驳他,甚至还点了点头,仿佛挺认同他的话似的。「是啊,这伤口你要是没压到它,倒是不会太痛。对了,刚才大夫说我只是伤口感染,所以才略微的发烧,涂药后就会好很多。」

高逸玉原本就不想跟他多说废话,偷了他的银两,本来就要走了,若非想看他到底长成什幺丑样,早就脚底抹油溜了。可不巧他刚好醒来,运气真是背到了极点。

蓝亦烟哪里晓得高逸玉的坏心思,他武功虽然高强,但是敌不过人心的恶毒。

他用手抹着自己的­唇­,不理解刚才高逸玉的举动,天真而单纯的问道:「你对我用这一招,有什幺好处吗?」

「这一招能灌注气息到你的身体里,让你的身体很快的好起来,你运气看看,气是不是运行得更顺?」

高逸玉当然是胡诌,他可不想告诉蓝亦烟,自己吃了他一下,就丧失了理智,差点在床上跟他翻滚了起来。

蓝亦烟运行内气,但体内的气的运作跟平常也没太大差别。

但是高逸玉说得好象真有那幺一回事,而蓝亦烟也因为很感动,煞有其事的道:「我体内的气好象真的更顺了。」

他抬起头来看着高逸玉,他的眼神非常诚恳、感动,几乎要流出泪水来。他哽咽道:「高逸玉,你是这世间对我最好的人,真希望我能做什幺来回报你,只可惜我什幺都不会,但只要是我会的,我都愿意为你去做。」

高逸玉虽然恨死这个丑怪的蓝亦烟,暗地里故意虐待他,又教他去摘李子,让他因此而受伤。

自己原本要害死他的,却没成功,让他心情不大舒爽。

但是在这种诚恳又感动的目光之下,高逸玉却心虚的别开眼睛。

毕竟他也不是那幺狠心,何况蓝亦烟的脚伤是因他而起的,想到这里,他说话竟然结巴了起来。「呃……也没什幺,你不必太感动,我没你想象中的好心肠。」

「不,你对我真的很好,你是我这一辈子遇过对我最好的人。」

蓝亦烟的话实在太诚恳、太真诚了,让高逸玉额上冒出了汗水。

这个男人丑归丑、笨归笨,但自己老是欺侮他,似乎也太坏心了点,而且他还跟自己一直道谢呢!

高逸玉更加心虚,看着蓝亦烟躺在床上,他冲动的道:「你还没吃饭吧,我让人煮饭给你吃。」

蓝亦烟非常感动高逸玉对他的好心,他摇了摇手。「我袋里还有饼,可以留着慢慢吃,对了,你一定还没有吃东西,我袋里有银两,你拿着银两去买东西吃。」

说者,他便摸索着银两。高逸玉吓得脸上冒汗,银两早已在他的身上,蓝亦烟怎幺可能找得到,蓝亦烟要是找不到,自己要怎幺跟他解释,他急忙阻止,「我不饿,我跟你一起吃饼吧。」

「你不是不喜欢吃饼吗?」

「我喜欢吃,跟你一起吃,再怎幺难吃东西也会变得好吃。」

高逸玉在女人堆里混那幺久,早练就舌灿莲花的功夫,说起甜话来更是滔滔不绝,而且再配上他英俊的外表,不被他迷倒的人可能很少;他平常对女人说话就是这个调调,紧急时刻,说出来的话也是甜得腻死人。

蓝亦烟单纯,怎幺晓得高逸玉跟每个女人都是这种说话方式。

高逸玉说得如此动人,他身躯微微的一颤,若不是被面具遮住,肯定看见他脸红,他垂下头,羞怯的道:「我也是一样,跟你一起吃东西,东西好象也变得特别的好吃,我一直以为是我自己的错觉,原来你也有这种感觉。」

高逸玉恨死自己了,这个白痴丑鬼铁定是没人对他好,自己假意对他好,他就全部当真了,看他扭扭捏捏的从袋里拿出饼来,还分他较大的一块,高逸玉更是恨得咬牙切齿。自己真笨,什幺话不说,竟然对这个丑鬼说出这种甜言蜜语。

而且看他忸怩不安的样子,铁定是爱上他了。

他虽然可以不报复这个丑鬼,但是教他跟这个丑鬼谈恋爱,还不如教他去死。

他只爱女人,对男人一点兴趣也没有,更何况是跟这个又笨又蠢的丑男人!高逸玉吃着难以下咽的饼,计画着今晚非走不可,再不走,这个丑男万一跟他告白,他恐怕会当场呕吐。

蓝亦烟吃着饼,眼睛偷瞧着高逸玉。高逸玉也知道他在偷瞧着自己,他别开脸不理会他,快速的把饼咽下去,只想快快吃完,好找个借口脱逃。

**

蓝亦烟嚼着饼低语:「快到主人家了,主人说能让你画进画纸里的人都是最美的美女,是吗?」

高逸玉不想跟他废话,只简单的应了一声。

「那我家主人一定是天下第一美女了。」

这一句话引起高逸玉的注意,这段日子他跟蓝亦烟相处下来,他知道蓝亦烟不会说谎,他若不知道就沉默不语,所以绝对不会像一般人加油添醋,高逸玉询问:「你怎幺知道你家主人是天下第一美人?」

「因为我看你画那个女人长得那幺难看,你还画她,那代表她是绝世美女之一,但是我家主人比她美上好几倍。」

「你是说史青衣很丑?」高逸玉不敢置信,史青衣虽然不算艳冠群芳,但是她还排得进十大美女之一,竟然有人比她漂亮好几倍。

「她不是长得丑,只是并非特别好看,我家主人长得比她好看许多。」

这段话让高逸玉非常感兴趣,他以画美人图为人生最大的职志,一听到哪里有美女,就非得想尽办法看上一眼。

他自诩天下美女他全都看过,但是竟然有那幺美的女人他还没有看过,怎幺不教高逸玉心头一阵发痒。「我怎幺没听闻过你家主人的声名?」

蓝亦烟摇了摇头。「我不晓得,因为我一直在我住的地方。主人教我出来找你,她说已经找过你好几回,只是你都不肯去,所以要我一定要带你回去。」

高逸玉皱了眉头。「请我?而且请了好几回?你家主人姓什幺?名什幺?」

蓝亦烟又摇了摇头。「我不晓得,我只知道我叫蓝亦烟,其它的,我什幺也不晓得。」

高逸玉直问重点,可想不到这个蓝亦烟却什幺也不晓得。

他得不到答案,心情就不好,臭骂道:「你是猪啊!还是你是你家主人养的狗?怎幺什幺都不晓得?你家主人除了给你饭吃,要你练武之外,就什幺也不告诉你?」

他说得这幺伤人,蓝亦烟只得噤声,高逸玉也觉得自己说得有些过分,蓝亦烟却轻声道:「师父很少说话,但是他有一天对我说,他说我不是狗,不能这样活着;那时我年纪小,听不懂,后来师父就没有再来了。」

蓝亦烟语气藏着轻愁。「我真羡慕你,你长得这幺好看,每个人都喜欢你吧?但是我在那里,每个人都不喜欢我。」

高逸玉听他讲得越是平淡,就越知道他的处境悲惨,他突地有些不好接话。

蓝亦烟看着高逸玉的手。「我真高兴这一次主人教我出来找你,你对我很好,我希望能跟你当朋友,我回去后大概就不能再见你了,但是我还是很高兴认识你。」

高逸玉听他越讲越惨,摸了摸自己的脸,根本不知道该怎幺搭腔,安慰一个丑陋悲惨的男人,可不是他的人生目标。

蓝亦烟猛抽着气,泪止不住的掉下来。「你把我当朋友对不对?因为你刚才可以趁我昏睡的时候逃跑,但你没有,还反过来照顾我,我真的好高兴有你这个朋友。」

他一再的道谢,倒让高逸玉脸红起来,他暗暗的想着,若不是他想看蓝亦烟丑成什幺德行,他早就逃跑了,但是他现在怎幺可能会对蓝亦烟招供自己的坏心肠,只好淡淡道:「别说了,你需要休息,快点睡吧,我守着你。」

蓝亦烟躺下,眼睛湿润的看着高逸玉,看得高逸玉越来越心虚,因为他知道蓝亦烟一定在想着他对他的好。

蓝亦烟小声的道:「高逸玉。」

「什幺事?」

「我想握你的手可以吗?」

这个丑鬼跟小孩子一样嘛!高逸玉虽然在心里骂他丑鬼,但是仍大方把手伸过去。

蓝亦烟握住高逸玉的手,感动的道:「好温暖喔,我不知道别人的体温也这幺温暖,你是我这一辈子第一个朋友,我不会忘记你的。」

蓝亦烟语气有些哽咽,高逸玉听得也不好受。他虽然刚开始受了这个丑鬼一顿教训,但是后来也常藉机虐待这个丑鬼,有时他心情不好,更是说话来讽刺他,只不过这个丑鬼实在太笨了,完全听不出来,还以为高逸玉是在关心他。

但是不可否认的,这个丑鬼虽笨,但是心地不坏,而且很单纯,自己想害死他,他还完全不知情,只是一心一意的想要讨好他;且这个丑鬼不懂人情是非,只不过是照着主人的命令要把他带回去,自己也虐待得太过分了。

高逸玉一阵说不出的同情涌上心头,缓缓将头低下,做了他只对女人做的事。

高逸玉吻了蓝亦烟一下,只是嘴­唇­轻轻擦过,不过算是他最温柔的吻了。

蓝亦烟摸着嘴­唇­,瞪大了眼睛。

高逸玉实话实说:「这不是什幺武功,喜欢对方才会这幺做。其实你个­性­也不错,一定会有姑娘爱上你的,有些女人不一定重视面貌,别太自卑了。」

蓝亦烟眼眶都湿润了,高逸玉搔搔头,不知道该怎幺安慰一个丑陋的男人,只好让他像个小孩子一样牵着自己的手;但是蓝亦烟似乎非常的感动,一直红着眼眶。

之后蓝亦烟不再绑着高逸玉,而高逸玉也趁着蓝亦烟不注意,把银两重新装回蓝亦烟的袋里。

他不再处心积虑的想逃跑,因为蓝亦烟说他天下第一美人的主人,引起了他的兴趣,但是他们走的路越来越崎岖,让高逸玉感到不对劲。到底是什幺样的地方,竟这幺偏僻?

他们走到一座山后,已经是一片荒草,蓝亦烟垂下头道:「主人说送你到后门就可以了,我不能再走进去了,你往我指的方向继续走,就会看到一道柴扉,然后你可以敲门进去。」

「你不住在那里吗?」

蓝亦烟垂下眼睛,迟疑很久才道:「我长得太丑,会吓到别人,所以住在别的地方。」

高逸玉没想到自己当初乱说的话,竟然就是他的真实生活,怪不得那时蓝亦烟会生气。

蓝亦烟本来看着地上,当他再度抬起头的时候,便抓住高逸玉的袖子,喉结上下起伏,心情十分激动。他原本就不太会说话,在这个时刻就更说不出话来。他非常害羞的小声说话,但是说的也是那几句,显示他的词汇真的不多。「你真的对我很好,我不会忘了你的。」

他比高逸玉矮了半个头,轻轻搭上高逸玉的肩膀,鼓起勇气吻了一下高逸玉的嘴­唇­。当他站稳之后,身躯有些发抖的看着地上,连他的手指都在发抖。「你说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就会做这种事,我觉得你真的是好人,我不会忘记你的,你是对我最好的人,高逸玉。」

他说完之后没有勇气抬头看高逸玉,快速的掉头离去;他轻功很好,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独留高逸玉一个人呆站在原地,­唇­上还沾染着蓝亦烟些许甜美清香。

蓝亦烟离开后,高逸玉照他的话往前直走,果然走了好一会儿路,才看到一道柴扉。他敲了敲柴扉,有人出来开门,却抱怨道:「怎幺有人从这个鬼地方进来,这路明明全都封死了。」

「我姓高,名字叫高逸玉,是你们家主人请来的。」

来人一听到他的名字,目瞪口呆的道:「是苏州的高四公子吗?」

「没错。」

「我家女主人说你会从这里来,想不到是真的,请你等一会儿,我放烟炮,请人来迎接你。」来人客气的请他到小屋里稍作休息。

来人在小屋外点了烟炮,烟炮冲上晴朗的碧空,在碧空中燃着奇特的黄烟。

高逸玉见多识广,断定蓝亦烟的主人必定大有来头,否则不会用这种烟炮互相联络,因为这种烟炮非常昂贵,而且还得请一流的师傅做才做得出来,普通人花不起这些银子的。

过没多久,只听见马蹄声不绝于耳,十二匹快马带着一匹罕见的雪白­色­骏马来到这里。

快马上坐的全都是雄纠纠、气昂昂的侍卫,他们一齐落马,身手十分敏捷。高逸玉虽然知道他们的身手并非上乘武功,但是他们能这幺整齐,也代表他们训练有素。

侍卫头子先走了出来,对高逸玉道:「高四公子,我家主人能聘请到你,感到十分欢喜,请跟我们上马,我们带你到主屋去。」

他请高逸玉坐上全身洁白的雪白­色­骏马。

苏州高家富可敌国,高逸玉鉴赏宝物的眼光也不算低浅,他道:「这匹马要花不少银子吧?」

侍卫回答道:「主人说这马只是区区小礼,请高公子笑纳。」

「这是送我的?这礼贵重得紧。」礼多必诈,高逸玉并没有因此而高兴。

侍卫没有回答,高逸玉跨上马,侍卫立刻带路。

高逸玉跟着他们奔驰一刻钟后,终于在主屋处下马。

高逸玉一到主屋处,立刻有年轻漂亮的婢女排成一排,对他行礼。「高四公子,主人有请,请跟我们来。」

高逸玉越瞧越觉得奇怪,他高家如此富有,也没有这等豪华的阵仗,这也未免太奢侈了!他跟着婢女进入主屋,主屋里有个大厅,婢女并没有将他领进大厅,反而走入另外一个厅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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